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若有情天亦老

第一百一十一章天若有情天亦老

在那一瞬間,陸遙看着站在身邊的武尊龍信,真的有些心動了,龍信的這個提議實在是太具有誘惑力了。

陸遙之所以這樣想,之所以因為龍信的提議而產生,拔刀砍擊龍信的念頭,那是因為,陸遙自己也非常想體味一下,把武尊龍信這樣的,武道強者斬殺的感覺,相信那種感覺,一定奇特的讓人難以忘懷。

有些人殺人,是為了生存,或者為了達到某種目的,也有單純的為了,體味血腥殺戮的快感而殺人的,但陸遙在此刻,產生斬殺龍信的衝動,那是因為,現在的龍信,在陸遙的第六觀感中,只是一個平凡的人,沒有絲毫武道修為,感覺是如此的脆弱,而在陸遙的視野中,龍信微笑着,傲然而立,有着天神般的威儀,看上去是如此的強橫、卓絕和不凡。

視覺和感覺,竟會發生如此強大的差異,這種差異產生的精神衝擊,更加強大,陸遙對此充滿了想要加以證實的誘惑。

因為陸遙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究竟自己的視覺是正確的,還是感覺在欺騙自己,相信在揮刀斬殺龍信的一刻,一切便都有答案了。

同時,自己揮出凌厲一擊之時,龍信究竟會如何來應對,是束手待斃,還是會以自己預料不到的方式加以應對,這也是讓陸遙感到無比好奇之處。

響應武尊龍信的提議,揮刀砍擊龍信地念頭。就如從大海深處,滾滾而來的海浪,開始時只是水花一線,漸漸的就變成了滔天巨*,陸遙的面容雖然保持着平靜無波的淡然,但他內心的衝動,卻越來越強大了。

但陸遙內心的一線清明。卻又提醒著自己,事情怕不是自己所想地那樣簡單。

龍信看着陸遙。眼睛露出很感興趣的樣子,似乎完全明白此刻陸遙內心地諸多念頭,對陸遙究竟會如何選擇,同樣充滿了好奇。

就在陸遙要控制不住自己,準備拔刀而擊之時,陸遙忽然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情況。

那就是,自己站在水晶大廳的中間。四周的水晶牆壁上,因為水晶的界面稜稜,就如無數面鏡子,所以看上去,彷彿有無數個自己身在其中,界面之上的影子,真實的反映着自己地一切。

但,就在這一刻。陸遙駭然發現,沒有一個界面,有着就站立在自己身邊龍信的身影,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陸遙冷靜了下來,分析著這個奇怪的發現,這個情況的產生。就如那枯木之上盛開的迎春花一般,充滿了神奇。

也就是說,這種情況超出了陸遙對武道的理解和認知的範圍。

這些水晶形成的細小界面,有千萬個之多,也許千萬個界面相交錯,反到會出現一個死角,站在那裏,身影就不會被照射到,但,這種情況只是在陸遙地猜測之中。也許根本就不對。龍信的身影之所以沒有被照到,完全是因為別的原因。

這時候的陸遙。不但冷靜如冰,而且因為這一連串事情的發生,他的精神在龍信地激發之下,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忽然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問題所在,看清楚了武尊龍信給自己佈下的陷井,和其中的危險。

自己的感覺、視覺,都有可能是假的,可能是在不知不覺,龍信對自己的精神,施展了某種神奇功法,而產生的虛幻感覺,如果自己真的揮刀砍擊龍信地話,也許連龍信地衣衫都觸摸不到,到那時,自己就會情不自禁的羨慕龍信地武道境界,而對自己的武道之路產生懷疑之念。

就如一個人向山峰攀登,雖然山路崎嶇,但那人堅通道路是正確的,只要奮力向上,最終定能到達山巔之上,這時,旁邊有人喊,你那條路不對,我這條路才是正確的,你要是不信你就過來看一看。

如果真的走過去看,就會發現,果然,眼前的這條新路比自己所走的路,看上去要快捷和平坦的多,這時候,你就會選擇這條新路來走,並且會很欣喜的認為,自己找到了一條更好的路,當你真的從這條路攀登向上之時,你就會發現,這條新路並不適合你,而你想要回到老路上去,你就會發現,已經找不到回到老路之上的路途了,你會迷失在無窮道路之中的,或許還會把下山的路,當成上山的路來走。

這也是當年,上官唯明在指導了陸遙,武道修行的基礎之後,不再教導陸遙的原因,每一個人的情況不同,所以,每一個人所要走的武道修行之路也就不一樣,一切要靠自己來體悟。

龍信的武道修行之路,和陸遙的武道修行之路是完全不同的,如果陸遙不能控制心靈的誘惑,而砍下那一刀,很有可能便會因此,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此刻,陸遙的武道修行境界與巔峰之極,可能只是一線相隔,但缺少與之相匹配的功力,其時還有一件事物也是陸遙所缺少的,那就是心志的熬練。

要知道,隨着一個人功力的增長、武道境界的提高,但同時,心志也在不停的熬練中,在歲月的沖洗、生命的得失之間,而變得更加強悍堅韌,這種心志的熬練極易被人忽視,但其時卻是最為重要的,武尊龍信便是利用了這方面,對陸遙設下了陷井,或者可以說,以此來考較陸遙。

「何謂堅心?」

「心志堅毅如剛。」

「你覺得你的心志達到堅毅如剛的境地了么?」

彷彿又回來了少年時,在幽暗孤寂之中。一個冷肅的聲音不停地對自己發問。

一切都想通相透之後,此刻的陸遙,雙眸似寒星般深邃,在不知不覺間,已有了決不遜色龍信的,一派風清月明的氣度。

「前輩說笑了,晚輩現在還沒有資格。揮砍出那樣的一刀,但。總有一日,晚輩會具有那樣資格的。」

聽了陸遙的回答,龍信爽然而笑,神情極是歡喜。

「陸遙,你可知道,這冰室解天錄地來歷?」

「陸遙,你可知道。我為何要招你前來,並對你如此相試?」

「陸遙,你可知道,這冰室解天錄和你所修習的冰心,還有天魔閣地天魔秘藝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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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遠的年代以前,有一名驚才絕世、博學多聞的人物,諸子百家,他都多有涉獵。但最擅長的卻是觀星之術,根據天上星象的變化,而推測天下的氣運,其靈異之處,有如神仙,因此而受到世人地尊祟。被稱之為天機老人。」

「這天機老人自幼患病,雙腿不良與行,長年累月的坐在四輪車上,由人推著,因為在推算氣運之時,受不得半點吵鬧的聲音,所以天機老人在晚年之時,便收了一名啞巴少年為弟子。」

「天機老人在一次夜晚觀星的時候,忽然發現有一道七彩之氣,升騰入空。遊動在群星之間。彷彿龍之戲嬉,極是奇妙。不過,這種情況只是出現了小半個時辰,便消失無蹤,天機老人當時大為奇怪,他經過仔細推算,卻是異寶出世的前兆。」

「當時,天機老人便指點他的那名啞巴弟子,推著四輪車來找尋異寶,這一路上可算是廢盡千辛萬苦,才來到一座高山之上,發現了一個近乎奇迹般的洞口,不過,在那洞口之旁,卻有兩名武道強者已先來到,這兩名武道強者,一個名叫赤松子,一個名叫東海騎鯨客。」

「不過,他們站在通道之外,卻無法進入這水晶秘室之中,因為水晶秘室的門是關閉地,無論這兩人用盡什麼辦法,都無法使其門戶開啟,而天機老人的出現,卻使水晶秘室的開啟,成為了可能,因為天機老人根據在通道盡頭的牆壁上,水晶的分佈情況,而推斷出,那是一個變化極為奇妙的星圖,是可以移動地,如果移動到正確的位置上,水晶秘室的大門便可以打開。」

「於是三人約好,在打開秘室之後,無論是什麼東西,都由三個人均分,約好之後,天機老人便開始推測星圖,赤松子和東海騎鯨客則為天機老人護法,那名啞巴少年則負責照料所有人的飲食。」

「說來也好笑,那赤松子和東海騎鯨客兩人,彷彿天生的對頭一般,赤松子性情堅毅,東海騎鯨客心機靈變,他們倆誰都不服誰,而且都極喜歡抬杠,性格就如針尖對上了麥芒一般,三句話說不到一起便吵,五句話說不對便打,不過,這兩個人在武道修為上,到是旗鼓相當,不分勝負。」

「因為天機老人在推算之時,不喜他人吵鬧,所以這兩人的爭吵和打鬥,便大多是在通道之外的後山進行,為了防止出現賴皮和對方不服的情況,他們便讓那名啞巴少年擔當裁判,他倆極為歡喜的發現,那名啞巴少年,不但眼力極高,而且人也很是聰明,用來當裁判,真是人盡其才,再好不過的了。」

「這兩個人因為功力相當,所以他們地打鬥有時候是這個人小勝,有時候那個人一招佔先,勝利者常常揚揚得意地向那名啞巴少年宣講,自己的這一招是如何地高妙,如何的了不起,而失敗的一方當然不服氣了,雖然自己招式輸了,可嘴巴卻是不能輸的,於是便加以反駁,所以,每一次比試,對啞巴弟子而言,都是一場武道的學習過程。」

「天機老人用了三年時間,終於打開了水晶密室之門,四個人進入其中,也就來到我們現在所站立的這個地方,看到了這些畫在牆壁之上的神奇圖案,他們一個個不能自已。」

「在天機老人地眼中。這些圖案,就是天上星辰運行的軌跡,是他一生所追尋的玄妙,而對於赤松子和東海騎鯨客兩人而言,這些圖案,則是武道之路的修行方式,以此來修鍊。能夠達到他們無法想像的武道境界。」

「相比而言,三個人中。啞巴弟子得到的卻是最多,因為他最年輕,性靈就是清泉一樣,沒有絲毫雜質,他不但從天機老人那裏學習星圖,而且還從赤松子和東海騎鯨客兩人處,吸取武道的精華。他就象一個溶納百川地大海,把各種知識綜合在一起,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因此而形成獨特的武道觀念。」

「也許有十年之久吧,赤松子和東海騎鯨客幾乎同時發現,他們不能再從水晶石壁之上,吸收任何東西了。因為他們需要地不再是吸收,而是消化,把所吸收到的東西,而加以消化、理解,如果無止境的吸收下去,他們的思想就會如水泡。當超過所能溶納的氣體之後,就會出現爆裂,他們會精神崩潰而死亡的,於是,赤松子和東海騎鯨客相約到江湖上去歷練,十年之後再回來,因為他們估計,那時候,他們可以再學習新的東西了。」

「在赤松子和東海騎鯨客離去地十年中,天機老人死了。他就是站在我現在所站立之處。看着其中的某一個圖案,面帶微笑而死的。沒有人知道,他在臨死之前,究竟想的是什麼,也許他的精神還暢遊在星辰的閃爍之間,也許他根本就沒有死,只是靈魂已到進入深邃的夜空中,去探尋其中的迷奧,再也不願意回來。」

「啞巴守在這水晶密室之中,繼續從水晶牆壁地圖案里,吸收知識,同時也用他自己的理解來消化這些知識。」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轉眼又是十年過去,赤松子和東海騎鯨客重新回到這水晶密室之中,他們倆驚訝的發現,他們仍然不能再從這水晶石壁上,吸取任何思想了,因為新的思想會和已經固定的理念發生衝突,而讓他們無所適從,這時候,他們發現啞巴,已經不知不覺中,變成了一個卓絕的人物,啞巴所達到地境界,竟然比他們所能想像的巔峰之境更加奇妙。」

「那一瞬間,他們悵然若失,到不是妒忌啞巴所達到的境界,而是他們開始懷疑自己的武道修行之路,究竟是那裏走錯了,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要知道,赤松子和東海騎鯨客可都是極為好強的人啊。」

「啞巴根據兩個人的情況,按照自己的理解,寫下了兩個功法,啞巴表示,依照這兩個功法,也許都能達到自己也在苦苦追尋的境界,就如所有的道路都在向山峰攀登,最終都能到達巔峰,當然,每一條路都佈滿了兇險和艱難。」

「赤松子和東海騎鯨客分別拿着,適合自己功法而離去,啞巴在密室之中,又坐關了三十多年,才破關而出,開始授徒,行道天下,並在百歲生誕之時,破碎虛空而去,被世人稱為第一代武尊。」

「而赤松子因為性格堅凝,他所拿的功法中,最為主要地便是心志地鍛煉,赤松子根據自己的情況加以改良,並讓自己地後輩弟子不斷的加以完善,這種功法漸漸被世人稱之為冰心。」

「東海騎鯨客因為心性機變,竟以一藝為基礎,演出萬千變化,在內力和一些修鍊方式上,想出了諸多法門,其中頗為一些被稱之為邪門歪道的東西加入,所以,他的那種功法漸漸被世人稱之為天魔秘藝。」

「隨着歲月變遷,生命流逝,這個故事便漸漸的被大家遺忘,成為了一個沒有幾個人知道的傳說,就是我,也不敢說這個故事的真實性是百分之百的。」

「陸遙,你心性堅毅,正是練習冰心的最佳傳人,而且因為紫晶玄鐵的原因,你奇迹般的溶兩派之長,並且懂得取捨,我對你真是充滿了期待。」

「我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夠等到你再次來找我,把今日沒有向我揮出的一刀,而向我揮出,讓我們倆共同見證武道巔峰的境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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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樹木的陰影之中,看着陸遙下山而去的背影,龍玄霜感到自己的心,是撕裂般的疼痛,周圍一下變得如幽冥般寂靜無聲,唯有陸遙沒有絲毫回顧的背影,在眼中被無限的放大,還有陸遙踏雪而去,發出的腳步聲,如鼓點的敲擊一般,撞擊著自己的心靈。

雖然自己放棄了最初的愛戀之情,而選擇了權力之路,並堅持的認為,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但此刻,龍玄霜已然明白,自己當日所放棄的,對自己來講,竟是如此的重要。

龍玄霜看着陸遙的身影漸漸成為一個黑點,並最終消逝在視野之中,絕望的感覺如潮水一般襲來。

一陣山風吹拂而過,樹枝之間的雪花簌簌而落,撒落在龍玄霜的頭髮、衣襟之上,龍玄霜眼神空洞,臉頰沒有絲毫血色,看上去就如沒有生命的冰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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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武尊龍信的幫助下,龍玄霜恢復了部分功力,但她在擔任武林白道聯盟盟主的職位時,其所作所為,受到了各大門派的置疑和責難,同時江湖上又流傳了一些,各式各樣的小道消息,說,之所以寶通錢莊沒有殺龍玄霜,那是因為龍玄霜出賣了一些白道聯盟的重要人物,因此而換得性命保存的傳言。

在武尊龍信的威懾下,雖然沒有人敢到武尊山上來,指著龍玄霜的鼻子加以責問,但武林白道聯盟,這個昔日最大的江湖勢力,卻也因此而煙消雲散。

三年之後,龍玄霜鬱鬱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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