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假如末日來臨

林昏迷的時候做了個夢，準確的來說，是做了個極為詭異的噩夢，這個夢反覆出現，一直繚繞在林的腦海中，即使他覺得夢境中的一切荒誕無稽，可還是想靜下心來思索，重新回憶那夢中的點點滴滴。

冷靜，思考，這是林最大的優點。

被淡紫色光芒照亮的暗淡空間，橫豎排列的管道，以及那一閃一閃泛著藍色光芒的觸屏，倒映在泛著金屬光芒的牆壁上，給漆黑增添了些淡淡的光亮，就像科幻大片中營造出來的恐怖氛圍。

空間整個是圓形，中間空無一物，只是周圍是一圈帶着電弧光的橢圓形艙體，蓋子已經打開，正在等待進入其中的人。就在這圓形空地之中，無數死人圍成了一個巨大的圓圈，每一個都是死的，像是某種奇異的儀式。

在死人組成的圓圈中間，單膝跪地著剩下的活人，他們簇擁著個身着襤褸白袍的白種人老頭，他的嘴一張一合，正在拚命嘶喊着什麼。

林就像是遊離這場景之外的幽靈，看着剩下的人依次走進那橢圓形的艙體中，各自伸手在旁邊按上幾下后關閉了艙門，隨着一陣電弧光閃爍，艙門重新打開，他們被人像是口袋似的拖了出來，重新擺進了死人堆中，變成了圓圈的一部分。

外面隱隱傳來槍炮聲和爆炸聲，透過無數層的門傳來，有些沉悶，但卻無法掩蓋外面激烈戰鬥的事實，漸行漸近，開始夾雜了人類的慘叫，那是臨死之間絕望的哀鳴。

隨着那老頭嘴的一張一合，林分辨出來一句話：「2019年6月19日21時39分…」

他還想多聽些，但那空間的門被驟然炸開了個洞，火焰和刺眼的亮光瞬間涌了進來，劇烈的高溫瞬間把空間中所有人都點燃，烤灼成了焦炭，然後迅速化成了飛灰…甚至連慘叫聲都沒有一句完整的！

就在這慘叫與哀嚎中，林陡然醒來！

20時45分。

林重新回憶了一遍夢中的景象，清醒之後回想，發現這個夢並沒有太多的奇特之處，似乎就是個簡單的、支離破碎的場景而已，許多大片中構建出來的場面都遠比此宏大而且激烈，他自嘲似的笑了笑，聳聳肩，覺得自己明顯是小題大做了。

雖然很真實，不過，夢就是夢，永遠不可能變成現實…

莫南可的黑診所並不大，是棟三層的小樓，一樓依舊是出售藥品的商店，二樓是手術室，三樓是住所和病房，地下室則是其中一道後門，能夠直接通向後巷。

林起身上廁所，順便把所有病房看了一遍，都空蕩蕩的沒有人，他正想要回去休息，卻意外看見了那值班室裏面的電腦閃爍，不知為什麼，林居然鬼使神差的坐到了電腦面前。

「我一定是瘋了，居然連個夢裏的東西都要去查！」

林對自己的舉動有些不解，想要放棄，但夢中那一幕幕又始終在腦海中迴轉，是那麼真實可信，這根本不像是個夢，更像身體裏面鑽出來的某種東西，讓他欲罷不能。

「就當消磨時間吧！」林勸慰自己，然後伸手點開了搜尋引擎，想了想，在裏面輸入了夢中的時間…

搜尋引擎並沒有顯示出選項，而是在短暫的運行之後，直接轉到了個網站的頁面上，像是某種指引。這頁面整幅沒有過多的文字，只是在正上方有紅色的字體寫着『2019年6月19日21時39分』字樣，旁邊是個倒計時的時鐘，現在剩下的時間只有47分鐘，最下面是個對話框，上面有提問『你是誰』。

「像是個某種末日網站？」林心裏想着，又仔細看了看這頁面，不過並沒有找到這些網站慣有的宣傳文字和圖片，也沒有任何的動靜，他想了想，在那對話框裏隨意輸入了個名字，然後按下了回車鍵，「自動轉鏈接的？」

網站毫無變化，顯然，這名字並不被它接受。

林連續輸入了幾次，最後，他乾脆把自己的名字輸入，回車鍵按下之後，這對話框上的提問忽然變了『老人衣服的顏色？』

林心跳有些快了，他並不覺得這是什麼愚人節玩笑之類，而是隱隱感覺不太對，自己的名字居然被個陌生網站設置成了通行證，那後面還會有什麼呢？

「白色。」林繼續輸入。

對話框再次改變，問題『老人最後的結局？』

「死亡。」

就在這答案輸入之後，那頁面整個開始翻轉，然後出現了個極大的對話框，等待了片刻之後，上面出現了一行字：

「林，歡迎你醒來！」

波士頓，號稱『美國最後防線』的沃米伽戰略防禦中心辦公室。

一個身着軍裝的年輕人急匆匆穿過空曠的走廊，來到二樓辦公室：「將軍，那網站有人進入，」他臉上有着和年紀不相符的老練與沉穩，「按照您的要求，我第一時間已經追查了。」

「唔？」伏案桌前的將軍抬起頭來，臉色嚴肅：「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五分鐘之前，我們已經追查到了他的位置，是芝加哥西區一棟民宅，似乎是個和黑幫有聯繫的藥店裏，」年輕人把手上幾頁紙遞過去，放在桌上：「需要派人過去嗎？」

「不，不，時間來不及了，」將軍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對了，雷諾是不是正在芝加哥？」

「雷諾上校？他應該在那裏…」年輕人猶豫了一下：「但是，他似乎正在休假，您知道，雷諾上校的脾氣…這個…休假的時候要是想派他出任務，恐怕很難…」

「噢，該死！告訴他，是我直接下的命令！」將軍從桌上取出只長長的雪茄，拿起雪茄剪：「讓他把那進入網站的傢伙找到，帶回來，上回的事情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是！」年輕人答應一聲，拿着命令離去，這時候將軍才用雪茄剪咔嚓剪掉了雪茄頭，慢慢點燃…隨着青煙的繚繚升起，他目光落在了面前桌上個倒計時的數字上：

『32分47秒…』

半響，將軍這才拿起了電話，撥通幾個號碼：「喂，五十一區嗎，對，是我。總統閣下已經進入了嗎…對，說是視察…沒有事情發生最好，到時候直接返回華盛頓就行了…要是真發生了…我們…我們只能…」他愣了一下，忽然長長的嘆了口氣：

「願天佑美國！」

「你是誰？為什麼認識我…」林輸入一半之後，突然想起是自己在對話框中輸入了名字，於是刪除掉那後半句，改成了『你對我這個夢有什麼解釋？』

林並不覺得對方知道了自己的夢境，而是認為他使用了種科學的概率演演算法，在登陸網站的人當中能夠通過部分含有特殊字母的姓名，然後大面積用特殊問題撞運氣，自己就正好包括在了這概率中要說對方能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夢，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是，對方所說的一段話，卻讓林立刻明白了：他絕對不是無的放矢，而是真的知道！

「林，很高興見到你，見到個和我一樣的人！你什麼都別說，聽我把話說完。

我可以解釋一切，包括像科幻電影中維生艙是什麼、外面的槍聲爆炸聲的原因、老頭是誰、還有那些人是怎麼死的，等等，你找到我之後，我從頭給你解釋，可是現在我只能給你解釋一件事你不用急着相信我，只需要你現在把我說的話都記下來，時間自然會證實這一切的！」

這段話看似簡單，卻把林整個雷的外焦內嫩差點沒把滑鼠砸了…他、他真知道！？

對方顯然很着急，並沒有等待林的回應，那屏幕上的字母已經持續被敲了出來，構成了一個個的單詞，然後形成了句子、段落，把個駭人聽聞的消息娓娓道來…

「在二十多分鐘之後，這世界將會發生巨大的災難，一部分人會突然死亡變成喪屍，沒有原因和理由，就像瓜熟蒂落一樣自然而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記得這過程會持續十多個小時，隨後它們會變成危險的傳染源，開始逐步傳染其餘活着的人你看過《生化危機》、《行屍走肉》這一類的電影嗎？不錯，就是這種喪屍。

這病變是隨機產生的，沒有特定的人群和區域，在二十四小時之後，這種自發的病變會完全停止，就像是時間安排好的一樣，之後的活人只有被喪屍抓傷或者咬傷之後才會受到傳染，然後變成喪屍。

這種喪屍比電影中的更恐怖，我也不想多說，等到這時間到了之後，你用自己的眼睛看清楚，就會明白了。

說實話，別說你不相信，我其實也不相信，因為我這些事都是在夢中見到的，就像看一部影片，原來的我也曾經抵觸不願相信，可是它太真實了，不由得我不相信。這一幕幕的夢境每天在我腦海中重複，成百上千遍，同時我也發現了自己某些在蘇醒之前不一樣的地方就像多了十幾年的記憶，我突然掌握了許多沒有接觸過的技能，比如說我能閉着眼把一把ump45拆卸再組裝，時間不超過半分鐘，我能用肥料和高壓鍋製成炸彈，我能拿着弩箭射中一百米之外的蘋果…這些應該都和夢境有關，我不知道原因，但是我卻因為這樣而相信了我的夢！

它的出現，一定有着原因，也許就和我們夢中見到的情景有關，雖然現在不知道，但是我想，以後一定會解開的。

如果末日來臨…我是說，如果，因為我也不願意真的見世界毀滅…我們這種與眾不同的蘇醒者，有着自己背負的使命，必須聯合起來，所以，我在兩年前就用了軟件來鎖定了網絡上搜索『2019年6月19日21時39分』的人，希望聯繫到另外的蘇醒者，不過很可惜，直到今天也只有你搜索了這個數據。

我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和我們一樣，也許還有，也許沒有了，我無法確定…

我的地址是在費城，你可以來這裏找到我，但是因為某些特定的原因，我相信我能堅持的時間不會太長，兩個月，兩個月之後我也許就不會呆在這裏了。

我知道這難以置信，但是我不急，網絡會在末日爆發一天後才徹底奔潰的，所以我還有時間，你可以等…嗯，等七分鐘，然後看看窗外發生的一切，再和我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