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重逢

第一百四十章 重逢

方顏深深的覺得,此刻他的出現就是在證明自己有多愚蠢。

「怎麼,看到我完好無損,你似乎很失望?」容成瑾微微皺起的眉頭帶着一絲冷誚,道:「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這麼巴望我死嗎?」

方顏心底自然不這麼想,但眼前這種情況下,心與嘴卻早已背道而馳:「以後少跟我提什麼夫妻了,你的昀王妃早就已經病死京城,你我之間再無什麼關係了。」

聞言,容成瑾鳳眸微斂,道:「這也是你計劃中的一部分嗎?」

方顏掩去心中那抹刺痛,輕描淡寫道:「是與不是又怎樣?至少結局是我想要的。」

容成瑾看了看她,眸子深沉得讓人完全猜不透。片刻之後,才撩起了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不會如你所願的。」

短短几個字,卻讓方顏的心怦然跳動了一下。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他還想和她繼續做夫妻?

方顏對自己這番猜想感到有些羞赫,可是,又有些期望。

潛意識裏,她竟不想斬斷與他之間的關係。

雖然,她和他都很清楚,他們的夫妻名份都是為着自己的目的。

「如果,你是為了報復我這一次對你的算計,最好是趁現在動手。否則,等我傷好了,沒準會再害你一次。」方顏負氣的說着,同時也是一種試探。

容成瑾卻只笑了笑,道:「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冷漠無情?」

「你不惜千里迢迢親自追來,還不是因為我是你重要的人質?你的內心可比我歹毒多了。」方顏反駁著,同時,也提醒著自己。

容成瑾唇角的笑意悄然隱沒了些,黑眸中一片高深莫測,似是想說些什麼,卻又按捺下去,片刻后,那抹邪魅的笑才再度回到了臉上。

「聽起來你似乎希望我是因為別的原因?你希望那是什麼呢?」

方顏被他這一反問,竟有些許心虛。不過,在他面前,她自然不會露出半點端倪,以一慣清傲的語氣道:「你如此鍥而不捨,會讓我誤會你愛上了我。」

容成瑾凝視着她,忽而笑道:「有時候我也這麼想。」

方顏本以為他會反駁的,再不濟也會嘲諷她幾句,可他這般似是而非的回答算是什麼?

好在,接下來容成瑾的話讓她得以暫時拋卻這個擾亂她心境的話題。

「到了。」容成瑾一面說着,一面將她放下來,讓她靠坐在了河邊一棵樹下。自懷中取出一方絲帕,沾了水后,回到她跟前,看向她,道:「脫衣服吧。」

「脫……衣服?」這般直接乾脆的命令讓方顏倏的有些臉紅。

「你胳膊上那麼長一道口子,不脫衣服,怎麼處理?」看她耳根處泛起的異樣潮紅,容成瑾倒是難得的沒有調侃她,看向她傷處的黑眸甚至連笑意也隱沒了。

只是處理傷口,而且,又不需要全脫,自己這是緊張個什麼勁呢。方顏暗罵自己神經質,又怕他誤以為自己胡思亂想,只得低頭不看他,專心解自己的衣帶。

為了行事方便,她今天特地穿的較為緊窄的衣服,脫起來並不方便。而且,動作稍大一些,立刻便牽動了傷口,襲來一陣撕裂的痛。連同身上的筋骨,也酸痛不已。

「還是我來吧。」看她忽而僵住的身形,以及咬緊的唇,容成瑾皺着眉蹲下~身來,不由分說的取下了她手上的戒指,亮出中間的鋒刃,麻利的割向她肩袖處。

「喂,你……」方顏還來不及阻止,自己的衣袖便被他割開。

傷口處的血跡已經微微乾涸,和衣物粘貼在了一起。容成瑾用沾了水的帕子一點一點將它潤濕,這才將衣袖自她胳膊上褪下來。

那支利箭雖然沒有傷及她筋骨,卻也削去了一道皮肉。看到那怵目驚心的傷口,容成瑾臉色陰沉了些,一言不發的替她清洗傷口邊緣的污血。

「這傷是怎麼回事?」容成瑾從懷中取出一瓶藥粉來,一邊替她上藥,一邊淡聲問。

「看不出來嗎?箭傷。」方顏別開臉去不看他的動作,隱忍着那火辣辣的疼痛回著。

「我說的是結疤的地方。」容成瑾手上的動作未停,聲音卻冷了幾分,道:「以前沒有。」

方顏手臂微微一顫,他問的,是她小臂上那道傷疤嗎?腦海中一閃而過斷崖之上那墜落下來的火光,那種炙痛感清晰如初。

「像我這種分分鐘都在經歷著大風大浪的人,這種小小的傷疤,哪裏會記得?」方顏可沒臉說自己是因為傻到去攀崖救他,才會受的傷。

尤其此刻當事人完好無損,要是讓他知道她還做過那種蠢事,她的尊嚴可就徹底被他踩在塵埃里了。

她輕描淡寫的語氣和刻意閃避的目光卻未能逃過容成瑾的眼睛,鳳眸斂了斂,手中繼續替她將上好葯的傷口纏上布帶,道:「這是燒傷。」

方顏不以為然的哼了哼,道:「我想起來了,是那次縱火的時候不小心燒着的。只可惜,還是讓你逃過了一劫。」

容成瑾正給她傷口的布帶上打結,聞言動作僵了半秒,才又繼續。待徹底處理完了,這才直視上她的眼睛,道:「你是說,山崖上那場火是你放的?」

那雙深邃的眸子裏不知承載了些什麼,幽深而又複雜,彷彿要將她整顆心也看透一般。

方顏很想避開他,又不想讓自己顯得太心虛,眼神遊離了幾秒,才迎視上他,道:「我下山之後想了想,覺得以你這人有仇必報的性格,斷然不會放過我。所以,就想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將你殺了好了。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容成瑾靜靜聽着,末了,唇角勾勒起一抹邪魅,道:「我聽說,皇上審問的時候,你對縱火之事抵死不認,這會倒是坦白了?」

方顏嗤聲道:「廢話,我要是承認,就是謀殺皇子,你父皇還不得將我千刀萬剮嗎?」

容成瑾不緊不慢道:「那又何以對和宸王聯手陷害我之事供認不諱?那同樣也是死罪。」

「還不是因為我點背,和宸王碰頭的時候讓你的人抓了個現形。」

容成瑾聞言,竟笑了笑,突然握過她一雙手腕,翻轉過來,抹開了她的掌心,道:「那手心上這些傷呢?」

在那雙清睿的眸子下,方顏感覺自己的心狼狽得無處遁形。顧不得會不會牽痛傷口,她用力掙脫開他,道:「你究竟想證明些什麼?」

容成瑾倒是沒有再動手,只淡淡凝視她,薄唇微挑,道:「那就要看你想掩飾什麼了。」

他看出什麼來了嗎?方顏有些心慌的看向那雙眼睛,墨黑的瞳仁宛如攝人的漩渦,彷彿多看兩眼便會讓人深陷其中。

方顏忙收斂起心神,想要別開身去,避開他的視線,卻不經意牽動了腿上的傷,那種自骨子裏襲來的痛讓她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也變得煞白起來。

容成瑾見狀,神色微沉,道:「別亂動,讓我看看。」

說着,手已然探向了她腳踝處。

「啊……別碰那兒……」當他手指碰觸到她膝蓋處時,那鑽心的疼痛立時加劇了,方顏感覺額際瞬間便有汗珠沁出來。

「傷到骨頭了,必須儘快處理,否則,你將成為本朝第一任瘸腿的王妃。」容成瑾輕描淡寫般說着,不容她反應,便撕開了她的褲腿。

方顏也知道腿上的疼痛有些異樣,但看他的舉動,不由得心中一緊,道:「你要幹什麼?」

容成瑾只抬頭看了她一眼,便又繼續手中的動作,道:「我剛說過,這傷必須儘快處理。」

「你?」這個時候,他應該替她找個大夫吧?這可不是一般的脫臼,處理不當的話,她可能下半輩子真得拄拐棍了。

對於她質疑的語氣,容成瑾只淡淡解釋道:「從這兒出山路還遠著呢,你的傷不宜顛簸,只能就地處理。」

雖然他看起來已經盡量放輕了動作,然而,每一次碰觸還是不斷挑戰着她痛感神經的承受能力。

倒是容成瑾,手上依然穩得很,手上的動作並不因為她的顫抖而有絲毫遲疑。

「你確定,你不是在趁機報復我吧?」

容成瑾唇角溢出一聲輕笑,嗓音里忽然帶着一絲從未有過的性感磁性,道:「方顏,看着我。」

他的嗓音彷彿充滿了魔寐,讓人情不自禁便想聽從於他。方顏心裏明知不該上他的當,卻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抬頭迎視上他。

「還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一句話嗎?」薄唇勾勒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連同他醉人的眼神,投映在她的眼眸之中。

「什麼話?」方顏只覺得大腦有些許缺氧的感覺,心底竟有些期盼,卻又不知在期盼着什麼。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專註而又溫柔的凝視着她,彷彿在看着自己的愛人一般。一時間,方顏心有些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動着,竟有種置身夢中的恍惚感。

這樣的眼神本不該是給她的,因為,他對她從不曾有過這樣的感情。

可是,此時此刻,他的眼神卻是如此真實而又真摯,那種溫柔的疼惜就那麼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來,由不得她質疑。

她就這樣凝視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然而,他遲遲沒有開口。只那張邪魅的俊顏離她越來越近,深邃的眸子也在她眼底不斷放大,彷彿兩潭深淵,在一點一點將她吞噬。

毫無預警的,又像是期盼之中的,兩人之間再無距離,那溫軟的唇輕柔而又堅定的吻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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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皇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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