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梟雄在衰老

福壽丹是一種毒藥,在南方已經是公認的。

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玩意真正的毒害才算是凸顯了出來,但凡是嗑藥上癮的,在修鍊功法的時候都會發現體內經脈發出陣陣哀嚎,這是不堪承載真氣的信號。

很多人都在奇怪,以前自己修鍊的時候沒有這個情況啊,隨即,他們想到了福壽丹,想到了他們開始變得虛弱疲憊的身軀和意志,想到那可怕的禁斷癥狀。

市面上不定時會出現福壽丹,這些福壽丹的經手人都是一些二道甚至三道販子,他們也不知道賣他們丹藥的人是什麼來路,只知道他們供應這種丹藥給他們賣,而他們大部分人,其實也根本還沒有賣出丹藥,這丹藥就被搶了。

如今誰都知道福壽丹是禍害,只是誰也沒辦法將福壽丹的配方給弄清楚,這就意味着那些已經上了癮的,必須要隔天服用一枚福壽丹。

劉銘真的很好心,就算對方不給錢也沒關係,這些人的福壽丹,他願意給予提供,而且數量非常苛刻,苛刻到每隔一天只根據上癮人數,提供一顆。

這就意味着,誰都別想把福壽丹拿去化驗,否則某個人就會沒得服用,而這個服藥人數,也在錦衣衛的統計範圍,所以曹操也沒辦法作假。

除非,某人憑着意志挨過去,並願意配合曹操演戲,不過是不是演戲,錦衣衛難道就分辨不出來。

福壽丹不僅僅讓他們的身體變得衰弱,讓他們的精神變得萎靡,最重要的是還降低了他們的經脈強度,這就意味着他們已經不能夠修鍊。

很多人都發現了這個可怕的事實,但是他們在面對禁斷癥狀的時候,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文官或許沒什麼,他們需要處理的僅僅是政務,但武官就不行了,沒有強壯的體魄,戰鬥力就會不斷的下降。

若是一個武將到頭來比士卒還要弱,如何能夠讓士卒信服。

更別說,還是一個隔天不嗑藥,就會彷彿死狗一樣可憐的武官。

最悲催的是老曹,他發現自己原本烏黑的頭髮,在這幾天已經變白了好多好多,光滑的臉蛋已經出現了皺紋,或許這才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人應該有的外表,不過作為一個修鍊者,有這樣的情況就意味着,他已經開始朝着一個普通人,甚至不如普通人的存在發展。

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曹操發現自己的背似乎也佝僂了一些,轉念一想,自己也奮鬥了大半生,都五十多歲了,有這樣的情況也很正常,多少家庭的男人,在這個歲數早就死掉了。

曹操拿出丹藥瓶,在裏面倒出一枚福壽丹,這玩意非常的厲害,他是知道的,但是他同樣無奈的是,自己沒辦法抵抗那可怕的禁斷癥狀。

所以,他必須要每隔一天服用一顆,這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

服下了丹藥,原本萎靡的精神得到了最大的恢復,但按照他的感覺,不過是恢復到了曾經最鼎盛的時候,換言之若是沒有服藥,他的狀態和普通人,或者說和普通的老人沒什麼區別。

突然間,曹操覺得自己的胃部好痛,不得已立刻招來了太醫。

太醫小心翼翼的診斷了一番,只說是胃病,並開了溫補的藥物,太醫也是一個苦逼職業,一般能不開虎狼葯就絕對不會開,否則治死了皇帝皇后什麼的,自己到頭來也要賠命。

曹操很奇怪,自己身體一直很好,胃病那是從來沒有過的,再說自己也沒有喝過酒,更沒有飲酒過量,為什麼會這樣。

「回陛下,陛下的身體在日復一日的衰弱,骨骼和內髒的強度也在不斷的降低和老化,如今陛下的胃,和一般六十歲的老人沒什麼區別,六十歲的老人嘛,內臟老化得厲害,自然很容易出問題,」太醫無奈,只能據實回答。

「你的意思,是我現在是五十多歲的年紀,六十歲的身子了,」曹操突然覺得一陣晴天霹靂擊下。

「正是如此,而且這個速度,會隨着陛下服用丹藥的次數不斷下降,或許在不久,比如半個月,或者三個月後,陛下的身子骨就和七十歲的老人沒什麼區別了,」太醫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說了出來。

「果然是這坑人的玩意……可有眉目了,」曹操已經不想再罵些什麼了,福壽丹已經讓他無力評價它了。

「已經基本確定了藥材,但對於阿片的研究,卻沒有進展,至少,我們沒有任何可有解除這種藥物的藥材,」太醫遺憾的說道。

「下去吧,」曹操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也不好發作什麼,只是讓他離開。

太醫如蒙大赦,小心翼翼的離開房間,然後三步做一步的回到了太醫院。

曹操左右踱步,他的心裏都是之前太醫說的那番話,最糟糕的是,太醫已經斷言他的身體會不斷衰老下去,或許很快就會到達七十歲,那麼距離八十歲,估計也不會太遠。

自古七十古來稀,七十都是那麼的難得,何況八十,時間已經不多了,如是再不準備一下,自己就沒辦法準備了。

長子曹昂已經自刎,那麼自己的希望只能寄托在剩下的幾個兒子身上。

崔鶯鶯彷彿就是歷史的卞玲瓏,後者已經是劉銘的寵妾,前者卻因為機緣巧合進入了曹操的后.宮,這位也是一個高產婦女,為曹操生下了曹丕、曹彰、曹植和曹熊,或許,不得不感慨一下歷史那強大的自我修復性。

曹操仔細考慮了一下,到底還是找人叫來了自己的幾個兒子,大概半個時辰之後,一眾兒子已經都來到了他的面前。

曹丕比歷史出生得遲了一些,他是190年才出生,今年也不過才二十多歲；曹彰比曹丕要小三歲,好歹也成年了；曹植今年才剛剛及冠,姑且也算是一個成年人,至於曹熊就差一點,尚未成年。

旁邊還有一些小孩子,都是曹操其他妃子生的,當然少不了曹沖這個小神童,不過此刻他也不過才三歲,是不是神童還看不出來。

丁皇后已經自己廢了自己,直接和曹操斷絕了關係,曹操名義上並沒有皇后,故而這些兒子每一個都可以是嫡子。

只是,按照他的身體素質,年紀小的那些,顯然已經不適合成為繼承人,唯一的選擇,只能夠在曹丕、曹植和曹彰三人之中選出。

曹彰姑且放棄,他自幼習武,也算是頗有勇力,指揮打仗是一把能手,可以說是未來曹家的領軍大將,但他也僅限於作為一個大將,他本人有些急躁,做事不夠成熟穩重,也很容易衝動,更對文學沒有半點興趣,這樣的人做皇帝,國滅不遠。

曹植年紀輕輕,已經可以吟詩作對,這天賦讓曹操覺得他很像自己,只是曹植的書生氣太重,本身也不喜還武藝,作為一個守成的君主或許還是可以的,但作為一個進取之君,卻是不太合適吧,好吧,姑且作為備選之一。

最後就是曹丕,自幼跟在自己和曹昂身邊,也算是允文允武,才華不算出眾,但卻可以審時度勢,在算計方面有點自己的意思,只是算計不過是小道,若不能夠從小道裏面走出,那麼他這輩子也就只能這樣了。

現在的情況,就是曹丕具備成為一代君王的資質,但資質不代表結果,偏偏最糟糕的是,自己只怕是看不到結果了；曹植謙謙有禮,而且文化造詣甚至治政手段也不差,只是書生氣太重,缺乏對軍事的認知。

唉,果然最適合的還是曹昂,但為什麼你要如此輕生……

一眾曹氏子嗣,看着父親看着他們,不斷的搖頭嘆氣,心中非常不是滋味,但看着父親似乎又老了許多,他們似乎又看明白了什麼。

只是,年紀小卻老成的,卻知道他們本來沒什麼機會,所以他們也只是眼觀鼻鼻觀心,當好他們的泥塑。

「子桓,子建留下,其他的都回去好好用功學習吧,」曹操嘆了口氣,最終是下定了決心。

「喏,」所有人知道結局,但在確認了結局之後,心中還是有些失落,只是他們失落也沒什麼意義,只能乖乖離開。

唯一一個不高興的,或許就是曹彰,他或許在不滿,為什麼曹植都可以留下,自己卻不可以留下,難道說,自己在父親的眼裏,是那麼的不堪嗎。

只是他沒有機會詢問了,曹操既然讓他們離開,那麼他就沒有繼續留下的道理,所以,他只能帶着滿腔的怨念,離開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