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無動於衷

因為這個沉默了好久，做藝人的不就是這樣？常常連個陪家人的時間都沒有。今年的春節也是，對在場的大多數人而言，照樣不會是個例外。

女孩們大多感性，聽着聽着都有些觸動地低垂下了臉蛋。

最對不起、最愧疚、收到最多感動的人，從出生開始就恬不知恥、厚顏無恥地收受他們的好直到現在，而最羞愧最無能為力的是，他們還要一直這樣繼續下去，回報不了分毫。

做藝人得到了什麼？連陪伴的時間都失去了。

想着成為大明星后要讓他們過上最好最舒坦的日子，卻在每個月初收到他們打過來的零花錢后，連個電話都不敢也沒有顏面往家裏面打。

是的，努力到了現在卻連最基本的經濟獨立都沒能做到，好死賴活般寄生依附在家人身上。

不知是誰先沒忍住，抽泣出聲。

「打個電話吧，給家裏人打個電話，這是最簡單的孝道了。」盧村長這時候站出來打破了沉悶，「忙內，就先從我們的忙內泫雅開始吧。」

narsha連番推搡金泫雅才幫她喚回了魂。這丫頭站起來時，眼裏亮晶晶一片。這時候哭鼻子肯定沒人能夠笑話，其她幾個淚腺發達點的女孩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何況，金泫雅早在十四歲就經歷了出道和退隊，早早就開始承受起她那個年紀不該遭遇的輿論和壓力，四年中家裏給予的支持和鼓勵，在座中。她的這份體驗絕對是最深的幾人之一。

……

「oma。」電話接通時還是會習慣地笑起，儘管誰都知道除了聲音外什麼都無法傳達。連心情都是可以隱藏妥當的。聲音還是穩的，就跟沒有哭過一樣。

電話設在屋外。但節目組卻在裏面也安置了音筒，母女的通話也被算作了節目播出中的一部分放送分量。

孝道自古以來就是個正能量的命題，如果能以此讓大家知道藝人的辛苦，並看到他們的真情實感后能減少些對他們的偏見那就再好不過了。收視率不收視率什麼的都還在其次，這就是pd此時候最真正的想法。

「媽媽吃飯了么？」金泫雅吸了吸鼻子，很小聲的。

「你生病了？」金媽媽顧不得回答金泫雅的問候話語，關心則亂地出聲道。

「為什麼生病啊？」

「啊，你嗓子像感冒了一樣。」

……

蘇郜非在裏面聽得真切，裏屋的音質效果很棒。想不聽都不行。他深吸口氣，把後腦勺靠在牆壁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出神發愣。鎢絲燈泡散發出的光線溫暖暈黃，卻仍舊閃得他晃眼，蘇郜非不甚自然地眨了眨眼皮，又吸了口氣后將面無表情的臉竭力向後仰起。

屋外的電話還在繼續，但這會卻幾乎只剩金媽媽一個人在那獨自嘮叨。

「媽媽希望啊，只要你一直像最開始的那樣，一直健康就好了。首先呢是要健康。第二也是要健康。只有健康了，才能做喜歡的事。」

「媽媽你也是。」金泫雅說着，卻似乎因為沒使上什麼力氣而導致過分輕聲，並沒被金媽媽聽到。金媽媽自顧自地繼續開口著：

「你覺得現在做的事幸福嗎？」

「嗯。」金泫雅抹着眼淚。很多時候通電話時都想一直笑給媽媽聽，但哭總是很突然，讓她無能為力。

「你喜歡就好。你喜歡就好。」電話那頭的兩聲感慨。落在金泫雅耳中卻不止如此。

就像是不放糖的甜，就像是不傷人的刀。就像是被麻痹了的硫酸，不疼不痛腐蝕人心。電話那頭的——是親人啊。

金泫雅講不出話來。可媽媽卻在平素里堆積了很多，儘管這些話可能已經是第一百遍第一千遍，來回重複耳根都要磨出老繭般了的講過。

「你睡的時候真是不忍心叫你，不忍心。」

「那媽媽你來的時候，我不還是馬上就會起來嗎？」小妮子終於忍不住，爆出了哭腔，但索性壓抑得很好，至少通過電話遮掩后再也分辨不出什麼。

「媽媽在你旁邊睡着你也不知道啊。想看看你，凌晨就早起在你旁邊睡著了也盡量不打攪到你。不能在你身邊時，你得好好照顧自己。要記得吃飯，工作再忙再累才更要愛護好自己。」

金媽媽一直叮囑着她，就和每一次通電話時的一樣。但金泫雅這次卻哭得格外厲害，稀里嘩啦，她平時不至於這樣的。全賴之前金泰宇的那番講話，讓她也開始害怕起來，她在長大，父母卻是在老去啊。

金泫雅捂住嘴，竭力不想哭出聲來。

「呃？」

「聽着呢。」

另一邊長久沒聲音時，金媽媽就會輕輕問一句。以前經常她講著講著女兒就因為太累了忍不住睡着，所以如果輕輕問一聲后對面沒了回應，她就會默默把電話掛掉。這個習慣不知不覺也就一直保留了下來。

……

通完第一個電話，氣氛卻反而因為金泫雅的眼淚變得愈發嚴肅。

「打完電話了？」金泫雅進來時，盧村長關心道。

「不如不打了。」金泫雅扁了扁嘴，又有了要哭的徵兆。兩手根本不敢離開眼皮，一直緊緊地按著。

「平時，媽媽都是天天早上給我發信息，說一些關心我或是激勵我能讓我打起精神的話。媽媽也是出門做事的時候就給我發信息。我看了那個……說實話，當然有時候在拍通告很忙，卻也是能回復的，但我以前一直覺得這是當然的，也有……也有不回復的時候。」

具荷拉站起身遞上紙巾抱住金泫雅安慰，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又多了些觸動。金泫雅被拉回了女孩群中，作為忙內自然得到了姐姐們齊齊的勸慰。

權侑莉這時想到什麼，忽然抬起頭打算去找蘇郜非的反應。

在聊起孝道這個話題時她就想起那傢伙了。

在sm中有名的冷血動物，拿着父母的錢不務正業就算了更從不知感恩。每年的雙親節，練習生都會舉辦晚會，大多會邀請雙親一起來公司過節，有的也會和父母一起走掉有別的節目安排。

但蘇郜非這傢伙，每一個雙親節，不是在這裏泡妞就是在那裏惹禍。為人之子的親情在他身上一點也感受不到，甚至整個公司就幾乎沒有一個人有聽到過他談起過自己的家人，哪怕一句，不，一個字也好。

權侑莉看見蘇郜非現在靠着牆壁面無表情的樣子都不由心下冷笑。

呵呵，現在不也是？一舉一動，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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