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清&言談 完結章:陪你一起到天荒地老

喬清&言談 完結章:陪你一起到天荒地老

「這是我的孫子,等我死了,他就陪着我一起下去盡孝道吧。」言興之無所謂的笑了笑,用更大的力氣鉗制住不斷掙扎的喬思哲,「阿談,既然你不想離開,不如就在這裏好好的看戲,怎麼說你是我和她唯一的兒子,咱們一家難得團聚,好戲怎麼能少得了你呢。」

言興之說完,啪啪的拍了拍手,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推著輪椅緩緩地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里,輪椅上坐着的人嘴裏含糊不清的發出模糊的音節。身體早已變形,頭歪倒在肩膀上。目光渙散的落在言興之的身上,激動的動作了起來。

「唔,唔,唔……」

「靜欣,沒有認出這位是誰嗎?也難怪你認識不出來,已經有二十年了吧?你昏迷的二十年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你看這是你的孫子,他叫思哲。」言興之伸手挽起她耳鬢垂下來的髮絲,語氣親昵,眼裏卻迸發着與溫柔語氣截然不同的冷光。

「唔……嗚嗚……」

淚水滾滾的從眼角落下,女人的身體劇烈的抖動了起來,輪椅因此而劇烈顫動起來,但她的身體依舊牢牢地坐在椅子上,沒有辦法離開半分。

在場的人頃刻明白,沈靜欣是醒了,可她的身體卻動彈不得半分。

房間里寂靜的能聽到她痛苦的呼吸聲,驀地,她的手抬起來落在言興之的身上。言興之的動作一頓,厭惡的打掉她不停哆嗦的那隻手,「你求我?以什麼姿態來求我?沈靜欣,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樣子就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噁心而狼狽。」

「言興之,我媽當初就算做的再怎麼離譜,她受了那麼多,難道還不夠償還當初的罪孽嗎?你這麼折磨你的結髮妻子,就沒半點愧疚的心?」言談冷冷的看着言興之,眸中殘存的溫情不服存在。

「愧疚?我為什麼要愧疚?」言興之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這才是開始,別說話,否則別怪我不顧念父子之情。」

「老爺子,你是不是鐵了心不交出來?時間剛好是十點鐘,十五分鐘一過,如果老爺子不把鑰匙交出來,在場的人就會死一個。老爺子,你也不希望言家斷子絕孫吧?」言興之漫不經心的說道,食指一下一下的敲打在椅子上。

言老爺子面色鐵青,「你敢!我就是死,也不會把鑰匙交給你!言興之,你這個孽子!我不會把言家交到你這個畜生手上!」他罵罵咧咧的說道。

客廳里的落地鍾鐺鐺開始發出響亮的聲音,響徹整個房間。一干言家子孫膽子小的早已嚇破了膽。言興之有什麼不敢幹的,他當初把小叔逼到吸毒的路上,可是一點猶豫都沒有。再到後來對自己的妻子和兒子,言家老太爺從戰場上下來的,都沒比他更心狠手辣的。

而被言興之綁着的一群人,很多都是混吃等死的,依靠着言家這棵大樹來庇佑自己。若是言家這棵樹倒了,他們頂多是換另一棵樹,誰還會死死地抱着這棵樹被樹壓死?

「爺爺,你就交出來吧。孫兒還不想死啊!」

「興之叔叔,我和言家是遠房親戚,你放了我,我跟着你一起。」

「爸,你就把鑰匙給他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

鬼哭狼嚎的聲音在房間里炸開來,被捆成麻花的大老爺們哭成一團,恨不得自己從沒在言家出生過。

言老爺子的面色越來越不好看,放在桌子上的手顫抖著,沒幾分鐘,一口氣上不來眼白一番,腿往前一蹬。

言興之心道不好,老爺子是血壓高了。連忙對一旁的人說,「把醫生叫過來,老爺子要昏也要等他把鑰匙交出來再昏倒。」

現場稍微的混亂,言談正要上前一步趁亂把思哲撈過來,身邊忽然一個人走到他跟前,蹭了他的手一下,「九少爺,老太爺已經帶人過來了,你見機行事。」說完,那人就走了,兩人說話的時間不過是片刻的時間,擦肩而過後彷彿只是不經意的碰觸。

言談很快就站住了腳步,老太爺從一開始就應該想好了對策,硬攻的話,只怕言興之會傷害在裏面的言家子孫。他在裏面,或許能拖延一些時間,於是腳下一動,改變了一個方向走向老爺子跟前,「爺爺,你沒事吧?」

暗暗地捏了一下言老爺子的胳膊,沒任何反應,言談抬頭說道,「老爺子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言興之,我發誓一定會把沈靜怡的骨灰刨出來喂狗吃。」

言興之揚手一巴掌打下來,沒有絲毫留情,「敢威脅我,我現在就把你給殺了,看你還怎麼囂張。」說話間,拔出自己腰間的槍,只是片刻的功夫冰冷的槍抵在了言談的胸口,「你就和那個賤女人一樣……」

他緩緩地扣動扳機,正說着話,手腕一陣劇烈的疼痛。低頭一看,喬思哲正拽着他一隻手拚命了全力咬,孩子的牙齒尖利,雖然力道不夠可也夠言興之受的了。他大怒,手一甩就要把思哲扔出去。

言談趁他分神的空檔,手腕一轉,覆在言興之的手背上,而後一個用力,將言興之拿槍的那隻手往側面一擋。言興之反應過來開槍,目標早就偏移了。

子彈打在牆上,發出刺耳的聲音,這一聲槍響彷彿發動的號令。

屋裏屋外一瞬間都動作了起來,言談順着言興之的胳膊往前一頂,卸去他大半的力道,奪過他的槍,順勢將喬思哲撈到自己身邊,「別動!誰再敢動,信不信我打死他!」

冰冷的槍口指在腦門上,言興之面色慌亂了那麼片刻,而後是憤怒,「開槍,給我打死他!」

他料定了言談不敢對自己動手。

縱使不喜歡這個兒子,他還是了解他的性格,言談重情重義,更重孝道。若不是如此,又怎麼會在秦言看到他逼瘋他母親,殺了喬清后,還對他一再的忍耐。

屋子裏一聽言興之的話,立刻開始動作。

又一聲槍聲響起,言興之挺得筆直的身體打了一個趔趄,身體外仄仄的勉強扶住了桌子。

「我說了,都別動,再敢動,俠義槍就搭在他的腦袋上。你們為言興之賣命,無非錢權,他若是死了,你們什麼都撈不到。」言談冷靜而乾脆的命令,視線在房間里梭巡了一圈,無形的壓力釋放。

漫長的等待中,時間的都彷彿靜止了,直到言談開第二槍。

言興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對着沈靜欣,雙膝汩汩的流出血,「言談,你有本事就動手殺了老子,老子不怕死。殺了老子,你下半輩子都要在內疚中度過,老子求之不得,哈哈……」猖獗的笑聲在房間里擴散開來。

言談看着大笑不止的言興之,緊握的手指緊了又松。

「父親,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言談忽然沉下了心,睇著言興之,「在我的記憶里,你是一個合格的父親,我以為你是對我報有太高的期望,才會那麼嚴厲的要求我。」

扯了一個嘲諷的笑容,言談忽然揪住言興之的領子,把他提起來,「我總覺得,我做的好,你就會對媽媽好一些,我做到最好,你就會為我驕傲。後來,媽媽被你逼瘋了,喬清也被你殺了,我失去生活的鬥志,我也一直為你找過借口,那些荒誕不經的借口,只因你是我的父親。可今天,我才知道自己錯的離譜。」

「你這樣的人早該死了,你要我為你的死難過?你料定了我不會傻你是嗎?你還真是小瞧了我。」言談驀地鬆開言興之,失去了他的支撐,言興之狼狽的趴在地上。

言談一腳踩在他的後背上,沒有任何溫度的對房間里的人說道,「都給我放下武器,我數三個數,三個數一到,我立刻開槍崩了言興之。」

「一!」

「二!」

「三」

話音未落,房間一腳的牆壁轟然倒塌,煙霧從外面瀰漫進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整個房間里伸手已是見不到人。

「爸爸!」喬思哲伸手想要抓住言談,小小的身體卻被人往後一帶,整個人被那人護在身下往後一翻滾。

等再抬頭的時候,房間里已經變換了一個模樣。一屋子身着特警服的人已經控制了現場。

以言老太爺為首的人影在沸沸揚揚的灰塵里逐漸的顯現出來,「興之,我早說過,你做不了言家的家主的。」他淡淡的說完,示意外面的人走進來。

喬思哲從特警懷裏露出腦袋,剛好看到喬清撲到言談懷裏那一幕,兩眼頓時淚汪汪的,「媽咪」為什麼媽咪第一眼看到的人不是他,而是爸爸。雖然他很喜歡爸爸,可他還是最喜歡媽咪。

喬清緊緊地抱着言談,心跳動的速度讓她以為自己的心要跳出來似的。

聽到喬思哲在叫自己,側頭,眼淚紛紛的落下。

*

言興之的腿部中了兩槍,沒有辦法行走,狼狽的趴在地上,身下的褲子早已被血水浸濕。

他努力的抬起上身,看着高高在上的老太爺,房間里陽光因為牆體被推倒一半而大肆的湧進來,「為什麼?我明明是子孫輩里最出色的一個,你從來不肯多看我一眼,哪怕我做的再好,你也只是點點頭。我喜歡靜怡,你偏要把靜欣塞給我,我不服!你們都該死!該死!我到了地下,也不會原諒你們的!」

他仰天哈哈大笑,因失血過多而臉色蒼白。

言老太爺面無表情,身子挺的像長白山的青松,「興之,槐木園那裏埋着的不是沈靜怡的骨灰。我知道你當初對我的安排多有不滿,但沈靜怡那種女人不配嫁進我們言家,不是因為她出身的問題,而是她欺騙了你。我言家的子孫,怎可被一個女人玩弄鼓掌之中。沈靜怡她幾次三番的找人陷害靜欣,靜欣沒說過一字。就連你一直耿耿於懷的事情,也從沒發生過。她從沒被任何人強迫過,不過是她自演自導的一場戲,我老頭子知道,靜欣也知道。原本打算告訴你的,可靜欣說,死者已矣,以往的事情不要再揭露了。」

「我看你也忘了那個女人,就沒把事實說出來。可後來,你白長了一顆玲瓏心,認不清枕邊人。靜欣為了你,冒死生下了阿談,你打她罵她,私底下花光了她所有的嫁妝去收攏人心,真當我老頭子不知道?若不是靜欣苦苦的哀求,我老頭子早就把你逐出了言家。」

「落到這一步,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滿口謊言?」言興之仰天諷刺的大笑,「人落在你手裏,要殺要刮隨你的便!我既然敢做,早就料到了這一天。」

「冥頑不化,你到死不過是一個被人欺騙的可憐蟲。」言老太爺嘆息一聲並不多說,「把他帶下去止血,不要讓他死了,等法院那邊宣判下來,直接送到監獄里。」

漫長的餘生蹉跎在監獄里,是他對這個孫子最後的仁慈,亦是懲罰。

言興之被人拖下去了,有傭人上前打掃客廳,一干言家子孫也被很快的鬆綁,圍着言老太爺說剛才驚險的一幕。言老太爺聽的不耐煩,揮揮手示意所有的人散去,留下言老爺子、言六叔和言談三人在書房。

不知談了什麼,直到中午三人才從書房裏出來,喬清和思哲兩人坐在偏廳里等着他。

言談握住她的手,只說了一句:「我們回家吧。」

十指糾纏,喬清一時竟不知說什麼話。

*

回到家裏,喬清沒做飯,只叫了外賣,一家三口湊合著吃了。

晚上喬清模模糊糊的睡去,凌晨三點鐘從夢中驚醒,夢裏言談一身鮮血淋淋的向自己伸手,她想要握住他的手,身體卻墜入萬丈深淵。

喬清摸到身邊落空的被子,眼睛一紅,淚水簌簌的落下。

她不是不擔心,只是這種擔心深深的埋在了心底里。

她怕,怕言談會出事怕的要死,在言家宅子外聽到他槍響,那一刻即使知道不是言談的可能性很大,可心臟還是停止了跳動,彷彿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沒了。

言談打開衛生間的門,看到縮成一團的喬清,輕輕的嘆了口氣。

走到床邊,抱住她輕微顫動的身體,「現在才知道害怕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她白天表現的實在是太過平靜,他心裏就一直擔心着。

她喜歡把事情埋在心裏,把情緒壓在心底不發泄出來早晚有一天人會垮掉的。

喬清嗚咽著,搖了搖頭,死死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肯說話。

「乖,我沒事。」言談摸了摸她柔軟的長發,溫聲安慰。

「言談,以後再也不許以身犯險了,哪怕是為了我也不可以。」她要的是他好好的活着,從五年之前離開,她一直都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

言談愣了一下,緩緩地開口說道,「好。」

喬清哭了很久,開始小聲的打嗝,「我是不是很醜?」她哭了那麼久,眼睛一定哭腫了。

喬清鼻子酸澀的厲害,眼睛也有些疼。

言談俯首在她的額頭上深深的落下一文,「怎麼會,你在我心裏永遠是最美的,清清,相信我。」

喬清臉一低,隨手抹去眼角的淚水,「我先去洗洗臉,髒兮兮的。」

她要站起來,身體卻驀地被人壓在了床上。

言談緊緊地抱着她,也不管她怎麼反應,抱住她的腦袋就狠狠地吻了上去,強而有力的唇吮吸着她的唇,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吸進他的身體里一樣。

直到肺腔里的空氣被吸食殆盡,言談才稍微的離開了她的唇一些,幽暗的眼睛裏滿是灼熱的火焰。

喬清氣喘吁吁的推開言談,她不是沒經驗的女生,再這麼吻下去早晚會出事。

她倒不是不喜歡,而是條件實在不允許。

言談稍微拉開了兩人的距離一些,「今天……」

「今天不行。」喬清快速的說道。

「為什麼?」他的呼吸灼熱。

喬清臉頰滾燙,「我來親戚了。」

言談:「……」

*

喬清也沒辦法,誰知道她月經是這個時候來的,從言談身子下面想要溜走,卻被言談又裹挾了過去。

他雙手緊緊地抱着她的腰,頭埋在她的頸窩處,「別動,就這樣就好,清清。」

喬清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尷尬的說,「要不你自己去衛生間里解決?」

言談手一緊,勒的喬清的腰小了一圈。

喬清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憋死,等緩過這口氣,伸手就掐在了言談的脖子上,「你敢謀殺親妻,找死吧。」

言談任由她掐,兩隻眼睛幽深幽深的彷彿夜空下的星辰。

喬清掐了一會兒泄憤,渾身無力的躺倒他身邊,房間里一時間寂靜下來。北京是一個不夜城,窗帘沒拉,窗外的陽光折射進房間里,給房間蒙上了一層幽暗的燈光。

許久后,喬清小聲的問,「你是不是挺傷心的?如果你對他的事情覺得過意不去,我可以勉為其難做你的樹洞。」

這個他指的是言興之,從言家出來后,言談就不再提起這個人的名字,喬清覺得言談對言興之還是有感情的。而言興之以後會入監獄,落在別人眼裏包括言談的眼裏都是他一手把言興之送入監獄的。

他不說,表面上假裝不在乎,心裏才是最在乎的。

喬清心裏嘆息,若當初沈靜欣早一點揭穿沈靜怡的真面目,或許事情也不會落到今天這一步。言興之不會坐牢,沈靜欣也不會成為植物人,更不會牽連到下一代。

她想到今天言談臨走時看言興之的那一眼,心口悶悶的。換位思考,周明輝當初做的那麼絕情,她真能因為這件事情就能把周明輝送入監獄里嗎?

不,不能。

現在若是不說開,只怕這件事情會成為言談心頭一輩子的疤痕。

「他小時候是個好爸爸,我記得家裏的同輩人都羨慕我。他會讓我騎在他的脖子上,給我做飛機模型,帶着我去動物園,清清……你知道嗎?我媽抱着我跳樓的那一刻,是他拉住我的,我叫他爸爸,說媽媽是不是死了。」

「他說,阿談不哭,還有爸爸在。就為了他這句話,後來發生那麼多的事情,我一直原諒他……對不起……」言談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明。

喬清愣了一下,片刻后輕笑一聲,而後緊緊地抱住言談。

說什麼對不起,她沒死,言興之做的那些就不是十惡不赦的大罪。

為了他,她願意原諒。

「阿談,以後我們是一家人,沒了他,我們要更好的活着。別人再欺負我和思哲,你要幫我們欺負回去,知道嗎?」

「嗯。」

*

十月份,言談和喬清舉行婚禮,婚訊一出,幾乎驚動了近一半的北京上層人士,只是喬清決定低調結婚,所以請帖里除了增加言家人,並沒什麼大變動。

婚禮前一夜,喬家以未婚夫妻見面不吉利為由,將喬清接回了喬家。

喬宋挺著大肚子回家,拉着喬清的手一再的落淚,抱怨喬媽媽和喬清隱瞞了她五年的時間,好不容易知道她回來了,又要嫁給言談。喬宋對言談的印象很不好,不好到即使喬清已經說要嫁給言談了,喬宋還是恨不得拿拖鞋給自己未來姐夫兩鞋拔子。

而喬宋對言談印象不好的主要原因,就是言談在喬清離開的時間裏,交往過不少女人。就在兩人婚訊宣佈以後,還有不少人上門說是懷了言談的孩子。

喬清看着眼睛紅腫的喬宋,低頭說:「你再哭,蘇家那小子就要過來把我殺了,你看他眼神跟刀子似的,拚命往我身上戳。」

喬宋收了眼淚,依舊拉着她的手不肯放開,回頭瞪了蘇寅政一眼,「我今晚就住在家裏了,你回家帶孩子去。」

蘇寅政不滿,冷著一張臉,加大冰力往喬清身上扔冷刀子。

喬清僵硬的扯出一個笑容,「你現在懷孕了,別任性,明天我一早要起來化妝,吵醒你了不好。」

喬宋又開始哭,自從懷孕以後,她的淚腺似乎更淺了,口味也變得很奇怪。比如某天夜裏醒來,忽然想說吃糖炒栗子,還指定是天河橋那家的,要蘇寅政親自去買。蘇寅政開車跨了大半個北京城,好不容易買到了糖炒栗子,回到家,某人已經睡的口水都流出來了。

當然,還有別的笑話,喬清聽的多了,也就對這位蘇家二少印象好了很多。

不管開始是怎樣的,結局是好的,她就勉強接受。

一家子人好不容易把喬宋勸回家,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鐘。

喬清給言談打了一通電話,他正在給思哲洗澡,兩父子爭着打電話,而後聽到噗通一聲,電話那邊再沒了聲音。

她打電話到思哲的手機上,這才知道兩人把手機弄掉浴室里了,不由得失笑。

依依不捨的掛了電話,回身,喬母抱了兩床被子到房間里,將她的床鋪的軟軟的,被單也換成了大紅色。

喬清抱住喬母的腰,低聲說:「媽,今晚我們一起睡吧,好多年沒和你在一起了。」

當天晚上,喬母和喬清睡一個房間,喬父孤苦一人。

喬清積攢了很多話,喬母亦不舍。

當初送走喬清,是她一人的主意,她只怕孩子在國內會呆不下去,可卻忘了她一人在國外會遭受的委屈。聽着女兒平淡的講述自己在英國的五年,她只覺得心被人挖空了一塊,淚水打濕了枕頭。

喬清也哭,回想起來那五年的時間,她只覺得夢一場。她不能和言談說,不能和宋宋說,也不能和父親說,能說的也就只有母親了。扒開了那些傷痛的過往,她才覺得一切都那麼難受,又那麼值得。

若不是經歷了五年的磨難,她和言談會是什麼樣子呢,柴米油鹽醬醋茶?

或許上天給予的磨難,都是一種考驗。

*

一夜未眠,喬清和喬母聊天到四點鐘,沒閉上眼睛,就有人來敲門接兩人去化妝師里那裏化妝。

喬母陪着喬清去化妝和穿禮服,伴娘是喬清的一位遠方堂姐,雖然不怎麼熟悉,但這位堂姐性格爽朗,很容易就和所有人打成了一片。

喬清的穿的古典的新娘的服飾,真正的鳳冠霞帔,據說是言家太奶奶留下來的。鳳冠上的珠子每一顆都是真的,喬清辨別不出真假,但戴上頭的確是沉甸甸的,好在只需穿兩個小時就好了。

十一點,酒店下面車隊終於到來。

蘇寅政、陸青雲、李清等人負責叫開新娘的門,開門紅包包的很足,一個人給了玖萬玖仟玖佰玖,伴娘收了錢也沒多為難。

言談幾乎是一路通暢的走到喬清的面前,喬清端端正正的坐在紅木圓凳上,兩頰粉若雲霞,一群人看到那一刻,吵鬧的聲音霎時靜止,而後是一聲高過一聲的狼嚎。鬧到最後,不是伴娘不放過言談,而是一群伴郎不樂意了,非逼着言談背着喬清從七樓到一樓,走電梯!

不背不許出門。

言談看着一群起鬨的發小,一咬牙,背就背。

彎下腰,屈膝。

喬清不願意上去吧,蘇寅政和李清兩人一人架著一個胳膊硬是把人給押上了言談的背上。

到了一樓,喬清都能感覺到言談後背蒸騰出的熱氣了,有些心疼。

言談卻毫不在乎,堅持不讓她下去,將人從酒店一直背到了等在酒店外的車上。

末了,捉住喬清啄了一下,肉麻的說:「別說背九樓了,就是背一輩子我都願意。」

李清:「那你丫的剛才背的時候,別喘氣啊。」

言談一拳打在他背上。

言老太爺和言老爺子都出席了兩人的婚禮,經歷過上次的事情后,言老爺子似乎也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孫子。在言談和喬清的婚事上,沒多說半句話。

婚禮是按照以前的規矩來的,兩人拜天地,總少不了一群發小在一旁搗亂。

喬清被人按著幾次咬着言談的嘴,一旁還有人調笑:「嫂子,你這麼着急,阿談可要悠着點了。」

這還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給長輩行李。

言家的子孫眾多,即使沒來全,那也是黑壓壓的一片,不止言家本家來了,就連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也來了。

喬清只記得自己不停地站起來又不停地跪下去,最後結束的時候,連站都站不穩了。

*

夜黑風高……咳咳最適合洞房花燭。

喬清在房間里等著人卸下一身的行頭,言談就被人架著回房間里,看樣子喝的真是不少,臉都紅了,嘴裏還說着胡話。

喬清埋怨他兩個好兄弟,怎麼不幫忙攔著。

李清都無力說話了,他怎麼就沒幫着了,他喝的也快吐了。

喬清把人扶到床上,給言談一件一件的把衣服拖下去,然後濕了毛巾給他擦身子。言談還挺配合,所以當喬清擦完背面擦前面的時候,發現某人不老實的地方,頓時黑了臉。

收手正準備走,就被一把扯入某人光裸的上半身,「清清……」

「你什麼時候醒的?」喬清眯了眯眼睛,危險的問道。

「……你幫我脫衣服的時候。」言談聲音沙啞。

喬清:==!!

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喬清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喬思哲就因為舉行東方婚禮導致他沒做成花童的事情,強烈的表達了自己的不滿,甚至以絕食抗議。

言談答應他,帶他去迪士尼樂園,他才勉強既往不咎。

不過再三申明,下次結婚的時候一定要他參與。

言談因他一句話,立刻決定取消迪士尼樂園的計劃。

於是,父子大戰再次爆發。

*

蜜月期度過,喬清決定回莫如君的公司重新工作,莫如君自然歡迎至極。只是喬清之前的職已經背另一位代替,暫且讓她去做人力資源這一塊。

喬清沒挑剔,只是當她面試的時候,碰到楚韻,有些唏噓不已,人生際遇就是這麼奇怪。在她落魄的時候,楚韻是世界五百強企業的女強人。而她如今剛有些事業起步,楚韻卻辭去了自己高管的工作,到這麼一家剛起步的小公司應聘。

她不知道蘇易楠和她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在感情這一方面,女人始終處於弱勢的一方。楚韻比蘇易楠大了整整六歲,六歲是對男人來說不算什麼,但對女人來說,卻是難以跨越的鴻溝。

沒有哪一個女人,能耽擱得起六年的時光。

再後來,楚韻留在了公司里,只是喬清一直在做人力資源部門呆了下來,而楚韻卻是步步高升。

喬清二十五歲這年,某天清晨,吃東西吃不下去,言談好說歹說的才勸她喝下了口牛奶,可喬清還沒咽下去,就把剛才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言談大驚,想起蘇家老爺子臨走的那段時間就是吃不下飯的癥狀,不由分說的把喬清一路狂奔帶到了醫院。

結果,言談算是體驗了一把什麼叫喜當爹。

當初喬清懷着思哲的時候,他還沒來及高興一下,就被人告知老婆孩子全『死了』,其中的啥感受也沒撈著,反而落得一身傷痛。可這回不同,這會老婆孩子都在跟前呢,他千小心着萬留意著,只怕把喬清當成祖宗供奉在言家祠堂了。

都說酸兒辣女,喬清懷孕三個月以後,可著勁的吃辣的,整個言家都飄着辣椒的味道。言談和思哲兩人整天眼睛紅通通的,不要懷疑,絕對是背辣味熏得。

一家人都準備着迎接言家第一位小千金了,可醫生一出產房,抱出來的卻是一位帶把的小子。嚴加老太爺抱着自己的曾曾孫子,咧的嘴都看不到了,言家老爺子和言談卻瞪了眼。

倒是喬思哲抱着剛出生的小猴子,不願意撒手了。

等喬清醒來,看到自家大兒子,對準自家兒子粉嫩的小臉蛋拚命的戳戳戳,眼睛一黑,差點又暈過去。

言談連忙把人給叫醒了,小聲的問她,需不需要什麼東西。

喬清是順產,哪裏有那麼嬌氣,三個小時就下了床,抱着孩子滿院溜達。

言談在身後一顆心肝揉了又捏,捏了又揉。

好不容易等喬清逛累了,準備回去休息,剛進屋子,睡着的小祖宗又咧開嘴哇哇亂叫起來。

得!

還不讓進屋子裏。

言談接過孩子,往旁邊護士手裏一塞,拖着老婆就跑。

以後再不要孩子了,一個兩個都和他爭寵。

言談這一走,就走了整整三個月,孩子直接扔給了家裏兩位老人。

彼時家裏的兩小的,兩老的,大眼對小眼,而言談早就帶着媳婦飛到了英國。

兩月的時間,言談讓喬清帶着他,走遍了她曾經生活的地方,講述她經歷的點點滴滴。

最後一站是英國聖保羅大教堂,喬清曾經幾次想到聖保羅大教堂,都因各種原因而推脫了下來,當站在聖保羅大教堂前的小廣場,看着漫天飛舞的鴿子,聽着言談在耳邊低聲絮語,忽然覺得就這麼過一輩子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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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默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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