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巔峰

牧傷睜開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熟悉而美麗的面孔，栗色的捲髮散落在鵝黃枕套上，黑長的睫毛鬈曲上翹。她的手臂仍然勾著牧傷的脖子，長腿壓在他的雙腿上，牧傷清楚的感覺到她是**的。

他輕輕抽動被壓着的手臂，女郎發出一聲夢囈，充滿彈性的**更加緊密的擠壓着他的胸部。

牧傷依舊有些頭疼，運勁驅散酒力，好不容易才想起昨天晚上支離破碎的片斷。昨日他又一次嘗試抱圓內勁聚勁內丹，以求突破生死玄關，達成上古練氣士聚金丹的境界。可是，他再一次失敗了，心頭恍惚之下喝了許多酒。

這個女子叫秦嫣然，是組織中專門負責聯絡他的使者，亦稱經紀人，隨他出生入死十年，亦暗戀了牧傷整整十年，碰巧之下遇見醉酒的牧傷。以後的事情便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羅剎殿，全球最大的殺手組織。組織中殺手按等級劃分，最高修羅之下有無數神秘殺手，遍佈世界各地。機構龐大，勢力滔天。而站在這金字塔最尖端，唯一的修羅級殺手之王，便是這其貌不揚的牧傷。

這世上有種人，生來就不平凡。

牧傷自幼喪失雙親，在孤兒院長大。三歲時跟隨孤兒院的老院長學拳，五歲時學腿，八歲已暫露頭角，九歲離家，到處拜師學藝。然而真正的名師都是敝帚自珍，門派之見極深，豈是能輕易傳授與他，而眾人所知的拳師，卻是沒有一個能教他一個月。

終於在十二歲時尋覓劍意，不再走門串派，落魄荒野，過着菇毛飲血的生活。從此以自然為師，習鳥獸走姿，自創身法，步法，拳法。歷時六年，由明勁悟出內勁，舉手投足之間都有沛然大力，終於自荒山野齡之中走出。

牧傷出山之後遍尋精礦鑄就了第一柄劍，其長三尺，鋒利無比，剛猛凌烈，無堅不摧。取名曰——「鋒芒」。

他以十六歲弱冠之齡與黃河兩岸地下拳場的黒道群雄爭鋒。少年人性格剛烈，對世界諸多不滿，急於清除一切不公平、不完美的實物，滿懷理想到處攻擊批評，銳不可當，自覺無堅不摧，與黃河岸上形意、八卦、武當等名門大派弟子爭鋒，殺戮無數。

執三尺青鋒，挑戰天下武人，自創劍訣《破滅九劍》，盡破天下拳法。

其後入世修行，深知生活的艱辛。牧傷除卻了一身絕強的武藝，竟然無一是處，即便為尋一口飯吃也難倒英雄漢。然而即使生活再怎麼艱辛，也不曾放棄武道追求，被羅剎殿發覺后無奈之下走了殺手之途。但出道以來立下規矩，只殺姦邪悍匪、貪官污吏，不殺老弱婦孺。

當時許多殺手界同仁對此規矩嗤之以鼻，大笑他「婊子立牌坊」「掛着羊頭賣狗肉」。但隨着牧傷所接的任務越來越多，難度越來越高，終於在殺手界闖下偌大名頭。

最著名的一件事，便是為了一美金單人只劍闖進日本山口組總部，在槍林彈雨之中割下了山口組老大山本橫崗的腦袋，之後又毫髮無傷的安然返回。

蓋因牧傷每次執行任務時都戴着一張修羅面具，所以又被人稱之為「修羅」。

牧傷在二十歲時劍道就一直停滯不前，終於發覺了問題。所謂利劍無意、剛極易折，只有剛柔並濟才是正道。

於是棄了「鋒芒」不用。

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一塊海底所產的玄冥精金之晶，便請名工巧匠量身鑄就了一把軟劍，取名曰——「青蓮」。

使用軟劍「青蓮」之後，劍道果然再次精進。

然而軟劍比平常硬劍更難使，比之銳不可當又上一層，但是牧傷一味的自以為伸張正義，殊不知自己也會有錯，以致誤傷了一個攔截匪徒的見義勇為者。到這時才明白但憑一時衝動的判斷是多麼不可靠。想及往日年輕氣盛，與人相處稍有一言不合便當即打殺，也曾誤傷義士無算，心生內疚。

同時也明白了，軟劍無常，無招勝有招，因為招有常。

「快」即是一種無常，軟劍輕盈快捷，可以獲得比對手更快的速度。而且軟劍最大特點是多變，同一姿勢揮出，軟劍亦會因初始狀態的不同而起到大相徑庭的效果。

但軟劍終究不夠隨心所欲，只能依它的規律去揮灑，於是不能收放自如。留之無用，遂將「青蓮」長劍棄之火山口。

此時牧傷二十五歲，因多與武林中各門派交鋒，打傷打死武道高手不再少數，雖然有些人根本就是蠻不講理來找他比武的，但手染血腥是不爭的事實，在強烈的罪惡感之下，痛苦異常而生心魔，更是嗜武如魔，當今武術界亦稱之為「劍魔」。

「修羅劍魔」其凶威浩蕩，當真能夜止小兒哭啼。華夏武術界聯手起來，將牧傷列入大魔頭之列，人人得而誅之，便連華夏軍方亦插手其中。

其後牧傷曾一度落寞到極點，劍道不進反退，他遂走出了羅剎殿，只帶着一個無意間救下的女殺手蘇菲遠走他鄉。

這段時間，他走遍世界各地，到過樓蘭古城，走過希臘神宮，游過秦皇帝陵，探過九曲黃河。更是赤腳坦胸橫穿撒哈拉大沙漠，單衣薄衫攀爬珠穆朗瑪峰，乘坐核潛艇刺探過世界最深的馬里亞納海溝。蘇菲也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照顧他的飲食住宿，甚至全身心的侍寢更衣無微不至。

三年後而返。牧傷一出手就是大手筆，通過秦嫣然在索斯比拍賣行以十億美金的大手筆拍下一塊天外隕石玄鐵，請能工巧匠鑄就了一把厚重的無鋒重劍。

重劍無鋒，大巧不工。

此時的牧傷已經二十九歲，年近而立之年的他依舊單身一人，即便周圍有無數美女對他言聽即從，他卻始終醉心武道。

玄鐵重劍在手，牧傷持之再度出山，挑戰各門派掌門人、天下名人隱士。

牧傷如今已是老練世故的人，與人與事漸漸看透，早已學會怎樣舉重若輕、不露鋒芒，如此心性厚重反而威力更大。

大巧不工這四字知易行難，最重要的是鍛煉內力深厚。不過，鈍口無知的重劍與利劍、軟劍的分別，歸根究底仍是技巧上的分別，他之劍道再次突飛猛進。

所謂大智若愚、大勇若怯。結合到武學之道，也是這個意思。此時的牧傷，橫行天下，無人可比。春風得意之際，亦回首前塵、總結半生。這個時候，終於明白了，所謂的高手，不過就是這麼回事，天下無敵卻又如何？

因此，牧傷收起了以前的狂放，慢慢的，變得注重起個人的修為來了。

《破滅九劍》也隨「修羅劍魔」之名而漸漸譽滿天下，凡是學習國術之人，無人不想得到它，多國的軍方亦對之企圖萬狀。

然蒼茫江湖，獨一人處高峰，覓一敵手而不可得。直讓他仰天長嘆，「嗚呼，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誠寂寥難堪也。」

牧傷的劍道已漸入化境，《破滅九劍》也逐漸完善，玄鐵重劍自鑄成之後卻多是束置高閣。而今身處而立之年的他，已是不屑帶物，草木竹石均可為劍。自此精進，漸入無劍勝有劍之境。

他的心境也開始淡薄無為了，不為身外物、不為名利成敗所勞役，漸趨淡薄。然而，到了這個境界，寂寞空虛的感覺便愈發強烈，牧傷連一敗也求不到，豈非做塵俗中人更好。

少佛寺乃華夏武學發源地，天下武功出少佛，牧傷陷入瓶頸之中，欲求突破，便只能踏上少佛寺的山路僧梯。

牧傷空手而立，在少佛寺門前苦侯三日求見藏經閣掃地僧。

三日後，各路武學大家，以武當、形意為首，率領八卦、八極、詠春、譚腿、北腿以及峨眉派僧、岳、趙、杜、洪、會、字、化八大門等等都聞訊前來觀戰助威。

「掃地僧」與「劍魔」相約千佛山之巔。

萬佛洞中，二人交戰三日，三日後牧傷手持着半截玄鐵重劍而出。只見他腳步沉重、衣衫襤褸，卻不知最終勝負。各路武林豪傑欲乘機斬殺「劍魔」，為武林除一大害，卻在劍魔一劍將武道牛鼻子從頭到腳劈成兩半之下，無人再敢出手。只能眼看着蘇菲一個弱女子，在眾雄環伺下將牧傷帶走。

此事畢，江湖上無人不稱正道不古，魔焰滔天。然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十日後，少佛寺傳出消息，掃地僧坐化。

當蘇菲將這個消息告訴正在養傷的牧傷時，牧傷仰天悲戚，直站在屋頂風吹日晒，整整站了三日一動不動。蘇菲看在眼裏，痛在心裏，恨不能代替牧傷受那痛失對手之心傷。

此後牧傷的劍道果然再次精進，可是人也變得越來越落寞。

許是機緣未到，強求不得。

這一日，一個光頭小和尚獨自一人靠一路化緣走了半個地球，居然找到了英國倫敦最神秘的羅剎殿總部，說要見「修羅劍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