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讓人扼腕長嘆
慶豐二年冬，司空、寧國公、太子太傅慕淇君病薨，帝罷朝三日，親著喪服，以示其哀。三軍慟嚎，四海痛哭。
聖旨傳達之際，聞者皆是落淚哀哭。大殷上下皆著喪服，上至女帝，下至庶民，皆不約而同自發為他穿了一襲白衣。出殯之日，全國各地街道皆是跪滿了白衣人，即使在遙遠的地方，也在為這個男子痛哭送葬。
舉國痛哭聲，滿城白衣人，送他歸黃泉。
古往今來，即便是千古聖君帝王，再也沒有一個人，能得到如此待遇。
慕淇君，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傳奇，一個一生都在寫着傳奇的男子。
《慕司空列傳》有評曰：
慕司空慕淇君，棟樑之才，股肱之臣，三帝之師，六帝重臣。
淇出身望族世家，鎮國公嫡子，敏慧夙成，八歲，以八十一僧人抵十萬叛軍守鄞城而聞名天下。其人算無遺策，多奇謀，平生未逢敵手。人喜謂之奧君公子，天下女子皆傾慕不已。
時人嘆曰，司空文能治國，武能安邦，得司空，得天下。
淇少時便深受嘉寧帝、孝康仁皇帝信賴，臨終託孤，八王之亂有大功，奈何思順帝少崩，又於亂世助皇四子登大位。帝龍體違和之際，淇又以一己之力助女帝登位，力挽狂瀾。
然英年早逝，無子，絕後，哀哉，天妒英才！
少帝尊淇為師，暮年提及淇亦是老淚縱橫。
慕司空，六帝之臣，千秋之功。
從此，司空之位空懸，大殷朝再未有人出任此職位。
奧君公子的死，對大殷上下都是一個沉重的打擊，而大家能做的也只是記住這個人，但再也不敢提起，因為太讓人扼腕長嘆。
此後，女帝著太子監國，深居乾明宮，鮮少踏出宮門。而那醒了的皇帝公冶翊哲也正是居住在乾明宮，同女帝瓜田李下，實在是招人口舌。
事實上，看看太子殿下的長相，大家就明了了。
女帝和皇帝是一對，誰人不知啊？太子殿下是女帝和皇帝的孩子，誰人不知啊？
事到如今，國泰民安，連慕淇君都默認了他們的關係，連雲太后都不介意，大家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何況，人家一家子都是皇帝，你能耐他何？
當年的往事也揭開了，原來孝康仁皇帝同公冶翊哲是同父同母，公冶燁胤和公冶翊哲更是一家人了，這就是他們自家人的事了，便是有個別為思順帝抱不平的，也偃旗息鼓了。
慶豐三年六月，雲陽公主下嫁瑞孫懷靖。雲太后收瑞孫懷靖亡妻為義孫女，與雲陽公主平妻。
唯一頭痛欲裂的就是太史監了，這明擺着公冶昭是溫蘇心和公冶翊哲的孩子，可天下人都只知道公冶昭是溫蘇心和思順帝的孩子，也就是說太子的老子不是他老子，太子的四皇叔祖才是他老子！
太子的老子是皇帝，太子的老娘是皇帝，太子的大伯是皇帝，太子的堂兄是皇帝，太子的老娘嫁了太子的堂兄，太子的舅舅娶了太子的姐姐……
頭好疼！
太史監的官員互相看一眼：貴圈真亂。
不管怎麼說，這皇家之事，總是要個記錄的，決不能馬虎的。所以太史監日日暗示太子，這史書到底該怎麼寫啊？
這日早朝，公冶昭百無聊賴地依靠着，目光懶懶的。
太史監舊事重提，又是史書的事。
「修史？」公冶昭緩緩將目光投落在群臣身上，「那就修吧。」
前不久，太史令剛辭官還鄉了，如今太史局丞的宋大人暫代其職。遂，年老的宋大人幾乎老淚縱橫啊！這個難題終於被提到朝堂上商議了，太史監終於迎來了明天！
「你們覺得誰合適呢？」公冶昭還是那麼漫不經心地問道。
「臣等愚昧，請太子殿下明斷聖裁！」群臣齊整地道。
要知道，這是要流傳千秋萬世的，這些事稍不留意，就得罪了皇家的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公冶昭一聲沉重的嘆息，「如此小事，都沒人為我分憂，我好愁」
聽得群臣抖鬍子的抖鬍子、抽冷氣的抽冷氣！
要知道吧，公冶翊哲是聖君，溫蘇心也是聖君，要說這太子殿下吧，將來約莫也是聖君的。但這位主子，嘖嘖，實在是太難琢磨了。
你說他像公冶翊哲吧，是繼承了公冶翊哲的果斷和聖裁，你說他像溫蘇心吧，是繼承了溫蘇心的明智和聖明，但此君最喜歡乾的是出人意料。
但凡涉及溫蘇心和公冶翊哲的事，是很可怕的，公冶昭做的決定讓你捉不到任何漏洞，言辭縝密，但等你回頭一看，已經跳入他設下的陷進了，很可怕，很可怕啊！
這就是傳說中的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啊！
太子殿下太可怕了！
當年想要討伐溫蘇心和公冶翊哲關係的時候，多少人被太子殿下整得三年都不敢開口啊！如今這事，簡直就是在寫給後世看這兩個帝君的事啊。
所以，誰敢亂說什麼啊！
公冶昭做出一副要你們何用的表情來，一聲綿長哀傷的嘆息在安靜的殿內響起，簡直是見者傷心聞者落淚啊！
「臣等罪該萬死！」群臣立時請罪。
「這樣看來，我只能自己想法子了，」公冶昭哀傷地道，「傷腦子啊！」
「請皇上降罪！」
公冶昭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既然如此，不如就讓瑞孫太史令去做吧，他一向最是讓人信服的。本來他已經很是辛苦了，這麼多年為大殷操勞不曾有一日享福，應該好好在家享受天倫之樂的，但為了大殷，少不得要再勞煩他了。」
群臣都是眼睛一亮！
這個結局大家最是滿意了，一則安國公是女帝父親，太子殿下的外祖父，他怎麼寫都不會得罪皇家。二則，安國公此人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絕不會徇私舞弊，而且他是知情人，必然是最還原真相的。
「太子殿下聖明！」
公冶昭瞥一眼瑞孫懷靖，笑得：「既然如此，瑞孫大人，這件事就交給你去做了。」
瑞孫懷靖嘴角有些抽搐，他說他最近怎麼眼皮老跳，合著是被這個混賬魔王給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