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螳螂捕蟬(上)

第六百五十六章 螳螂捕蟬(上)

第六百五十六章螳螂捕蟬

張弛明白了:「從今年五月起,盟軍開始轟炸日本本土,自然也可以轟炸在公海上航行的日本民用船隻,特別是被懷疑裝載了重要軍用物資的民用船隻。日本人利用民用船隻運輸貴金屬,如能保守秘密,自然是萬無一失,可是如何被軍統提前偵知,為盟軍的空軍提供了正確的情報,還不如用軍艦,或者用軍用運輸機,最起碼有還手的能力。」

劉澤之說道:「是的,問題是我們如何才能得到準確的情報?張占的位置明顯不夠。」

周成斌答道:「張占的位置足夠重要也不行,別忘了戴老闆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劫奪貴金屬。」

「如果日本人能被我們誤導,擔心盟軍的轟炸,不得已冒險用軍艦運輸,我們就有機會劫奪,當然,需要盟軍的配合。」

周成斌閉目思索,片刻后答道:「和盟軍協作,不是我們能做主的事,目前我們要做的是給張占製造一個機會,取得日本人運輸貴金屬的準確情報,而後電告局本部:建議盟軍轟炸。」

劉澤之說道:「在此之前,還要做一件事:和平碼頭,日本人佈下了陷阱,我們該如何應對。」

周成斌答道:「很簡單:以不變應萬變,由著日本人折騰去。」

劉澤之答道:「您說得對,有行動就會有損失。我總覺得張據有可能暴露了,既然是不惜一切代價,張占撤離,這個代價也在可以承受的範圍之中吧?」

張弛一愣,不以為然:「澤之,你糊塗了吧?張占的地位有多重要,你會不明白?雖說他不如你當初的地位,可也是上海分局唯一有機會接觸到一些核心機密的卧底,而且是上海分局甘舍重金換來的。」

「這我當然明白……」

張弛打斷了劉澤之的話:「既然明白,你還提出這種不找邊際的建議?張據有暴露的危險,不過是你的推測,這個理由不充分。」

周成斌卻已然明了,說道:「張弛,稍安勿躁。澤之,說下去。」

「給張占偽造一個同為卧底的上級,讓他給局本部發報:日本人在和平碼頭玩的是障眼法,搜刮到的貴金屬真正的運輸方式是通過民用客輪、貨輪,具體是那些船尚在進一步調查中。而後讓張占賣一個破綻,逃離。」

周成斌思忖道:「而後我再給局本部發報:提議局本部上報最高軍事當局,和盟軍協作,轟炸有可能運輸貴金屬的輪船。而前後這兩封電報都會讓日本人截獲,日本人擔心有失,也許就會被我們牽着鼻子,改用軍艦……」

見周成斌游移不定,張弛插話道:「澤之,你真是奇計百出。如果這樣,日本人很有可能上當……」

劉澤之示意他不要打擾周成斌。

許久,周成斌做了決定:「不妥,這個計劃太懸了。張占撤離后,我們怎麼才能得到日本人用哪艘軍艦運輸貴金屬的準確情報?張占不能安全撤離怎麼辦?日本人未能如我們所願,截獲兩份電文怎麼辦?還有一件事:澤之,張占是毛先生親自掌握的卧底,上海分局沒有權利決定他的去留。」

周成斌說的是實情,劉澤之只得答道:「您顧慮的對,一切都是我們的推測,讓張占撤離,代價太大。那我們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按照原定計劃辦,命馮根生繼續監控和平碼頭,張占沒有能力搞清楚十幾家正金銀行金庫的貴金屬儲備情況,即使搞清楚了,我們也沒有能力同時動手。命張占設法搞清楚黃金在什麼地方。」

張弛點頭道:「您說得對,只要成功劫奪其中的黃金,戴老闆不會苛求的。可我擔心以張占的地位,他有沒有可能完成任務?」

「別忘了我們還有一個消息來源。澤之,我一會就出發,去一趟南京。」

三人心照不宣:周成斌是去找周佛海。劉澤之提醒道:「為了能隨時行動,目前有三個行動組的負責人可以和馮根生直接聯繫,為了張占的安全,通過死信箱和張占的助手聯繫,最好由鞏肅和承擔。」

周成斌說道:「也好,李奕已經回來了,小史帶一個行動組劃歸馮根生直接指揮。王庚在局本部受訓歸來,這些日子表現不錯,我正要把他派給鞏肅和當助手,就讓他把情報直接帶過去吧。」

周成斌固然謹慎,可他們三個不知道的是馮根生早已在倪新的掌控之中。

十四日上午八點,剛上班的倪新叫來了包括張佔在內的四名76號的組長、科長們,說道:「淺野君在和平碼頭執行任務,錢隊長組建了是個臨時行動組,你們幾個各帶一個行動組,前去增援。」

十點整,四人來到和平碼頭十五號駁口,借用的一間調度室內,見到了淺野一鍵。淺野一鍵說道:「倪局長已經交代我了,要借重諸位了。從現在起,四個行動組分為兩班,一組協助警戒,另外一組跟着我。從今天晚上六點開始,每隔兩個小時,各地的情報站分頭向船上運輸重要物資,你們負責接受登記。切記:不得開箱驗看,只需過秤、登記木箱的數量、編號即可。貨輪上的警戒由我的憲兵隊負責。」

張占負責的那個小組被安排協助淺野一鍵的手下警戒,他借這個機會四處轉了轉,回到駁口,對同來的另外一組的負責人尤漢波說道:「老游,抽根煙。我到處看了看,不就是一艘客輪嗎,搞得神神秘秘的。」

尤漢波接過香煙,敷衍道:「可能是要運輸什麼重要物資吧。」

張占不以為然的答道:「76號就是對自己人才保密,上海,不對,應該是淞滬地區,兌換貴金屬這是開始已經有一個多月了吧?各地情報站都參與了,如果我所料不差,應該是往船上裝運貴金屬吧?」

尤漢波抽了口煙,壓低聲音答道:「這可是你說的,得了,76號出了這麼多的姦細,倪局長謹慎一點,也是必須的。看樣子明天裝完船,就能撤了。」

「所以我說嗎,瞞的都是自己人,如果還有姦細,他留心打探,能不知情嗎?」

秘密轉運貴金屬,最關鍵的是要保密,淺野一鍵前天就來了和平碼頭,滯留的時間越長,越容易泄密,只是常識。淺野一鍵下轄的憲兵隊只來了七成的人手,如果說人員不夠,為什麼不把所有的憲兵都調過來?派遣包括自己在內的四個人參與,豈不是加大了泄密的可能?

張占已經肯定和平碼頭是一個煙霧彈,他並不擔心周成斌會上當,幾天前,他的妻子接到周成斌的命令,命他設法打探有關貴金屬轉運的情報,他不送出情報,周成斌不會輕易決定動手。他擔心的是:這是不是倪新對自己的又一次甄別?最近並沒有其他的行動,之前已經取得了倪新的信任,難道是張據那裏出了問題?應該不會啊,日本人在重慶的諜報網不歸倪新指揮,倪新和趙長青二人不和,倪新對諜報網的運作情況了解的不會很多,如果有問題,奉命暗中通過張據掌控諜報網的陳勁松不可能不在倪新起疑前察覺。

晚上五點半,張占和來接班的宋寧生聊了幾句,而後離開碼頭準備回家,走到和平碼頭停車場,只見南京情報站的站長鄭敏帶着六名特工,坐着一輛軍用吉普,押解一輛運鈔車開進停車場。

張占駐足等候,鄭敏下車,邊打招呼邊走過來:「張科長,你也在?」

「我下班了,淺野君在十五號駁口。」

「我知道,以後有空再聊。」

「鄭站長,你忙吧。」

運鈔車上下來八個人,抬下來四口貼著封條的大鐵箱。

途中,張占留心觀察,似乎並沒有人跟蹤。他深知自己反跟蹤的能力平平,沒有察覺不意味着就是安全的。

回到家中,新婚未久的妻子羅淑雲迎了出來,替丈夫寬衣,低聲說道:「下午四點,獨狼致電鞏組長,命他通過死信箱送來了情報。」、

「獨狼怎麼說?」

「他命你儘快設法搞清楚日本人搜刮來的黃金藏在什麼地方,還提醒你:76號在和平碼頭運輸貴金屬的行動,有可能是個煙霧彈。獨狼遠在浦江縣,他是如何推測出來的?」

張占笑笑,接過妻子遞過來的涼茶,答道:「獨狼的能力,倪新也不能望其項背。其實他不說,我也猜到了。」

羅淑雲忍不住笑着調侃了一句:「老鼠上天平——自稱自贊,你說獨狼比倪新能力強,又說獨狼推測到的事,你也想到了,豈不是說你也比倪新強得多?」

張占苦笑道:「要真能和倪新一較長短,就好了。說起倪新,一物降一物,有個人對付他,比獨狼周局長還有辦法。」

「你說的是劉副局長吧?」

「不是他,還能是誰?」張占打量著只穿着一件七成新、不鑲不滾陰丹士林旗袍的妻子,說道:「雲妹,你現在是76號總務科長的妻子,我多少有些外快,別穿得太寒素了。有時間去拜訪一下其他同仁的家眷,比如倪新的太太,這也是你工作的一部分。」

「我知道。對了,你準備如何打探黃金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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諜殤之山河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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