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第三節

增岡半次郎住在神奈川縣相模原市的郊外,長女的婚事定下后,半次郎得提女兒準備五百萬日圓的出嫁費用。

對方是琦玉縣大宮市的世家子弟,是個長子,這家人家出了一系列的所謂「偉人」。為了不使嫁到那種人家去的女兒被人瞧不起,半次郎覺得一定要將陪嫁搞得豪華一些。

幸好五百萬日元這個數目對半次郎來說,等於是從左面移到右面那麼輕而易舉。增岡一家世代在相模原市的郊外務農,由於高速公路要在他的農地上通過,他就獲得了一筆莫大的賠償金。

這筆錢的數目很可觀,與其說他早就認為自己一生無論如何努力也不可能到手這麼多的錢,倒不如說他一開始就認為自己與這筆錢無緣。

得到這一筆錢,半次郎心裏開了竅。

「看來,比起整年和泥巴混在一起種蘿蔔種青菜,被人輕視為『阿鄉』來,倒不如依靠賣掉耕地后取得的利息錢過清閑日子要好。」

半次郎毫不猶豫,把剩下的、只要是農地法允許出賣的耕地,全部賣給了正在物色工廠用地的企業。

這麼一來,他就握有一億日元以上的現錢。賣耕地的並不只是半次郎一個人。對那些只懂得怎麼種地的農民來說,一躍成了億萬富翁后,竟不知道怎麼用這筆錢了。這些一旦嘗到了現款甜頭的「高速公路暴發戶」,就不再回到混有汗、肥料和泥土味的田地去去幹活了。

這些人爭着蓋新房子,他們置備了汽車、立體聲唱機和家庭中心供熱站之後,便在滾球場、農村俱樂部和溫泉消磨時間,不再像從前那樣把日子打發在莊稼地里。

然而,要完全遊手好閒地消磨掉這些突然降臨的大批時間又是談何容易,他們設法像干莊稼活那樣把睡眠以外的所有時間都用掉。

遊手好閒的結果,只有糟蹋時間,只會造成不愉快的回味、空虛的疲勞感、家庭的荒廢。

總算有一些「富有的農民」從懶覺中醒來,他們便去尋找可以代替莊稼活的事兒,於是有的人開始經營起自己玩熟了的滾球場,開起了酒吧間。

有的人開辦起汽車加油站,有的人建造了供汽車旅行者用的旅館。

可是這一些人幾乎全失敗了,他們失掉了一切,不僅失去了金錢,還失去了祖上傳下來的土地。

好不容易蓋起來的新房子很快的成為抵押品一一流入他人手中。

這些人裏面,只有半次郎非常謹慎,他深知一個農民失去了土地后的困境。無論怎麼百般勸誘,半次郎決不染指這些事業,他深信:

「一向與土地打交道過日子的庄稼人,不能輕易地去搞以相互哄騙為生的商業這一項。」

半次郎想,即使要行商,那也得經過仔細研究,有把握之後再去做。

半次郎不想冒險,他想,比起本利都會一文不名的冒險來,倒不如掌握著現鈔好,儘管貨幣多少會有所貶值。

「要是把貶值失去的部分看作『安全的代價』,還是算便宜的吧。」半次郎笑了。

有一個叫冢本的男人來接近這個半次郎。他們倆在參拜善光寺的時候互相認識了。這次參拜活動是農協和當地的相互銀行共同舉辦的。

冢本好象是發起人之一——銀行方面派來的代表,反正他談起話來內容豐富多采,從善於應酬這方面來說,他也是首屈一指的。

和冢本在一起,你就不會有片刻的寂寞感。可是他的衣着卻那麼缺乏風采……

上衣皺褶,褲膝向前彈出,料子的質地也不太好。讓人感到不舒服的領帶,由於長久使用的關係,領結都變細了。

看上去,冢本大約在三十五歲以下,臉形和風度都不壞,所以他這種庸俗的穿着好象是故意裝出來的。

在標榜衣冠整潔的銀行職員中間,冢本留給農協旅行團體的印象相當邋遢。

與其說冢本這個人本身讓人感到放心,還不如說這是因為在他面前你會產生一種優越感造成的。在旅行接近尾聲的時候,冢本是最孚眾望的一個人。

全體人員一致認為,由於冢本的參加,這次旅行帶來的樂趣勝過以往任何一次。

冢本對半次郎特別親切,總出現在半次郎身旁。半次郎對冢本也愈來愈懷有好感。

通過這次旅行,冢本後來就經常到半次郎家串門。

半次郎家裏除了老伴之外,還有一個兒子和兩個女兒。目前長女的婚事正在進行當中,而長子和次女尚需依靠父母生活。

出賣土地得來的錢財原封不動的留着,半次郎打算日後根據繼承慣例分給他們。他想,孩子們雖無一技之長,但分得了足夠的承繼財產之後就不至於挨餓了吧。可是半次郎的這種樂觀的想法卻在某一天被冢本破壞了。

「啊?要花那麼多錢嗎?」半次郎不能相信冢本的話。

「承繼財產是一種不勞而獲的行為。繼承者手指頭都沒動一下就得以繼承父母的財產,過上寬裕的日子。這些錢財是父母賺來留下的,而國家為了不使其子孫成為遊手好閒的人,便大大地提高了承繼財產的稅率。」

「即使如此,稅率要超過五成未免太……」

「一億日元以上的,稅率是百分之六十五。一億五千萬日元以上的,不,說得確切些,一億五千零一日元以上的,稅率是百分之七十。」

「百分之七十!」

半次郎被如此巨大的稅率驚呆了,自己承繼土地時繳納了相當大的稅,當時把一部分土地賣去做抵押,因此他對今天這個數目也並不感到怎麼樣了。

但半次郎現在發現,由於土地價格昂貴,如果把抵押的土地換成現金來看,按承繼稅是佔了一大半比例的。看來保存現金的做法,其結果仍免不了被盤剝掉。交納百分之六十、百分之七十那樣喪盡天理的稅金,這可比貨幣貶值嚴重得多了。

看到半次郎垂頭喪氣之極,冢本便耳語道:

「別那麼愁眉不展,我有好辦法。」

「好辦法?真有那種事?」

「去背地裏存款嘛。」

「背地裏存款?」

「就是說,用隱名戶頭的辦法把手頭的錢存入銀行。銀行沒有權利也沒有義務來確認這是完過稅的錢還是為了逃稅而送來的。只要吸進存款,用什麼名義銀行都可以不計。從來沒有發生過因為是隱名戶頭,銀行就拒絕存款的先例。你再把存摺和印章交給孩子,這樣一來稅務署就沒法知道真相了。」

半次郎開始還有疑問——這樣做能行嗎?但隨着冢本的花言巧語,半次郎終於採納了這一辦法。

「先從哪裏做起好呢?」最後,半次郎只好躍躍欲試,他認為替孩子們守護財產當是父母的義務。

「是這樣,先將現在存在銀行里的存款全部取出來,但不要現金而以得到銀行的保付支票為好。然後把保付支票拿到別的銀行,當作一般存款存入。」

「為什麼現金不行呢?」

「動用一億日元以上的現金太引人注目。首先是體積太大,路上發生事情就麻煩了。在這一點上,支票保險,萬一丟失也不會束手無策。」

「存入哪一家銀行好呢?」

「住井銀行X分行怎麼樣,那裏的好多人我都熟識,他們一定歡迎。」

半次郎對冢本的話已經深信不疑,他按冢本所說,從一貫與之往來的當地銀行里取出一億六千萬日元,這是他存款的絕大部分。接着,半次郎馬不停蹄地邁向住井銀行X分行。

銀行做支票的時候,冢本勸半次郎不要銀行的轉帳支票,以免有跡可稽。半次郎毫不懷疑地聽從了冢本的意見。

冢本陪着半次郎一起到達X分行,冢本說:

「請去那邊三號帳台,由於是巨額隱名戶頭的存款,銀行表面上得採取迴避的態度,不能無所顧忌,那個三號很了解內中情況。」

半次郎按照冢本的指點走向三號帳台,帳台里的那位女出納員長得很肉感,三十歲上下,生就一雙小小的眼睛。半次郎遞上支票辦理一般存款的手續,立刻,一份寫有一億六千萬日元存款金額的存摺到手了。

「這麼一來,你可以完全放心了。你這寶貴的財富已經一文不少地全到了孩子們的手中,恭喜恭喜。」冢本對辦完手續的半次郎這麼說道,口氣簡直像是在念賀詞。

「哦,多虧你幫忙。其實哪,我是不能忍受讓自己祖先留下來的一大半財富去為毫無用處的自衛隊造什麼飛機和坦克。」

半次郎曾在太平洋戰爭末期應徵入伍,他擠在運輸船上向南方開發,途中,運輸船被潛水艇擊中,半次郎在海上漂流了十幾個小時后被漁船救起才揀得一條命,所以他最恨軍隊,只要什麼東西帶上一點點軍國主義色彩,半次郎就會作出拒絕的反應。

「今晚我請客。」半次郎說。

一億六千萬日元的百分之七十即一億一千多萬日元總算得了救,這使半次郎心裏十分舒暢。他們去銀座盡興遊玩了一陣之後,半次郎當場包了五十萬日元作為謝禮遞給冢本。

看到冢本不肯接受,半次郎硬是塞了過去,那副樣子真像是怕冢本會責怪自己太吝嗇而生氣。

辦理過這次存款之後,冢本突然消失不見了。

「到底還是生氣了。」半次郎想。

一億一千萬日元得救卻只送了五十萬日元的謝禮,實在是講不過去,至少應該送五十萬日元的十倍五百萬日元才對。

「下次冢本來時,再補上點送過去。」半次郎這麼想。可是從那以後再也看不見冢本的足跡了。

這是半次郎才發現自己即不知道冢本的住址也不知道冢本辦公的地方。在農協辦的那次旅行中,半次郎以為冢本是相互銀行方面的人,但現在看來又不像。向銀行一打聽,對方卻把冢本當作農協方面的人了。

其實這次旅行本來就是銀行和農協聯合舉辦的,只要繳清費用,誰都可以自由加入。

半次郎心想,不必為了付謝禮而特意去尋找冢本,他認為冢本日後自然會露面的。這期間,早就在進行中的女兒的婚事有了結果,半次郎需要拿出五百萬日元給女兒出嫁用,他帶了存摺去住井銀行X分行。

三號帳台的出納已經換了別人,不是接受存款的那一位了。半次郎一邊腦子裏轉着:「她也許調動工作地點了,也可能今天她休息」,一邊字取出金額下寫上五百萬日元,然後連同存摺和印鑒一起遞進帳台。

半次郎在過道的沙發上坐下等候,他覺得帳台裏面實在有些一樣,一種不安心理從半次郎胸中掠過。

「是隱名戶頭的做法敗露了嗎?」半次郎雖然這麼想,但即使此事敗露,他曾聽說過銀行也沒有責備人的權利。

「那末,也許事情與我無關吧。」

可是,帳台里收下他存摺的那個女子卻叫來了一個上級模樣的男子,他倆一面不停地談論着什麼,一面確實把視線時不時射向自己。

「究竟在搞什麼名堂?」半次郎正想表示抗議。

他剛提起身要站起來,這時帳台上叫了:「相田先生。」「相田」是半次郎存款時使用的隱名戶頭。

半次郎站起來走近帳台,那個頗像帳台負責人的男子說:

「是相田先生嗎?」

男子看到沒錯之後便接着說道:

「說實話,你存入我們這裏的支票是拒付票據,所以我們很難支付……」

這不吝是晴天霹靂。半次郎一下子不能相信對方的話,稍稍停頓了一下后便罵道:

「簡直太混帳!」

由於聲音很大,所有在場的人都轉過臉來望着半次郎。

「請你靜一靜。」對方那位銀行職員顯然很尷尬,他要半次郎控制一下,周圍的人們這麼看着,就好象是銀行職員做出了什麼失於檢點的事似的,這使那位職員感到受不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得解釋清楚!」半次郎無暇顧及對方尷尬不尷尬,因為一億六千萬日元的支票竟成了拒付票據!

這可不是普通的支票,是得到原來那家銀行保證的保付支票,它具有與現金相同的信用。這種支票變成拒付票據,那就說明發行支票的銀行已經倒閉,可是那家銀行不僅沒有倒閉,它大量吸收農協豐厚的資金,還在繼續正常經營。

「唔,姑且請這邊坐。」對方覺得數目太大,在這裏太惹人注目頗不方便,就將半次郎引進過道盡頭處的一間小屋。

好幾個男子走了進來,他們好象是銀行里的幹部,臉上的神色都比較緊張。

「我是分行行長中山。今天請多包涵了。」一個頭頭模樣的人打着招呼,口氣既不像對待顧客的,也不像是對待壞人的。

「反正請你解釋一下,我存到你們銀行來的支票是XX相互銀行的保付支票,不該作為拒付票據。」

「是這麼回事,我們收到你的那張支票並不是XX相互銀行的。」

半次郎覺得對方說這種話真是豈有此理,自己明明讓XX相互銀行把半次郎名下的大部分存款開成支票提出來的嘛。

「不可能!我存入的支票明明是XX相互銀行的嘛!」

「儘管你是那麼認為的,可我們收到的支票卻是其他地方開的……」

「究竟是什麼地方開出來的支票呢?」

「平戶商業不動產公司開出的,這公司在中野。」

「詐騙!這是和你們銀行勾結在一起搞的鬼!」半次郎突然撲向中山,揪住他的前胸。

在場的其他幾個人慌忙上來勸阻:

「請你別胡鬧。」

「請鎮靜些,別太激動。」

幾個人一起用力硬拉死拖,把半次郎從中山身上拖開,半次郎一邊在銀行職員的手中掙扎一邊罵道:

「連住井銀行也竟然干出這樣卑劣的行徑!好,你們蓄意這麼干,我也有對付的辦法!」

分行長中山一面整整被半次郎揪歪了的領帶一面辯解:

「就我們銀行來說,由於金額過分巨大,我們立刻給你發了拒付的通知,但地址不對被退了回來。」

半次郎以為分行長中山責問隱名戶頭的事,心裏愈益冒火,因為隱名戶頭也好,真姓名也好,都不足以影響那張支票的實際效力,所以半次郎答道:

「沒有必要非得講清楚自己的真實地址吧。我也可以有各種各樣的考慮嘛。」

「是的,就我們銀行來說,我只不過是說這事作為失去聯繫處理了。可是我們收到的那張支票確實是平戶商業公司開出來的。」

「好,既然你的口氣是那麼自信,你就把收進支票的那個那個三號帳台的出納員叫來,不是現在這個女出納員,是我存入支票那天的女出納員,一個三十歲左右的老小姐。」

「我想那一定是津上富枝,可她已經退職了。」

「什麼!?」半次郎感覺到自己陷落進去的這個洞穴相當深,自己彷彿在無法逃脫的深處被緊緊纏住了,他又問道:

「辭職了?辭退後去哪兒了?」

「那……」中山臉上浮現出不知所措的樣子。

「那又怎麼啦!?」

由於半次郎一個勁兒地追問,中山無可奈何似的答道:

「一個月左右以前,津上富枝接連幾天無故缺勤,於是我們到她住的公寓去看看是怎麼回事,原來公寓發生了火災,自那以後就完全不清楚她去哪兒了。」

半次郎發覺,三號帳台的出納員津上富枝消匿不見的日期和冢本唆使自己把錢移到住井銀行的日期幾乎是一致的。

說起冢本,他不也是自那以後突然不露面了嗎?這麼看來,冢本和津上富枝也許是一夥的。

這就是說,冢本不到自己這兒來並不是因為謝禮少而生氣的緣故,他是因為讓一個容易受騙的人吐出了全部錢財而躲起來了?

冢本在分手時對半次郎說:

「恭喜恭喜」。

難道他是在嘲笑半次郎是個傻瓜?

那五十萬日元的謝禮並不算少,而是正如俗話所說:「追着小偷送錢,虧了又虧。」

即使是這麼回事,那末明明是XX銀行開出的一億六千萬日元的支票,為什麼存入三號帳台後竟會被偷梁換柱,變成了什麼莫名其妙的平戶商業公司的支票呢?

這種偶然出現的想法啟發了半次郎,儘管他一點沒有受過什麼思考啦、判斷啦這一類提高人們智能的訓練,但為了追回自己失去了的財產,他得絞盡腦汁,於是產生了一個想法:

「如此看來,難道是富枝把我存入的支票換了?」

「那末暗中操縱她的當是冢本。」

「是啊,所以冢本要我開成支票。如果移動現金是為了逃避承繼稅,按理說最好是直接用現金以免被人查出下落。可是冢本花言巧語讓我作成支票,這說明他早就有偷梁換柱的企圖了。至於不要轉帳支票也是為了便於兌換成現鈔。」

半次郎自問自答著。這時他才領悟自己肯定陷入了這圈套,怎麼也逃脫不了了,不由喟然長嘆。

現在,用巧妙手段攫取了一億六千萬日元的冢本和富枝兩人,可能正手拉着手快樂地逍遙法外,也許是逃往國外了。一個月來,半次郎一直蒙在鼓裏,他還以為天下太平了呢。冢本和富枝有一個月的時間用於逃跑,這當然是非常足夠的了。一種絕望的想法從半次郎心底里升起。

「可是……」半次郎又轉念想到這個問題。

如果是津上富枝換掉了支票,那銀行方面當然也有責任。半次郎來存錢時,富枝是堂堂住井銀行的工作人員,誰會懷疑穿着銀行制服、坐在銀行帳台上的出納人員?

銀行是免不了承擔責任的。眼前放着的這張住井銀行發行的正式存摺,上面還寫着一億六千萬日元的存款數呢。

半次郎總算找到了一條活路,他看着分行長中山說:

「反正你得把津上富枝叫來,不知去向是交不了賬的。」

「我們是打算竭力尋找。」中山的口齒含混不清。

由於半次郎的起訴,警察介入。據偵查,半次郎存進銀行的那張支票早就在發行支票的銀行兌現了。

由於它不屬於轉帳支票,屬於徑自付給支票持有者的現金支票,所以銀行方面應予現票兌現。

津上富枝預先準備好一張靠不住的支票,用它來換下半次郎交來的那張支票,賬上寫的是前一張支票的金額。這樣一來,在確定拒付之前,即使是空頭支票也已按票面金額記入現金帳冊了。

到發現是拒付票據而去通知存款人時,由於是隱名戶頭,通知將遭到退回。所以在存款人來銀行提款之前,他不會發覺支票已被換掉。

當有關人員產生騷動時,犯人早就把真支票兌現並遠走高飛了。犯人是胸有成竹的。

有關部門向全國發出偵緝津上富枝和冢本的命令。根據半次郎的說法來判斷,冢本是主犯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查閱了曾以類似手法作過案的檔案資料,找不到可以和冢本相對應的材料。

的確,這作案辦法是前所未見的。犯人抓住做父親的心理,給受害者灌輸逃脫繳納承繼稅的犯罪意識。他利用銀行辦事的程式化,偷梁換柱吞進了價值一億幾千萬日元的支票。

作案手法細緻,作案規模不小,但只有被罪犯當作作案工具使用的津上富枝浮在表面,主犯的原形還模糊不清。

追查冢本的線索只有一張很成問題的「剪輯照片」,這張「照片」根據半次郎以及當時一起去旅行的那些人們的回憶製成。至於銀行方面對半次郎的責任,屬於民事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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鴿子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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