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斬草除根

第358章 斬草除根

蓋紅自然是不會輕易相信有什麼神跡。她覺得這裏既然有這樣的傳說,想必是雪山上有強者居住。至於宮殿、只服冰雪什麼的,只怕是以訛傳訛。

但至少給了她一個希望,一個讓她變強的希望。

以她現在的實力,只能打發些實力不濟的嘍啰,她連師兄謝七都打不過,遑論是已入道境的無忌和林子月?如果能遇到一個避世隱修的強者,提同修為,當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第二天,蓋紅背着巨闕出發了。

她只帶了一天的乾糧,卻並非是因為要逞強好勝,而是高原上生存不易,食物很難獲得。對於這個在山腳下獨自修行的老人來說,尤其如此。

她還年輕,還有武器,大可去捕殺飛禽走獸,犯不着跟獨居的老人爭奪那份微薄的口糧。

五天後,蓋紅背着一隻羚羊踏進了山脈的雪線。

仰頭望去,聖母峰的山頂近在眼前,她在外流浪的這段日子,早已明白望山跑死馬的道理,知道聖母峰似近實遠,絕不是她一兩日的腳程能到的。

但蓋紅並不因此而氣餒,因為,在攀向聖母峰前,她還有事要做。

「以區區靈境的實力,就算是有高手在上面,只怕也絕不屑指點我的。」

她決定先找一處雪洞打坐冥想,爭取破境。

進入高原的這些日子,她時常聽人提起雪山上的天地元氣充足,很適合修行。只是雖然適合,這裏畢竟天氣寒冷、環境惡劣,真正能堅持在雪山修行的反倒是沒幾個。

「這次……一定要堅持下去!」

蓋紅找了一個雪洞,化身巨靈,用獨角將一塊巨石頂到洞口,把雪洞徹底封死。當最後一縷光線從視野內消失,她恢復了正常體形。摸了摸冰冷的巨闕劍,盤腿而坐。

耳鼓裏環繞着的山風呼嘯漸漸隱去,黑暗中蓋紅或睜眼、或閉眼,保持着一種讓眼睛舒服的狀態,身體也漸漸放鬆,雖然冰雪依然冷得刺骨,卻變得不再那麼難以忍受了。

這個雪洞是她特意選定,背靠着風口,一旦堵住洞口,便是萬籟俱靜。再無任何干擾。

不……或許,還有一樣東西在干擾她,那就是她的心。

自父兄死去,她日日夜夜都想着復仇,每晚睡覺前都會念許多遍無忌的名字,甚至偶爾夢囈的時候,也絕不是那些少年時候的玩伴。

她沒有一天不想着無忌,「無忌」這個名字、這個人,已經成了蓋紅的執念。與此相對。父兄慘死的悲慟卻一天天變得淡漠,蓋紅在偶爾想起的時候,甚至會覺得有些恐懼。

聽着自己的心跳聲,心中閃現的卻是無忌那略帶戲謔的笑容。這讓她心煩意亂,不要說入定了,就連坐住不動都很困難。

不……不要進到我心裏,求求你……

蓋紅身體僵硬。因血液流通不暢而變得酸麻疼痛,如萬針入體。但她一聲不吭,全都忍了下來。

因為她知道。如果她忍不住痛苦,走出這個雪洞,她這輩子都再也沒有機會了。她必須抓住這個機會,這個生命中的最後一個機會。

不知道過了多久,蓋紅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她的識海里一片虛無。她不喜不悲,不思不慮,只是靜靜地守候着,默默地等待着,像是守望着深邃的星空一樣,在無邊的黑暗與虛無中等待光明和希望。

不知在什麼時候,雪洞外上巨石上的積雪被風吹去,透進一縷陽光,陽光中有兩個人影。

其中一人明顯是女子,身材窈窕,在如此寒冷的雪山中只著單衣,手裏抱着一隻雪豹幼崽。另一個男子身材結實,像氂牛一樣強壯,身後背着一個竹簍里,裏面裝着半簍雪蓮。

「宮主,這洞裏有人!」男子看到了雪洞,連忙護在女子面前。

女子順着他給的方向望過去,隱約看見一個打坐的少女,還有她身後那頭已經凍得僵硬的羚羊。

「看她的樣子,像是在修行……你去叫個會飛的過來,把她帶迴流玉宮吧。我們壞了人家的藏身之處,若是她繼續暴露在外,很危險。」

「喏。」

男子躍上一塊巨石,發出幾聲連續又短促的鳴叫,不一會兒,一個巨大的白鶴從山坡背後俯衝過來,化作人形,小心翼翼的將盤腿而坐的蓋紅從雪洞裏抱了出來。女子看了一眼,吃了一驚,脫口而出。

「一丈紅?!」

……

天色蒼茫。

李澤站在李家傳承千年的庭院中,仰頭看着灰濛濛的天空,眼神堅毅。

大限將至,如果再乖乖地束手就縛的話,只怕九泉之下,也愧對列祖列宗。

他只有誓死一搏!

夏侯孟德是個叛逆,不論是從他篡奪帝國來說,還是從他背叛世家而言。他更是一個蠢貨,登基不久,就聽信令狐敏之的讒言,對七大姓痛下殺手。他不過是三十六姓中的普通一員,豈知七大姓的底蘊有多少雄厚。就算是蒙家高手盡失,蒙家的影響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肅清的。

勉強行事,只會自找麻煩。李澤接受任務的時候,就知道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所以他不惜冒犯夏侯孟德,做了一些手腳,不動聲色的掩護了一些人。

掩護那些人,不是真的為了幫他們,而是為了積蓄對新朝的仇恨,讓人們知道罪魁禍首另有其人。

暗流,已在咸陽涌動。

李澤相信,夏侯孟德倒行逆施,死期不遠,只欠一人振臂而呼。令狐敏之為虎作倀,死有餘辜。

……

李澤披着斗篷,扮作隨從模樣,跟着錦衣華服的梁嘯走進了城西一處雜胡聚居地。

梁嘯趾高氣揚地走到酒館的櫃枱,一路上擠開不少胡人漢子,引來眾人的怒目而視。梁嘯滿不在乎,一隻手按在櫃枱上,色眯眯地盯着迎上來的胡女掌柜。

「姐姐,可有一合酒賣?」

高眉深目。衣衫半解的胡女掌柜愣了愣,報之以一笑:「酒自然是有的,公子開價幾多?」

「啪」地一聲,梁嘯打了個響指,身後的李澤恭恭敬敬地奉上一袋金餅。梁嘯將袋口胡亂扯開,往櫃枱上一扔,黃澄澄、圓滾滾的金子便露了出來。

眾人一陣驚嘆。

梁嘯哈哈大笑。「爺不差錢,要最好的!」

胡女掌柜臉上的笑意更濃,彎腰撿起金餅,轉過身。扭著腰肢向里走去。「公子請隨我來。」

梁嘯二人跟着胡女來到地下的一間庫房。庫房裏點着昏暗的油燈,四周雖然擺滿了兵器,卻都黯淡無光。李澤的頭更低了,梁嘯抬頭挺胸地走到最中間那張座椅上坐下,翹起了二郎腿,顧盼自雄。

角落裏一個正著擦拭兵器的漢子轉過身來。「多少人,多少武器?」

「所有的人,所有的兵器。當然了,還有最好的毒!」梁嘯從袖子裏取出一柄小巧的匕首。扔在桌上。「要最烈的那種,沾之即死!」

……

靈狐敏之接到了一封信,梁嘯熱情的邀請他去水舞台欣賞歌舞。

仔細看了兩遍信,當了大國師之後一直深居簡出的令狐敏之欣然接受。準時赴約。

梁嘯像是掏空了積蓄,把整個水舞樓都包下來,自己更是親自站在門口,像一個門僮。靜候令狐敏之的大駕。令狐敏之一下車,他就哈著腰迎了上前,恨不得將令狐敏之背上樓。

席間。身材健美的胡人舞姬在庭中的櫻花樹下熱舞,陪坐着的梁嘯也連連勸酒,殷勤備至。他一臉諂媚地笑道:「大國師,我梁家以後可就跟着你混了,請你念在我們往日的情分上,高抬貴手,提挈一把。」

令狐敏之笑而不語。

「呃……還有件事……」梁嘯顯得有些局促不安,湊到靈狐敏之的耳邊低聲道:「李澤昨晚找我,他想請大國師給他個機會。」

令狐敏之側過頭,靜靜的瞅了梁嘯片刻,不屑的輕笑一聲,點點頭。

不一會兒,形容憔悴的李澤來到了兩人的身前,身形遲緩,宛如將死。他慢慢的跪倒在地,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似風中殘燭。「大國師……」一言未盡,眼淚先留了出來,泣不成聲。

看見李澤這副窩囊樣,令狐敏之臉色平靜。

「大國師,李家大小萬口……以前澤有眼無珠,對大國師多有不敬,才落得如今這個地步,實在是咎由自取。還望大國師看在同門的份上,高抬貴手,給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李家……萬餘生口,定對大國師感同再生,不敢須臾有忘。」

李澤聲淚俱下,膝行上前,伏在地上,慢慢的伸出手,去抱靈狐敏之的雙腳。梁嘯訕訕一笑,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令狐敏之眼中卻露出一抹淡淡的譏諷。

這時,庭中熱舞的胡伎轉到眼前,驀地跳躍起來,在空中一個轉身,從腰帶上抽出一柄明晃晃的軟劍。

「李澤,納命來!」

場中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站在令狐敏之身後的杜魚見狀,不假思索的迎了上去,化作猛犬,撲向胡伎,一口咬住胡女的手腕,將她撲倒在地。與此同時,站在令狐敏之身後的七名半人馬騎士從兩側繞了過來,在令狐敏之面前站成一排,布出了七殺陣,隔開了其他的歌舞伎和樂師,卻在不經意間將李澤和梁嘯留在了身後,留在了令狐敏之的身邊。

「上!」一聲怒喝,一名手持琵琶的胡人男子沖了上來,手指一揮,數根毒針從琵琶中射出。另一個豐胸細臀的歌舞妓纖腰一扭,皓腕一抖,長長的衣帶化作奪命軟索,卷向一名半人馬騎士的脖子。

剎那間,原本嬌嬈多姿的美女變成了殺手,撲向半人馬騎士,瘋狂攻擊。半人馬騎士不敢怠慢,嚴守陣勢,不敢有任何大意,牢牢的護住了令狐敏之,將緩緩移動腳步,護送令狐敏之下樓。

李澤等的就是這一刻。他突然化身巨蟒,將令狐敏之牢牢纏住,發力收緊,同時張開巨口,咬向令狐敏之。兩根長長的牙齒中,有一顆已經拔去,換成了淬毒的匕首。靈狐敏之低下頭,看着巨蟒,一動不動,連臉上那淡然自得的表情也沒變過。不知道是嚇傻了,來不及反應,還是胸有成竹,早有所料。

李澤心底忽然湧出一陣強烈的不安。

「噗!」巨蟒咬中了令狐敏之的胸口,匕首刺中了令狐敏之的心臟部位,卻沒能刺入。一道微光閃過,不僅擋住了匕首,連巨蟒的纏攪之力都被化解於無形。李澤再次發力,依然無法刺入,也無法收緊身體。

他大驚失色,來不及多想,昂起頭,咬向令狐敏之的首級。

就在這時,刀光一閃,一柄長刀帶着泰山壓頂之勢,一刀劈下,將巨蟒斬為兩段。巨大的蟒頭失去了身體的支撐,連同那柄淬毒的匕首,重重地摔落在地。

「啊——」鮮血激射,被腰斬的李澤控制不住境界,變回人形,在地上翻滾著,慘叫着。梁嘯雙手握刀,立在了三步之外,正冷冷地看着他。李澤突然明白了,厲聲大罵:「梁嘯!你這個叛徒!」

「我還不想死!」梁嘯也大聲吼道:「李家必須為帝國陪葬,但我沒必要!是你先找上我的!」

李澤倒在地上,腸子拖了一下。他雙手撐地,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惡狠狠的盯着梁嘯,用力咬下牙齒。杜魚飛身趕到,一腳踢在李澤的臉上。「啪!」李澤的牙齒被踢飛,那柄小巧的匕首也落在地上。

靈狐敏之嘆了口氣,走到李澤面前道:「慢點走,不要急,你不會孤單的。」

……

咸陽全城戒嚴大索,贏、蒙、李三大姓被連根拔起,其餘四大姓也多有牽連,整個咸陽風聲鶴唳,哀鴻遍地,數千人在渭水邊被斬下了首級,更多的人被關進了大獄,咸陽的大獄一時人滿為患,咸陽的奴婢價格在一天內接連跳水,無數昔日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世家後人站在奴婢市場上,供人挑選。

無數的良田、宅院被充公,積累多年的財富和糧食收歸國有,空虛的國庫終於被裝滿,拖欠了很久的軍餉也終於發放到位,一時間山呼萬歲。

三日後,阿房宮的走廊下,夏侯孟德負手面立,眯着眼睛,打量著湛藍的天空和耀眼的太陽,展顏而笑。「這些煩人的世家,總該消停一陣了吧。敏之,誰來統兵南征比較好?」

令狐敏之站在夏侯孟德身側。「兵者,國之利器,不可與人。嬴亦然者,帝國餘孽,精通兵法,又有無忌相助,非等閑可敵。唯願陛下親征,再展神威,一舉蕩平紫月森林。」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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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變國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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