第235章 葉辰番外之我是你的影子
我時常想我之於楊思宛來說，到底算是一種怎樣的存在？要說是同學，我們的之間的感情似乎還要再親近一些；要是說朋友，似乎又趕不上楊思宛跟秦蕊；要說是追求者和被追求者，似乎在這場追逐的遊戲中，入戲的從來都只有我一個人！
有一次，楊思宛喝醉了，昏暗的燈光下，她在前面又哭又鬧又笑地叫着莫靖南的名字。我就那樣默默地走在她的身後，在她快要跌倒的時候，適時地扶她一把，等她站穩了之後，我又退回到原來的距離。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我葉辰之於楊思宛，其實就是個影子。一個總是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後，可有可無的影子。
其實，我們葉家跟楊家也算得上是半個世交了，每年的聚會總能見上那麼幾次。我爸葉彥文是個從我有記憶以來，就不怎麼着家的人，我媽向茹是個只知道拿她名門望族的出身來約束我的人。大概是因為被管的嚴了，我從小就有些膽小怕生，每當幾個家庭在一起聚會的時候，其他的孩子都嬉鬧在一起，我總是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他們耍，偶爾很注意尺度地笑一笑。我記得那時候，家長們都會誇我媽把我教育的好，不虧是名門出身。
每當這時候，楊思宛總是偷偷地對我吐舌頭，似乎非常不屑於我被誇獎的行為，我只是撓了撓頭沖着她笑了笑。那時候，並不覺得她有什麼特別的，我只是很羨慕，羨慕她那麼沒有女孩子樣，還能讓楊偉華那麼喜歡，而我，就不行！
再長大些的時候，楊思宛就和莫靖南成了大人眼中的小情侶了，她也偶爾會露出女孩子嬌羞的一面了。我還是那個樣子，淡淡地笑着，默默地看着她天天追在莫靖南的身後，偶爾賣萌打滾，偶爾撒潑耍橫……
那時候，只是覺得心裏有些澀澀的，感覺楊思宛和莫靖南是那麼合拍的一對，讓別人都沒有見縫插針的機會。我知道，有這種想法的人不只我一個，還有總是在暗處冷著臉盯着他們兩的楊思宛。
我想我真正意識到我對楊思宛的感情的時候，應該是得知她出了車禍之後。我爸和我媽聞訊帶着我一起去醫院探望，我看着楊思宛像個沒有生命力的玩偶娃娃一樣躺在病床上。蒼白的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跟她說話她也一點反應都沒有。你再說多了，她就開始流淚，整天整天地流着，直到醫生髮出警告她要是再這樣，眼睛就要瞎了！
當時，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心裏就是一陣陣地抽著痛啊！我就覺得以後我得好好地對楊思宛啊，她多疼啊！我以前就知道她特別怕疼，可是，那麼疼，她硬是一聲都沒有叫出來。我想該多疼，才能讓一個疼痛神經那麼敏感的人都疼的麻木了啊？
可能因着我和楊思宛是同齡人的關係，楊偉華讓我沒事多過來陪陪她聊聊天，開導開導她。其實，後來的大部分時間，我都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看着楊思宛或睡下，或沉默著。看楊思宛沒有胃口卻能強撐著喝下點蔡姨或者秦蕊媽媽帶過來的湯，我便也一個人跑到菜場買了材料，對着菜譜煲湯。不小心把手給燙到了，還不好意思說那湯是自己煲的，把保溫杯遞到秦蕊的手上。
我還記得秦蕊當時瞪了我一眼，說了句，「葉辰，看你那點出息！」
我笑了笑，什麼也沒說，就傻傻地靠在病房外面的牆壁上，心情竟然無比地緊張。後來，我聽到了楊思宛睜開眼睛后說過的最長的一句話，「秦媽媽今天的湯煲的太咸了！」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又跟着激動了一下，能讓楊思宛開口說話，也不枉我在廚房折騰了大半天的時間。
本來我是應該在本科畢業之後，就直接去英國留學的，所有的手續也基本都辦妥了。我跟我媽說我不想去了，就打算在國內讀個研究生，然後，好早點進公司。我媽一開始還不樂意，在我的幾番勸解下才勉強同意。於是，我便和楊思宛進入了同一所學校讀研，那時候，我真以為我是有機會的。
可是，楊思宛就像是一個把自己裝在套子裏的人一樣，別說是門，就算是一扇窗戶都沒有給我留下。我還記得每個對於她或者莫靖南來說，有意義的日子，我都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後一遍遍地走過他們曾經共度的地方。我有時候覺得自己像是一個窺探了別人私隱的猥瑣者一樣，我知道楊思宛和莫靖南每一個約會地點的意義，我知道她愛點什麼，他愛吃什麼，我甚至知道他們第一次接吻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
我跟隨着楊思宛把她和莫靖南的愛情溫習了一遍又一遍，以至於我懊惱地想，為什麼這個男人在的時候，我插不進去；現在他人都在不了，為什麼我還是一點見縫插針的機會都沒有呢？
其實，我後來想想，也許那時候我能再厚著一些臉皮，我和楊思宛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所以，當莫靖南和楊若熙回來之後，羅蘭的那個電話讓我真的起了私心。對於那晚那杯有問題的酒，我並不是完全不知情的，我只是蒙蔽了自己的雙眼，私心地能讓我和楊思宛之間的這種僵局有所改變。可是，她眼中對我的恐懼，還有那句「葉辰，你來吧，我就當是找了個牛郎好了」讓我心裏一陣陣的抽痛。
那天晚上，我挺感謝莫靖南能夠及時回來，帶着楊思宛，拉回我的理智的。我一個人癱在那裏，給了自己一個巴掌，「葉辰，你他媽不是說要疼楊思宛的嗎？你就是這麼疼她的嗎？」
那件事情之後，我花費了很長的時間才重新從楊思宛那裏得到最起碼的對朋友的信任，我小心翼翼地捧著這份信任，生怕我再給弄丟了。可是，不是我小心翼翼地珍惜，就能換的來楊思宛的幸福的，因為能夠左右她喜怒哀樂的人從來都不是我葉辰。
我想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應該算得上是一個懦弱的男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我卻總共為楊思宛流過三次眼淚。
第一次是在那個被我買下來的出租房外，想像著楊思宛心甘情願地把自己交給莫靖南的樣子，我的眼淚就那麼毫無預兆地從指縫間流了下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我的體內流逝掉了一樣。那晚，我喝了很多酒，差點跟人撞車，然後，跟人狠狠地打了一架！
第二次是在得知楊思宛流產的時候，我無法想像我一直捧著都不敢用力的女孩，到底是怎麼做到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地化成一灘鮮紅的血，一點點地離開她的身體。又是在多麼無助的情況下，才能自己給自己打120急救電話，自己爬到門邊給人開門的……那一刻，我真的是連殺了莫靖南的心都有。可是，我不能啊，每一個愛楊思宛的人都知道，殺了莫靖南還不如殺了她！
我只能擦了擦自己的淚水，衝進商場買所有可以溫暖楊思宛的東西。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把一個火爐塞到她的心裏，我害怕看到她心灰意冷的樣子。
第三次就是在莫靖南給楊思宛承諾的那個婚禮上，這麼多年了，我從未那樣絕望過，我是覺得這個女孩從此以後是真的真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了。她會為她愛的人笑，為愛的人哭，沖着愛的人耍脾氣，為愛的人走進她不擅長的廚房……而這一切，跟我都沒有關係。
我覺得自己像是一個丟了很重要的東西，也知道永遠都找不回來的孩子一樣。其實，我是真不想在楊思宛面前流淚的，可是，我又覺得如果錯過了這次就會，是不是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了？當了這麼多年的影子，走到她面前，讓她正視一下我沒有得到她的愛的憂傷，又怎麼樣呢？於是，我放任自己抱着楊思宛用眼淚跟我對她愛做最後的告別！
離開婚禮現場之後，我便直接回家把自己關在房間里整整關了一天一夜，任由我爸和我媽怎麼敲門，我都不去理會。然後，把所有跟楊思宛有關的東西都裝到了一個盒子裏，打開門之後，讓我媽不要扔，但是放在我不知道也別讓我看到的地方。也許有一天，我真的也能獲得傳說中的幸福了，我才有勇氣打開它，笑着去跟身旁的人說，「看，這就是那個我追了很多年都沒有追到手的女孩，漂亮吧？」
我媽第一次沒有追根究底，默默地沖着我點了點頭。然後，我笑着說道，「我和葉蓓的訂婚儀式可以安排下去了，放心，我會好好對她的！」
說到葉蓓，其實，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寧願去找一個我不愛她，她也不怎麼愛我的，所謂的門當戶對的女孩來不如婚姻。畢竟像我們這種家庭出生的孩子，也沒有多少能夠真的在婚姻中實現利益和愛情的雙贏的。
所以，我希望葉蓓能夠永遠保持着她的那份灑脫，如果我真的做不到去愛她的話，也可以輕鬆地說放手。但是，有一點我是可以保證的，我葉辰肯定會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不像我爸對我媽那樣地無視，不想莫靖南對楊思宛的那樣傷害。
這種感覺有點像什麼呢？就像是那些丟了孩子的父母一樣，總是試圖用對別的陌生孩子的好，來換取，如果有人看到了他的孩子，也能對他好的回報！
我記得，我曾經在心中默默地對一個女孩承諾：我會對你好，因為我怕你疼！
現在，我也對另外一個女孩承諾：我會對你好，因為我怕我不夠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