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激戰

第七章 激戰

1

豐前坊緊緊地注視着呀子的變化。

自從由布文人來了之後,呀子時刻也不離開由布。由布整日擲石子,從天亮一直練到太陽落山。

呀子準備每天的飯菜,除此之外還幹些洗洗涮涮、縫縫補補的家務活。呀子手腳麻利,這些活兒很快就能幹完,然後就去由布練習的地方。她百看不厭地盯着由布,看他練習投擲石子。

對由布來說,也許是他的運動神經太遲鈍了,他投出去的石子從來就沒有打中過一個目標。他認為自己的腕神經受不了這種疲勞的痛苦,所以命中率極差,豐前坊見此也感到十分吃驚和遺憾。

——還是別再讓他練下去了,看來這些殺手鐧的技法與由布無緣,豐前坊這樣想。

不過這話從沒有從豐前坊的嘴裏說出。

投累了,由布就和呀子並排坐下來,不知在說着什麼。

注視着這一切的豐前坊,目光暗淡下來。

呀子傾心於由布,這是女孩子初戀的一種舉動。她從一開始就以一雙溫柔的目光注視着由布的一舉一動。然而,這個人是由布,是被越智數正正在拚命追殺的由布。這個令人恐怖的魔鬼就要來這裏了。於是,豐前坊打算最近就讓呀子下山去。今後,也不允許她上山。女人是不能修行的。為了今後的生活,她不能一輩子埋沒在山裏,她要走上社會。

如果由布沒有被越智追殺—事,也許他就會同意把呀子託付給由布了。由布是醫生,不但由布自己,就連他的許多朋友也屬於上流社會的人,但他知道了由布目前的處境,和這樣的人相愛,等待着的只能是不幸。

4月23日。

今天是由布到此地的第10天了。由布和呀子在等待着深夜修行回來的豐前坊。

「我希望您能同意我和呀子小姐結婚。」由布終於提出了這個要求。

就在兩天前的夜裏,由布和呀子私通了。呀子說她15歲,但長得卻象17、8歲的姑娘,由布壓抑著自己的慾望。他知道呀子對自己的戀情。但是,他們之間的年齡太懸殊了,可呀子那充滿了激情的戀情,打破了這個距離。在她的身上,散發着芬香氣息。她的四肢修長、健美。雖然她少言寡語,但她那雙明亮和水靈靈的大眼睛,彷彿有訴說不完的情和愛。

孫女兒,一開始就屬於了由布。

由布衝破了自己壓抑的慾望,他把呀子摟在懷裏,呀子也緊緊地依偎在他的身上。在這長久長久的愛戀中,由布在思考着今後怎樣培養呀子的事情。走向社會是異常艱辛的。自已還不知道將來會是怎樣。他不該把這種痛苦強加在呀子的身上,為了能和由布永遠在一起,呀子說她打算從這兒逃出去,而由布卻在一旁冷靜地觀看着這場用生命做賭注的愛。

呀子說,如果越智來了,也就要和他搏鬥,殺掉越智,就是死了也要守護好先生。實際上,呀子也是個烈性的女子。由布開始考慮結婚了。

這並不是為了得到呀子的保護。他要教導她,培育她,他要讓呀子光彩奪目地成為一個女中嬌嬌者。這當中絲毫沒有性的慾望,由布是第一次認認真真地虧慮一個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既然雙方都這樣想,我也沒有什麼意見。不過,呀子跟着你能夠幸福嗎?」

豐前坊說不出堅決不同意的理由來。他只是耽心明天那個魔鬼越智就可能趕來。

「爺爺,如果那個魔鬼來了,我就幹掉他!」

「就憑你的力量是打不垮他的!當然,如果萬一有了機會,我也不反對你試一下。我非常希望你能平安逃出他的魔掌。」豐前坊用眼睛緊緊地盯着坐在面前的呀子說道。

「不管怎麼說,也要盡情盡興地活下去,為了呀子小姐!當然,我也有可能有『萬一』的那一天,不過,我還有不少財產,所以,我決不會讓呀子小姐受苦的!」由布在指天發誓。

結婚之後,呀子就入了他的戶口了。由布在東京有房產、有土地。哪怕就剩下呀子一個人了,也決不會窮困潦倒的。到了那一步,有了這筆財產經濟狀況要比呀予和豐前坊一起生活的經濟狀況好得多。

「知道了。」豐前坊點了點頭。「如果這樣定下來的話就選個你們認為吉利的日子辦了吧!不過,就象你剛說的,投擲石子的技法不理想吧?要我說,你乾脆別再練下去了!」

「怎麼,我竟然那麼笨嗎?」由布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如果讓他扔一百個石子,他會擊中一百次不同的目標。他自己對這一點也十分氣。

「不行呀!簡宜太糟了。」說完,豐前坊笑了起來。

由布說他聽到修行者說過豐前坊的事情。那麼,越智也極有可能從這個修行者或其他聽過這件事的人那裏知道這一切的。如果他一旦聽說了,肯定馬上會趕到這兒來的。

「如果他真來了,那我就站在他的面前,絕不讓他佔上風。我盡量給你們拖延時間,逃出他的追捕。可是,我絕不能殺死越智。一旦你們逃了出去,就要和睦地過一輩子!」

那麼,如何從這出走到達所要去的城鎮就成了重要問題。因為此時越智極有可能已經趕到了英彥山。如果不走運的話,就有可能在半道上碰上他。如果順利地離開這兒,到了城裏問題就不大了,因為越智正受到全國通緝,他不會輕易闖進城市的。如果越智已經到了,那就只好等著躲過這個風險了。他們可以趁豐前坊纏住他的時候,相機逃出山裏,逃到城市裏去。

「我想在這兒再住上一段時間。」

由布並不是為了讓豐前坊再想一些別的辦法來對付越智。

豐前坊一直把呀子拉扯大,不能就這麼慌慌張張地走掉,這樣讓別人看起來似乎是把呀子綁架而去的。

「好,你們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你們不要離我太遠了。也許越智不久就會來的呢!」

對豐前坊來說,由於修行幾十年他的預感力很強。

這種預感可以捕捉到任何微小的魔鬼的腳步聲。來的到底是什麼不一定很清楚,但他確實感到了是一種不祥的物體正向這兒趕來。這種物體不僅對由布來說不祥,對豐前坊恐怕也是如此,尤其他感到了混雜在其中的那粗重的魔鬼喘息聲。

由布不再練習投擲石子了。

他開始構建一塊能自己自足的種糧食的農田,劈柴,修建房屋了。呀子一旦和自己離開后,這些事情就都要豐前坊一個人來幹了。馬上就要到5月了,英彥山已經披上了綠裝。在呀子那清澈透明的眸子中,似乎可以看到她對即將要開始的新生括充滿了無限幸福的遐想和憧景。儘管豐前坊不讓他們干這些事情,但在這種幸福的驅使下,呀子還是精神百倍地去幫豐前坊做好冬天物品的收藏和春夏季物品的準備工作。

德之介和幸太郎進英彥山的日子,是4月27日。和他們一道來的,還有村裏的兩個嚮導。

他們開始打聽豐前坊的住處。

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個修行者豐前坊的住處。英彥山是靈山的修行者的聖地。儘管他們向神社和許多修行者進行了詢問,但仍然沒有打聽到豐前坊的準確住處。

「這個豐前坊不過是人們的傳說吧?阿幸。」德之介有些不安了。

原來被人們所稱之為元明流派的武林高手,也許是一場騙局呢!現在自稱元明流派的人,飛鏢的技法也不過如此。如果這個豐前坊只是傳說中的高手,恐怕他根本不會見想來學藝的由布文人和越智數正的。這樣的判斷也許是對的。

第二天,兩名嚮導就告辭了他們返回馬塔村。德之介和幸太郎也漫無目的地在這一帶轉悠着。

為了野外露宿,幸太郎出去找水源了。

過了大約一小時,幸太郎慌慌張張地回來了。

「不得了了,阿德!」

「怎麼了,看你這個樣子。」

「暴力團!向這開過來了,可不得了!」

「在什麼地方?」

「離這有五、六百米的樣子。」

幸太郎找了一處小溪。他突然聽到了講話的聲音,便停下了腳步。有4個男人也來打水。幸太郎躲在樹蔭里,取出望遠鏡,這4個男人是暴力團團員。

幸太郎一直尾隨着這4個人,想看個究竟。

「有五、六個人哪!他們在那兒燒着篝火,看架勢是準備大幹一場的。你看怎麼辦?」

「是不是他們發現了越智的行蹤?」

「不知道。只是讓人覺得他們來勢很猛。」

「這可是件大事呀,阿幸!」

「所以我也這麼說。咱們怎麼辦,阿德?」

「到底怎麼辦?你……」這時,德之介把視線轉向了隨身帶來的對講機。

「只好把情況告訴村長了。這麼多的人馬,可不是你我兩個人能對付得了的。」

說着,德之介又打開了一份五萬分之一的地圖。在圖上畫了一條線,為的是確定目前的所在地。

「我是蛸八,請找一下船長。」

「我是船長,有什麼事?」

當他們呼叫了3次時,多賀尾要介回答了。

「發現了墨鬥魚群,請準備捕撈作業。」

「知道了,蛸八。準備吧。」

「方位。以A地點東北方向2公里;以B地點東北方向1.5公里;以C地點東南方向900米;以D地點東北方向300米。」德之介一邊指着地圖一邊報告道。

「知道了,蛸八。」

對講機關掉了。

「快點!不要讓這些傢伙溜掉了。」說着,德之介迅速把東西裝進了帆布包里。

所謂墨鬥魚捕撈作業,就是意味着一場惡戰的緊急狀態。A地點就是他們和嚮導分手的地方。

「組長也肯定進行聯繫了。但這兒是深山老林,組長和悠結他們恐怕一時也難下手。」

「那幫傢伙也許找到了越智或豐前坊的下落了。這幫畜生!」

幸太郎背上了帆布包。

多賀尾要介接到了信號后,立即發出了警報。

村裏立刻聚集了40人的警衛村民。多賀尾也操起一桿長槍。當然,也把情況通報給了瓜生輝義。瓜生被美由起攙扶著趕來了。

「身體怎麼樣,瓜生先生?」多賀尾用吃驚的樣子看着瓜生。

「我也能去。如果暴力團集結到一起,那麼越智就太危險了。」

「可你的身體……」

「用繃帶裹好了,還打了固定的石膏呢!」

他知道目前越智的危境,再不出馬就不行了。雖然他意識到傷口正在惡化。

「多賀尾先生,」美由起插了一句,「能不能借我一把大刀?」

「借刀?你要幹什麼?」

「我也是個九州的女人呀!我守護著瓜生。如果有人敢動他一下,我就活劈了他!」

「好!有骨氣,你是我們馬塔村的村民!為了保護自已的男人,你就拿着這把刀上陣吧!嗯!這可是我們家祖上傳下來的刀呀!看!這是我的槍,我要開槍打穿第一個闖進村裏的傢伙的胸口!」

這馬塔村的男人一聽說要開戰殺人,他們的腦袋都發熱了,個個躍躍欲試。村長多賀尾也看出,美由起也是個剛烈性格的女人。

「把馬借給我和美由起吧?」瓜生也被美由起的舉動驚呆了。

多賀尾是多賀尾,美由起是美由起。多賀尾這麼暴烈,也許他就要發生腦動脈破裂呢!從處死全體偷牛賊的事情來看,瓜生知道了馬塔村的人是多麼凶暴,把殺人不當回事!

如果瓜生不參與進來,說不定要發生一場大慘殺的事件!

村子裏的警衛人員還再不斷地集結著。

多賀尾騎在馬上,對村民們發佈著命令。

「各位鄉親父老,準備好了嗎?我要為維護正義和村子的榮譽出征了!大家要堅守村子,總指揮是村議長安西。無論是什麼人,膽敢來襲擊我們,就堅決擊退他們!現在,我們就要出發了!第一隊、第二隊、第三隊、第四隊,緊緊跟着前進!」

說着,多賀尾猛地踢了一下馬肚子。

偵察組走在隊伍的最前邊。

瓜生和美由起也尾隨在多賀尾的後邊。

——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發生一場互相殘殺。

瓜生打定了主意。

如果雙方都是暴力團就不管這麼多了。他們互相殘殺只能使社會上更清潔一些,但這次受到傷害的可是馬塔村的老百姓。如果發生這場血戰,那麼警方也就有了介入此事件的理由。新帳老帳一齊算,馬塔村可就要吃大虧了。

由於由布來過,越智和瓜生也來過,所以攪亂了村子裏平靜,因此他有這個責任。對由布和越智來說,已經不能指望他們做些什麼了。由布不過是個只知道逃命的男人;而越智則是個一心要殺掉由布而不擇手段的男人。這下子只有瓜生一個人去捨身挽救整個馬塔村了。

——就是用生命作為代價也要阻止這伙暴力團!

可不要在我瓜生到來之前事件就展開。

——越智這個混蛋!瓜生不禁又在心裏罵了起來。

如果他陷入了暴力團的包圍圈中,越智的盡數也就到頭了!瓜生可不希望看到這個結局。如果被暴力團殺了越智,他可是絕對咽不下這口氣。

2

幾隻烏鴉在越智數正的頭頂上盤旋。

聽到烏鴉的異常叫聲,豐前坊的第六感覺告訴他是由布懼怕的那個魔鬼來到了。

現在是清晨,豐前坊剛剛起床。

越智已經站在了他的草房子前。

他不知道由布文人此時到底在不在屋子裏。因為為了尋找豐前坊的住處,他已經費去了10天時間。可豐前坊對此卻一無所知,他一直過着與世隔絕的生活。由布比越智提前3天離開了馬塔村。為了尋找豐前坊,他也花費了10多天的時間,所以已經過了半個多月了。

如果由布還沒有離開這兒,那麼這兒就是這場追捕的盡頭了。

越智無言地拉開了拉門。

「你是豐前坊嗎?」

越智開門后,看到一個40歲出頭模樣的男人坐在稻草旁的草墊墩子上。

「那你就是越智數正先生了?」

「不錯,是我。我想見一下由布!」

「可以。不過,你不能動他一根毫毛。」

「為什麼?」

「他和我的孫女呀子結婚了。呀子今年15歲,就因為這個。我要在這深山裏教育她。但她愛上了由布。對我來說,我有責任讓呀子幸福。你只好死了這條心吧!實在對不起了。」豐前坊一直盯着越智,不緊不慢地說着。

「我能懂你的這個理由。不過,這個理由不能束縛住我。我也感到實在對不起!可是,假使你不想使呀子遭受到不幸,最好不要把她交給象由布這樣的一個男人。」

「魔鬼!」裏間屋的房門打開了,一個少女從裏面走了出來。

是呀子。她手裏拿着兩把飛鏢。她下定決心,如果越智這個魔鬼闖進就殺掉他!

「見鬼去!」

呀子集中全力、隨着一聲大喊把飛鏢朝越智擲了過去。

剎那間,兩把飛鏢直插進越智的前胸。

越智連動也沒有動。

他慢慢地晃了晃飛鏢,然後輕輕地把它拔了出來。

「由布,出來!你真好意思讓一個小姑娘保護你?!」越智大喝一聲。

「還是不要使這兩把飛鏢!」豐前坊盯着越智警告說道,「要是我用這個飛鏢,可以一下子穿透一個人的腦袋。眼睛就更別說了。只要我撩上一眼就能打中目標。說哪打哪!如果不客氣地說,我就是你的對手!」

豐前坊想,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還是不動殺機為好。按計劃,只要擊中擊傷他的大腿就行了,因為飛鏢上還塗了麻醉藥,過一會兒越智就動彈不得了。然後把他捆起來,讓由布和呀子利用這段時間逃走。

但呀子的突然出現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

越智是在胸前安上了護身板,這是個非常精明和有心計的男人。

如果越智打算使用剛剛拔出的這兩把飛鏢的話,那麼豐前坊就只好先發制人,迅速擊中越智的身體某一部位了。因為麻醉藥不可能在命中的一瞬間就產生效力。

「這個飛鏢上塗了神經麻醉藥,我打算打你的大腿。不過,這也是萬不得已的,我不想殺掉你!」

「我再說一遍,出來吧,由布。你打算也讓無關的人也扯進來嗎?」

「不要出來,由布先生!」說着,呀子一把又抓起了靠在牆上的鐮刀。

「啊——,來呀!魔鬼,我要殺死你!」她一邊喊叫着,一邊朝越智掄過來。

真是個剛烈女子。越智一把抓住了向他掄過來的鐮刀。

「豐前坊!」

越智一拳擊中了呀子,並把她抵在牆壁上。

「我可不想讓你們卷進去!都出去等著!我只和由布一個人算帳!我等30分鐘。再不讓由布出來,我就拿你是問!雖然我不想把你們打個半死,但可能也顧不上這麼多了,我可有防飛鏢的辦法!」

說着,越智把剛才拔下來的飛鏢插到了門框上。

「越智,別動!」豐前坊的口氣也變了。

他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從呀子把飛鏢投向越智時,他就感到自己的住處被什麼人包圍了。豐前坊感到了此時非同小可,恐怕已經處在相當多的人包圍之中了。他就有這種相當準確的預感。不知是什麼東西向他襲來,是一種的腳步聲,越智的腳步聲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我的家被嚴密的包圍了……」

「包圍?」越智私毫沒有豐前坊的那種預感。

「越智數正!你被包圍了!現在你插翅難逃!喂,知趣的話就出來!」門外傳來了話筒的喊聲。

「是警察來了,他們要把你——」

「不。」越智搖了搖頭,「不是警察。」

警察是不會這樣喊叫的。

「如果不是警察又是誰呢——」

「啊……」

越智通過窗戶縫向外張望。

「快出來!我們是玄海組!我們要活捉你送交警察!或者就讓你在這兒見閻王!只給你5分鐘的考慮!5分鐘之後我們就不客氣了!那時後悔可就晚了!知道了嗎?!」

「老子知道了,玄海組!」越智憤怒地回了一句。

「這間屋子裏共有3個人與我無關,你們要讓他們平安離開此地。如果證明他們安全無事,我就答應!」

「知道了,快讓他們出來!」

「就按剛才說的辦吧,我希望你們別卷到這場災難中來,我十分敬佩你孫女的勇敢,那我就不打算在這兒殺死由布了。」

越智的話使呀子大吃一驚。

「呀子,你和由布允生逃跑吧!快點!」車前坊說。

「你也走,豐前坊!」

「不,我不走!這兒是我的家。」豐前坊堅定地拒絕了。

「這可不行,這個地形對我們不利。在殺死由布之前我是不會死的,我要把這房子作掩護和他們周旋。那麼你也就被牽連進來了。還是和他們一塊走吧!」

「呀子、由布,好歹收拾一下就走吧。快點!」

「爺爺!」準備好行裝的呀子呆若木雞般地不動。

「我沒有事。快點走吧,哪怕離這個魔鬼遠一步也好。祝你們幸福!」

「還等什麼,由布!」

越智從容地取出一支香煙,用打火機點着了。他看着由布和呀子出門外向遠方走去。

「啊!」豐前坊一聲苦笑。「只好等著老天爺派救兵了。誰想到我會和你死在一起呢!」

說着,豐前坊取出了一把象鐵棍狀的飛鏢來。

「怎麼着都行呀!還不快點出去?」

「出去?我不出去。管他呢!什麼時候動手我也等着他們!」

說着,豐前坊開始在每個手指與手指之間夾上了一根飛鏢。

「你到底要幹什麼?」越智吃驚地看着豐前坊的舉動。

「誰敢動我,我就對他不客氣!」豐前坊笑着說道。

「可是他們不是沖你來的呀!他們是我的敵人。」

「誰的敵人也沒關係,朝我的房子動傢伙,那一半也是我的敵人!」

「我要安排好呀子的事情,因為她是大夫的妻子了,但這並不一定是件好事。反正總算是了卻了一件心事。現在我覺得渾身上下輕鬆極了。呀子的將來一直是我的一個沉重包袱呀,總算是卸去了。我想用我的飛鏢試一試。應該說還能抵擋一陣子。」

「——出來!越智!由布和那姑娘已經走了,知趣就快點出來!」

「我不讓你殺由布,結果耽誤了時間,給你惹了這場麻煩,太對不起了!」

「這沒有什麼對不起的!」

說着,越智操起一把靠在房旮旯的鐵鍬。

他卸掉鐵鍬頭,把鐵鍬把兒握在手裏。

「我在年輕時也殺過人。我的老婆和一個男人勾搭上了,他們盡情的偷歡,我當場抓住了他們,殺掉我老婆和那個男人後就逃出了家,這才進山修行。所以,我非常理解你要追殺由布的心情。可是,由布帶走了我的孫女,我同意把她嫁給由布……」

「你真是個不可理解的人呀!」越智說着依著門框坐了下來。他從門縫向外看着,外邊的包圍圈正在慢慢地縮小。他看到大約有4、50人的樣子。

好象這夥人在什麼地方得知了由布在豐前坊的情報,爾後就一直派人監視似的。

——也許這兒就成了自己的歸宿之地了吧?

死神常常伴隨着他,但就是不死,除非被殺而死。他要把對手殺得屍橫遍野之後再去地獄報到。

但儘管如此,對越智來說還有不能理解的東西。

這就是玄海組。已經處了瀕於滅亡的玄海組又是怎樣湊起這麼多的人手?而且,他們是什麼樣的陣勢對這兒進行了包圍作戰?——越智對此不解。按說玄海組應當徹底失去了目前這樣的進攻能力。

「越智!膽小了嗎?!」

「老子從來沒有膽小過!」說着,越智站到了門口。「看看,老子多麼精神!你們的包圍有什麼了不起的?!象你們這樣的小崽子們哪裏是我的對手呢!」喊完了,越智又躲到了門框後邊。

「那幫傢伙如果進來的話,你最好別動。」豐前坊說。

「你打算痛痛快快地幹掉他們?」

豐前坊沒有回答。

「要殺人的是他們!我不過是為了保衛自己而殺人的!」

「我想我們現在還是逃走的好。這幫傢伙人太多了,如果打起來,最後肯定是被他們殺掉的。」

「這我根本不在乎。我對這個世道並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事。如果知道我死了的話,呀子也就無牽無掛地生活了。」

豐前坊的心情十分明朗地展現在越智眼前。

豐前坊在等待着死神的來臨。

他將在這兒施展他那套元明流飛鏢功夫。這種亂箭般的飛鏢打出去如同刀林箭雨,一瞬間就可以擊倒數人。

殺開一條血路。如果一旦逃走,就還作為一個修行的出家人飄泊四鄉,但這也許就是最後一次的流浪。如果這次逃不出去也絕不後悔。

豐前坊站了起來。

有幾個男子亂鬨哄地闖了進來。

豐前坊抖動着雙手,飛鏢統統射了出去。越智看着有5個人闖了進來,但一瞬間全都倒在了地上,幾乎同時斃命,飛鏢都深深地刺入了他們的眉間。

真是令人佩服的功夫!越智再次看了看豐前坊。他臉不變色,心不跳。越智在想:如果自己和豐前坊交手的話可以想像是什麼樣的結局!他的飛鏢簡直可以說比槍打得還要准,還有力!不用盾牌根本接近不了豐前坊。

「越智!你這個混蛋!再等你一會兒,如再不投降可就不客氣了!」

對方憤怒地叫罵聲震蕩著山谷。

好象有人在看着被殺死在屋內的5具屍體。

「啊,下一步他們要幹什麼?」豐前坊從死屍上拔出飛鏢轉過身來問道。

「一會兒他們就該火攻了!」

這伙暴力團中也有人知道豐前坊是元明流派的高手,而且眼前這5個人當即被殺就更加證實了這一點。

「如果他們要火攻,那我就打頭陣,先衝出去,你緊跟在我的後邊!」

「好吧!」事到如今,越智只好點頭同意了。

果然,過了那麼一會兒,外邊的大火便熊熊燃燒起來。

「快走!越智!」豐前坊說着第一個沖了出去。

剛出大門,豐前坊就倒在了地上。

雨點般的石頭向這兒打來。其中一塊石頭正好重重地打在豐前坊的頭上。越智急忙拽下門板來擋住繼續飛來的石頭。並再次仔細看了一下豐前坊:他的頭被打破了一個窟窿,已經停止呼吸。

——豐前坊!

越智在心裏大聲呼喚著,他站立不動,元明流的高手究竟死在了這伙無名鼠輩的亂石之下!越智的胸中不禁湧出一股憤怒的烈火來。玄海組的目的是要殺死自己,而豐前坊卻成了自己替死鬼。實際上他們並沒有理由要殺死他,的確,豐前坊是殺掉了5個人,但那屬於正當防衛。闖進別人的住宅是最為可惡的,而且還放火焚燒人家的住宅。

——我要為你報仇,豐前坊!越智在胸中大吼著沖了出去。

他左手抓着門板,右手握著鐵鍬把兒。現在的形勢是逃不走的,索性就拼個你死我活。越智東擋西殺,他要讓這幫傢伙認識一下越智數正是什麼樣的人!

越智迅猛地向前衝擊!看到他馬上就要衝破包圍圈,有7、8個人手中揮舞著腰刀撲了過來。越翟一下扔掉了門板,也揮舞著鐵鍬把兒朝最靠前的一個人頭上掄去,那人慌忙用刀去擋,但「噹啷」一聲,刀被越智擊飛,正好切掉了那人的一個耳朵。而越智的鐵鍬把也有力地打在了他的頭上,這個人應聲倒地。接着,越智又掃著了第二個、第三個人的胸肋部。突然,一塊石頭擊中了越智的後背,他雙腿一軟倒在了地上。但越智一邊在地上翻滾著,一邊繼續掄著鐵鍬把兒,剛好又把一個朝他衝過來的男人的小腿打斷。越智陷入了一場惡戰之中。

他咬着牙站了起求,背靠在一棵巨大的樹榦。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對方:至少有60名暴力團員住包圍着自己。

「越智,放下武器不要反抗,這是你唯一的活路!」喊話的是九島泰三。

九島是從本州帶領暴力團闖到九州地區的頭目。他知道在九州這個地方光有數量上的優勢還不行,必須活捉越智,如果把他交給警方。那麼就可以贏得這個地區的威信和警方的好感,而玄海組便可東山再起。那麼海港組就不在話下,一夜之間就可以將其掃平。

為達到藉此機會稱霸九州的目的,就必須活捉越智。如果警方從他們的手裏得到越智,以此作為交換條件,對他們今後所要採取的行動就會睜隻眼閉隻眼,因為捉不到越智警方在民眾心目中的威信就會一敗塗地。

如殺死了越智那事情就麻煩了;警方要追查這次事件,捉拿兇手,而為了要平息這件事就要花很多錢,而且今後也將不好開展工作。

越智根本不理睬九島泰三的喊叫,反而更加兇猛地朝暴力團的中心殺過來。不知什麼時候他撿起了一把刀,直殺得暴力團屍橫遍野,凡是跑得慢的幾乎都死在他的刀下。

突然,越智感到自己的大腿上中了一把匕首。他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人投中的。他把匕首拔了下來,把沾滿鮮血的匕首朝人群中擲去,然後又拾起了他的鐵鍬把兒繼續拼殺起來。

九島看到了這一切。

滿身鮮血的魔鬼正在瘋狂地拼殺着。在向中心殺過來,看來他私毫不打算逃走。相反,卻朝人最多的地方攻擊。

剛剛形成的包圍圈又一次被他給打破了。這是魔鬼在反撲,向暴力團反攻。不知越智的頭什麼時候受了傷,鮮血染紅了他的頭部和臉部。

他肯定是發瘋了!九島在想着。這是一個不容懷疑的魔鬼,是一個把生死置之度外的魔鬼,九島曾經見過這種兇猛的野獸:就是剩下一條腿,也要用頭、用牙咬與對方廝殺到底。廝殺到最後一口氣!越智就是這麼一頭猛獸般的魔鬼。他已經殺死了5個人了。包圍他的組員幾乎全被他的這般兇猛勁兒嚇破了膽,要想生擒越智也許做不到了。他沒有料到越智如此凶頑善戰。雖然這樣打下去還要不斷地傷人,但九島還是下令不得殺死越智。

——他一定要嘲弄越智!

九島原以為,對付一、兩個警察不在話下,這麼多人生擒越智費不了多大幹戈,誰料想他竟是這般厲害的死神!豐前坊殺死了5個人!加上越智殺的,一共殺了10個人了!

而這只是剛剛開始。

3

德之介和幸太郎最先沖了過來。他們一邊揮舞著棍棒,一邊殺進包圍圈。

「混蛋!老子是你們的死對頭,大道寺組的德之介!」他一邊吶喊著脫離了馬塔村的救援人員,一下子沖入敵陣。臨來之前,他們說好了不讓德之介露面,以免受到通緝。

走在救援隊伍最前邊的是多賀尾要介。

「沖啊!」看到這個情景,多賀尾也朝着隊伍大喊一聲,一邊解下隨身的戰刀,用力夾了一下馬肚子便沖了進去。

40多匹馬嘶叫着隨後沖了進來。

「老子就是馬塔村村長多賀尾要介!我們要伸張正義,援救越智數正!要命的統統給我閃開!」

多賀尾揮舞著大刀沖入敵陣。

最吃驚的是越智數正。他驚奇地看着:騎在馬上的多賀尾舉著大刀,東殺西砍,暴力團的人紛紛四下逃命。四周馬聲嘶鳴,馬蹄震得大地微微顫動。

暴力團員被這突如其來的迅猛攻擊衝散了,他們在拚命地逃跑。

九島泰三竭力指揮着團員,但立刻被朝這兒突然闖入的馬群打亂了陣角。這其中還有上了年紀的人,大約有4、50匹馬。九島來不及判斷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便倉促逃命了,而他的手下人早就逃之夭夭了。

九島的人逃走之後,越智才知道是自己的援軍趕到了,是馬塔村的那些護村警衛們。

九島逃到安全地帶之後,重新集合隊伍。

當他弄清這些人是從馬塔村趕來救援的人後,他便不再撤退了。要在這些村民的面前向後退卻,回去就別再想吃這碗飯了!

九島打定了主意。

「砍伐竹子做武器!快點!用竹子做箭射馬!拚死也要把越智抓到手!怎麼樣?膽小的就死在這兒!!」他不能容忍自已的隊伍被這幫老百姓打個落花流水。

一旦做成竹箭,九島就要進行反撲了。

越智默默地挖了一個坑,他要親手埋葬豐前坊。

正在這時,重整旗鼓的暴力團又開始反攻了,全部團員都手持弓箭。

——越智!還不老老實實地投降嗎?或者和這些老百姓死在一起,或是自己逃走,你選一條路吧!馬塔村的村民們!把越智交給我們后你們就滾蛋!如果不照辦的話,我們就殺你們個片甲不留,連馬也不饒過!我們可是有槍的?這可不是和你們開玩笑!」

隨着手提式話筒的喊聲,響起了一陣陣槍聲。

「我來說兩句!」這時,瓜生輝義騎馬來到了陣前。

背着戰刀的美由起也騎着馬跟在他的後邊。

瓜生催馬向前,這兒的地勢不好。燒塌了的豐前坊的房子在一個山崖下。這個山崖很高,正好擋住了暴力團的前進路線。如果他們硬要進攻,就不可避免地付出很高的代價,要發生慘重的傷亡。他們為了對付馬,人人手持着竹箭。他們的人很多,而且還有槍。

如果打起來,肯定是一場彼此傷亡慘重的惡戰。

可以避免這場流血。不過,條件是交出的越智,他們就會立刻撤回。當然,如果不答應這個條件他們就會強行衝過來。他們甚至還同意讓越智埋葬好豐前坊后再跟他們走。因為他們知道越智不埋好豐前坊是不會答應的。

瓜生停住了馬。

「你們誰是指揮的頭兒?」

「我就是!」丸島站到隊前。「你是什麼人?!」

「瓜生輝義!大概聽到過這個名字吧?」

「什麼?你就是瓜生輝義?你後邊的女人是誰?還背着一把刀,瞧她那副樣子!」

「我是瓜生的女人!」美由起答道。「瓜生身體還沒恢復,如果要打,我就不客氣了!敢和他動手的人先和我較量較量!」

「什麼?原來警視廳搜查四課課長被一個女人保護著?啊?」九島嘲笑般地說道。

這時,美由起鐵青著臉一聲不吭地從馬上下來。

「我說過,誰欺侮瓜生就先來和我比試比試!」

她一邊喊著一邊朝着九島舉刀就砍。

九島一邊向話撤著,一邊掏出手槍朝向他繼續追來的美由起瞄準。

「站住!美由起!」瓜生大聲地喊了一聲。

美由起揮舞著戰刀,暴力團的人紛紛躲到一邊。

「你想幹什麼?快住手!」

九島把手槍對準了美由起準備射擊。

「太過份了,我讓你冷靜點!要是還不知趣,我可真的開槍了!」

九島被激怒了。

美由起的刀刃都揮到他的眼前了,似乎再近一點就會把九島的頭劈成兩半了。

「不要犯傻!集合你的組員撤回去!我是來忠告你們的!我知道你們都還沒有上通緝令,你們悄悄地撤回去,我也就饒了你們。否則,縣警方將會下通緝令追捕你們的!」

「瓜生,別說大話!我知道你就沒安好心!說什麼縣警方要追捕我們。笑話!你不想活着從這兒回去嗎?還有一個什麼美由起,我先幹掉他,你再過來,我一塊收拾了!」

「如果要殺就請便吧!我看你沒有這個膽量!怎麼樣,開槍吧!」

「喂,這個女的!我再給你10秒鐘!要麼殺掉瓜生,要麼就滾開!」

九島下決心幹掉瓜生。

殺死瓜生,這場流血就不可避免了!一旦開戰,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越智也可能在混戰中被殺死,否則就只好這樣空着兩手從九州撤回去。

「你們請回去吧!」美由起走到九島的面前站下來說道。

「喂!來人!把這個娘們扒了捆起來!」九島向手下人命令道。

頓時,衝上幾個組員。美由起的衣服被撕下來了,即使自己這樣,也不能讓他們殺害瓜生。的確,她意識到自己成了一個法碼,她希望用自己的死去換取瓜生的性命,所以,此時此刻她非常坦然和鎮定,也不為當眾赤身裸體而感到恥辱。

瓜生從馬上下來了。

他拾起了戰刀。美由起被捆在一根木樁上,瓜生慢慢地走近她,暴力團的組員們一下子圍了上來。瓜生象根本沒有看見他們似地朝美由起走去。他用戰刀割斷捆在美由起身上的繩子,把她扛在肩上又走到馬的旁邊。美由起的衣服被撕壞了,無法穿了,瓜生就用手拉着,盡量遮住她的身子。

「多麼漂亮的屁股呀,和馬的一樣啊,瓜生!」九島淫蕩地笑道。

「混蛋!」瓜生回過頭去罵了一聲。

當時,他在救美由起時,真想衝過去用刀把那傢伙的腦袋劈下來。誰敢上來就再殺他幾個,然後奪過手槍。他可以捨身忘死,這樣一來,自己這一方就有可能打贏了。如果他的身體恢復了正常,他就會毫無猶豫地下手了。

一個村民脫下自已的外衣走了過來,遞給了美由起。

「看來非打不可了!」越智迎了過來,對瓜生說道。

「這是遺憾的,可只有這麼干。」

「有一條路。」越智點着了一支香煙。「我騎馬逃出去。如果我不在這兒,你們和他們就打不起來了。」

「騎馬逃出去?你說你怎麼個逃法?」

「從他們的陣前繞幾個來回,冷不防跑出去唄!把槍借給我。趁他們慌亂之際,一口氣我就能逃掉了!」

「不行,這個辦法不行!他們都有竹箭。你能躲過去,那馬可躲不過去。」

4

他們召開了緊急的作戰會議,商量對策。

「我希望和他們一夥堂堂正正地決一雌雄,正義在我們一邊。他們不過是一幫偷牛的暴力團!要堅決徹底地消滅掉他們!」這是多賀尾要介的意見。

自己一方有瓜生輝義、越智數正、德之介、幸太郎,再加之美由起共有46人。武器就是戰刀、大刀和幾枝槍。

對方是51人,頭目手中有一隻槍,其他人的武器是棍棒和竹箭。

從勢力上來看,對多賀尾這方不利,但戰爭這東西一旦打起來很難說誰勝誰負。多賀尾打算讓打頭陣的兩、三個人拿槍首先進攻。

「問題是對方的手槍怎麼對付?」

瓜生打定主意要拼個你死我活,無論如何已經卷到這場戰場中來了,一定要把主動權掌握到自己的手中。美由起就是這場血戰的序幕。瓜生不能容忍九島對美由起的污辱,瓜生也就是等待着他們這幫禽獸干出這樣的事情來。他要攻擊的目標就是九島,把美由起扒光衣服捆起來的就是這個傢伙!

「我解決手槍的事!」

「你?你打算怎麼干?」瓜生不解地望着越智。

「你就別管了,這是因為我才惹起了這麼一場決鬥。那傢伙要殺了我;但我如果殺了他,他們就全散了。關鍵是先奪過他的手槍!」

「我也去!我去殺掉那個混蛋。怎麼樣,阿幸?」德之介來了精神。

「干!為了港灣組的名聲也要干!害怕他的槍還怎麼在這塊地盤上混?!是不是,阿德?」

「你們最好還是不要隨便出去為好。」瓜生笑了起來,在救援隊伍來之前,越智一個人幹得非常漂亮!」

「那我們和阿幸相機行動!」

德之介不高興了。

「那就這樣定了,德之介和幸太郎作為我的助手,實際這場惡鬥就3個人打!」越智做了結論。

從越智的分析看來,多賀尾後邊的人都不應當為了他而送命。他們就是為了自己才趕到這兒的。他不但不希望看到村民們為他送命,甚至也不希望他們為了自己而受傷。

德之介和幸太郎另當別論,而且他們也非常機敏,熟悉作戰。他們3個人合力向對方的中心指揮衝去。德之介和幸太郎使用石攻,即投擲石塊進攻;而自己則根據所看到的豐前坊的手法一邊向對方投擲飛鏢,一邊向前衝去。在這種訓練有素的攻擊下,對方失去陣角,手槍也就不會起到什麼作用了。

如果這個計劃得手,雙方將打一場惡戰,而且如果一旦殺死對方的指揮九島,那麼他們就不戰自潰了。

然後,村民分成兩路進行包抄。

「不用費那麼大勁就行!我們不會死在這個地方的。肯定是我先衝到前邊!如果我被殺死,也就是死在了突破口處,而且我還要拉個墊背的。當然,這事最好別讓多賀尾先生沾上了。瓜生,你是不是緊緊跟着多賀尾先生,注意判斷一下形勢變化?」越智對瓜生說道。

「這不成了一場被動的打法了嗎?我不幹!我們可不是為了看着你們的死才來的!我們要堅決進攻,消滅對方!」多賀尾認為除了全面開戰別無選擇。

「——養牛的傢伙們!還有30分鐘!再過30分鐘我們可就要全面總攻了!可你們要把越智這個混蛋交給我們,我們就不殺你們!」

「還不閉上你們的臭嘴!偷牛賊!不怕死就來撞撞老子的槍口!聽清了沒有?!」多絮尾氣得回罵着。

瓜生和越智對多賀尾無可奈何了。

無論他們怎麼勸說,多賀尾就是堅持自己的意見,他主張率領全部人馬沖入敵陣,但是瓜生和越智感到為難的是:如果這樣一來,儘管可能打勝,但死傷的人員太多。不管死多少人,只要一死人,警方就會發覺,這樣事情就鬧大了。尤其對越智更為不利,越智可不會同意為了自己而讓別人去死的計劃。與其這樣,越智就打算乾脆誰也不要去,自己一個人和他們干。他一個人騎馬突出包圍。如果馬死了,他就拚死殺出一條血路,逃向森林。在那茂盛的森林裏和對方兜圈子,一個一個地幹掉他們。

於是,越智把瓜生叫到外邊,對他講了自己的打算。

「這樣干太危險,但只好這樣了!」

那樣就會出現如下場面:越智一個人驅馬逃去,九島的人馬緊追不放,雨點般的竹箭朝越智飛來。這時,越智泄氣了。他知道要想活着逃出去幾乎是不可能的了。突然,越智從馬上摔了下來,他的大腿上中了一箭,鮮血染紅了褲子。

——這是萬不得已的事。

瓜生對自已說着。

如果他的身體痊癒了,就會和越智一同乾的,但眼下他的身體狀態不允許他這樣干。瓜生絕望地感到:今天是越智的末日了。這是命運的安排!越智和瓜生的死是毫無疑問的了,但再不能把村民捫牽扯上。

「你們在商量什麼事兒?」

多賀尾跟出來用懷疑的眼光掃著越智和瓜生。

「喂,是別的事……」

「為什麼這麼神秘。你們這傢伙!喂,櫪澤,把馬都集中在一起。越智神色不對,給他一匹馬。嗨!是給瓜生!我的眼神不濟了!我和村裏的人都一個脾氣,一旦定下來的事就要干到底!不能前怕狼后怕虎,這就是我的信條。無論是什麼地方來的大暴力團,也決不能向他們屈膝!你懂嗎?越智!」

「多賀尾先生……」

「別說了,櫪澤!立刻組成戰鬥隊形!我打頭陣!就按我說的辦!誰膽怯了,村子的親人就會被殺掉。一輩子我們都感到恥辱!怎麼樣,沒給馬塔村丟人吧,櫪澤!」

「明白了!村長,立刻組織好戰鬥隊形!不過,最好讓我打頭陣,也讓人家看看我櫪澤!」

為了報復自己的妻子被這伙暴徒輪姦之仇,櫪澤堅決要求率先打頭陣。

「好!就這麼着!我在第二攻擊隊!準備出擊!」

多賀尾殺氣十足地下達了命令。

「要我參加第三攻擊隊,求求您了!我也是個不一般的女人!」美由起舉著砍刀站了起來說。

「好!就這樣!我同意你參加第三攻擊隊,美由起!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村的名譽村民了!象你這樣有骨氣的人我們要!」

多賀尾興奮地說着,一邊用袖子擦了好幾次大刀。

瓜生和越智互相看了一眼。

「我和德之介、幸太郎去殺那個頭子!」

「我也去。這第一名就讓給我吧!」

說着,瓜生笑了笑。

「好了,準備向這伙偷牛賊進攻!」多賀尾下達了攻擊令。

「給我狠狠打!正義在我們一邊!都聽着我多賀尾要介的指揮!」他一邊大喊著一邊走了出去。

德之介手持棍棒走在最前邊,幸太郎緊緊跟在他的後邊。越智、瓜生和美由起也一步不拉地跟着走。

「我要是死了,你就和美由起一塊過吧!」

「混蛋!想讓我把你劈了?!」

這一隊村民衛隊的行進聲音震憾著大地。

「喂!」

越智停下腳步。他突然聽到在某一處傳來了一陣嘹亮的攻擊號角聲。這號音標準、純正,象是正規軍隊的號音一樣。全體人員都停下了腳步。

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這慘人的號音不停地響着。

「我是大道寺組組長大道寺公秀!」

突然,號音停了。從正前方傳來了手提式高音喇叭的喊聲。

「啊,是我們的頭來了!頭兒來了!」德之介激動地都要哭了。

——這個混蛋!越智喃喃地說道。他放心了。當時他們在大劫獄時就有過這樣的聯繫號音。這次又是他帶着人馬趕來了。這個大道寺就是這樣,無論到什麼時候就喜歡興師動眾。

這時,他們看到約有10多個身影跳了過來。

「我方的隊伍全都退下!這幫傢伙由大道寺的隊伍收拾掉!」

隨着喊聲。大道寺的突擊隊沖了上來,再次響起了一陣號角聲。

「越智!德之介!趁勢進攻吧!」

隊伍中有人似乎不太高興似地喊道。

「不管怎麼說他們也是一夥暴力團的人呀!」

瓜生也覺得如果退下去也太窩囊了。

「這個大道寺就是這麼討厭!」

越智似乎看到了九島的暴力團正在慌慌張張地佈置反攻的隊形。大道寺的攻擊號令還在響着,大道寺的隊伍與九島的暴力團越來越近了。

越智終於看清了,從大道寺的隊伍里投出了好幾枚炸藥包,肯定是爆炸專家悠吉也來了。猛然間,一陣劇烈的爆炸聲震憾了大地。越智看到九島的暴力團員被炸得血肉橫飛的場面。

接着又扔去了幾包炸藥,隨着又一陣的爆炸聲,越智看到有一半以上的暴力團員被炸倒在地。殘存的一些暴力團員被這突如其來的猛烈爆炸進攻嚇破了膽,亂了陣腳,四下逃竄。

「真是了不起的人哪!幸虧他們趕來了……」多賀尾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越智和瓜生的身邊,低聲地說道。

「組長!悠吉老兄!」德之介大聲呼喊著沖了過去。

「那個傢伙就叫大道寺公秀嗎?」多賀尾問道。

「是的。」

「剛才我也被這號音嚇壞了,不過這場面真壯觀呀!那聲音真棒!噠噠噠,嘟嘟嘟。」多賀尾聽着號音笑了起來。

「大道寺,還有那個爆炸專家悠吉……」瓜生喃喃地說道。

還有越智……千葉監獄的劫獄事件元兇都集中到自己的眼前了!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魔鬼的腳步聲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偵探推理 魔鬼的腳步聲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七章 激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