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開始下雨了

戰曉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裏，他洗了把臉，將電視打開調到新聞頻道，這樣有什麼事情發生的話他可以在第一時間得知。

十字路口的意外讓他對丁叢的話信了三分，他決定等到十二點再睡覺，看看丁叢的末日預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靜靜地等待着，新聞里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報道，時間慢慢到了十二點。

「沙沙沙……」天空果然飄起了小雨，他快步走到窗前觀看，但是雨下得並不大，幾乎就是毛毛雨，看起來如果照這種下法，想要把地球整個淹沒無異於痴人說夢。

燒上一壺水，他想看看丁叢的說法是否為真。但是水很快翻騰白霧，開始沸騰起來，他鬆了口氣，看來丁叢的預言果然只是胡說八道而已。

他關上電視，上床睡覺。戰曉的父母都在鄉下，妹妹在外地讀大學，他現在也沒有女朋友，所以是獨居。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白天，他向窗外看去，雨仍然稀稀拉拉地下着。戰曉刷牙洗臉，順便把電視打開了，他剛要去烤麵包，電視里的正在播送的新聞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降水持續了七個小時，水位已經達到了30公分。經測量，本次降水的實際降水量為2毫米，為何會產生這麼高的水位，有關部門正在調查中。」

接下來是另外一條新聞：「今天凌晨零點左右的船隻沉沒事件，已經確定為全球範圍，各國船隻在同一時間集體沉沒，失蹤人數已經超過百萬，數據還在上升之中。本次事故發生的原因似乎是水失去了浮力……」

戰曉悚然而驚，他顧不得將麵包烤完就走到了窗前。正如新聞里所說，現在整個城市都被積水覆蓋了，放眼望去地面上波光粼粼，看上去竟已經成了水裏的城市。

排水系統哪去了？地面下滲哪去了？浮力消失又是怎麼回事？難道不只是水失去了蒸發的能力，別的循環也出現了問題？戰曉心中疑惑，為了證實丁叢的說法，他又接了一壺水，試圖把它燒開。水的溫度不斷升高，但是過去很長時間都沒有沸騰，就連水蒸氣都沒有，他不得不承認，水確實失去了蒸發的能力。

至於浮力消失？浮力消失又是怎麼回事？戰曉心中十分疑惑。他雖然是一名心理醫生，但是卻是實打實的工科生，就算是文科生，在初中也該接觸過浮力，只要接觸過浮力，就該知道浮力消失這件事是多麼荒唐。

水的浮力本質上是重力和分子間的相互作用力，是液體對萬有引力的轉化，水只有在失重狀態下才會失去浮力。如果說水失去浮力，那麼現在整個世界都不應該存在。但是現實是世界仍然存在，水卻失去了浮力。

他試着把一張紙扔進水裏。如果浮力還在，紙會上浮；如果浮力消失，紙的密度比水要大，就會沉下去。

紙浮在了水面上，這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想起來這盆水是昨天晚上打的，於是他又扔了一張紙到灶台上的那壺水裏，這次紙直接沉了下去。

他若有所思，然而還沒等他想出什麼結果來，他突然間發現，壺裏的水就要溢出來了！

這怎麼可能？水沒有沸騰，怎麼會溢出來？

他立刻把火關掉，仔細觀察著這壺水。他很快看出來，壺裏的水位確實在一點一點升高，他的腦中閃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難道……水在分裂？

似乎是在證實他的想法，洗手間的水龍頭「砰」的一聲爆裂開，瘋狂的水流噴射而出，嘩啦嘩啦地拍在了對面的牆上。

濺出的水花把戰曉全身的衣服都弄濕了，但是他現在顧不上爆開的水龍頭，抓起手機就打出了一個電話，電話很快通了，他急忙說道：「戰曦，你那邊下雨了嗎？」

戰曦是他的妹妹，正在外地讀大學，她回答道：「是啊，哥，這個雨看上去很奇怪。」

戰曉的聲音很急很快：「你今天喝過水了沒有？」

戰曦被他問得摸不著頭腦：「怎麼了哥，今天上午沒有課，我還沒起床，所以還沒喝水。」

戰曉大喜過望，說道：「你現在什麼都不要問，聽我說就可以了。從現在開始，絕對絕對不要燒自來水喝，只能喝超市裏的礦泉水和飲料。你現在就收拾東西，過來找我。」

「可是哥哥……」

他急道：「現在就收拾東西過來，東西能少帶就少帶，一定要快！」

「好吧，哥哥……」戰曦說道，他鬆了口氣，掛上電話。

他還想給父母打個電話，但是父母都在鄉下務農，那個地方貧困異常，手機信號都還沒有覆蓋。再加上故鄉十分偏遠，一時半會根本聯繫不上父母。

心中着急，但他偏偏沒有任何辦法，簡單擦拭了一下身上的水，他換了身衣服披着雨衣走出了家門。

樓道里早已經水淹七軍，幾乎每家每戶的自來水管道都爆掉了，人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都在努力地把水清理出來，一時間樓道里出現了一條短暫的河流。

他能看到人們臉上的驚慌失措，他們茫然地處理著發生的事情，掃水的掃水給自來水公司打電話的打電話，一種叫做恐慌的情緒正在人群中蔓延著……

現在水位已經又上漲了十公分，戰曉的住處離醫院很近，步行就可以趕到醫院，否則這麼高的水位，開車的話真說不準會不會在路上突然熄火。

發生的怪事太多，今天很多醫生都沒來上班，他看到劉瑜仍然在醫院忙碌著，不由得問道：「小劉，今天你怎麼過來了？」今天並不是劉瑜當值，他有些奇怪。

劉瑜臉色有些憔悴，在精神病院連續工作兩天是非常疲累的，這讓她有些吃不消，但她仍然笑着回答道：「戰醫生，今天李護士還沒有來接班，而且有一些精神病人今天需要藥物治療，所以到現在還沒走。」

他點點頭，對劉瑜表示讚許，然後問道：「昨天那位病人的病歷，還在這裏嗎？」

「在，戰醫生請稍等一下。」劉瑜很快翻找出丁叢的病歷，遞給戰曉，「在這裏。」

戰曉在病歷上找出丁叢的家庭住址，對劉瑜說：「小劉，今天，你喝過醫院燒的熱水了嗎？」

劉瑜回答道：「喝過啊，戰醫生，怎麼了？」

他臉色一白，其實他也不清楚喝了那些水會有什麼後果，只是感覺非常不好：「不要再喝了，這些水恐怕有問題。我這裏還有很多瓶裝水，你先喝這個。」

劉瑜有些受寵若驚，這些水是醫院為醫生定製的，價格並不便宜：「戰醫生，這怎麼好意思……」

戰曉說道：「沒有什麼好意思不好意思的，我現在要出去一趟，過一會應該就能回來。」他還怕劉瑜不捨得喝他的水，擰開兩瓶放在了劉瑜面前。

丁叢的家距離醫院也不遠，他趟著水行走了十五分鐘，來到了病歷上的地點。

丁叢同樣住在樓房裏，他一路走上去，發現這棟樓房的自來水管道也已經全部壞掉。到了丁叢家門口，他目光一凝，很敏銳地發現並沒有水從裏面溢出來。

他敲響房門，不一會門就開了，出現在門口的是小大人一樣的丁叢。

「現在你相信我了？」丁叢說道。

「我相信了。用什麼方法才能解決這一切？」

「我不能說。」

「為什麼你不能說？」

丁叢把左袖翻起來，向戰曉展示他的左臂。戰曉很吃驚，他看到丁叢的左臂枯槁，只剩下了皮包骨頭。

「因為昨天我告訴你了那些，所以現在變成了這樣。」

「這是什麼？」

「懲罰。如果我繼續說的話，這就會蔓延到我的全身。」

「是什麼在懲罰你？」

「我不能說。」

這一切都超出了戰曉的認知，他深吸一口氣，問道：「那也就是說，你無法給予我們任何幫助？」

丁叢點點頭：「是這樣的，我無法幫助你們。你們也不能跟我呆在一起，否則我們都會死。」

「我明白了。」

「這次的末日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麼複雜，再等幾天吧，往高的地方去，越高越高，只需要挺過這幾天，自然就柳暗花明了。」

戰曉難掩眼中的失望之色，他起身告別：「我走了。」

「等一下。」丁叢從兜里拿出一個東西，交給戰曉：「這個東西應該可以幫到你們。」

戰曉有些疑惑，說道：「那個懲罰？」

「不會。」丁叢把東西塞到他手裏，「這個東西本來就是屬於你們的。」

「活下去吧。」他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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