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盜名義捐國殃民 暗錄音毀家客親

第六十一章 盜名義捐國殃民 暗錄音毀家客親

龍金公司董事長辦公室會議在焦小玉主持下進行。總經理魏明,副總經理兼置業部部長楊洋,及另外六名部門主管出席會議。一名秘書小姐用電腦做會議記錄。

魏明翻開手中的文件說:

「今天的主要議題有兩項。一項是向大家通報6036工程電子通訊部分合同的執行狀況,一項是討論購買六套職工宿舍。先說第一項,焦董事長代表本公司與長城公司和廣東~家公司分別簽署了委託進口合同。這個項目執行得非常順利,進入了進口報關階段。我們龍金公司從這項服務中扣除應上繳的各種稅款,獲純利一千二百六十萬元人民幣。這是焦董事長上任以來親自抓的第一個大項目。它能取得成功,充分證明了焦董事長非凡的工作能力,我代表公司全體員工向焦董事長表示感謝。」

與會者雙手鼓掌。焦小玉急忙擺手說:

「工作主要是魏總經理和大家做的,我只是簽了個字,沒有什麼貢獻。在此,我要提醒同志們,我們是國有企業,一定要率先遵守政府的各項法令法規。尤其是進出口服務方面,堅決防範走私和偷漏稅。我們是權力機關辦的國有公司,要是發生了此類的問題,就給黨和政府的臉上抹黑。」

魏明點頭說:

「董事長的提醒非常重要。請大家在工作中注意。第二項是公司準備用此項利潤購買六套住宅,解決高層管理人員的住房問題。具體的由副總理兼置業部長楊洋同志彙報吧。」

楊洋把住宅平面圖分發給了每個人後說:

「龍金公司高層管理人員的住房問題一直沒有解決。因為有些同志的檔案和工資關係早從機關轉到了公司,機關也就不再負責解決他們的住房。有些同志的組織關係雖然還在機關,如焦董事長、魏明總經理就是屬於這一種,但為了減輕機關的住房壓力,公司也應該給予解決。這也是為機關分憂解難。我市商品住宅樓價太高。現在有個合適的機會。一位來我市投資的外商,因為資金短缺,有意把已購置的十套住宅轉手出讓,因而開價比市場價低了兩成,相當於八折出售,而且已經做了精裝修。這是個打着燈籠也找不到的機會。是否購置其中的一部分,請大家討論,請董事長拍板。據了解,已經有十幾家想購買,我們必須迅速決定,以免貽誤商機。」

一位進出口業務主管問:「能不能把十套都買下來?精裝修要佔房價的百分之十五左右,合起來,我們等於七折買房。轉手獲利呀。」

「來不及了,」楊洋搖搖頭,「四套已經售出。如果我們今天不決定,一套也不會有了。」

七嘴八舌,一致同意買下。

魏明笑着說:

「董事長,就等你一錘定音了。」

焦小玉又看了一眼住宅平面圖說:

「房子的地段不錯。四套兩居,兩套三居,總價多少?」

「五百五十萬左右。原價要近八百萬。」

「我們賬面有這麼多錢嗎?」

「60361程的預付款,買房都富餘。錢沒有問題。」

「手續合法嗎?」

「合法。能辦理正當的過戶手續。」

焦小工放下圖紙說:

「既然辦公會議一致同意購買這六套住宅,我原則上同意。魏總,我們是不是到房室現場實地看一看,另外請個律師,查驗一下原房主購房的手續是不是齊全。」

魏明問楊洋:「現在能去看看房嗎?」

「能,我給業主打個電話。我們現在就去吧。』『

業主代表劉先生引導焦小玉、魏明、楊洋參觀位於東湖風景區內世紀莊園小區的六套住宅。環境優美,樓體歐式風格,樓內一梯兩戶,門廳豪華,室內結構合理,實木地板,塑鋼窗,美標潔具。稱得上是高尚住宅。

焦小玉覺得業主要價確實不高。她問業主代表:

「劉先生,從房屋配置上看,像是外銷商品房?」

「焦董事長一眼就看出門道來了。」劉先生一臉的無奈,「確實是外銷房。要不是資金短缺,急需套現,我們不會虧此血本的。貴公司是撿了個大西瓜。你們要,馬上籤約付款。不要,排隊等著的人很多。」

魏明不悅地說:

「劉先生,要是不要,焦董事長不會親自來看房。這六套,你們不能再和別人談了。董事長,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你拍板吧。」

焦小玉把魏明拉到靠窗處問:

「用不用向紀副部長彙報一下再定?」

「我跟你說過多次,紀副部長從不過問公司業務,他的身份也不宜過問。辦公會議討論,你決定就行了。」

「那就買吧。我同意。」

「合同帶來了,公章也帶來了。就差你簽字,合同立即生效。」

焦小玉微笑說:

「你們是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就等著把我趕鴨子上架。」

「看你說的,不是時間緊迫嗎。應當說是萬事俱備,只欠你這個東風。」

楊洋走過來,展開四份合同,焦小玉在龍金公司法定代理人一欄簽上了名字。

魏明把焦小玉簽過字的四份合同遞給劉先生,他在上面簽字並蓋章。魏明收回兩份。

「劉先生,請跟我回公司去取支票。」

回到龍金公司,焦小玉在五百五十三萬六千七百元整的支票背面上簽字之前,她給紀濤打了電話。按照龍金公司財務制度的規定,超過十萬以上的支票,需要法定代理人在支票背面簽字才生效,稱為背書。十萬以下不需要法定代理人背書,憑會計手中在銀行備案的焦小玉印章即可。

焦小玉在電話里彙報了購買六套住宅的全部情況后說:

「紀副部長,購六套住宅的事比較重大,儘管您不過問公司事務,我覺得還是請示您比較穩妥、您有什麼指示?」

電話里傳來紀濤親切的聲音:

「小玉同志,你要敢於負責,放手工作。公司的事務不必向我彙報,這是個原則。我個人認為這是件好事。你調到這邊來,檢察院是不會再分配你的住房,機關又一時解決不了。你們能自籌資金解決住房問題,這是好的嘛。據我了解,公司其他同志是住房緊張,你是根本沒有住房。我會向魏明建議優先解決你的住房問題。這也為機關減輕了負擔嘛。懊,我要回京彙報工作和請示。專案組的工作,你多向方書記、鐵良同志彙報;公司的業務你要獨當一面,大權集中,小權分散。就這樣吧,等我回來,到你的新居做客。」

焦小玉放下電話,在支票背面簽上名字。

市公安局副局長兼市局紀檢委書記向輝到方浩的辦公室彙報調查擊斃跟腰的情況。他出示了緊急反應小組三位成員的調查筆錄。

方浩的目光從三份筆錄上移到向輝的臉上說:

「老向,你的意見呢?也不一定局限於擊斃疑犯的事件,你是局紀檢書記,敞開了談。」

向輝摘下眼鏡,用鏡盒裏的擦鏡布擦眼鏡片。這是他的習慣動作,似乎能擦出什麼靈感。

「方書記。從三位參加了捉捕跟腰的行動成員筆錄來看,他們一致認為在當時的情況下沒有必要開槍。特別是唐福一同志更堅信這一點;他當時與陶局說有幾個人已經跑到衚衕去增援陳虎,完全能把眼腰活捉。但陶局以陳虎生命危在旦夕為理由,還是開了槍。當然,罪犯手裏有槍,武裝拒捕,他向陳虎開了一槍,不能排除他打死打傷陳虎和其他人的可能。陶局年富力強,工作能力強,大家都承認。他原來就有哥們義氣的表現,對犯錯誤的警察有時自己承擔全部責任,缺少原則性。就任局長以來,有的同志反映他任人唯親,聽不進去不同意見。除了這些,並沒有發現陶局有什麼違紀違規行為。陶局是第一把手,市局紀檢委也在陶局領導之下工作。我們不能輕易對陶局提出批評。我們都希望陶局能做好工作。但有些意見,還是上級出面找他談談比較好,我們不好說什麼。」

「好吧。我建議市局黨委召開一次生活會,來個思想見面。江總書記多次提出講政治,這非常重要。領導幹部不講政治,就會失去政治方向。生活會就以貫徹江總書記講政治的指示為主題。我去參加。在改革開放的大形勢下,公檢法的職能和體制也同樣面臨着改革。你們研究一下,怎樣解決對權力的有效監督?在哪些層面,能做到警務公開?公安工作的特殊性、保密性,使一些幹警養成了超越憲法的毛病,這是很危險的。任何組織,任何一級政權和權力機關,都不能超越法律,超越憲法這個大法,執法者必須依法行政。在黨委生活會上,把這些問題都結合實際和領導幹部自身,認真地討論。最好能形成個簡報,給其他單位樹立個典範。」

向輝在他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上記下了方浩談話的要點。

「方書記,我回去了。我向陶局怎麼彙報?」

「你彙報我建議市公安局黨委召開生活會,別的就不要談了。」

向輝離開。方浩撥通了陶鐵良的電話。

「鐵良同志,老向同志剛才向我彙報了市局紀檢委的工作情況。你作為局長要支持紀檢委的工作。我建議市局黨委召開生活會,學習貫徹江總書記講政治的指示。第二件事,你立即通知專案組人員,下午兩時在招待所開第二次專案會議。帶齊所有的資料和疑犯留下的所有物件。」

「是,下午兩點開會,我這就通知。」

本田雅格專案組在凝重的氣氛中開會。陶鐵良已經打好了腹稿,回答擊斃跟腰的任何質問。周森林的目光在陶鐵良臉上像探照燈一樣掃來掃去,意思是告訴陶鐵良,你不要侮辱我的智商。陳虎面色冷峻,準備與老朋友來一番唇槍舌戰。只有焦小玉比較平靜,她知道這種技術性極強的爭論輪不到她說話。其他工作人員保持着不介入的神色。

方浩微笑說:

「從專案組第一次會議到今天,時間很短,但取得的成績很大。特別是發現了疑犯跟腰,使專案朝勝利邁一大步。跟腰被擊斃,固然是很大損失,但線索並沒有中斷。疑犯留下的所有物件,都是會說話的證據。今天,我們不爭論擊斃跟腰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的問題。已經發生了的事情都有它內在的邏輯性和合理性,無謂的爭論只會分散我們的精力。所以,我請同志們放下包袱,開動機器,從講政治的高度來研究案情。什麼叫政治?我理解,政治就是社會各階級、各階層、各種利益集團的動態結構及彼此關係的變化。當前,刑事罪案的激增,幹部腐敗案件的此起彼伏,國內外勾結的走私,有組織犯罪,這些充分體現了政治的動態結構正在重新組合。各種把自己的利益凌駕在國家利益之上的利益集團,正嚴重地破壞社會的經濟結構。由經濟腐敗導致的政治腐敗,也正嚴重地破壞社會的政治結構。我們本田雅格專案組成立的原意,是查清一起大的汽車走私案,其間發生了勿忘我電器商城的火災案、發生了美元印版案及美元印版失蹤案,發生了跟腰案及蔣月秀企圖買通何可待殺害跟腰的未遂案,前期還有何啟章保險櫃里的假美元案,廣東方面發生的假美元舉報等等。我們破案不講政治,就不能發現這些看上去孤立的案件中可能存在的內在聯繫。再加上前期的何啟章B殺案、焦鵬遠受賄案、郝相壽、李浩義、焦東方、葛萌萌、丘思雨等一系列案件,說明社會上已經形成了一股企圖超越國家經濟利益和政治利益的利益集團。這是黨和人民絕對不能允許的。我們不是鐵路警察各管一段,在汽車走私案調查中發現的危害國家經濟秩序和政治秩序的案件,都要一併調查。有些可以單獨立案。同志們,在社會的權力結構和經濟結構的變動中,每個人都面臨着是忠於國家利益,忠於黨和人民的利益,還是損害國家、黨、人民的利益,只滿足個人和小集團利益的選擇。歷史的列車急轉彎,難免有些人會被甩出來。同志們,屁股要坐穩啊。我這些話,就當報個幕。鐵良同志,你們開會吧。我還有件事,請個假。」

方浩站起來要走,陶鐵良第一個站起來要送。方浩擺手說:

「誰也不要起來,你們接着開會。我建議先學習江總書記講政治的指示精神,再討論具體案情。用政治的眼光來掃描全案,洞察本質。我看你們手裏這個案子,不簡單,很不簡單。」

離開市公安局招待所,方浩驅車到了軍區企業局。局長倏世起是在高級黨校的同學。

老同學見面分外高興。方浩注意到傳世起佩著少將的肩章,在黨校學習時還是一名大校。

「老格,我得稱呼你將軍同志了。」

「還是叫老倏方便。原來我是企業局的局長,現在是政委。你以後再來,說找價政委就中。老方,我知道你是沒功夫串門,找我有什麼事?不是你辦案子辦到了我頭上吧?哈哈哈哈!」

方浩看了看屋內的另外兩名軍官和一名士兵。修世起會意。

「你們出去吧。我們老同學說幾句悄悄話。」

三個人離開。傳世起把一杯茶放到茶几上。

「這是部隊茶葉加工廠自己生產的,你看看味道怎麼樣?」

「老傳,真讓你猜着了。今天我來,就是把案子辦到你頭上了。通過正常渠道到部隊外調,太麻煩。公檢法的車都開不進你們的大門。我只好走走你這個後門了。」

「你說,能提供方便的,我盡量提供。軍民一家嘛。我們就算私人的談話,不必受條條框框的約束。」

「你們企業局下屬有個長城貿易集團公司嗎?」

「有,一個不小的公司呢。是我們和地方合辦的,搞得不太好,準備進行整頓。怎麼,你們發現了這個公司的一些問題嗎?」

「還沒有確鑿的證據,但可能與勿忘我電器商城聯手走私,正在調查呢。」

「嗯,我幫你查查,剛好要對這個公司整頓。有什麼情況我及時通知你。如果證據確鑿,該走正常途徑你們就走正常途徑。部隊對地方上的反腐敗一向是很支持,很配合。涉及到現役軍人,我們會提交軍法處置。絕不姑息養奸。」

「那就太好了。老將,有個問題我得向你請教,有沒有一個60361工程?如果有,這個工程會與地方上合作嗎?當然,如果屬於軍事秘密,那我就不便問了。」

6036工程是陳虎告訴方浩的。焦小玉把60361程電子通訊部分的簽約告訴了陳虎。陳虎隱約感到有問題,就拜託方浩與有關方面核實。由於這個問題屬於龍金公司與長城貿易公司的商務活動,不屬於偵查範圍,所以方浩問得比較謹慎。他又補充說:

「老將,這個問題應當純屬私人問題了。」

將世起爽朗地笑着說:

「你哪裏有什麼私人問題呀,全是關係到國計民生的大問題,公問題。是有60361程這個項目。但這個項目與我們企業局沒有直接關係,僅僅是有個施工處參與基地施工而已。老方,你從哪兒聽說的?」

「是我原來一個下級,她與長城貿易公司雙方簽約,接受長城公司的委託,進口60361程的電子通訊器材,所以我打聽打聽。」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長城公司跟60361程連邊都沾不上。如果這個情況屬實,那就是有人盜用了60361程的名義,另搞一套。要真是這樣,這倒是件大案。」

方浩心裏一驚,第一個反應是焦小玉上當了。

「老傳,你是說長城公司與60361程根本沒有關係?」

「別說長城公司,就是我們企業局,也無權過問6036工程。是誰敢盜用重大軍事工程的名義,也太膽大包天啦!老方,這個問題太重大。你要是老有這樣的私人問題,我非讓你嚇出個神經官能症。你趕緊行文,把相關資料轉過來,我要向軍區首長彙報,怕還要向更高一級首長彙報。你先談談已經掌握的線索吧。原來我想請你喝酒,我看酒也別喝了。這麼大的案子,頭腦不冷靜可不行。用(三國演義)的話來說是貽誤軍國大事。」

本田雅格專案組第二次會議的一個重要成果是決定從跟腰留下的五把鑰匙入手調查。陳虎懷疑從跟腰褲子兜里發現的五把鑰匙中有一把是銀行開設的私人物品保險箱的鑰匙。是不是哪家銀行私人物品保險箱的鑰匙,由陶局請市公安局鎖鑰專家進行技術鑒定,並請各家銀行—一辨認。另一成果是把跟腰的照片發往各地公安局,核查他的真正身份。

會議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六點半。周森林直接去了安嶺監獄,陶鐵良叫住陳虎和焦小玉。

「你們倆什麼時候請我喝喜酒。搞對象又不是破案,還神神秘秘的。」

「鐵良,」焦小玉拉住陶鐵良的手,「走,看看我剛分到的房子,我正拉陳虎和我一塊去看看,幫我參謀參謀。」

「你們倆看新房,我就不湊熱鬧了。我就等到新房喝你們的喜酒。原想請你們倆吃飯,算了。你們忙你們的去吧。」

寶馬在前,切諾基在後,駛向了世紀小區。

焦小玉掏出鑰匙,打開了十八層A的房門。

「請進。」

陳虎從焦小玉的聲音中聽出了掩飾不住的喜悅。

「哺,全裝修完了?」

「買來時人家已經精裝修過了。分了我一套三居,實用面積九十六平米呢。你看這地板,實木的,油漆多亮。」

「這廳有二十多平米吧?」

「二十六平米。我們以後就在這兒接待客人。陳虎,你喜歡布藝沙發還是真皮沙發?」

陳虎微笑說:

「聽你這意思,這房子有一半是我的了?」

「不是一半,全是你的。」

焦小玉雙手勾住陳虎的脖子,溫柔地親吻。

「這是在我們自己的房子裏第一次接吻,有紀念意義吧。」

「你們公司是夠有錢的。」

「自己也得拿一部分,按每千米一千四百五十元交,扣去工齡補助,產權就是自己的了。咱們一間一間地欣賞。」

他們進了主卧室。

「陳虎,你看,」焦小玉推開衛生間的門,「這是主衛,客廳里的洗手間是客衛。兩個衛生間呢。」

「高檔,高檔。」

「你喜歡什麼樣式的床?」

「你喜歡什麼式樣的,我就喜歡什麼式樣的。」

焦小玉推開另一扇房門說:

「這間十二平米,給你當書房。對面一間小一點,給我當書房。等將來有了孩子,把我的書房改成兒童室,我到你的書房,咱們合署辦公。」

「你想的挺美。」

焦小玉偎在陳虎懷裏,深情地說:

「陳虎,我們也該想想自己的生活了。我真的需要一個家,需要你的肩膀。」

陳虎摟着焦小玉的肩膀,感到焦小玉是那麼纖弱。心中的疑慮他沒有說出來,董事長、信用卡、寶馬車,現在又是三居室,這一切是不是來得太快了呢?是小玉的主觀追求加快了物質優惠的速度,還是來自其他的力量的施予?

「小玉,我會愛護你,讓你不再受到傷害。我也需要一個家,一個你是女主人的家。」

兩個人緊緊地吻在一起,接着在空無一物的地板上摟抱着滾在一起。堅硬的實木地板成了柔軟的草坪,他們摟抱着從這一頭滾到那一頭,又從那一頭滾到這一頭。

喜歡在地面打滾,可能是他們童年生活的遺痕。兒時的無拘無束,無遮無攔,無地無天,無上無下的天性又回到了他們身上。也許這種天性來自更久遠的人類尚未直立行走的爬行時期的遺傳。人類的心臟在直立起來之後承受了爬行時所不曾承受過的壓力,也許到今天我們的心臟還嚮往在大地爬行時那種無負荷的美好狀態,才在與大地擁抱時感到最原始的放鬆。

陳虎和焦小玉,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軀體,在摟抱着滾動在地板上的每一次翻轉中獲得了直立狀態所不曾給予他們的自由。他們為了直立做人,比別人付出了更多的代價。

經過市公安局鑒定,初步判斷跟腰的五把鑰匙中的一把銅鑰匙很可能是銀行私人物品保險箱專用。於是,派人到開辦了私人物品保險箱的幾家銀行驗證,很快確認是南區一家商業銀行私人物品保險箱129號的專用鑰匙。銀行保存着另外一把。必須兩把鑰匙插入保險箱才能打開。

按照方浩的指示,由陶鐵良、焦小玉、陳虎三個人同時到現場打開跟腰的物品保管箱。

兩把鑰匙插進兩個鎖孔,保險箱的小門打開了。銀行監管人員抽出細長的小鐵箱,把它放在桌子上。

陳虎戴着白手套,一件件地從箱內取出物品,焦小王在旁登記造冊。陶鐵良也帶着白手套在旁確認。

陳虎先取出一盒微型錄音帶,把它交給陶鐵良。

陶鐵良驗后把錄音帶裝入膠袋,說:

「微型錄音帶一盒,末損壞。」

焦小玉在登記冊上記下。

陳虎取出一張照片,已經發黃,上面是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和~個青年男人,背景是農村的土房。陳虎把照片交給陶鐵良。

陶鐵良看了之後,把照片裝入膠袋說:

「黑白照片一張,照片是一個小女孩與一個男人的合影。」

焦小玉在登記冊上登記。

陳虎又取出一張照片。照片是張全家福,一男一女像是夫妻,膝前各摟着一男一女兩個小孩。陳虎把已經裝入膠袋的照片取出來,對比細看,確認小女孩是同一個人。

「鐵良,你看,這兩張照片上的女孩是不是同一個人?」

陶鐵良看后說:

「像是同一個人,還挺漂亮的。」

陶鐵良把第二張照片裝入另一個膠袋說:

「黑白照片一張。照片上一男一女兩個大人各摟着一個小孩。女小孩與前張照片上的女小孩很像。另一個是男孩。」

焦小玉如實照錄。

陳虎最後取出的是他尋找已久的美元印版,它已經輕度變形。他把印版交給陶鐵良說:

「這塊印版,我在蔣月秀的保險櫃里見過,沒想到它在這兒。」

陶鐵良接過印版,翻來過去地看了一陣,把它裝入膠袋說:

「肉眼鑒別,美元印版一塊,背面,一百美元面值,金屬制,已經變形,上有烘烤過的痕迹。」

陳虎朝空盤看了一眼說:

「搜查完畢。」

陳虎對銀行監管人員說:

「謝謝,我們搜查完了。對不起,這把鑰匙由於是證物,我們暫時不能歸還。」

「那就請你們在取走物品的表格上簽字吧。」

陶鐵良、陳虎、焦小玉分別在表格上籤上自己的名字和時間。

四個膠袋裝入密碼公文籍。

陶鐵良、陳虎、焦小玉同乘寶馬駛回市局招待所的專案辦公室。切諾基與沙漠王留在了銀行的停車場。這樣做是執行方浩的指示,三個人共同監守證物。

陶鐵良在車上用手機向方浩彙報了搜查結果。方浩在電話中要求立即把錄音帶內容整理出文字。

在專案辦公室,陶鐵良和陳虎聽錄音帶,在本子上記着要點。焦小玉和另外兩名工作人員用文字實錄內容。反覆聽了三遍,三個人的文字記錄稿互相比照調整了三遍。到凌晨六時,用電腦打出了準確無誤的文字記錄稿。

記錄稿經陶鐵良審閱,在七時送到了方浩的家裏。

方浩披着睡衣看錄音帶實錄稿。

密級:機密

說明:本文字稿依微型錄音帶整理。從市井嘈雜聲初步判斷,錄音是在行駛的小汽車價錄,聲音不甚清楚。一個男人的聲音與一個女人的聲音。本文用回代表男聲,用D代表女聲。標點符號系錄音整理者依語氣和上下旬關係加入的。說話的男人和女人的身份尚待查明。以下是錄音帶內容:

D:你臉上有燒傷,不要到處亂跑。東西帶來了嗎?

回:東西拿到了。差一點讓沈東陽偷走了,我是從他手裏硬搶過來的。

D:他把你認出來沒有?

回:我先把他打昏,再搶過來,他根本認不出我。只有一塊,另一塊我親眼看着一個男人拿走了。

D:你為什麼不阻止他?

回:來不及。我也不敢暴露。後來衝進來好幾個人,把蔣月秀和一個受傷的男的抬走了。沈東陽藏在我對面的沙發後頭,他把東西拿走。我追上他,打昏了他,才搶過來。

D:笨蛋,這點事你都辦不好。

回:你歇菜吧。又放火又偷東西,一個人幹得過來嗎。

D:東西呢?給我。

回:沒帶來。你滿足了我的條件,再給你也不遲。

D:你還要什麼,錢都給你了。

回:那,權錢只能算定金,這種臟活,我要一百萬。你給我這個數,我把東西給你。不給我,就別想拿。

D:臭小子,你敢威脅我!

回:你是我姐,我哪敢威脅你。作關係多,隨便什麼國家,只要不是亞非拉,你給我辦好護照和簽證,我連東西帶照片,全還給你。姐,我把醜話說頭了,我要是讓公安局抓起來,我不打自招,全往外掏。真到了那一步,你的出生秘密就保不住。你要栽跟頭,肯定比我狠。你把我弄到國外,你不就踏實了嗎。

D:你天生就是個下流坯!我不是你姐,體血管里流的是那個流氓村支書的血,我血管里流的是紅色貴族的血。你要敢壞我的事,我不用動一個手指頭,就有人把你輾死。

回:我信。你有這麼大神通,沒有這麼大膽量。姐,你知咱倆為什麼都這麼壞嗎?因為咱們雖然不是一個爹,但從一個娘的肚子爬出來的。咱媽就是個婊子。我要是有個好歹,小軍立刻就把保險箱裏的東西公佈,你和你爸也就完備探!你和你爸的照片,還有咱們的全家福,都在我手裏擺着呢。

D:別以為你能拿住我。你算什麼東西,我怕過誰?你別忘了我是誰的乾女兒。我讓你今天晚上死,就等不到明天早上。車競咱倆是一奶同胞,我是念着手足之情,才把你從農村弄到城市。護照和簽證不是那麼容易辦的,你等著吧。東西你給我放好了,別有什麼閃失。說真的,要不是我護着你,你早讓人家把你的構今滅了。

回:誰讓你是我姐呢。到紅燈停車,小翠在麥當勞等我。

D:,J、軍大名叫什麼?

回:劉喜翠,麥當勞打工呢。

剎車聲,開關車門聲。車上對話就此結束。T*一段是同一個男人與小翠的對話。從這一跡象推斷,以上的錄音是該男人在小汽車內輸錄,而下車后他沒有立即關閉錄音機,才錄下了以下的一段不完整的對話。

錄音帶空轉了三分四十五秒,錄下了人來人往的嘈雜聲。背景聲中的人語要經技術處理后才能分辨清楚。下面錄音內容在整理時仍用回符號代表男人聲音,D符號代表女人聲音。

回:小翠,過來。

D:你這麼早來幹嗎,離下班還早呢。

回:錢呢,我等著用錢。

D:在家呢。

回:回家給我拿去。

D:上班時間走不開呀。

一個男聲音插進來說:「劉喜翠,工作時間不許接待來訪!過來收拾盤子!」

D:你先轉游轉游去。下了班門口等我。

回:操,我忘關機器了。

關閉錄音機的味嚷聲。錄音帶全部內容結束。

錄音整理焦小王

方浩的手指輕輕敲著打印稿。這一男一女是什麼人?僅從聲音還不能斷定男就是跟腰,以前誰也沒聽跟腰講過話,沒有聲音資料做對比。群腰拒捕時喊過幾嗓子,但喊時的發聲跟正常說話有很大的不同。如果男是跟腰,女的又是誰?是吳愛坤嗎?他們真是姐弟關係嗎?女人向男人要的「東西」是美元印版還是別的什麼東西?不管這個女人是誰,她顯然是幕後主使。一定要把這個女人找出來。

方浩的目光落在了「錄音整理焦小玉」這幾個字上,心緒不禁煩亂。小玉已經涉嫌參與了盜用6036工程名義走私,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她作為龍金公司的法定代理人在合同上籤了字,並通過廣東一家公司已經實施了合同。小玉是否還應該留在本田雅格專案組工作呢?盜用6036工程名義的罪案,交給陳虎偵查是不是合適呢?他與小五處在戀愛階段,會不會對小玉有所袒護,失去司法公正?如果把6036案件交給陳虎,那麼當年偵辦焦東方、焦鵬遠案件時小玉的尷尬處境就會在陳虎身上再現。命運真是捉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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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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