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龍椅

第十章 龍椅

那肉球已經撲到了我的臉頰旁邊,和我的脖子僅有一尺多的距離。毫無疑問,這肉球正是我在另一條岔道里看到的那種已經成了屍體的怪東西。先不說它的牙齒有沒有毒,單是那兩隻釘子似的尖牙就夠瞧的了。脖子被咬中八成要翹辮子。

我的大腦還沒作出反應,右手已經在條件反射下揮了出去。肉球在離我脖子上的動脈不到一指的距離時,被「鷹眼」掃了出去。

幾隻較小的肉球從洞口撲了出來。我剛把它們打落,右腿傳來一陣鑽心的痛。回頭一照,剛被我掃出去的那隻大肉球八隻爪子緊緊地抱住了我的右腿。兩隻尖牙扎進了我的肉里。

我立即感到血汩汩地流進了它嘴裏。只用了一秒,它原本灰撲撲的身體變得一片暗紅,身子膨脹起來,鼓囊囊的更象個圓球了。

我馬上用槍管頂住它的身體連開數槍。一蓬暗紅的血漿濺了我一身。這東西纏得還真緊,好不容易才把它從我腿上扯下來。兩個牙眼處立即飈出兩道血箭。

眼前的情形不容我多想,必須馬上止血。此時要是再竄出來幾隻的話,那我這一百多斤可真要撂這了。

我用在部隊學的最簡單實用的辦法將傷口處理好。一道光柱從彎道處射了過來,突然聽到大笨的暴喝聲:「趴下!」

他的話音剛落我的臉已經貼到了地下。緊接着「蜻蜓」掃射時特有的聲音在洞中回蕩開來。

大笨整整掃了一梭子才停了下來。我扭頭一照,身後原本光禿禿的地面上多了幾隻肉球的屍體。

大笨一手拿着「鷹眼」一手端著「蜻蜓」,半弓著身子移到我身邊,樣子很是狼狽。

「孫頭。你受傷了?」他一看到我的情形馬上緊張地問道:「傷到骨頭筋脈沒?」

我搖頭道:「沒事,不是我的血,出去再說。」說着,隨手抓了只肉球扔進了包里。

我們十分謹慎地退了出去應付什麼危險,手雷和子彈對我們來說,比金子還珍貴。

一出來,尤忻看到我渾身都是血,也嚇了一跳,緊張地拽住我問個不停。我把在裏面看到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又把肉球的乾屍和還帶着體溫的屍體拿出來給他們看了。他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孫哥,你的傷口有麻癢的感覺嗎?」尤忻又給我包紮了一遍,抬頭問我說:「你有沒有眩暈或是想嘔吐的感覺?」

「這倒沒有,就是挺疼的。」我笑着說:「這點常識你孫哥還是有的,沒什麼中毒的徵兆,這傢伙長的挺嚇人的,倒不象有毒的樣子。」

我問大笨怎麼沒到約定的時間就進去了。我說,脫了那身皮就連軍人的組織性紀律性都不要了,都象你這樣還打什麼仗。

大笨沖我一陣傻笑,說他越想越擔心,實在不放心讓我一個人冒險。就提前上去了。剛進去沒一會就聽到了槍聲,連滾帶爬地摸過去,剛好看到幾團黑糊糊的東西向我撲來。

尤忻接着問:「孫哥,在那個大點的洞裏襲擊你的那個怪物是不是你所說的邪物?」

「我不覺得那是什麼怪物,很可能只是一種動物。就象巨蟒什麼的。」我把在上面時的猜想給他倆說了一遍。

「可這他娘的明明就是死路啊!」大笨馬上抗議道:「除非我們真是孫猴子變得,人總不可能鑽到山裏面去吧!」

大笨的話讓我蒙朦朧朧地摸到一點頭緒。馬上在三面山壁上仔細地察看起來。

「孫頭,你是不是武俠小說看多了?還想在這找個機關出來。」大笨邊嚷嚷邊和我一起摸索起來。

尤忻也加入進來,笑嘻嘻接了一句:「只要你去追尋,萬事皆有可能,這可是句名言哦。」大笨嘟囔道:「靠,我怎麼沒聽說過,哪有這麼拗口的名言。」尤忻道:「你當然沒聽說過,現在這還不是名言啊,等我成了名人這不就成了名言嗎?」

我知道他們的心情其實比我更緊張,但我最欣賞大笨的就是這點,不論什麼時候,都能自己給自己找樂子放鬆。尤忻顯然也有這個本事。發條上得太緊了隨時都有可能壞掉,人也一樣。

「你們來看看,這是不是有風?」我在左邊的山壁和地面相交的地方好像感受到有絲絲冷風滲了出來。

尤忻趴下去把臉貼到我指的地方。過了一會,肯定地說:「真的有風!」

「我來試試。」大笨隨即湊了過去,半分鐘后,他瞪大眼睛說:「哪有什麼風?是你們神經太緊張了吧。」

果然,就象大笨說的,那一點點透著微微涼意的微風消失了。尤忻也疑惑地說:「奇怪,剛才我明明感覺到有風的啊!」

我想了想讓他們在一米多高的地方仔細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機關之類的東西。

「為什麼要在一米多高的地方找呢?」尤忻邊找說:「再說這範圍也太大了吧,簡直和大海撈針差不多。你怎麼能確定我們能找到機關?」

大笨幫我回答了尤忻第一個問題:「孫頭的意思太簡單了,大妹子,你想想,正常人設置機關一般不可能弄到自己夠不到或是很低的地方吧。一個成年男人去按按鈕或是開門什麼的差不多都在自己的腰部偏上一點。習慣成自然嘛。」

我接着說:「我們好不容易才來到這,什麼都不做,輕易就放棄了會後悔的。說實話,我也不確定真的能找到什麼。我們這麼找確實也和大海撈針差不多,但只要我們儘力做了,就算轉回去也沒什麼遺憾了,起碼可以睡個安穩覺。」

「得,大妹子,這就是你不好了,又讓孫頭扯出這麼一通大道理……孫頭,快看!」大笨興奮地叫道。

我和尤忻湊了過去。在「鷹眼」的照射下,只見在凹凸不平的洞壁上赫然出現一個邊長大概在五十公分左右的正方形凹陷。

凹陷打磨得十分光整,上面雕刻着一隻栩栩如生的飛龍。飛龍的半截身子正向著太陽飛去,另半截身子隱藏在遼闊的雲海中。一看就知道出自大師的手筆。

我們少不了對着這副精美的壁畫讚歎了一番。

大笨挺著胸脯說:「咱是誰?老王出馬,一個頂叄!」尤忻這次沒和大笨杠,幾句王哥真行王哥就是棒把大笨誇得臉上樂開了花。

尤忻轉而對我說:「孫哥,這……不會是巧合吧?我的意思是說,這會不會就是衣服普通的壁畫?」

「不可能!」我重重地說,同時一指龍口說:「你看出點什麼沒有?」

龍口畫得極為生動,幾根長長的龍鬚纖毫畢現,彷彿正在隨風輕擺。半開的龍口中含着一隻珠子。整副話都是平面的,只有這顆珠子凸了出來。

「孫哥是說機關在這珠子上?」尤忻指著那珠子道。

我用行動回答了她。誰知我又按又旋,那珠子卻是紋絲不動,一點都不象能活動的樣子。

難道我猜錯了?機關在龍的其他部位?或是這副畫真的只是一副普通的壁畫?

「我來!」大笨的一雙大手伸了過來,在龍身上一陣折騰。過了片刻,只聽「咔」地一聲,那珠子竟被他拔了出來。也不管有沒有用,大笨立刻把拔出來的珠子收了起來。

剛才我偏偏沒想到去拔這顆珠子,誰知這珠子居然是鑲在上面的。然而珠子被拔出來後山壁卻沒發生任何變化。

在龍口中現出一個象鑰匙孔的小洞來,小洞周圍鑲了一圈顏色已經有些發暗的金片。

「搞這破洞的傢伙真他娘的是個賤人!」大笨把指節握得劈啪作響,正在為沒地發泄火氣而氣惱。

這下我們可就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機關套機關不說,看起來居然要鑰匙才能打開這道機關。總不能把這山壁硬炸開吧?誰知道這山壁多厚。何況引起塌方就麻煩了。上次用手雷是在潭子裏,危險性相對也要小很多。

我們面面相覷,大有無從下手,入寶山而空回的挫敗感。從接到那個神秘的電話起到現在,經歷的事情湊巴湊巴都可以寫本小說了。到了現在,「鬼洞」本身就對我們產生了強烈的吸引力。

那圓孔呈橢圓形,弧度很柔和。我越看越覺得眼熟。突然,眼前靈光一閃。把我戴在胸口的那枚爪尖掏了出來。比較之下果然和那個圓孔的弧度很象。

我的心臟怦怦地快速跳動起來。大笨和尤忻也屏住了呼吸,滿臉都是緊張的神色。三道「鷹眼」發出的光柱都投到了龍口的小洞上。

我們對望了一眼,他倆朝我重重地點了點頭。也許,連日來的追尋馬上就會有了答案。說不緊張那純粹是瞎掰。要有人敢說他能棉不改色心不跳我二話不說立馬就是兩巴掌呼過去。

我帶着三分期待三分戒備四分緊張的心情把爪尖向里,對着那個小洞插了進去。還沒插到底我就感覺到不對,爪尖比孔洞小了一圈。

剛把爪尖抽出來,大笨就沖我喊道:「一定是那東西!就是我在骨頭棒子中間找到的那東西!」

我把枚和我戴的爪尖很象有些象野獸牙齒的東西摸了出來。大笨一把搶了過去,什麼都不說就朝孔洞中插了下去。

我完全明白大笨此時的感受,期待,落空,再期待是最令人難以忍受的事情。

那東西和龍口中的孔洞的形狀完全吻合,恰好齊根沒了進去!!

我們三人的手下意識地緊緊地拉在了一起。一秒,兩秒,三秒……時間一點點過去,差不多一分鐘過去了,還是沒有什麼動靜。

我們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但每個人都透出極其失望的神色來。

「也許,鬼洞根本就沒什麼秘密,也許這些都是古人無聊時弄出來的把戲。」尤忻的語氣中透著疲憊:「我想回家了,舒舒服服地泡個熱水澡,喝上一杯濃濃的咖啡,再看上一晚上韓劇……讓這裏的一切都見鬼去吧!」

我實在很不甘心,但也沒任何辦法,一路走來我們每個人都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天意吧。我嘆了一口氣,正準備開口。

突然,一聲「嘎嘎」聲傳到了我的耳朵里。隨着第一聲「嘎嘎」聲,密集的「嘎嘎」聲連綿不絕地響了起來。

在我們愕然的目光中,起碼有好幾十米長的山壁竟整個提起了兩米多高!

再笨我也猜到了剛才的靜默是在啟動機關。這機關的精妙,玄奇實在令人嘆為觀止。用大笨的話說:古人的智慧有時候真他娘的比現代人還牛逼!

我們手拉着手走了進去。眼前出現的奇異景象差點沒讓我們的眼珠子掉下來。

空中浮着無數顆象螢火蟲般亮閃閃的小光團。即使不用「鷹眼」我們也能清楚地看清四周的景物。這光亮和磷火發出的亮光又不相同,十分柔和淡雅,倒有些象籠罩着橘黃色和粉色燈罩發出的光彩。

我們正站在一個向外伸出的大平台上,平台大約和一個大型停車場差不多大。平台外是一個十分開闊的空間,上百根長達數十米的石柱矗立在我們面前,直通頂壁。

至少有五十米高的頂壁上懸著一個個類似蠶繭的巨大的水滴狀突起。極目望去,平台下有很多座嶙峋陡峭的小山。這一座座小山雖說不高,卻極具險惡崢嶸的氣勢。

奇怪的是我竟隱約聽到了瀑布的水流聲!!

看着眼前這個奇異的空間,我們都有點喘不過氣的感覺。這個地方充分展示了大自然的威力,莊嚴而又肅穆,令我們深刻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就象站在浩淼的星空下,產生出無力的感覺。

如果這還不算什麼,正對着我們,在平台邊緣的那個東西絕對能夠強烈地震撼我們的心神。雖然還隔着一段不算很近的距離,但那東西散發出的詭異氣息卻讓我接連打了好幾個哆嗦,喉頭馬上生出一股乾澀的感覺。

我們都知道,我們和「鬼洞」的秘密只有一步之遙了。

就在這時,「嘎嘎」聲又響了起來,身後的山壁突然慢慢地降了下來。

走?還是留?我們三人迅速交換了一個眼色,從對方的眼神中我們讀出了一個明確的信息:留!

山壁剛合上,馬上發生了一件讓我們駭然失色的事情!

一陣尖銳的呼哨聲極其突兀地響了起來,象鑽頭一樣旋進了我們的耳鼓。數百個很象龍捲風的細長風柱突然呈現在了我們眼前,風柱居然一直延展到了頂壁,看起來就象是美國大片中的特寫鏡頭。

清爽干凜的氣流迎面拂來。雖然眼前的場面正十分強烈地刺激着我們的眼球。但風柱好像受到了制約,旋轉的勢頭雖然很強烈,我們卻感受不到猛烈的風勢。

尖銳的呼哨聲讓我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轉頭一看,大笨和尤忻也皺着眉頭抱住了腦袋。這種情形十分詭異。就好像你只能用眼睛來感受強猛的風勢。本該由觸覺傳遞的感覺現在完全靠視覺來傳達。

呼哨聲時高時低,如同一個壯汗用一把生鏽的破鋸子一下一下地撕扯着我的神經。就當我忍受不住,感覺腦袋馬上將要漲爆的時候,呼哨聲漸漸緩和下來。

我直起腰,長長地出了口氣。風柱旋轉的勢頭也隨着呼哨聲,明顯弱了下來。看來這風柱和奇風洞產生的怪風一樣,也有周期性。剛才我和尤忻感受到的微風應該就是這些風柱帶出的氣流。

大笨和尤忻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一看就知道那陣怪異的呼哨聲讓他倆吃了些苦頭。

「他娘的!」大笨罵罵咧咧地說:「惹毛了老子,搞幾枚火箭彈炸爛這破洞!」

操!這小子想像力太豐富了,還不知道我們能不能留着小命走出去,居然想到這茬了。我正準備和他開個玩笑。尤忻一本正經地說:「孫哥,你看,這些旋風好像是從那裏發出來的。」

她指的是那些巨大的類似蠶繭的水滴狀突起。此時風柱已經小了很多,洞裏的光線雖說不算昏暗,但我還是看不清楚洞頂的情況。只能大概感覺到風柱好像確實是從那些水滴狀突起中旋出來的。

大笨咂舌道:「嘖嘖,大妹子,你的眼睛可比夜貓子還亮啊。真他娘的牛!」

很反常,尤忻並沒有反唇相譏,她呆了半分鐘,怔怔地看着我和大笨。

「大妹子,千萬別生氣,你知道你王哥就這得性。」我和大笨面面相覷,大笨尷尬地搔了搔腦袋,說:「我這張臭嘴和我犯沖,專門和我作對,不過話說回來了。大妹子,現在我還真沒把你當女的。」

聽聽,這什麼話!我剛還在納悶,大笨這小子什麼時候變成了紳士。他馬上就露出了狐狸尾巴。我要是尤忻,照着這小子的腮幫子立馬就是兩耳光。

「我已經把你當成了戰友和兄弟!」大笨換上肅穆的語氣鄭重地說道。

「女人是用來睡的!」大笨接着道:「兄弟,是一輩子的事情,是一個隨時都可以和你一起扛事的人。」

這小子又搬出了他的「經典」理論。我要是女人,聽到這話,非閹了他不可。

尤忻突然低下了頭,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孫哥,你戴上這個。」再抬頭時,她手心裏多了一片透明眼鏡。

「這……」

我揮手截住了大笨的疑問,把這片薄薄的鏡片戴到了左眼上。馬上,我的面前就現出了一個清晰的紅色世界。

現在,那些水滴狀突起好像就懸掛在我的眼前。我甚至能看清上面的裂痕。

形象地說,這些倒懸在壁頂的水滴狀突起倒象是紡線用的紡錐。下端有一個直徑大約在一米左右的橢圓形開口。每一個突起的體積至少可以容下十個成年人同時立在裏面。仍在旋轉不休的風柱頂部正與突起的橢圓胸開口相連接。

半分鐘后,我把這種通常只有恐怖分子和歐盟特工人員才會配備的遠紅外線夜視器還給了尤忻。

大笨看看我又看看尤忻,欲言又止,重重地跺了跺腳。尤忻望着我平靜地說:「孫哥,你不想問點什麼嗎?」

「不想。」我笑着說:「直到現在為止,你還是我們的戰友和大妹子,就憑你還叫我這聲孫哥,我相信你。」

在鬼洞的通道中摸索的時候,我懷疑過尤忻。但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假設。現在看來,我的推測是對的,尤忻果然不簡單。但我也能確定,她對我們絕對沒有惡意。

我在等她主動開口。幾十秒在沉默中悄然溜走。「孫哥,我……」尤忻嘆了口氣,垂下了頭。

「日!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大笨突然吼了一嗓子:「有什麼話出去再說!」

尤忻抬起頭,說:「王哥,謝謝你!」

「操!」大笨嘿嘿一笑說:「這他娘的有什麼好謝的,嘿嘿,大妹子,你該不會以身相許吧,這世道,罵人還有人說謝謝,不知道強……」

別看大笨外表大大咧咧的,其實他的心裏賊亮。要是尤忻不懷好意,恐怕大笨第一個和她翻臉。我看這傢伙又開始漫無邊際的胡扯,不知道又要冒出什麼難聽的話,適時插話道:「你們說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倆同時轉過頭去,盯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片刻,紛紛搖了搖頭。

剛進來我就發現了那東西。我想他倆大概和我一樣,心裏矛盾的要命。多年培養出的敏銳感覺告訴我:鬼洞的秘密八成就藏在那東西之中。我們從北京摸到這,幾次險象環生,心裏其實都都沒什麼譜,說不好奇,那是騙人的。我們把那通神秘的電話討論了不下一百遍,還是沒什麼頭緒。

這鬼洞的佈局,對人來說沒什麼,對不幹凈的東西而言卻是一個噩夢。他們大概和我一樣,都不敢確定那東西會不會是凶獰之物。

我檢查了一遍身上的裝備,說:「你們呆這別動,我過去看看。」

「憑什麼聽你的!」他倆幾乎同時道:「我去!」

我冷冷地說:「你們想造反不成?」

他倆不再吭聲,卻不約而同地向「那東西」走去。我把他倆拖了回來,問尤忻借了遠紅外線夜視器仔細地打量起了那東西。看清楚后,我將夜視器交給了大笨。

「我操!」過了不到十秒鐘,大笨倒抽了口冷氣,道:「那玩意他娘的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在我們站着的平台邊緣,幾十根細長的風柱正圍着一個圓形石台打着旋。石台大約到我的腰部,乍看上去接近標準的正圓。石台左前方和右前方三十多米遠的地方各有一根粗大的柱子,從外觀上看,不象是石柱,倒象是鐵柱,柱子上有一根粗重的鐵鏈拖到了地面上。鐵鏈旁有一堆散亂的骨頭。

石台分成了兩部分,下部分圓台的直徑大概有六七十公分的樣子,顯得比較厚實。上部的圓台直徑達到了一米五左右,和下部相比顯得很扁平。

一根手臂粗細的石條將石台的上下兩個圓台連到了一起。在石柱四周,下部的圓台表面擺了幾個人和不知是什麼動物的頭骨。其中一個很象羊頭,卻在額頭正中長了個長角。一個和骨頭類似的頭骨在腦殼上方生了個樹杈狀的尖骨,看起來十分怪異。

在石台兩側各有一扇屏風狀的東西,十分高大,頂部比我還要高出一個頭。幾個栩栩如生的陶俑半跪着手持弓箭面向石台。石箭瞄準著石台上方。

兵俑後面大約五步處正對着石台有一張異常寬大的椅子。方才從夜視器中看過去,椅子的顏色十分鮮艷。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這把椅子,我就有一種非常熟悉,但又覺得十分怪異的感覺。似乎這把椅子絕對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石台最上方被隔成了兩半。一面將近有一人高,看上去很薄的石片將直徑較大的圓台分成了大小相等的兩部分。每部分都有一具四肢着地,朝那些兵俑跪拜的人骨架。人骨架和博物館的標本一樣,保存得十分完整。兩具人骨架旁各有一塊長方形的石板。

石板的側面對着兵俑和那把椅子,也就是正對着我們。所以我們完全看不到上面有什麼古怪。

「不是粽子!」我們都保持着沉默,氣氛一時間緊張得有些讓人窒息,過了片刻,大笨瞅瞅我,小聲嘀咕道:「也不是太歲!害得我瞎緊張一場,出了一身賊汗。」

聽這小子口氣,好像很失望的樣子。我沒好氣的說道:「你要喜歡粽子,趕明我托朋友弄幾個,讓你好好擺弄。」

沒等大笨吱聲,尤忻便問道:「孫哥……你前面說這洞裏鎮著很厲害的妖邪,是不是這東西?我……我怎麼越看身上越冷?」她的聲音帶着顫音,有些發飄。

到底是女孩子,尤忻不禁流露出掩飾不住的驚恐。我苦笑道:「說實話,我這水平也就是個業餘的神棍,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裏的妖邪是什麼東西,又怎麼能告訴你?……正因為我自己也沒什麼頭緒才說是妖邪啊……孫哥給你傳授個秘訣,碰到拿不準的事情,就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再起個聽起來比較專業的名字,准能糊弄人。」

說話的工夫,風柱越旋越細,沒過多久便從我們眼前徹底消失。

大笨指着我們頭頂上的水滴狀突起感嘆道:「還真象太上老君的寶葫蘆。」聽到這句話,我的心頭也湧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從踏進鬼洞起,我們彷彿就被陽光拋棄。好像進入到一個在神話故事或民間傳說中才會出現的奇特世界。

商量一番后,我們最終決定一同過去看個究竟。由於不知道風柱運動的周期是多久,我們每走一步都十分謹慎。但是方才的風柱實在太密集了,我們只能按照記憶中的風柱間隙間前行。

看方才風柱旋轉的情形我的心裏就有數了。如果風柱象方才那樣毫無預兆地出現,按才勢頭來說,我們的小命八成要撂這兒了。

我這人向來只相信自己的力量,但這時也不由得在心底祈求各路神仙保佑,希望要命的旋風千萬別在這時出現。也許我的祈禱真的發生了作用,我們平安地到達了那把椅子前。

背後濕淋淋的,用手摸了一把,手掌上沾了一層冰涼的冷汗。大笨和尤忻也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說真的,就算面對再強大的怪物或者野獸,以我們的裝備和實力,都有一戰的機會,可如果旋風突然出現,我們恐怕連彼此間說聲再見都辦不到,馬上就要GAMEOVER。面對生死的考驗,要是真一點都不緊張,那不叫牛逼,純粹是傻逼!

大笨和尤忻圍着椅子轉了一圈,眼中都現出十分迷惑的神色。對着椅子正面,我之前的那種怪異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大笨和尤忻談論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名堂。我揮揮手,示意他倆先去察看石台。也許我自己靜靜地想一想就能想明白為什麼會有那種怪異的感覺。

我繞着椅子轉了好幾圈,心裏有一個念頭呼之欲出。就象念自己的名字或是在鏡子裏看到自己時的那種感覺。

整張椅子比一般的椅子大了三倍,椅背很寬闊。兩旁的扶手很長,比我的手臂完全伸直時還多出了一個手掌的長度。椅子的顏色介於灰黑色之間,在這裏柔和的紅黃相間的光線的照射下泛出一層幽暗的色澤。我用匕首敲了下椅子的扶手,發出清脆的聲響,又用刀鋒颳了一下,刀口上沾了些黑糊糊的顆粒狀物體。

看着看着,我忽然很想坐坐這把椅子。這椅子比一般椅子高很多,但設計的十分巧妙,椅子下擺有五階台階式的腳踏,我毫無不費力的就坐到了椅子上。

屁股一挨着椅子,我就有了一種睥睨眾生的感覺。這感覺讓我通體舒泰,整個人都輕了起來,不親自體驗一番,實在難以說明這到底是一種多麼奇妙的感覺。

忽然,我腦袋裏那個模糊的印象逐漸清晰起來,幾乎是下意識地叫了出來:「龍椅!」

不錯!就是我們經常在古裝劇中看到的皇帝的寶座!

這把龍椅不知道在這破洞裏放了多少歲月,表面被腐蝕得差不多了,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再加上我以前只是在電視里看過它的樣子,所以才會產生這種一看很熟悉,突然之間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的感覺。

皇帝屁股底下的玩意當然講究個氣勢了,連我這個大俗人一坐上來立馬就有了不一樣的感受。真好像突然之間就多出了幾兩肉。難怪自古那麼多人想過皇帝癮了。

歷朝歷代的龍椅乍看上去都差不多,其實裏邊還有很多學問。我對這方面的知識了解的不多,一時也看不出這是哪個朝代的東西。

就在我楞神的時候,大笨急切的呼聲傳了過來:「孫頭,快來看!」他的聲音和平時不太一樣,夾雜着急劇的喘息聲。好像既包含着驚喜又摻雜着恐懼。

有情況?!莫非那兩具骨架活過來了?

我來不及多想,趕緊從龍椅上跳下來,跑到了大笨身邊。沒等我站穩,大笨就激動地抓住我的胳膊,又有些狂熱的音調說:「我們他娘的找到寶貝了!」

「寶貝?」

我愕然地望着大笨,以我對王大強同志的了解,現在,除了絕色美女和天文數字的巨款外,就好像只有重溫當年當兵蛋子時候的記憶和冒險生涯能讓他感到刺激了。

尤忻看起來來更激動,她的聲音比大笨還要狂熱,連着重複了至少五遍:「想不到,真的想不到!」

我這人天生耐性不好,最討厭別人和我打啞謎。看他倆一副神神道道的樣子,不耐煩地說:「什麼寶貝?沒想到什麼?你們倒是說清楚啊!」

過了半天,在他倆你一句我一句,連說帶比劃下,我終於弄明白了他倆驚嘆的原因。搞清楚狀況之後,我的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了幾下。

有句話怎麼說來着,有心栽樹樹不成,無心插柳柳成蔭。沒想到鬼洞果然藏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這個發現一旦公佈出來,估計整個考古界和歷史界非鬧翻天不可!

我衝過來的時候正對着骨架,從這個角度根本看不到骨架旁石牌上的內容。而且我本來很擔心他倆有危險,誰知一過來就被他倆弄糊塗了,根本沒機會仔細觀察石台。

在他倆給我解釋的時候我注意到骨架呈現出一種黑不黑紅不紅的奇怪顏色,我們站的地方正對着骨架,距離骨架大約只有兩步的樣子。從這個地方看過去,這兩副骨架的顏色顯得分外的詭異和恐怖。而且我發現了這兩具骨架關節相連的地方都被楔子固定起來,很顯然,它們是用碎骨拼湊起來,再弄成現在的姿勢的。

等尤忻把我拉到側面,打着鷹眼讓我看的時候,我頓時發現骨架旁的石牌竟是玉牌。我在新疆呆過,對玉這東西有下過一番功夫。這玉牌有剛被擦拭過的痕迹,在鷹眼聚成一塊的強光照射下,發出青幽的光澤。如果我沒看錯,這玉居然是玉中的極品—雪玉。雪玉極為少見,有生津醒腦的功效。據說能解白毒,取一小片含在嘴裏,可以在沙漠中不需要任何飲水的情況下存活一個月。而且還能治哮喘和心臟病。

傳說畢竟是傳說,我根本不相信一塊玉有這麼玄乎,但這雪玉另外有個可考的特點:萬年不染塵埃。實際點說,就是不管過多少年,也不會被腐蝕,也沾不了多少灰塵。所以,我清楚地看到了玉牌上幾個龍飛風舞的草書字體

——叛臣李建成!

而另一塊玉牌上赫然也刻着幾個醒目的大字

——逆臣李元吉!

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和大笨尤忻對望了一眼。這裏的光線可以用曖昧來形容。我卻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形容此刻他倆的表情。相信我的臉上的肌肉也和他倆一樣僵硬。

兩分鐘后,我們激動的情緒都平復下來,我們在石台前坐了下來,開始用邏輯思維討論這件事情。我和大笨都在部隊受過專門的訓練,尤忻的惱瓜子更是好用得一塌糊塗,不一會,我們就理出了個大概的頭緒。

唐朝的歷史就不用多說了,那是中國歷史上最繁盛的一個朝代。疆土之廣,國威之隆,在當時的世界各國中一時無兩。就算是在整部中國歷史上,唐朝也絕對是一個可圈可點的朝代。

自從魏晉以來,中原多為分裂之局,飽受戰火洗禮。隋朝結束了五代的割據局面,卻是一個短命的王朝,沒到半個世紀,隋文帝打下來的江山便在隋煬帝楊廣的手中斷絕。

李淵太原起兵,滅掉各大軍閥,建立了中央集權高度集中的大唐帝國。唐朝實現一統的局面后,中國的封建統治一時間達到鼎盛階段。出現了歷史上有名的貞觀之治,至今仍為史學家所稱道。

但唐朝的第二個皇帝,李淵的兒子,貞觀之治的實行者,唐太宗李世民原先只是秦王並不是太子,本來根本輪不到他當皇帝。怎麼算他都只有當個小王爺的分。

但這李世民是個百年難出的人物,他一面順着他親大哥李建成的眼色做人,低眉順眼的象個小媳婦。一面組建天策府,聚集了大量文武人材。

終於,等他覺得自己夠資格和太子李建成叫板的時候,在玄武門埋下伏兵,一舉格殺太子李建成和親太子的齊王李元吉。緊接着逼他老爹把皇位傳給了他,名正言順地當了皇帝。

對於李世民殺兄逼父的做法。史學家很寬容地給出了一個大義滅親順應歷史潮流的說法。其實正應了那句老話,勝者王侯敗者寇。要是當年李世民兵敗,絕對就成了名副其實的亂臣賊子,老婆孩子都得給他陪葬。

說實話,我倒是很欣賞李世民的做法。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想當皇帝還想要要人性,那他媽的純屬扯淡,孔老哥都說過,欲和熊掌不可兼得。但李世民後來做了件很漂亮卻讓很多人不爽的事情。

只要有點歷史常識的中國人都知道,李世民當了皇帝后重新厚葬了李建成兄弟倆。給他倆修了很豪華的地宮,讓他去陰間過他的皇帝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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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開眼之陝西鬼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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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龍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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