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決鬥

第七章 決鬥

艾馮河畔的斯拉特福是個鄉村城鎮,從倫敦巴泰頓事站乘車需要兩小時四十分鐘。雖說是鄉村城鎮,但世界各地的遊客絡繹不絕,因為這裏是文豪莎士比亞的誕生之地,還有著名的皇家莎士比亞大劇院。

關守充介和桑德拉·蕙勒來到斯拉特福,那時氣候依然不好,每天大霧籠罩,對關守和桑德拉來說,莎士比亞的名劇對他們毫無吸引力,他們的目標是詹姆斯·克羅布頓爵士。

城堡前人潮如涌,客人們紛至踏來,關守和桑德拉手挽着手混在人群中。據說進城並不需要請帖,過去住在斯拉特福的人分成幾批傾巢出動,現在基本上限定在數百人的程度,這些人或是克羅布頓本人,或是管家托馬斯面熟的人,才有出席的資格。

那位托馬斯管家此刻正在橋頭迎接客人,人們熱烈地向他致意,鬧哄哄地湧進城裏。關守和桑德拉緊張地夾在紛亂的人群里,托馬斯當然認識這位桑德拉小姐,為了避免讓他認出,桑德拉完全改變了裝束,東洋人關守混在人群中也沒受到盤查就通過了。

這是一座典型的古式城堡,過了弔橋八角型的城牆環繞左右延伸而去,城牆上設有八坐瞭望塔,進入正門的地方就是寬闊的前院。前院築起一道長長的牆壁,將前後院隔開。穿過這道牆門,就是後院。後院的盡頭有一間馬廄,右正面是正門大廳。

招待會在前後院同時舉行,一切準備都就緒了,樂隊正奏著歡快的樂曲。桑德拉領着關守來到了馬廄,這裏飼養了三頭純種的英國馬。

「我們就藏在就裏,瞅準時機再出去。」桑德拉的聲音里還透着緊張。

關守躺在乾草堆里,思緒不由又飛向了遙遠的日本,在倫敦能看到日本報紙,還能收聽到東京的海外廣播,但是這些傳播工具都沒有報道有着平木事件的新聞,這件事似乎被人們遺忘了,由紀、左門五郎的情況也不明白。

(人真是太軟弱了。)關守默默地想着,由紀、卡斯瓦蒂、寺田夫婦不都是這樣的嗎,凡是與南海丸有關的人,要麼死於非命,要麼被折磨得如同廢人,還有的行跡不明。可是有權的一方卻安然無恙,看來權力頂得上一件重武器,無權的則是赤手空拳。

桑德拉在身邊輕輕地嘆息,不知道這姑娘在想什麼!桑德拉從十九歲起做了詹姆斯·克羅布頓爵士的女人,儘管時值豆蔻年華,心目中也時常幻想找一位英俊青年作終身伴侶,但還是抑制了自己的願望,甘心為這個年過五十的肥胖的男人做了發泄性慾的工具。最後,克羅布頓又找到了新歡,一腳蹬開了桑德拉,她得到的只是一套豪華的公寓所有權和僅夠幾年生活的費用及她那支離破碎的身體……桑德拉不能容忍他的欺騙,她拚著性命要協助關守打進克羅布頓城,桑德拉很清楚克羅布頓的性格,只要一步走錯,自己和關守就會被同時打入十八層地地獄。

突然,走廊上所有的燈一齊滅了,四周便頓時黑得不見一絲光亮,桑德拉緊張地一頭撲到了關守的懷裏。

「桑德拉和日本的武士!」走廊里傳來粗重的喊聲:「你們完全處於詹姆期斯·克羅布頓爵士的包圍之下,你們還是死心了吧,把武器交出來人來!」

「這就是瘋子克羅布頓,天哪!」桑德拉的聲音在顫抖。

關守沉默不語,他在思考着對策。這時,電燈又亮了,桑德拉又小聲驚呼了一聲,走廊兩邊有七八個警備人員,他們手裏端著槍,一步步地逼了上來,就象兩張網正在收攏。克羅布頓腆著把碩的大肚皮站在左側。

「把手槍扔下,桑德拉!」克羅布頓怒吼著,關守從桑德拉手裏取下手槍,扔到了地上。

關守充介和桑德拉被反銬著雙手,押進了二樓的大客廳。客廳里呈圓形擺着一圈桌子,桌子中央放着一塊拍賣台似的圓台,關守和桑德拉背靠背地站在桌子前。

「下面進行裁決!好了,今天晚上我要開一次特別的拍賣會,拍賣品就是這兩具人體,我要將這兩個人的生命付諸拍賣,高價拍賣下來的人有權領取他們的生命,這就是我對他們的判決,怎麼樣哇,有趣味吧!」克羅布頓用木槌在桌子上敲了幾下,隨手從桌上端起葡萄酒呷了一口。然後走到桑德拉面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裝模作樣地大笑起來。坐在下面的十幾個人也個個捧腹大笑起來。

關守仔細地觀察著克羅布頓,這的確是個身寬體胖的大漢,生著濃密的連腮鬍子,另外還有十四個男子,大都與克羅布頓年齡相仿,桑德拉小聲告訴他,這就是黑市拍賣會的老主顧,看來也都是生性怪癖的人物。

正在關守思忖的時候,桑德拉捅了捅他的背告訴他:「來了,那就是托馬斯管家。」

一個瘦削似的長著仙鶴的長脖子的老人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他就是管家托馬斯。只見他一本正經地掏出懷錶看了看,然後畢恭畢敬地鞠了一躬,朗聲宣佈:「現在拍賣開始!」

托馬斯無聲地走到桑德拉身邊動手脫她的衣服。桑德拉穿着一條緊身牛仔褲,托馬斯首先解開她的衣扣,將褲子脫了下來。桑德拉哀求他不要這樣,托馬斯沒有理睬,很快桑德拉的下半身就暴露在眾人面前。托馬斯又脫下了她的上衣,由於戴着手銬,上衣褪到手腕處就停下了,桑德拉一絲不掛地站在眾人面前。

嘈雜聲靜止了,那些青年人的目光一齊射向了桑德拉美麗修長的肢體上。

關守一聲不吭地站着,托馬斯又過來剝光了他的衣服,他也和桑德拉一樣赤裸裸地暴露在人們面前,關守閉上了眼睛。

「先拍賣這位女郎,從五十英磅起價,沒有上限,請各位仔細觀賞后再出價。」托馬斯的聲音平淡,沒有抑揚頓挫,關守和桑德拉站着的圓台開始慢慢地旋轉起來。

「一百英磅。」

「一百二十英磅。」熱烈的聲音從各個角落飛過來,到了四百英磅停止了。

「看看吧,看看這乳房,看看這臀部!」托馬斯用他手裏的短棒在桑德拉的乳房和臀部輕輕地敲打着:「這位女郎芳齡二十九歲,還可以充分利用。好好看看吧,這陰毛和她的頭髮一樣漂亮,是典型的金髮女郎,還有這大腿的長度,雙腿的勻稱,好好看看吧!拍賣到手以後可以自由地享用,殺掉她也是你的自由……」

「四百五十英磅!」激昂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要想詳細地觀察身體各個部份的先生,請到前面來,由他來仔細地看看吧,還有沒有其他出價的……」

「一千英磅!」

「克羅布頓先生出價一千英磅,還有沒有其他價格。」周圍頓時湧起一陣嘈雜的議論聲。

「好!克羅布頓先生中標了。」托馬斯抑制了人們的議論。

「好,下面拍賣這位東洋的男性,由十英磅起價。不過,有一個條件,哪位買下這位男性后,要保證殺掉他,如果有此興趣的請出價拍賣。」托馬斯的語調依然沒有抑揚,關守死死地閉着雙眼,圓台還在緩緩地旋轉着。

「十五英磅。」一個遲緩的聲音報出了價格,這后再沒人報出新的價格。

「我出二百英磅,但我要和他決鬥!」

「克羅布頓先生出二百英磅,有另外的價格嗎……」沒有人再報新的買價了。

「好!決定拍給克羅布頓先生。」還是那缺少抑揚的聲音。

「托馬斯,把桑德拉關到我的卧室里,記住,手銬不能取下來!把武士關到地牢裏去,別讓他逃了。你要弄跑了他,到時候我會不客氣地砍下你的腦袋,當然是經過決鬥之後,聽見了嗎!多給他增加一些營養,我要把武士的腦袋砍下來的。」

「明白了!」托馬斯解開了綁在他們身上的繩子,關守和桑德拉光着身子被帶了出去。

桑德拉先被關進了寢室,然後托馬斯帶着關守向地牢走去。

二天後關守從牢裏被帶了出來,這時他的體力得到了全面的恢復,管家托馬斯為他準備了充足的卧具和豐盛的食品,昨夜他睡得十分香甜,此時他已完全做好了與克羅布頓決鬥的準備。

關守被帶到前院,寬敞的前院擺好了決鬥的戰場,克羅布頓身披鎧甲傲然而立,一張方桌上擺着幾把利劍,院子邊上擺好一排桌椅,前來參加拍賣的客人端坐着,準備觀戰,桌子上放有葡萄酒和各種佳肴。身背手槍的幾名警衛站立兩旁,這天濃霧消散,露出了冬天難得的太陽,陽光灑在院子裏,空氣格外新鮮。

「噢,來了,武士。」克羅布頓大聲嚷道:「來啊,把武士的手銬取了,招待武士的宴會開始嘍,把桑德拉也帶來,這是盛大的宴會喲!」

聽到克羅布頓的叫聲,關守驚奇地睜開了眼,他不解地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都是試探你的,其實我們早就接到來自日本政府的通報,知道了你為什麼到英國來,為什麼要潛入克羅布頓城堡。來!到這邊來,坐到我的身邊來。」克羅布頓暢懷大笑道。

「謝謝!」關守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這時侍者用大型手推車送來了威士忌、葡萄酒和各色菜肴,關守心不在焉地看着這些食品。

桑德拉也被放了出來,她瞪着困惑的眼睛看着被奉為上賓的關守,坐到他身邊后急切地小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原來被抓獲后的這一夜,桑德拉關在克羅布頓的卧室里。原來裸露在拍賣場上的桑德拉又勾起了克羅布頓的舊情,他重新感到了桑德拉的魅力,決心放起那位十七歲的少女,讓她去尋找自由的戀情,他要找回桑德拉,與她重歸於好。

半夜后,克羅布頓忍不住撲到桑德拉身上,沒想到她是那麼倔強地拒絕了他。克羅布頓惱羞成怒,天亮后就派人把她押進了另一間牢房裏關了起來。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關守盯着宴會桌上的葡萄酒搖了搖頭。

「還是讓我來解釋吧。」看來克羅布頓的情緒不錯,只見他說道:「我要放掉桑德拉,付給她答應過的那份財產,順便說明一下,我已放掉十七歲的瑪麗小姐,我願意同桑德拉重歸於好。桑德拉,你的魅力征服了我,我現在承認我已成了你的俘虜,你最有資格作我的愛妻……」

克羅布頓大言不慚地吹噓著,他端起大酒杯象喝開水似地喝着葡萄酒,沙啞的嗓音特別大,他用肥大的手掌在關守的肩上拍了兩下,說道:「我很喜歡武士關守,我決定站在你們這邊,而且還要帶上在坐的諸位一起乘專機飛往日本……」

這時關守已經沒有拒絕的方法,宴會移到室內繼續進行,關守喝得酩酊大醉,宴會的中途克羅布頓領他看了所藏的那批佛像,二十多尊佛像中有好幾尊是所羅布多博物館失竊的珍寶,其餘的都收藏在參加宴會的老人手裏。

事情就這麼簡單地得到解決,使得關守難以置信。克羅布頓去日本作證,證實喬治·斯克沃德於1962年從坂元伸洋手裏進口了十尊佛像,這十尊佛像就是從所羅布多博物館盜出的贓物,並由克羅布頓本人在拍賣場上拍賣去的一部分。不僅是證言,還有實物,還有作為證據的照片……到了這種地步,平木幸盛還能說關守是精神異常嗎,事實將確鑿地證明平木幸盛從印尼盜出這批珍寶,通過南海丸運回到日本,交由坂元伸洋經手又出口到英國。平木將陷入走投無路的境地,當然坂元伸洋已遭毒手,可是過去平木和坂元的關係及親交卻無法掩飾,平木還沒有膽量和能力去殺掉每一個知道他和坂元關係的人。

事情已近尾聲,關守的勝利不可動搖,但是關守的內心在隱隱作痛,他失去的東西太寶貴了,由紀失去了,卡斯瓦蒂遭到了致命的創傷再也不可能挺立起來了……一想到這些,他就覺得即使馬上打倒平木,也快活不起來了。

「太好了!」桑德拉來到他的身邊,他對她禮貌地笑了笑,這姑娘有膽量又能幹,事件的解決她有一份不可磨滅的功勞。

「是的,可是……你怎麼辦呢……」

「我答應克羅布頓,回到他的身邊。為了慶賀,今晚我真想和你靜靜地過一個晚上,可是克羅布頓不會答應的。」在倫敦的日夜,他們雖然相處同一公寓,但彼此都沒有非份之想,此時桑德拉那漂亮的藍眼睛裏閃著極其複雜的笑。

平木葉子坐在車上,靜靜地觀賞著從車窗闖過的山嶺上的風光。她作為講演者,出席了在長野縣松本市舉行的殘疾人救濟基金募捐義演大會後,返回東京的途中。

汽車轉過一個急彎后,突然煞住了,一個男子站在車的面前。

司機前川走出了汽車,對那個人訓斥着。葉子突然看到那人抽出匕首對着前川時,身子一下僵住了,她覺得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

男人把前川押回了駕駛席,自己坐在葉子的身邊。

「是平木葉子嗎……」那人氣喘噓噓地問道,只見他戴着一隻大口罩,口罩都髒得發黑了還戴在嘴上,他的皮膚也像口罩一樣缺乏生機,這人蓬頭垢面,滿臉鬍鬚,身上穿的衣服長久沒洗,散發着令人噁心的氣味,整個身體像是一具屍骸似的瘦骨如柴。

「你是……」葉子的聲音都在發抖。

「把車往前開!」男人握住左手的匕首放在前川的脖頸上,皮膚的慢慢漫出鮮血。

「我是左門五郎,你回去告訴平木,他的老婆我帶去了,如果他不把自己犯的罪惡向天下公佈,就殺了他老婆,聽到沒有……但你不要先找警察,你要先回去告訴平木,要不這麼做,我就把這個女人切成肉片……」

「我明白了。」

「下去!」左門讓司機下了車,用一根鐵絲繫到葉子的脖子上,自己坐到了駕駛席上。

葉子的身體在劇烈地顫抖,當聽到左門五郎這個名字時,葉子幾乎都要暈過去了,她已聽說過左門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關守曾經說過,在平木的指使下他連殺了數人,現在自己落到他的手裏,儘管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她已明白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左門說過要平木向天下公佈自己的罪惡,丈夫是不會按他的要求辦的,她太熟悉自己的丈夫了,這樣自己的生命將會終止了……

纏在脖子上的鐵絲深深地嵌進了皮膚,連氣都透不過來,汽車在公路上疾馳著,鐵絲的另一頭栓在左門身上,葉子的牙齒在上下不停地打顫。

左門抱定了死的決心,他從收音機的廣播中知道平木葉子到松本市演講,於是他潛伏在葉子必經的山路上,只要搶下葉子就能要脅平木,逼迫他公佈自己的罪惡。左門知道平木不會輕易就範,會出動警察救出葉子;可是葉子絕對不會交給他們,他打算把葉子捆抱在胸前,用匕首相逼,只要警察上不就宰了葉子。事情如此發展的話,輿論不會保持沉默。

車子停上山中一棟無人的別墅面前,左門拉着葉子闖了進去,他把葉子捆得緊緊地拋到床上,自己到廚房裏找出一些食物,獨自一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吃完后他又找出一瓶啤酒,自斟自飲地喝了起來。

左門站在床邊俯視着葉子,葉子可憐巴巴地躺在床上,嘴唇抖動着,她的眼睛裏絕望的神色象荒野似的延伸。左門對她沒有憐憫,這畢竟是平木的妻子,儘管她和平木結合的時候,財產已經運進了日本,在這個意義上她可以說是事件的局外人。但是,她長期和平木生活在一起,享受着出賣財寶后的富裕生活,她在祈盼著丈夫當上國家首相,她和平木也是一丘之貉。

突然,一陣汽車的引擎聲傳了過來,左門翻身坐到床邊,從背後抱起葉子,用匕首頂在她敝開的胸膛上。

幾個人邊走邊說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左門從裏面鎖好門,他聽到開門的聲音,「什麼人,怎麼隨便跑到別人家裏來!」氣憤的叫聲傳了過來。

「在這裏,別吵!都進來吧。」左門儼然是主人的口氣。

「你們在幹什麼……」三個像大學生似的男青年和一個姑娘站在門口。

「好了,聽着!我叫左門五郎,我想你們都聽過這個名字吧。這個女人是平木官房長官的老婆,我已經通知了平木,你們到警察那裏報告吧,讓他們來包圍這棟房子,允許一名警官和兩名記者進來,就說我有話告訴他們。你們要是搞什麼鬼,我馬上殺了這個女人,好了,快去吧!」

聽到這些話,幾個年輕人飛也似地離開了。最先趕到現在的是監屬警察局的肥田警部,他一到那裏從門口向里打着招呼。

「要是一個人的話請進來。」左門在裏面回答。

肥田進了寢室,發現左門抱着一個女人背靠床架坐着,平木葉子手腳緊縛在他的懷裏,她的胸口赤裸著,一把鋒利的短刀逼在她的雙乳之間。

「就站在那裏,再往前一步就殺她!請你立即通過新聞機構,可以進來二名代表和一名警方代表三人,別想耍什麼花招,那隻會加速死亡,明白了吧。」

肥田在證實了平木葉子的身份后,急忙離開了房間,這時門外已聚集了好幾輛警車,別墅已被圍得水泄不通。

左門在等待着,他知道別墅正處在重重包圍之中,至少集中了數百名警察,汽車的燈光把別墅四周映得如同白晝,左門想:(我得勝了!當然現在還不能說全勝,但至少我死得有價值,我的行動對平木是沉重的打擊,平木再也難以恢復元氣,所謂競選首相的道路對他完全封閉了,他將成為荒野上的枯草、腐朽、霉爛……至於自己到了這個地步只求一死。)

想到自己對主子盡忠卻落得被主子派人四處追殺,弄成如今這付慘相他就義憤填膺,他不甘心就那麼被平木像野狗似地殺死,他臨死也要抒一箭之仇,這才是他的本來願望。

這時警察廳長官隨着兩名報道記者進入別墅,左門將他們阻止到卧室的門口,並平靜地告訴記者們:「我是左門五郎,這次是為了打倒平木,因為平木拋棄我以後,還派了三名警察或自衛隊員四處追殺了,欲置我於死地,我要公開他的罪行。平木利用南海丸從印度尼西亞偷運了古藝術品,我的任務就是將與南海丸有關係的人全部殺掉,誘拐卡斯瓦蒂和由紀也是我佈置的……」

這時照相機的閃光燈不停地閃出耀眼的光,警察廳長官說道:「你能不能把平木的夫人放了怎麼樣,否則你是在加重自己的罪孽……」

「這話,你最好對平木幸盛去說!」左門又是怒氣沖沖地說。

關守回到了日本,他是費了大量口舌終於說服克羅布頓不來日本,但克羅布頓十分沮喪,最後要求關守起誓兩人結成終生的朋友。關守鄭重起誓后,才好不容易從連日的宴會中解脫出來。

當他一回日本后就知道左門動劫持平木葉子,揭露平木長官犯罪的情況,他不由苦笑起來,覺得這不像是左門的性格,看來平木和左門都瘋了。以南海丸為軸心的殺人事件,竟導致了他們主僕之間狗咬狗的爭鬥,而在爭鬥中結果就是兩敗俱傷,同時滅亡。但是葉子,只是個可憐的女人,她很可能被喪失了理智的左門殺掉,她與事件根本無關……

於是,他立即來到了別墅現場,走進了臨時的指揮部,直截了當地提出了要見左門的要求。隨後關守就獨自一人穿過大門,走到卧室門口。

「左門五郎,我是關守充介,我要和你談談。」

「你一個要進來吧。」沉默了一會兒,左門在裏面答應了,裏面傳來搬動床架的響聲。

關守走進了卧室,看見左門坐在床沿上,葉子上半身完全赤裸裸著坐在他的一邊,一根鐵絲從葉子的脖領繫到床架上。

關守隨手關了房門,他默默地盯視着左門。左門握在左手的匕首頂在葉子的乳房下端,顯然那部分的肌膚已被刺破,鮮血一直流到葉子腰部的衣服上。

葉子垂著頭,看都沒看關守一眼,死的陰影籠罩在葉子的頭上。而左門更像是一具陰森可怖的幽鬼,以往左門的威風蕩然無存,他全身的皮膚瘦得泛著一層黑森森的光。

「你這形象太慘了,平木這傢伙要把他打入地獄,但這個女人是無關的,把她放了吧,怎麼樣,把她交給我怎麼樣……」關守的臉上浮着微微的笑意。

「我知道你看了記者招待會後,一定會來找我的,我就等你來了。我要你來,就想叫你在這裏看着我死……把這個女人帶到那邊去吧!」沉重的語氣從左門的嘴裏吐了出來。

「知道了。」關守扶住了左門推過來的葉子身體,替她解開了脖頸上的鐵絲,葉子馬上癱倒在關守的懷裏,關守抱着她挪到了牆角。

左門無聲地凝視着關守,關守也無聲地看着左門。突然左門手裏的匕首對準了自己的胸膛。

「啊……」左門大叫一聲,匕首刺進了胸膛,他的身體倒在床沿上,大睜著雙眼看着關守,他的眼睛瞪得那麼大,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匕首插進去的地方沒有流血,血都衝到了頭部。在左門發出撕心裂肺的叫聲時,臉面刷地變成了青紫色,就像要爆裂開似的,現在還是那樣。

門外的警察聽到動靜,在使勁地敲門。關守看着左門走過去開了門,大量警察和現場採訪的記者都涌了起來,關守獨自一人走出了記者群,他要去找由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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盪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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