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怎麼才是愛

(一百三十一)怎麼才是愛

淡淡笑着,揉揉酸痛的後背,走到畫布正面,看着淺黃色渲染的朦朧人像,不敢相信地問:「這是我?」

「對呀,不是你還能是誰?」

「我們忙活了一下午,就是這個東西?」看着手腳都是六邊形、五官都沒有、連臉都是圓圈的人像,我覺得自己受騙了……

肖禹看傻妞似得望過來,擺出學長的姿態,說:「不是啦,這是結構圖,想要畫出完整的作品,就要先畫草稿。只有成功的草稿,才會有優秀的作品。」

聽他說的有幾分道理,可我不甘心被小孩子教訓,就翻個白眼,說:「死板教條!你看看世界名畫,有幾個是結構合理的。就說吶喊好了,那人歪來扭去都成什麼樣了,有什麼草稿結構圖啊。」

「拜託啊大姐,人家是畫家,我還是個學生呢。」他一邊收拾畫具一邊說:「我們老師說了,無論你有多少天賦,一定要在最開始打好基礎。尤其是對於草稿,千萬不能抱着敷衍的態度。等到基礎打牢固,有了信手拈來的本事,那時候再胡塗亂抹才可以。」

「應試教育把老師和學生都變傻了,這些都是禁錮創意的破規矩,真的名家才不會局限於草稿理論呢,人家都是隨性幾筆,畫出流雲萬千。」我懶得跟他辯解,嘟著嘴哼了聲,端著高傲的樣子往卧室走去,「沒意思,我要睡覺去了。等你真正懂藝術的時候,再來和我談吧。」

不等肖禹回答,我就溜到了房間。

關上門,不服氣的撇撇嘴,我一邊醞釀着睡眠,一邊幻象那幅畫完成後的樣子。

堅強……這兩個字真的可以和我掛上鈎嗎,我的眼睛裏,真的有那種光芒嗎。如果有,那該是多少挫折之後,才會學會獨自站起來呢……

眼睛累累的,很快就睡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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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譚律都住在這裏。像之前在譚家一樣,雖然早出晚歸,時間卻很穩定。相比起來,甚至比以前還有規律,因為他的應酬明顯少了。

這種生活對於譚律來說,應該輕鬆了不少。法律上的妻子,和心裏深愛的人同處一室,再也不用找借口兩頭奔波,除了簡單應付父母之外,別的都順心遂意,可以說是結婚以來最輕鬆的時刻了。

幾個星期過去,一直精瘦的譚律,竟然圓潤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我廚藝好,還是真的心寬了,體就會胖呢。管他的,至少我過得很愉快,此生未有的無壓力,一點兒煩心事兒都沒有。

今天肖禹和譚律都不回家吃飯,我也乾脆偷個懶,背着包包逛街到下午七點,才慢慢悠悠往香蘭苑去。

走到門口,看到房門大開着,好像有人回來了。

走過去一看,是肖禹哭喪著臉,神色沒落的坐在客廳里,出身的看着窗外的小院子,眸子裏沒什麼神采,眼角紅紅的好像哭過。

「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發獃啊,晚飯吃過了沒?」放下採購的戰利品,我坐在他旁邊輕輕問道:「不是晚上班級聚會嗎,怎麼沒去啊?」

他緩緩轉過頭,哀傷地看着我,一下子就撲進我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能輕拍他的背,哄孩子似得放軟了聲音說:「好了,好了,別這樣哭啦,眼睛那麼美,哭壞了可怎麼辦。有什麼不開心的和姐姐說,姐姐幫你報仇,好不好?」

「你,你打不過她的。」肖禹嚎啕中嗚咽著說:「香姐,我好難過啊,沒人可以幫我,誰都不行。」

「怎麼回事啊,和姐說說好不好,是不是班上同學欺負你了?還是,你大叔做錯什麼,傷你心了?」我哄着他,說:「別哭了,跟姐說說。如果是譚律那傢伙欺負你,看我不好好揍他一頓去。你們愛的這麼不容易,他成天板着臉胡攪蠻纏,還講不講理啊!」

「不是他,大叔對我很好的。」小露水吸吸鼻子,摟着我哭得更厲害了。

我又哄了一陣,他還是只抽搭不說話,越哭越傷心,那眼淚簡直跟沒關好的水龍頭似得,沒完沒了往外流。我就是最傷心的時候,也只是默默地流淚,從沒哭成這麼慘烈的樣子。

肖禹鼻子通紅,眼睛微微眯起來,絲毫沒有勸勸自己的意思,看起來到有些縱容自己好好哭一次的意思。

看他傷心成這樣,我也大約猜到了原因。心裏微微一酸,越看這孩子越覺得可憐,不由得聲音哽咽,啞著嗓子說:「愛情這東西,最擅長的不是讓人快樂,而是給每一個深陷其中的人逃不開的苦悶。或許因為愛人,或許因為別人,或許因為自己,總有一個不開心的地方戳到痛處,讓人難受。你還小,也許不太明白,可我覺得,苦痛才是愛情的本質,誰都要經歷這些。如果你還愛他,就應該試着克服,堅強的走下去。」

肖禹漸漸止住哭聲,從我肩膀上起來,紅着眼睛說:「如果只是痛苦,我都可以承受,但是我怕自己不能給他愛情里本該有的東西。姐姐,我們這種人,想要愛,真的太難了。」

「別人的指責,是他們站在城外的看法,和我們無關。在每段感情里,你能給與對方最好的東西,就是一顆誠摯的心,如果有了這個,其他什麼都不重要。」我猜到可能是被人說了難聽的話,卻不敢直接戳破了勸慰,只好轉着彎兒說:

「誰的愛情不艱難呢,你看看我,一路跌跌撞撞,至今還沒能遇見一個可以走進愛情中的人。相比起來,你不是比我幸福多了嗎?至少,你可以確定譚律愛着你,並且你也愛着他,這可比很多人都幸運啊!」

他傷懷地搖搖頭,說:「我曾經也因此感謝上蒼,可是現在看來,堅持自己的想法沒那麼簡單。如果只是我自己痛苦,那完全沒關係,可我不想連累大叔。我想讓他過得快樂,不想他為難,更不想他背負那麼多壓力。」

「就像你的想法一樣,你會為他心疼,他也會為你心疼。這就是我說的,愛情只會帶來苦痛。」嘆口氣,我遞給他一張面紙,說:「感情里,不是只有甜蜜。等十年、幾十年過去,這些艱辛的堅守,才是最美好的回憶。那時候才會知道,你們在一起,到底是傷害還是幸福呢。」

肖禹閉上眼睛,大顆大顆的眼淚從交疊的睫毛中湧出來。他搖搖頭,悲傷地說:「我要走了,現在還留着,就是想拜託香姐你,以後后好照顧他。」

「我照顧?為什麼是我啊?」驚訝地看着肖禹,我疑惑的說:「你知道我和他的關係,只是兩年的約定。到時候,我拿了錢就會徹底消失,可沒機會照顧他。你要真的不放心,還是自己留着吧。」

「不行了,我恐怕今晚就要走。」小露水說着說着,眼淚又流了下來,「姐,別的女人我不相信,只有你可以依靠了。我看得出來,你對大叔是有感情的,等我離開了,你們好好在一起吧。」

「什麼!跟那個黑面俠有感情?」我一頭黑線地看着他,說:「你的大叔在你眼裏很完美,在我眼裏就是租賃人,就是我的提款機,哪來的感情啊。你就別瞎想了,無論你在不在,我都是兩年就走。小孩兒,別傷心啦,心情不好的時候說的話,過段時間想起來,自己都覺得好笑呢。乖一點啦。」

「不是,這次真的不行了。」他緩緩嘆了口氣,用不該屬於這個年紀的悲傷語氣說:「本來就不應該擁有,還是趁早放手吧。」

我在他頭上一敲,說:「小孩子瞎矯情什麼呢,趕緊跟我說說是怎麼回事兒,別長吁短嘆了!」

「沒什麼。」他掙扎出笑容,凄婉地看着我,說:「不照顧就算了吧,大叔那麼厲害,肯定可以過得很好。姐,你以後要對自己好一點,別再把婚姻當籌碼了。這樣的交換,不值得。」

「要是有別的路,我也不會選擇這樣。可是……算了,過去的事情不提也罷。」我強迫自己不去想朱仁鋒,也不想陶安,更加不敢想起那一抹溫柔羞澀的笑容。對肖禹綻放出笑容,我輕鬆地說:「你呀,現在就好好泡個澡,然後上床睡覺去,不管有什麼事情,也等睡醒了再說,聽到沒!」

「就是這樣。」他看着我眼睛,說:「這種神情,就是我說的堅強。」

他起身去陽台,把畫架上未完成的作業拿過來,看看我,又看看畫,說:「我功力不夠,沒辦法畫出你眼中的神采,不過,這種光芒我已經記住了,以後肯定會完成的。姐,這段時間謝謝你了,等我畫好,拍張照給你吧。」

我看着初具風姿的畫布,隱隱感覺不太妙,「我才不看呢,照片看起來沒感覺,你要真有心感謝我,就畫好了再走。到時候,隨便你要去哪兒,我絕對不攔著。」

肖禹抱着畫,說:「我也想啊,可是,好像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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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妻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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