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6月8日 星期六(1)

城市的清晨沒有鳥叫聲，居住在這樣環境下的人們，沒能享受到鳥叫雞鳴的天賴之音。喚醒我們的工具取而代之的是高科技下的作品——手機。它能模擬所有最原始的動物聲音，卻嫣然沒有動態和生機。

心中擔心小雪，一大早便起床了。毅翔的狀態和我完全不同，他睡得挺香。我差點忘了他是睡神投胎，害我推開壁櫃時，盡量降低聲音，生怕吵醒他。現在看他的樣子，就算是我用炸彈也不可能把他弄醒的。

安祥的面孔，就是這樣一張乾淨到脫離世俗的面容，讓我的心傷到不能承受的地步，也同樣讓我的心快樂到不能用言語表達。毅翔究竟遇上你，是今生的緣，還是前世的孽啊？

我的手忍不住漸漸向他的臉靠近，和我比起來，他的膚色更像女生。白皙得不染任何灰塵，出污泥而不染，這句話也可以用來形容男生吧。

「*＿*！」

「0＿0！」

「你幹什麼？」毅翔突然睜開了眼睛，緩緩抬起的眼皮，嚇了我一大跳，沒能及時反應收回已經貼在他臉上的手。

「沒……沒什麼啊！」遲鈍的傢伙這才尷尬地抬起手，抓了抓頭髮。

「幹嘛用那種色色的眼神看着我？還摸我的臉？」

「我……我哪有用色色的眼神看着你啊？」

「那摸我的臉幹嘛？」

「那個……」

「該不會是乘我睡着時占我便宜吧？」毅翔警惕地看着我，彷彿眼前的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柔弱？有待於鑒定考察。），而是色魔。

「>＿<才沒有呢！」

「傻瓜！」

「嗯？」

「笨蛋！」

「哎，幹嘛罵人啊？」

「真的很像白痴！」毅翔撫弄着他有點凌亂的短髮，從被鋪里坐起身來。

「什麼？」可氣！

「早餐做了沒有？」

糟糕，完全忘記，不單單隻是忘記做早餐，連人類是需要吃早餐這件事，我都已經忘記了。

「既然沒做的話，還有時間在這裏發什麼呆啊！」毅翔說着，手極不安份地學着老媽用力掐在我可憐的臉蛋上。

「……放……放開！」任憑我使出渾身懈數，毅翔那隻手就是不肯鬆開。

「這是對你不做早餐，在這兒犯花痴的懲罰！」

「哎……再……不放開……我就真的要……」

「要什麼？」

「先放開你的手！」呼，總算是把毅翔的爪扯開了。

「做早餐去！」

「知道了！」我極不情願地將屁股移開小腿肚，眼睛不聽話地瞄在了毅翔枕頭旁擺放好第二天要穿的T恤上。

「幹嘛？……你該不會是想……」

「＾＿＾可以嗎？」我恬不知恥地把臉湊過去，企圖用我最真誠的微笑打動眼前這位不怎麼好對付的未婚夫。

「不行！」乾脆直接的拒絕，不留於餘地。

「為什麼？」

「穿上的話，你肯定會……」

「我就要穿！」

「都說不行啦！」

「我說就是要穿！！！」我乾脆耍起無奈坐在地上大嚷大叫。

「不行！！！」

「別人的女朋友都經常穿男朋友的衣服。」我立馬撅起了嘴巴。

「穿，穿，穿！給你穿！」毅翔無奈地將T恤衫套在了我的頭上，我也極其配合地伸出雙手，讓袖口順利地通過。

嘩，感覺不錯耶！……可是，怎麼會這樣……別人穿男朋友的衣服，最多也只是蓋過屁股，為什麼我穿卻到了膝蓋？

「T＿T！」

「我就說會這樣了。」

「我不幹！」

「給你的蓋片你到底是吃了還是沒吃啊？」

「吃那個鬼東西又有什麼用嘛！」

「哎，我說你……昨天不是也有穿我的外套嗎，幹嘛像是受了什麼大不了的刺激一樣啊？」

「你不明白我的心裏有多難受。」

毅翔沒再理會我，轉身伸手從擺放在右邊的外套里掏出手機，在上面按了一通后，將它抵在了我嘴巴上。

「幹什麼？」

「把你的聲音錄下來！」

「嗯？」

「說不定……以後會隔一段時間聽不到你的聲音。」

昨天在海邊譚娜說過只有毅翔考上重點大學才能留在這裏，而毅翔為了我連高考都沒參加。

「已經決定回日本了嗎？」可是自己明明說過不回去啊。

「嗯！不過很快就會回來。」

「真的會回來嗎？」如果就這樣一去不回的話，我該怎麼辦？

「會！」

「那我們拉鈎！你一定要回來！」

「嗯！」

毅翔聽話地伸出了小拇指，與我的手指鈎在一起時，我的手真的不願意再放開。生怕這一鬆開，就再也握不到他的手了。

我從他的手上接過手機，按下錄音鍵。

「叮叮叮~！電話來了，不知道是男是女。但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我的女朋友是宇宙超級無敵美少男殺手林奕軒。所以如果是女生的話，不用再打我的主意。男生同性戀者也不必再纏我啦，因為這一輩子我只愛林奕軒一個！」

既然是要錄音去日本聽的，就得時時提醒他周圍的人還有他自己，自己已經是有女朋友的人，不可以再拈花惹草。

「哎，你都錄些什麼呢？」

「我要把這個當作你的來電鈴聲！」

「……」

「還有鬧鐘！」

毅翔直直地看着我沒有作聲。

「所有的鈴聲全部都用這個！」我繼續提着過份的要求。

「……」

「你怎麼不阻止我？」面對如此平靜的毅翔讓我有些惴惴不安。

「本來就打算這麼做啊！」

「0＿0！」

「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把它設鈴聲的。」

「那……那我可就真的設了！」

「＾＿＾！」

「我可不是開玩笑的！！！」

「嗯！」

「現在反悔的話還來得及！一……二、三！好，已經設定了！你不可以再改了。」我夠奸詐吧，速戰速決。之前只不過是測試他一下，如果他只是想哄我開心那也已經晚了。

就在這時，門唰地一下推開了。小奇一臉倦容皺着眉頭說道：

「哎，你們兩個玩夠了沒？出來吃早餐了！」

「你已經做好了？」

「嗯！」

＾0＾今天真應該去買彩票，兩個傢伙的態度不是一般的改變。

「哥，你快點來醫院吧，譚娜姐出事了！」

馬路上急速行駛的白色轎車，半小時前還沉浸在幸福中的我們三個，換上了嚴肅的面容，但似乎只有我一個人着急。

「快點，毅翔！再開快一點！」

小雪，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都怪我不好，昨天不應該跟着毅翔離開丟下你一個人，更不應該任由小奇把我攔下而不出去找你。過去的日子裏一直是你在關心照顧着我，堆成山的關懷沒能換來一晚的安慰，我真的很慚愧。

「不用太過擔心！」坐在身後的小奇，伸出手拍着我的肩膀安慰道。

「怎麼能不擔心啊，小雪她要是出了什麼事的話……出了什麼事的話……」此時的我已經泣不成聲。

「譚娜不會有事的！」毅翔忙裏抽空，騰出一隻手，握緊了我顫抖著的手臂。

醫院

病房前

小奇和我在走廊的長椅坐下，毅翔獨自進了病房。這種時候小雪最需要的就是他。

「不用太擔心！」

「怎麼能不叫人擔心啊……」

「譚娜她……其實你還是不要靠近她比較好！她不是個簡單的人。」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小雪？」每個人都如此批判小雪，卻沒有人知道小雪心中的痛和苦。

「她這次來中國目的絕對不簡單，你不要總是用自己簡單頭腦把所有人都想簡單了。」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小雪！」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稱呼她為小雪，但……你要知道現在的她是譚娜！」

我的心突的一下提了起來。不知為何譚娜這個名字讓我毛骨悚然，不期然地想到她那詭異的笑容。

「我比你更了解譚娜，她是一個為了錢財可以不折手段的人。」

「你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小雪是為了錢才和毅翔交往，同樣也為了錢才和毅翔分開，又再次為了錢回到毅翔的身邊。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她無私的愛，太愛自己的妹妹，才會做出為錢財所動搖的事情。她的心地是善良的，這是我堅信不移的。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這次我爸叫她該做什麼事情，她自己最清楚了，可她都做了些什麼？不是再次讓你回到我哥的身邊了嗎？你以為她真的只是心地善良？」

「……」

「陰謀！」

「什麼？」

「人不會只滿足於錢財的**……有的時候，她付出了……卻沒有得到所想要得到的東西……那個時候……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錢對她來講很重要……但有的時候，一但令她心灰意冷……那麼……在心中計劃出某種恐怖的陰謀……錢要得到……而……她所想要達到的目的……也一定要達到！」

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不是我不相信小雪，而是小奇的這些話着實讓人害怕。我只想好好地談場戀愛，為什麼要有這麼多的波折？心中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不久的將來在我和毅翔之間會發生可怕的事情。也許會將我們兩個推向絕境……絕境！我的腦海中怎麼會浮現這兩個字？……太可怕了，不能夠再胡思亂想下去……可是，這真的只是我的胡思亂想嗎……

「怎麼了？……」小奇的手拍在我的肩膀上，讓陷入沉思中的我，驚得身體猛得一震。「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

「如果真的擔心的話，就站在門口看一下吧。」

「……？」

「透過門上的玻璃應該能看見譚娜。」小奇見我仍呆坐在椅子上，便攙扶我起身走到門口。

病房裏面，小雪蒼白著一張臉，靠坐在床上勉強支撐著身體，毅翔則坐在椅子上為她削蘋果。為了能更好聽清他們的對話，小奇悄悄地打開房門推出一些空隙。

「毅翔！跟我回日本去吧，求你了！我真的不能夠沒有你……就算是為小軒好，也要回去啊！」

「我會回去！」

「再也不回來了？」小雪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

「跟爸爸說一聲我就會回來，斷絕關係也無所謂，總之我一定會回來。」

「毅翔！你明明知道伯父的脾氣，一但惹怒他的話……小軒會受到傷害！」

「你不要總是用這句話來威脅我！」

「這不是威脅。毅翔，你不要再任性好嗎？再這樣下去，你和小軒都不會好過的。」

和伯父第一次對話是在我住進公寓的第一天，那時電話中的伯父是那麼的慈祥，他口口聲聲說把毅翔交給我，希望我能夠一直待在毅翔的身邊。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看小雪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伯父真的就這麼厭惡我嗎，厭惡到非要逼迫自己最心愛的兒子做不願意做的事情。而我……又真的那麼不討人喜愛嗎？

「那我會告訴他『想要傷害小軒的話，就先把我給殺了！』！」毅翔咬牙切齒地說道，順便在削好的蘋果上咬了一大口，彷彿這不是蘋果而是令他憎惡的父親。

那個……在病房裏削蘋果卻是給自己吃的，這個好像有點……我的身體被那個突然迎上來的目光射中，不由自主的向後傾去。被發現了！小雪看見了躲在門口偷聽的我。她會生氣吧……又來了，該死！這究竟是不是我的幻覺？她的嘴角微微上翹，那可怕到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很短，只一瞬間便消失了。

「毅翔，我們重新開始吧！我保證會做得比小軒更好！回到日本后，我保證我會讓你忘記小軒的。」意外的，小雪繼續同毅翔對話，彷彿沒有看見我。

「對不起！」

「你和小軒是不會有結果的！」

「結果？你覺得什麼才是結果？」

「你們以後就算是交往，也絕對結不了婚的。」

「現在的小軒和我才只有十八歲而已，沒必要考慮的那麼遠，只要現在在一起開心就可以。」

「毅翔……」

「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