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五章

1

村中的慶典結束之後,一切又恢復平常,無止無休晨、昏、夜的輪轉,使草原看起來,好像是山上唯一的地方。

與狼共舞在圈子裏,很快就熟悉舞步,像做夢一樣。這和騎馬、打獵、偵察的生活,又是遇然不同的情調。他的身體,很能配合節奏,毫不費力,就舞動起來。

踢鳥的家人,經常和他一塊跳舞,孩子們也是一樣。結果,總是有人不斷的牽着他的手跳舞。

飄發在臨行之前的送別舞會上,送了他一把很好的弓和箭。收到這麼珍貴的禮物,他非常激動,有一個叫石牛的老戰士,教他如何使用弓和箭。經過一周的時間,他和石牛結成了好友。與狼共舞經常出現在石牛的帳篷小屋。

他學會了如何保護弓和箭,以及如何修理。他也學會了一些重要的歌的詞句。他注視着石牛靠鑽木取得火來,也看他熬藥來喝。

他對這一切,都悉心學習。所以,石牛很快的給他取了一個綽號阿快。

他就像大多數其他人一樣,每天都出去偵察。與狼共舞對軍事學,有着基本的知識。例如從蛛絲馬跡來做判斷,看見雲知氣象等等。

一大群一大群野牛的來去,是一件神秘的事。有些日子,他們全然見不到野牛的蹤影。有些時候,一來就來了一大群,這已經是個笑話了。

就兩方面來說,偵察都具有特殊的意義。一方面可能會獵得食物,為族人帶來新鮮的肉吃。另一方面有警戒的功能,可以驅除敵人。

這樣過了幾天,他倒納悶,為什麼每個人都不住帳篷。而他,則非常滿意躺在圓形的帳篷里。

他喜歡獨處在帳篷中,過着悠閑的時光。

每天,他最愛的是傍晚時分。這時,與狼共舞常在帳篷外面,做些零碎的工作。像擦皮靴啦,一邊看着晚霞變化,或聽着過耳的風聲。

有時,他也在傍晚時分,在心中想着射擊的事,但沒有真正去練習。心中想些別的事,也有新鮮感。

2

沒有多久,他生活的層面愈來愈大了。

這和站立舞拳有關。

他們的談話又開始了。這一次,是很自然開始的,但總在踢烏家人眼前。

這名巫師,留下了指示,要他們繼續會面,只是踢鳥不再引導他們,在上課的時候,他們失去了明顯的方向。

起初幾天,只是複習以前的課文,了無新意。

照這樣上課,也還好。她一直顯得很困惑,也很羞窘。如此一對一,重複著枯燥乏味的舊課,倒也能重拾舊日餘緒,她對他的態度,又是一副冷冰冰的。

這樣,已使與狼共舞感到很滿足了。在乏味的對話中,他私下暗暗在偵察,兩人可有能溝通的密道。如果有損害的地方,試圖修補好。在頭幾天,他一直耐心的等著,希望能有收穫。

不過,一個早上枯坐在帳篷中,實在使學習的進度受到局限。他需要知道的很多事,都在外面,而踢鳥一家人,也無止無休打擾着他們。

可是,他仍在等待,沒有一絲抱怨。有時站立舞拳有些解釋不出的字,也任由她跳過去。

一天,用罷中飯後的下午。她想不出「草」字該怎麼說,站立舞拳終於把他帶了出去。因此教了一個字又一個字,這一天,站立舞拳有一個多小時,都沒有把他帶回去。他們在村中漫步,任由路人去想。

接下來幾天,他們又一再重複了這種方式,大家看多了,自然也習慣了。這兩個人,總是在村子裏邊走邊說,顯然這也是他們的工作。教著:「骨頭」「帳篷小屋」,「太陽」,「蹄」,「牛」,「狗」,「木杖」,「天空」,「孩子」,「頭髮」,「被子」,「臉」,「遠」,「近」,「這裏」,「那裏」,「活潑」,「沉悶」等等。

每一天,這些語言都深深印在他的心上。很快的,與狼共舞都能說更多的話,也能將許多字組成句子,當然,經常會發生錯誤。

「草原上起火了。」

「喝水對我有好處。」

「這是男人的骨頭。」

他的進步,突飛猛進。遇到語言上困難混淆的地方,他會設法克服這些障礙。失敗,決不會打擊他的學習精神,他以風趣幽默,一一克服了許多困難,並且決心讓站立舞拳也開心。

他們待在帳篷的時間,愈來愈少。外面是自由舒展,到村中各處走走,特別安靜,現在變成了異乎平常的平靜。

每個人都在想着,出征攻打波尼族的戰士安危。他們的親朋好友,都為這些戰士祈禱,希望他們能平安歸來。每到晚上,營區生活中最顯然的事就是祈禱。無論用膳、開會、工作,都常在祈禱。

全村的人都忙着祈禱,倒是給了與狼共舞和站立舞拳,一個非常安靜的環境。當他們忙着祈禱時,大多數的人,也沒有什麼興緻注意這兩個白人。他倆四處走動的身影,早已習以為常,這對他們來說,反而是最好的保護。

每天,他倆總有三、四小時聚在一起,但絕對避免談及私事。表面上看起來,他們一個在教,一個在學,就是這麼單純的事。有時,兩人在一塊大笑,或評論事情,大家也看得很平淡,平常得一如天氣一樣。不過,他們都抑住自己真正的情感。站立舞拳十分小心內斂,與狼共舞也尊重了她的做法。

3

突襲隊出去了兩個星期之後,又有了一些改變。

下午四點多,驕陽炙人。與狼共舞出去偵察好久之後回來,來到踢鳥的帳篷,發現裏面空無一人,想到這家人可能到河邊去了,因此他又朝水邊行去。

踢鳥的妻子們果然在那邊,為孩子們洗澡,卻沒看到站立舞拳的身影。於是,他又折了回頭,到村子裏去。

太陽依然酷熱,這時他看到棕頂帳篷。想着,就探頭進去。

伸了半個身子進去,這時才發現,站立舞拳不就在那兒嗎?他們好久沒來這兒上課了,兩人都有些靦腆。

與狼共舞和她隔了一些距離坐了下來,跟她打了個招呼。

「天氣……很熱。」她回答,好像很歉然自己在這兒。

「是的,」他同意。「非常熱。」

儘管額頭沒有汗珠,他仍然拭了拭汗。這個動作很傻。她很清楚,他到帳篷里來,和自己的理由是一樣的。

他做這個假動作,自個兒也覺得好笑,咯咯笑了起來。突然他有了一個衝動,他衝動得想告訴她,他的感覺。

他開始談,告訴她他很困惑。住在這兒,他覺得真好。又告訴她,自己多麼喜歡帳篷小屋。又雙手捧著護甲,告訴她自己對這寶貝的想法,是多麼珍愛。一邊說着,舉起了護甲,貼在自己臉頰上說:「我愛它。」

然後他說:「可是我是白人……我是個軍人。我待在這兒好呢,還是在做一件傻事?我是不是很笨?」

他看得出,她全神貫注的眼神。

「不,……我不知道。」她回答。

沉默了一會,他看出她正等着他開口說話。

「我不知該去哪兒?」他很快他說:「我不知道哪兒才是我的家。」

她慢慢轉過頭,注視着門口。

「我知道。」她說。

她仍在想得出神,凝視着午後的外面。

這時他說:「我希望是這兒。」

她又轉過臉對着他,她的臉變得好大。夕陽餘暉,在她臉上抹上一層紅暈,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流轉着各種情感,神采奕奕。

「是的。」她說。她非常了解他的感覺。

她垂下頭,當她再度抬起來時,與狼共舞心中漲得滿滿的。就像他第一眼看到大草原時的激動。她的眼底,譜出靈魂深處的感情,那雙水波轉動,情意綿綿的眼睛,有些男人能夠看出,那份情意是夭長地久的。

當他看到這雙眼睛時,與狼共舞陷入了愛河。

站立舞拳也墜人情網。這時他正要開口,但他慢慢來,直到她不可否認。從她的眼裏,他也看出了,他們可能結合的。

沉默中,兩人偶爾只談幾句活。有幾分鐘,他們一直看着這個下午。彼此心中都明白對方的感受,卻不敢說出。

當踢鳥的小男孩經過此地,跑進來看看,打破了這安靜的氣氛。他問他們在做什麼。

站立舞拳對這闖入者笑笑,用蘇族語對孩子說:「天氣好熱,所以我們到陰涼的地方來坐坐。」

小男孩深覺有理,他一屁股坐在與狼共舞的膝上,兩人扭打成一團,玩了好一陣子,但沒多久。

小男孩突然坐直了身子,對站立舞拳說他餓了。

「好吧!」她用蘇族語說,並牽着他的手。

她又看看與狼共舞。

「要吃嗎?」

「是呀,我也真餓了。」

他們鑽出來,朝踢鳥帳篷走去,到營火處烹食。

4

第二天,他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訪石牛。他一大早就到石牛屋裏,對方立刻就邀他進去吃早餐。

用過餐之後,兩個人就出去聊天,石牛手也沒得閑,忙着製造箭矢,除了站立舞拳,和他聊得最多的,就是石牛了。

與狼共舞,已經能以蘇族語和石牛聊天,而且說得很順溜。兩人一向都非常投契。

這名老戰士,也常告訴與狼共舞,一些他想知道的事。當他們正在討論時,話題突然轉到站立舞拳身上。他知道,一定要把話問個清楚。

與狼共舞盡量裝着不經意提起這話題。但石牛也是個老江湖了,他哪看不出,這個問題對與狼共舞有多麼重要。

「站立舞拳結過婚了嗎?」

「是的。」石牛回答。

這話觸得他心一驚,像聽到最壞的消息。他沉默了。

「她的丈夫在哪兒呢?」他最後問道。「我怎麼沒看到他?」

「他死了。」

原來如此,怎麼沒想到。

「什麼時候死的?」

石牛從工作中抬起眼。

「這樣談論死者,是很不禮貌的。」他說。「不過你是新來的,我還是告訴你吧,那是春天的事。你發現她,把她帶回來的時候,她正痛不欲生。」

與狼共舞沒有再問其他的問題,但是石牛卻主動告訴他另一些事。他提到死者的親屬,在這兒是高階層的人,這對夫婦沒有孩子。

與狼共舞需要好好消化他所聽來的消息,謝過石牛之後,他就走了。

石牛閑閑地想,這兩人之間,可會迸發出愛的火花嗎?終歸是別人的事,多想無益,他又專心做起手邊的事來了。

5

與狼共舞知道,只有一件事會使他的頭腦清醒。他在馬群中找到了西斯可,騎馬奔出村子。他知道,這時她一定會在踢鳥的帳篷里等着他。可是,剛聽到這些消息,把他的心攪得好亂好亂,目前他沒沉殿自己之前,無法面對她。

沿河而下,走了一、兩哩之後,決定回到席格威治營地。已經有兩個星期,沒有回去看看了,這時頓然生起一般衝動,想回去看看。好像這是一種奇怪的方式,能告訴他該如何是好。

大老遠他就看到夏末的風雨,把小屋的雨篷吹掉了。屋子大部份的橫木也被吹掉。帆布被撕扯得只剩下了小碎條。就像鬼氣森森的船上主桅,留下來的碎布條,在微風中啪哦啪咕拍打着。

雙襪在附近的絕壁上等著,正拖了一塊干肉,小口小口地吃着,它並不餓。

腐臭的補給室中,滿是田鼠。它們弄壞了他留在屋裏唯一的東西,就是一隻粗麻袋。老鼠咬壞了麻袋,露出裏面發霉的硬麵包。

在茅屋裏,他在單人小床上躺了幾分鐘,瞪視着破敗的牆壁,這兒曾是他的家。

他從木釘上取下父親遺留下的懷錶,準備放進褲袋裏。但他看了幾秒鐘之後,又放回去了。

他父親已經過世六年,或者七年了吧?母親過世得更早,他回想到和父母相處的情形,點點滴滴。可是其他的人們……好像已經離開他一百多年了。

他注意到一張凳子上放着一本日記,隨手拿起翻翻。說也奇怪,看看過去記錄的,都感到那些事全過去了。

有時,他看自己寫的感到好笑,但全部看完之後,想到過去的歲月,就只留下這些記載。現在,他只好奇,怎麼自己不再思索著將來的事呢?有趣的是回顧過去,發現自己已經走了這麼遠的路。

當他翻到盡頭,是幾頁空白。頓時他有個新奇的念頭,打算為日記寫一個跋語。也許,寫得很清楚。或是語句神秘難解。

可是,當他抬起眼睛思索時,瞪着茅屋的牆,他的腦海只想着站立舞拳。她雖穿着日常衣服,但是肌膚卻富有彈性。袖子下的手,優美纖長。還有上衣里豐美的胸脯,感覺是那麼柔軟。她的額骨高,雙眉濃密,感情豐富的眼睛,和一頭糾纏的頭髮。

他想到在光線充足的棕頂帳篷中,她突然生氣的樣子。也想到她的羞怯、莊嚴和痛苦。

他想着他所愛的,所看過的每一件事。

當他的目光,看着攤在膝上日記空白的那一頁,他知道自己該寫什麼。一團高興,看着筆墨淋漓那幾個字。

我愛上站立舞拳。

與狼共舞

一八六三年夏未

他合上那本日記,小心放在床鋪正中央。有一陣子感到很困惑,心想是杏該把這日記本留在這兒。

當他步出門外,與狼共舞看到雙襪消失了。他知道以後不會再看到它了。他默默祈禱,希望這隻狼,在有生之年,都能生活幸福。

然後他躍上馬匹往回奔,用蘇族語大聲叫「再見了!」然後策馬全速平治。

當他再回頭看着席格威治營地時,什麼都沒看到,放眼處只有一片遼闊的草原。

6

她等了幾乎有一個鐘頭了,踢鳥的妻子們見了說:「咦,怎麼沒看到與狼共舞呢?」

等待的時間,是很難捱的。每一分鐘,站立舞拳都揮不掉他的影子。當別人問起,她有意淡然回答。

「哦……與狼共舞嗎?不,我不知道他在那兒。」

她出去到處打聽。有人說,很早就看到他出去了,騎馬朝南邊,可能回白人的營地了吧。

不想去猜測他為什麼出去,她忙着做鞍囊,可是心中亂極了,一心只盼着他回來。

她的希望,還不止是這些。

她要和他單獨相處,這個念頭閃人腦際。吃過中飯之後,她就從主要道路,沿着河流走下去。

通常,人們在中飯後都去休歇了。她很高興,河畔沒有一個人影。她把平底鞋脫掉,涉足在清涼的河水中。

雖然有一絲微風,但這一天仍然非常懊熱。她放鬆自己,半閉着眼.看着那緩緩流着的小河。

如果他在這時回來,用那雙的的的目光看着她,揚聲開懷大笑,告訴她我們一起走吧!那麼,不論是天涯海角,她都會跟他去。

突然,她想到他們第一次相遇,清晰得恍如昨日。她在半昏迷狀態被他送了回來,身上的血染得他身上都是,她記得,倚在他身上的感覺,是那麼安全。他的手臂環繞着她的背,她臉靠着他的夾克,聞到一股不一樣的味道。

現在她了解了,那是什麼意思。何以那時會有那種安全感,因為他正是她所愛的人。那時,那份好感就像深深埋在心田中的一顆種子,她渾然不知道是什麼意義,可是大靈知道。大靈讓她看到.那顆小種子長成愛苗,這是奇異的事,也鼓勵她更往前走下去。

現在,她感到好安全。雖然目前處境並不安全,有敵人,有暴風雨,也有可能受傷。但這和身體的安全感不同,那是一種心靈上的安全感,只要想到與狼共舞,那種感覺就油然而生。

這是發生在她這一生中,最罕有的事。她想,大靈將把他倆撮合在一起。

她在想,那麼以後會如何發展。正在這時,她聽到幾尺外有水產潑動的聲音。

他正蹲在水面,慢慢地潑著水洗臉,不慌不亂的樣子。他看着她,仍然從容不迫地洗著臉,微笑起來像個小男孩一樣。

「哈羅,」他說:「我回席格威治營地去了。」

他說話時,好像兩人相處,已經很久很久了。她也以同樣的口氣回答:

「我知道。」

「我們能談談話嗎?」

「是的。」她說:「我也想和你談話。」

她的聲音聽起來好遙遠,但卻聽得出話中的弦外之音。

「我們要到什麼地方?」他問道。

「我知道一個地方。」

她很快地走着,與狼共舞在一、兩步後面跟着她。她想到一個地方,是踢鳥以前要她回憶「白人語言」的地方。

他們沉默地走着路,除了腳步聲外,就是楊柳隨風吹拂的聲音,還有枝頭小鳥啁啾的叫聲。

他倆內心都咚咚跳個不停,也猜測著以後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事。不知該發生的事,會在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發生。

目的地到了,這隱蔽的林間空曠之處,出現在他們眼前,這是她在此地回憶過去種種,仍然非常寧靜。兩人盤腿坐在河邊的一棵白楊樹下。

他們都沒開口,這時其他的聲音都停止了,每一件事都靜止的。

站立舞拳的目光,垂落在他的褲管上,他的手正擱在那兒。

「這裏破了,」她低聲說,用手輕輕觸著裂口。她的手一旦放在那兒,就不再移動了。

好像有什麼神秘的力量引導着他們,他倆的頭輕輕地靠攏在一起,手指交握在一起。肌膚的輕觸,卻如「做愛」般的狂喜,兩人情不自禁,擁吻起來。

他們只是輕輕觸著對方的唇,並沒有深深的吻。

但這已是他倆「愛的印空」。

兩人緊靠雙頰,互相感覺著對方的鼻息,好像置身在夢中。在這場夢中,他們一起做愛,最後並躺在白楊樹下。與狼共舞深深看着她的眼睛,見到她眼中的淚光浮動。

他等了好長一陣子,但她都沒開口說話。

「告訴我,」他低語着。

「我很快樂,」她說。「我很快樂,大靈給我這樣的生活。」

「我也有同樣的感覺。」他說,他的眼中流露着誠意。

她輕輕靠着他,開始哭了起來。當她泣泣時,他緊緊摟着她。

7

整個下午,他們都在做愛,一面情話綿綿。等到林間空地的陰影日漸深濃陰暗之後,他倆才坐了起來,兩人都恨不能待得更久一點。

他倆看着水中粼粼閃光,這時他說:「我和石牛談過話,……我才知道,那一天你為什麼會跑開……那一天,我問你是不是結婚了。」

她坐起身來,鬆開挽着他的手。他又握住她的手,她卻把手抽回。

「我跟他生活得很幸福。現在我才明白,他離開我,是因為有一天,你會闖入我的生活中。」

她領他離開了那兒,兩人朝回走。臨走之前,兩人又緊緊地抱在一起。當他倆聽到,遠處村莊傳來隱約的呼喚聲,他倆都豎耳諦聽,那聲音就在前方。

兩人立刻藏入白楊深處,又緊緊擁抱着,互相吻別。

前面一、兩步,就是走回村子的主要道路。當他們擁抱時,她在他耳畔低語。

「我正在守喪,如果族人知道我們正在戀愛,他們一定不贊成的。我們一定得小心才行,等著適當的時機再說吧!」

他了解地點點頭,很快抱了抱她,她就先悄悄走了。

與狼共舞在柳陰深處,又等了十幾分鐘,也跟着回去了。在回去的路上,他咀嚼著相遇的歡樂,也很高興能有單獨和她在一起的機會。

他直接回到他的帳篷小屋,直接坐在床上,看着窗口仍透著亮光。下午在白楊樹下的纏綿愛悅,像夢幻一般。

天暗之後,躺在厚厚的褥子上,這才意識到自己好累好倦。這時,他聞到掌上還殘留着她的氣味,希望這氣味能保存整晚,不久就飄然入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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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狼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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