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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吟左而言,找到這輛車的行車軌跡並不難。驚疑的是,這輛車的行車方向……吟左知道那個方向是去到哪兒,鷓鴣廟!於是一刻也沒有耽誤,吟左驅車向鷓鴣廟趕去……

而此時已到達鷓鴣廟門前的戲兒和春十……情態則有了天翻地覆地變化。

怒春十顯得格外振奮,眼睛賊亮,一見廟區,一聞佛香,更活潑,悲戚不見,哀怨無聞,這是何等精神頭?嗯,她的地盤!儘管她早上才在這裏撒了大野,依舊是「回了家」的感受……

看來,戲兒着實是把她愛進心裏去了,就算這一刻她騙自己又怎樣,這一刻,春十的靈動讓他歡喜,讓他留戀。她說她會寫細爪文,戲兒信,她寫什麼他也會當細爪文一樣愛……如此這般,戲兒倒不急了,我就這麼一步不差地跟着你還會丟了你?你高興我高興,你陰謀我陷入你的陰謀,你胡鬧我陪着你胡鬧,不離不棄,還會丟了你?

戲兒有爺們兒的氣度,春十有「尋獸」的興緻,叫氛圍一下有了質的改變,悲凝不見,鬼鬧升級。春十這會兒腦容量大增,啥都還被她想起來了!

先不慌下車,春十瞄着他,「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陸尋的,」

戲兒抬手捋了下她頰邊散下來的發,「看來你瞞着我還真搞出不少事,這人又是誰,我沒印象。」

倒是前頭的清行插了句,「京特軍三院兒的陸尋?」

春十一擺手,「管他哪兒的,反正就這人兒曾經託付我寫過好幾封情書,是代一個叫錦丹璐的女孩兒寫給……」春十望着他,笑得可愛,「我那時候可不認識你,全寫給你的,我這會兒想起來了,肉麻死了,那些話。」

戲兒和清行互相望着,還真沒想到這事兒。信,是遞上來過,戲兒能認真看么?后話啊,之後戲兒回去第一件兒認真翻出這些信件來,捧著看,驚震的同時笑得那個傻……

三人下了車,吟左趕來也是快呀,正好車駛過來,再次聚了首。

氛圍一下又緊張起來,這哥兩兒,誰也不放誰的勢頭顯現。

戲兒譏笑,到底是馮吟左,剛才在澤陽宮,那是「大局」,他能忍。現在出來了,怕是不忍本性了。不過戲兒也不在乎,說得很清楚,他和春十,要麼同歸於盡,要麼他慘死她面前,總歸,絕不把春十那般笑顏地交到他手上!

吟左奇怪的卻是春十為何要把戲兒帶到這裏。

鷓鴣廟,名不見經傳,卻藏着他們兄弟兩至愛的細爪文原筆。戲兒是一直不知此處的。於心而言,吟左也有不快,在他看來,這是他和春十的一個秘密,在這小廟裏,他見過她的神秘,感知過她的「可遇不可求」,這些,吟左並不想和任何人分享……

兄弟兩不言語的對峙,此時在春十眼裏卻是另一番詭靈計較。

吟左趕來,她並不慌忙,三方對三方,共同立在這鷓鴣小廟的山門前,竟讓春十有種恍然如隔世之感,

想起她與他二人的相遇,無不充滿極致與種種匪夷所思的關聯,

經過了蘇煥和小瀆的兩輪「神獸轟炸」,春十着實開始慎重思索這些神靈與自己的淵源。曾經不在乎,源於她的得過且過,如今,逼上絕境,眼前這弟兄兩,位高權重,個性極端,不繞過這道坎她還怎麼在這人間快活過日子?春十決定主動出擊,你二人要不是「神獸」,我認栽;你二人要是,媽拉個巴子,只要是你們一變身,看我不先玩你們個半死,以報我這擔驚受怕之恨吶……所以小怒躊躇滿志,絲毫不怵眼前這尷尬境地了,豁出去了咩。

愈是丟掉心理包袱愈得范兒,

春十立在山門下好似身後是她家,微笑着說,「咱們不必在這外頭僵持着,您二位如果不介意把主導權交我手上,就請甩單跟我入廟去,我確也有一些話想和你們說清楚。」

戲兒手背在後走上台階,

吟左也舉步走進,不過,入門前,看了眼頂上匾額,「鷓鴣廟」……不由感慨,這還真是他首次從正門入內……

許是她一早犯下大亂,鷓鴣廟本就一整天閉門不迎香客,加上已是傍晚,霞光垂天幕,鷓鴣廟門前更是清寂一片,真正兒遺落塵世一佛土凈地。

春十料想過許多情形,她一推開院門,一幫子瘋和尚舉佛杖揮佛塵向她哭天搶地而來;要麼,隆切一人怨怒地立在前,「孽障啊,此地萬萬再容不下你……」

卻,情形還是出乎她的預料,

一整座廟,空無一人,

佛,還在那裏,端坐高堂,悲視紅塵,

熏香,還在繚繞,淡香醉人,

喇嘛們的紅袍晾曬廊下,出家人的清修與佛願吶……

春十不由走快幾步,嚷了聲,「人呢!」

甚至拍拍手,「¥##@!」嘰里咕嚕一串怪腔調,吟左不禁搖頭微笑,她想說的是梵語「我來了」吧。

春十真的很憂慮,她毀了人一至貴石碑,現在還弄得一廟喇嘛都不知所蹤……春十沒進廟那會兒的從容了,快步向後山跑,那倒塌的石碑……兩兄弟緊緊跟隨。

眼前的景象叫三人俱驚愣在那裏。

藏紅一片,

一廟的喇嘛,無論老幼,通通五體投地跪趴在塌碎的石碑前,一動不動,好似甘願這樣叩首千年,以求寬恕……難道,自她離開,他們就一直如此?!

春十這會兒急了,她跑到為首俯趴的隆切跟前,撲通一下想都不想跪了下去,連連磕頭,

「大師傅,我錯了我錯了!我一早兒根本不知道……我手就那麼一碰……」

隆切緩緩抬起身子,卻是一臉慈悲的笑意,甚至有份「華枝春滿,天心月圓」的完滿感,

「佳色大師說得對,石碑破碎之際,就是您茅塞頓開之時。小廟能歷經千年,百世僧人不離不棄的值守,終迎來您與他二位的重逢……到了隆切這一輩,何等榮幸之至呀。」說完,深深叩首,隱隱泣慨。

春十攤坐在那裏,望向立於廊下的兄弟兩,

此時正月光旺媚拋灑,

一時,他們的身影倒似有了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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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放春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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