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鬼報恩仇

第十六章 鬼報恩仇

跳大神的喬秀姑

十幾分鐘之後,於姍姍來遲的警察終於趕到了,那個醫生兀自躺在地上捂著褲襠直哼哼。

韓娟這一次下手實在是太狠了,估計這個醫生不就此被廢了男性功能,最起碼也要三個月不能近女色。不過這也怪不得韓娟,任何人在面對死亡威脅的時候,反映都和平時不一樣。韓娟踹了醫生一腳,總比被醫生糊裏糊塗的打一槍好得多。

我們給趕來的幾個警察送了一份大禮,他們驚喜地發現,在幾個鬧事的瘋子中間竟然有一個通緝犯。雖然魯大有此刻已經真的是發瘋了,他面對警察和醫生的時候只會傻呵呵的笑,嘴裏不斷地念叨大金牙的故事,但是他依然被警察粗暴的戴上手銬帶走了。

雖然瘋子殺人不用負責任,但是發瘋之前犯下的罪惡依然會受到相應的懲罰的。

作為擒獲殺人犯的英雄人物,我和韓娟被請到警察局去做了一份筆錄。在收到一籮筐口頭表揚之後,我們被允許離開警察局回家。臨走的時候,我把韓娟的那張報紙交給辦案的警察,告訴他們護城河沉屍案很可能在某家洗頭房找到線索。魯大有雖然瘋了,等待他的將會是法律的嚴懲,但是卻不能讓洗頭房的老闆逍遙法外。

做了一天一夜的瘋子,當我再次站在繁華的大街上,看着如織的人流,我突然發覺我以前從來沒有注意到過的一個現象,這些正常的,平和的人是,那樣可愛。

「你覺得魯大有是真的瘋了嗎?」這是離開警察局之後,韓娟問我的第一句話。

「怎麼,有點可憐他?」我笑道:「不管是真瘋還是假瘋,他都要為自己犯下的罪惡承擔責任。」

因為擔心張靜宜,我打算首先到張靜宜開的公司去走一趟。我問韓娟去不去,韓娟卻搖搖頭,徑直離開了。

有的時候,我實在是不理解韓娟和張靜宜。兩個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有說有笑,親密的就如同親姐妹一般,可是當我單獨和她們其中一個在一起的時候,卻很少能就另外一個人產生話題。這一點韓娟最明顯,一旦我在她面前提起張靜宜,她會立刻不說話,甚至轉身就走。對於習慣了韓娟像男人一樣幹練的我,突然看到她變得很女人,我還真的有些不適應。而如果我在張靜宜面前提起韓娟的話,張靜宜則會立刻打斷我的話,搶著說一些其它的事情。

當我來到宜峰互助消費公司所在的那個樓層的時候,我發現公司里的胡佳正在電梯外面探頭探腦。胡佳看到我,立刻跑過來:「姐夫,張總在辦公室裏面等着你呢,還有三個客人。」

我覺得很奇怪,我離開瘋人院並沒有通知張靜宜,她怎麼知道我要來。「什麼樣的客人?」

「一個男的,兩個女的,好像是陝西人,說話總是『俺俺』的。」

我立刻猜出來了,那個男人一定是我的同行江浩,而那兩個女人一定是姜滿銀的妻子和女兒。他們辦完了事情,本應該早就來看我的,卻拖到現在。

果然,我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面江浩的聲音:「大嫂,俺可不是嚇唬你,林哥表面上雖然是個正人君子,可是背地裏的花花腸子可多了。就拿去年春天,他到西安去辦事,專門讓俺帶他……」

我一推門走了進去:「耗子,你給我閉嘴。」江浩今年二十三歲,比我小一歲,因為他善於跟蹤,圈裏的人都習慣上稱呼他耗子。

江浩看到我,立刻跳了起來,給了我一個熊抱:「瘋子出院了,快給俺們看看你的出院證明,治好了沒有。」

越過江浩的肩膀,我看到坐在張靜宜身邊的兩個女人很拘謹的站了起來。我一眼就看出,這是兩個來自偏遠農村的女人。年紀大的那個女人大約四十來歲,身高一米六左右,很胖,背還有點駝。中年婦女有一對小眼睛,目光很渾濁,不過她的鼻子和嘴巴倒是很大,稜角分明,線條硬朗,一看就是一個十分幹練的女人。

在中年婦女身邊,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與中年婦女比起來,這個少女的身材就苗條多了,身高足有一米七,皮膚白皙中透露著一種金屬的光澤,很健康。少女留着一條烏黑的大辮子,長度超過了膝蓋。少女長著櫻桃小嘴,小鼻樑,大眼睛。

「江先生,這位是?」中年婦女小聲問江浩。

江浩鬆開我,拉着我的手介紹道:「這就是俺常跟你們提起的林峰啊。林哥,這就是姜滿銀的婆姨喬秀姑,這是她女兒姜妮。」

聽到我的名字,那個中年婦女立刻顯得手足無措了起來:「妮娃子,快跪下,給大恩人磕頭。」

姜妮「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嘣嘣嘣」連磕三個響頭:「妮妮給林叔叔叩頭了,謝謝林叔叔找到俺爹。」

短短半天時間,有兩個人給我叩頭,我有些慌亂,連忙彎腰去扶姜妮。

可是我的手還沒有伸到,江浩的手已經搶前伸了過去。江浩一把把姜妮扶起來,不高興地說道:「過分,太過分了。你叫俺江大哥,卻喊他林叔叔,豈不是差了輩分了。」

姜妮的臉立刻漲得通紅,雙手被江浩握着想拔出來,但是又不敢。姜妮看看我,又看看江浩:「叔叔,大哥,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也叫我大哥吧,大家年紀差不多,叫叔叔會把我叫老的。」我微微一笑,替姜妮解了圍。

接下來江浩和喬秀姑你一句我一句的,把整個事情的經過向我敘述了一遍。和我猜得沒錯,整件事情都是江浩一手操辦的。當他得知姜滿銀很可能屈死的時候,表現出了一副大義凜然,義憤填膺的樣子,執意要幫助喬秀姑一家人伸張正義。

江浩這個人是個小財迷,沒有好處費時斷不會幫助別人的。這一次江浩似乎轉性了,不但不要任何報酬,還拿出自己的積蓄來資助喬秀姑和姜妮。我感到很奇怪,這小子一定另有所圖。當我看到江浩有意無意地向姜妮投去的目光之後,我一下子恍然大悟,原來這小子的小算盤打得的確不賴呀。

兩年前江浩曾經來本市辦理一件案子,作為同行,吳大維讓韓娟負責接待和協助。江浩看到韓娟之後,驚為天人,立刻發起了瘋狂的追求攻勢。為了追求韓娟,江浩險些把工作給耽誤了。不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無論江浩是哭是鬧,是跪求還是強取,都無法打動韓娟的心。一個月之後,江浩的案子辦理妥當,帶着一顆受傷的心回到了西安。

在隨後的兩年時間裏,江浩承攬了他們公司所有涉及到本市的案子,一次次往返B市和西安。江浩每一次來,都會給韓娟帶來很多禮物,並且每周一封情意綿綿的書信,隔三岔五的找理由給韓娟打電話。直到一個月前,韓娟還在向我抱怨江浩像個賴皮狗,弄得她不勝其煩。

現在好了,江浩竟然喜歡上了姜妮,韓娟的苦難總算結束了。不過我冷眼看姜妮,卻感覺這個女孩子美是美,但是眉宇間似乎透露著一層暗淡的光澤,有點傻裏傻氣。江浩不知道哪根筋錯亂了,竟然會喜歡上一個這樣的姑娘。不過愛情是人家的事情,我只能在心裏暗暗替江浩祝福了。

姜滿銀的事情說完了,大家一陣唏噓,姜家母女潑撒了許多悲傷的淚。不過死者已矣,何況大仇已報,話題很快就轉向了別處。

「林哥,你不知道,喬姨可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物呢。」對於未來的丈母娘,江浩的一聲「喬姨」叫得既自然又親切:「在她們那一帶,喬姨可是聞名遐邇的大仙級人物。就連她們那裏的鄉長見了喬姨,都不得不恭恭敬敬的喊一聲喬大師。我聽韓娟說你撞鬼了,所以把喬姨給你帶來,替你去去邪氣。」

鬼我倒是的確撞到了,不過我卻不相信一個來自鄉下的中年婦女能夠驅邪避鬼。「多謝,多謝。」我的話很是言不由衷。

「甭謝,這是俺們應該做的。你幫了俺家這麼大忙,俺就是拼了四十年功力不要,也要幫你渡過此劫。」江浩一提到大仙這個詞,喬秀姑的眼角就往上翹了翹,神色顯得莊嚴了起來。短短一瞬間,一個唯唯諾諾的農村婦女,竟然一下子變成了一個十分自信的人。「等大炮死了之後,俺立刻就給你驅邪。」

我一愣:「姜大炮,不是……已經……死了嗎?」

「俺說的死,和你們說的死不是一個概念。」喬秀姑解釋道:「你們說的死只不過是呼吸停頓,沒有了心跳而已。而俺們所說的死,則是靈魂湮滅。大炮雖然已經去了三年了,但是他的靈魂依然不得安寧,俺必須讓他去投胎。」

喬秀姑突然站起來,指着我的手腕說道:「大炮,出來吧。」

七鬼殺陣

短短五個字,卻驚出了我一身冷汗。

自從有了靈魂掛件之後,我就習慣了穿長袖的衣服,把靈魂掛件藏在袖子裏。我的雙臂從外表上來看,沒有什麼明顯的區別,如果不是知情人,絕對不會猜到我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個石頭圈。

雖然我知道江浩在追姜妮,但是我相信江浩的人品,在沒有我的許可情況下,他絕對不會把靈魂掛件的事情告訴喬秀姑母女。何況我更信任韓娟,她絕對不會對江浩說關於靈魂掛件半個字的事情。奇怪的是,喬秀姑手指所指的位置,卻恰恰就是靈魂掛件的位置。而且在喬秀姑指向靈魂掛件的那一瞬間,靈魂掛件突然變冷了一下。

「喬大師,你是說姜大炮的靈魂在我身上?」下意識的,我已經承認了喬秀姑大師的身份。

喬秀姑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死死的盯着我的手腕:「把袖子捲起來。」

我依言捲起袖子,露出裏面的靈魂掛件。喬秀姑看到靈魂掛件之後,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身子搖晃了一下,竟然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姜妮立刻扶起媽媽,母女兩個看着我的手腕,臉上都露出驚駭的神情。

突然,喬秀姑像發了瘋似的衝到我面前,一邊拚命從我手腕上往下摘靈魂掛件,一邊呼喊道:「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把大炮的靈魂給吞吃了?」

喬秀姑的樣子,和上午我在瘋人院裏看到的瘋子們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她因為摘不下我的靈魂掛件,急得又是跳又是喊,眼淚滾滾而下。

一邊是好朋友的我,一邊是可能的丈母娘和老婆,江浩顯得有些左右為難。江浩和姜妮一起拉住喬秀姑,不住地勸解:「喬姨,你這是怎麼了,這個鐲子有什麼問題嗎?」

因為實在是摘不下靈魂掛件來,喬秀姑鬧騰了一會兒,情緒稍微平靜了一些:「林先生,這是什麼東西,你從哪裏得來的?」

這個時候,我已經確信,喬秀姑的確有些本事,最起碼她可以看出靈魂掛件不是一般的東西來。我揉了揉被喬秀姑拽得生疼的手腕,詳細地對喬秀姑講述了一下靈魂掛件的來歷,以及我得到了靈魂掛件之後發生在我身上的種種神秘的事件。

講完之後,我問道:「喬大師,你曾經見到過靈魂掛件嗎?」

「怪不得,怪不得啊!」喬秀姑喃喃自語:「剛才我還納悶來着,你是一個至陽之人,按道理說大炮的靈魂是不會找上你的。原來你有這個東西,作孽啊,你救了大炮,但是你也害了他,他再也不能轉世投胎了。」

「我和大炮無冤無仇,怎麼會害他呢?」

「不是你害的,是它——七鬼殺陣。」喬秀姑指了指靈魂掛件,臉上充滿了絕望的神情:「我沒聽說過什麼靈魂掛件,但我卻可以看出來,這個東西是一個可以吞噬靈魂的邪惡的東西。大炮的靈魂被它吸進去了,再也出不來了。」

「什麼是七鬼殺陣?」我對靈魂掛件這個新名稱很好奇。

喬秀姑問道:「你一定聽說過跳大神吧?」

我點點頭:「一種裝神弄鬼的把戲,不過倒是很好看。」

我不僅聽說過跳大神,而且還看過。跳大神是一種普遍存在於東北和西北地區的一種封建迷信活動,主要的表現形式是俗稱神婆和神漢的男女穿花衣,畫彩妝,以邊歌邊舞的形式表演請神驅鬼的把戲。據說東北的二人轉,就是原自於跳大神。

喬秀姑說道:「其實跳大神只是俗稱,他的真名應該是驅鬼殺陣,這種方術幾千年前就有了,真的能夠驅邪避凶。現在流行的跳大神只是流於形式,已經不具備驅邪避凶的效果了。真正的驅鬼殺陣,除了要配合相應的舞蹈和唱腔之外,有一件東西是必備的,那就是鬼殺陣。」

畢秀姑伸手在嘴巴上一抹,竟然拔下來一顆大金牙,在我面前晃了晃說道:「這就是鬼殺陣,俗稱金牙鬼殺陣,是很一般的鬼殺陣,可以收一個鬼。俺和大炮每人兩顆金牙,當年俺們兩個聯合做法的時候,能夠一次性收四個鬼。而你手中這個東西是七鬼殺陣,鬼殺陣中最高等級的法器,能一次收七個鬼。」

靈魂掛件又變成了鬼殺陣,這東西還真是神秘,我有些發暈。不過喬秀姑說得沒錯,這東西的確能夠收取靈魂。我記得當時譚一眼用儀器檢測靈魂掛件的時候,說裏面有七塊暗斑,莫非這就是鬼魂居住的空間?

「你是說,將大炮的靈魂被我的靈魂掛件給吸收了?」

「俺感覺得到他的氣息,但是俺卻不能確定他在裏面的位置,因為你的七鬼殺陣裏面已經有五個鬼了。」

我嚇得半個身子都木了。五個鬼,我竟然帶着五個鬼走來走去,難怪我經常碰到鬼呢。

「普通的鬼殺陣當收集滿鬼魂之後,就會在我們的法術作用下把鬼魂熔煉,令其魂飛魄散。而你的七鬼殺陣因為收集的鬼魂太多,不能通過熔煉的方法消滅鬼魂,只能通過轉接的方法,把裏面的鬼魂轉借到另外一個法器中去。俺想這也許就是你說過的那個生命石柱。」

「大師,你能不能……把裏面的鬼魂給弄出來?」我實在是有些擔心,一旦靈魂掛件裏面收集滿七個鬼魂之後,中山靖王的靈魂會不會突然從裏面冒出來。

「不能。要開啟七鬼殺陣,必須要有相應的法力,而俺只是一個普通的驅鬼者,俺的法力遠遠不夠。」

「放不出來七個,放出來一個也好啊。」我抱着最後一點希望說道:「畢竟,裏面有姜大炮的靈魂,你總不希望他永遠睡在這裏吧?」

喬秀姑的眼淚又滾滾而下了:「命,這就是命啊。大炮不願意聽別人叫他神漢,也不願意給別人跳大神,執意要出來做買賣,結果竟落個這樣的下場,這一定是祖師爺在懲罰他啊。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到你說的那個生命石柱,讓這兩件法器合二為一,在靈魂轉移的過程中,俺把大炮的靈魂拯救出來。」

要想讓靈魂掛件和生命石柱合二為一,就必須找到竇家的後人。而靈魂掛件和生命石柱合二為一的時候,也可能是還魂祭壇開啟的時候,中山靖王劉勝的靈魂很可能藉機搶佔我的身體。對於這樣的事情,我必須慎之又慎。因此,我雖然有竇家後人的聯繫方式,但是我卻沒有說出來。我心中在權衡利弊,是帶着五個鬼魂到處亂跑好一些呢,還是冒險讓靈魂掛件合二為一。

喬秀姑看我的樣子,知道我很為難,說道:「干俺們這行的,講究個緣法,一切不能強求。俺相信,是因為大炮殺了人,該此一劫。而你是一個好人,必將得到好報。林先生,如果你說的那個還魂祭壇有開啟的一天,請你務必通知俺。到時候無論天涯海角,我都會趕過去,即便是拼了俺這條命不要,也要保護你的周全。」

「大師,我想這其中可能有個誤會,大炮的靈魂不一定就在靈魂掛件裏面。今天在瘋人院裏的時候,姜大炮的靈魂似乎曾經出現過。」我把在瘋人院裏魯大有的事情說了一遍:「如果魯大有看到的果真是姜大炮的話,那他的靈魂豈不是還是自由的?」

「此一時彼一時啊。大炮的靈魂一直被封閉在派出所那間小黑屋子裏,七天前上午十一點三十分,他的屍骨被挖了出來,靈魂也就解放了。他在第一時間逼死了曹長江,然後又用三天時間嚇死了馬彪。在瘋人院裏大炮本來是要殺死魯大有的,可是因為有你阻攔,他放棄了。然而也就在那個時候,他出來的頭七到了,被你的靈魂掛件給吸取了。」喬秀姑有點留戀的看了看我手腕上的鐲子:「你說過這東西又名失魂引,它的確能夠自動吸引靠近的靈魂啊!」

原來是陰錯陽差,如果姜大炮不是報仇心切就不會追殺魯大有到了醫院,他也不會被我的靈魂掛件吸引。現在,也許早就在喬秀姑的幫助下轉世投胎去了。

我想起口袋裏面還有一顆大金牙,於是拿出來遞給喬秀姑:「大師,這是大炮的遺物,我想應該給你收藏。另外還有一顆,應該在魯大有家裏,我和江浩想想辦法,給你找回來。」

喬秀姑接過大金牙,說道:「多虧了這顆金牙殺陣,大炮的靈魂才得以三年不滅。這東西有驅邪避凶的功效,俺本來打算送給你,讓你當個護身符用的。可是你有了七鬼殺陣,留着它也沒有用處了。」

接下來我們又聊了一會兒,說的內容大多是關於姜大炮如何凄慘,那三個警察如何罪有應得之類的話題。時近中午,我提議有我來作東,請江浩和喬秀姑母女去吃海鮮,一來給江浩接風,二來慶祝喬秀姑母女大仇得報。

沒想到江浩卻表示反對,說還有工作要做。江浩說完拉起姜妮的手逃也似的離開了,看他那樣子,哪裏是有工作,分明是不想讓我和江妮有過多的接觸。

三個人剛剛離開,一直沉默不語的張靜宜就就了過來,扯起我的耳朵笑嘻嘻的說道:「江浩說你是一個花心大蘿蔔,老實交待,你以前是怎麼花的?」

又一個爭奪遺產的人

本來我以為,我還能和江浩見面,可是吃過午飯之後我給江浩打電話,他卻說他正在開往西安的火車上,不僅僅他在火車上,喬秀姑和姜妮也在火車上。看來他們從我這裏離開之後,真的沒有去辦事,而是直接去了火車站。我心中有些遺憾,畢竟干我們這行的人很少有真正的朋友,而江浩恰好是我的朋友中的一個。朋友來了,沒有好好坐坐,不知道下一次見面,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因為一個人在家裏實在無聊,我於是又回到公司里上班。一個月下來,也接手了幾個小案子,無非是跟蹤捉姦,調查取證之類的瑣事,忙得要死,但是卻賺不了幾個錢,權當作是打發時間了。

我的工作不是很順利,可是張靜宜開的公司卻取得了驕人的成績。拼湊消費的感念一提出,立刻吸引了許多趕時髦的年輕人。拼湊旅遊的有,拼湊租房的有,拼湊裝修的也有,甚至還有三個人拼湊在一起買了一輛汽車。我真是有一些搞不懂,三個互不相識的人,共同買一輛汽車,可怎麼開啊?

不過不管我理解還是不理解,到月底一結算,張靜宜的公司竟然取得了三萬塊的毛利潤,比起我賺的那五千大洋來,竟然多了好幾倍。當張靜宜拿着公司的報表,把三萬塊錢拍在桌子上的時候,我臉上竟然火辣辣的,有點無地自容的感覺。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我幸福着,以為再也不會有鬼魂來搗亂了。

直到有一天,白靈的一個電話,又把我重新拉回到那個深深的夢魘之中。

我自從有了張靜宜,心中白靈的影子漸漸遠去,沒有要緊的事情不去找她,也幾乎不給她打電話。而白靈和我一樣,她高傲的心不能容忍她周圍的男人不以她為中心,不把她當作女皇一樣供著。因此最近一個多月以來,白靈似乎從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樣。

直到白靈給我打電話,我才知道她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忙什麼。原來這一個多月來白靈一直在為爭奪陳飛的遺產忙碌著。白靈在董珏輝的幫助下,依靠一些社會上的小混混強行阻止陳飛的表哥陳鵬轉移陳飛的遺產。而陳鵬也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家族在本市也有一定的勢力。於是兩家為了爭奪遺產,發生了不少的衝突,有兩次甚至還發生了械鬥。終於,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情況下,不得已走上了法庭。

白靈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距離開庭只剩下一天的時間了。

白靈找我的目的,是要求我做一個證人,在法庭上證明她和陳飛之間已經形成了事實婚姻,並且還要我證明,陳飛曾經說過,要把他的所有財產送給白靈。事實婚姻很好證明,因為不僅僅是我,有很多人都知道最近兩年來白靈一直住在陳飛家裏,陳飛每次向朋友們介紹白靈的時候都說白靈是他的老婆,而且我們去陳飛家裏作客的時候,白靈也是以一個女主人的身份招待我們。

可是,要想證明陳飛有意把財產送給白靈,就非常困難了。陳飛的確曾經說過這樣的話,但是那是在陳飛追求白靈的時候,有一次陳飛喝醉了酒,脫口而出的醉話。這樣的話一沒有錄像,二沒有錄音,僅靠我去說,被法庭採信的可能性幾乎等於零。

陳飛是一個十足的花心大少,他的女人多得不計其數,只不過地位沒有白靈高而以。而且據我所知,陳飛曾經不止對一個女人說過類似的話。陳飛曾經對我炫耀過,所有的女人都是淫蕩的,只要用足夠的錢拍就是了。我之所以總是遇到保守的女人,僅僅是因為我拍出去的錢分量不夠而已。

雖然知道我的證詞分量不夠,但是為了死去的陳飛,為了曾經愛過的白靈,我還是答應了,第二天一早去法院給白靈作證。

開庭時間是上午十點,我大約在上午九點多趕到的,之所以來得早,是想和白靈以及她的律師商量一下,看看哪些是應該說的,哪些是不應該說的。

一道法院口,我就立刻感覺到氣氛有些緊張。因為是本市兩大豪門之間的恩怨,其中牽扯到價值連城的珠寶玉器,媒體們都很關注,在法院口,積聚着數十個手持長槍短炮的記者,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翹首等待着。

除了記者之外,我還看到了許多本不該出現的人,這些人大約兩百來個,明顯分成兩派,分別站在法院大院東西兩側,彼此望向對方的目光充滿了挑釁。這是兩大家族請來的幫手,看來除非法院能作出一個令雙方都滿意的判決,否則這件事情還是不會善終。

據我估計,以白靈的脾氣,她最早也要等到九點半才會來。現在才九點多一點,因為來得早,我就在台階上等候。一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白靈對我的影響還是很深刻的,最起碼我已經習慣了等她。

大約九點二十分,積聚在門口的記者們突然忙亂了起來,紛紛舉起照相機,攝像機搶佔有利位置。我猜測,可能是本案的當事人來了。

果不其然,三輛黑色的轎車開進法院的大院,陳鵬,三名律師以及幾個保鏢從車上下來。記者們都圍過去,七嘴八舌的問着什麼。陳鵬顯得有些不耐煩,命令保鏢很粗暴的推開記者的包圍,快步向法院大廳走去。

陳鵬這個舉動,立刻引來記者的不滿,辱罵的有,抱怨的有,不過也有的記者不以為意,依然鍥而不捨的跟在其後。我心中好笑,作記者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很風光,其實也有很多為難的事。

突然,我彷彿在人群中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我之所以用彷彿兩個字,是因為他們走得很快,我只掃了他們一眼,他們就走進大廳,消失不見了。幾乎是下意識的,我感覺這兩個人對我一定很重要,我產生了一種想要追進去的衝動。

我很難形容我這種感覺,因為我並沒有從背影上判斷出他們兩個是誰。兩個連姓名都不能確定的人,居然讓我有一種追過去看的衝動,的確是很奇怪。我站起身來,打算過去看個究竟,然而正在這時候,院子裏的記者們又開始騷亂了。

不用問,本案另外一個當事人白靈已經到了。

作為一個證人,我想我有必要在開庭之前和白靈以及白靈的律師當面談一談,交流一下意見,什麼話應該說,什麼樣的話應該謹慎一點。於是我放棄走進大廳的打算,站在台階上等候白靈過來。

與陳鵬的低調相比,白靈的出場顯得過於張揚。白靈乘坐的是一輛敞篷車,而且還是一輛裝飾得非常花哨的仿製老爺車,美若天仙的白靈頭戴寬邊帽,手戴白紗手套,十分端莊的坐在汽車後排座椅上。如果這裏不是法院,或者白靈穿上一套婚紗的話,絕對不會有人相信她是來打官司的,而是認為她是來參加婚禮的新娘。

白靈的出場,的確引起了一片驚艷之聲,攝影記者們毫不吝嗇手中的膠片,閃光燈閃個不停,眾星捧月一般把白靈包圍在中間。白靈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她臉上帶着甜甜的微笑,挎著董珏輝的臂彎,竟然在汽車旁開始了一個小型新聞發佈會。

我站在距離白靈大約十多米的地方,想要走過去必須穿越一層厚厚的記者人牆,我不想顯得過於粗魯,因此我只好靜靜地等待白靈說完了之後走過來。

然而,也許是十分留戀這種明星般的感覺,白靈竟然站在原處一講就是四十多分鐘。白靈不斷地變換著面部的表情,擺出各種各樣的姿勢讓記者拍照,與之配合的是她和陳飛一段段即傷感而又甜美的往事。

記者的好奇心是永遠也得不到滿足的,他們不斷地提出刁鑽古怪的問題,甚至還涉及到個人私隱。白靈也有問必答,大膽披露各種各樣的內幕消息。我站在原處,神情竟然有一些恍惚。這難道就是白靈的真面目嗎,這難道就是那個我傾注了七年情感的初戀情人嗎?

一直到距離開庭只剩下不到三分鐘的時間,白靈的表演才算結束,她戀戀不捨的推開記者的包圍圈,向法庭走來。

白靈終於看到了等候已久的我,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道:「林峰,過一會兒你是第一個證人,到時候律師會尋問你幾個問題,你只需要照實說就可以了。」

白靈說完,再也沒有多看我一眼,就和董珏輝一起,徑直走進了審判大廳。

我呆在原地,自尊心受到了不小的傷害。愛情的確已經不存在了,但是曾經的愛人把我當作工具使用,我還真的一下子不能適應。因此我就站在大廳門口,並沒有立刻走進去。

突然,我聽到剛剛走進去的白靈發出一聲尖叫:「什麼,你再說一遍,又來了一個遺產競爭者?」

兩個神秘的背影

我很熟悉白靈的這種尖叫,每當她遇到不順心的事情總是會以這樣的尖叫來表示自己的不滿,幾乎是百分之百,只要他尖叫,不滿意就會變成滿意了。

我跑進大廳,看到一個法院的工作人員正站在白靈對面,向她解釋着什麼。

「為什麼要延期開庭,你們法院難道是兒戲的地方嗎?」白靈顯得非常憤怒,手臂劇烈的揮舞著,剛才在記者面前營造的那種端莊貴婦人的形象已經蕩然無存了。

「白靈小姐,請你冷靜一些,法院自然不是兒戲的地方。」那個工作人員涵養很高,臉上依然帶着謙遜的笑容:「實在是因為本案有了最新變化,有另外一個人提出了十分有利的證據,證明陳飛的財產是屬於他們的。為了慎重起見,庭長決定延期開庭,待到調查清楚之後,兩個案子合併審理。」

「他是誰,在哪裏,帶他來見我。」白靈的聲音再次提高了八度。

「對不起,沒有當事人的授權,我不便透露他的身份信息,請你們回去,待到事實調查清楚之後,我們會通知你的。」

「我找你們庭長去。」白靈一跺腳,氣呼呼的向大廳北側的一條過道走去,在那條過道的盡頭,有一個銘牌,上面寫着「庭長室」三個字。

「白靈小姐,廳長不在那裏。」那個工作人員抬了抬手,想要阻攔,可是看了看白靈的背影,又搖搖頭放棄了。

案子居然出現了新的變化,最高興的自然是記者,因為又有花邊新聞來滿足他們的慾望了。

我站在大廳里,看着一群亂鬨哄的人,心中也很驚訝。我和陳飛交往很多年了,他在活着的時候從來沒有提起過有親戚,一直以來,我都當他是一個孤兒。陳飛剛剛過世,突然冒出一個表哥已經讓我很驚奇了。可是現在,竟然又冒出了一個遺產競爭者。

金錢這東西,即是幸福的源泉也是罪惡的源泉。平凡忙碌的人們,看起來都很恬淡,似乎與世無爭的謙謙君子,可是一旦面對大額金錢的時候,人性中本惡的一面就立刻暴露出來了。

陳飛生前如果能預料到他死後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知道他該怎麼想。

到此刻為止,我已經不再相信白靈當初說的話了。白靈曾經說過,她之所以要爭奪陳飛的遺產,不是為了金錢,而是為了能夠找到陳飛死亡的真相。可是現在事情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陳飛的死已經有了科學的證明,而她卻依然執著於爭奪陳飛的遺產。

想起來這也是必然。白靈的家庭並不是很富裕,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個中產階級。白靈因為貌若天仙,從小就生活在一種眾星捧月的環境中,多少富家子弟圍着她團團轉,把她當作女皇一樣寵愛。因此,白靈的生活一直很奢華。特別是白靈和陳飛交往之後,她真正得到女皇般的生活。

白靈已經習慣了這種奢華的生活,如果沒有了強大的經濟做後盾,她怎麼能消費得起十幾萬塊錢一套的化妝品,怎麼能購買幾十萬塊錢的珠寶首飾,怎麼可能為了吃一頓正宗的法國菜而遠涉重洋。因此,她必須得到陳飛的遺產,否則巨大的反差會讓她受不了。

現在想來,在白靈眾多前男朋友當中,我竟然是那個最貧窮的人。

既然開不了庭,我這個證人也派不上用場,我搖搖頭,準備離開法院。

因為剛才在看白靈,所以我是面朝北側通道站着的,要離開法院的大廳,我必須轉向南側。就在我轉身的過程中,我忽然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背影。

這就是剛才我在外面看到的那兩個人,雖然依然是背影,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是兩個穿黑衣服的人,從背影上看一個是老人,一個是中年人。老人雖然手裏拿着一根拐杖,但是身板筆直,走起路來一點也不顯老態。那個中年人顯然是個大漢,而且還是一個練家子,下盤極穩。中年人身高足足一米九以上,虎背熊腰,他緊緊跟在老者身後,似乎是個保鏢。

我覺得很奇怪,從這兩個人的衣着體態來看,我並不認識他們,但是我心中卻隱隱有一種感覺,我一定曾經見過他們,而且他們對我還很重要。我立刻就追了下去,我要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居然能在我的潛意識裏引起如此大的震撼。

因為距離不是太遠,兩個人正在穿越一條走廊,因此我的速度也不是很快。我想,等他們轉過那條走廊之後,我再加快速度,從他們一側走過去,這樣既能看到他們的正面,也不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可是不巧得很,當我剛剛進入那道走廊,一扇房門突然開了。兩個法院的工作人員抬着一張辦公桌從裏面走了出來,為了讓他們通行,我只好緊貼在牆壁上,如此就耽擱了七八秒鐘。待我終於從兩個人身邊擠過去之後,我發現那兩個人已經轉過走廊的拐角,不見了。

我趕緊加快了速度,一溜小跑的跑到走廊盡頭。我發現,走廊的盡頭原來是法院大廈的後門,推門出去之後,前面是一條小巷。而此刻,一輛豪華的黑牢撕車已經啟動了。透過汽車玻璃,我看到我要追趕的那兩個人,就坐在黑勞斯的後排座椅上。

追了半天,還是沒有看到。我大為掃興。

正在此時,一個法官模樣的人從小巷另外一頭走過來,看到黑勞斯之後主動避讓了一下。

我心中燃起了一線希望,我就在原地等著,等那個人走到我身邊的時候,我裝作不經意地說道:「真是一輛好車,不知道裏面的是誰?」

那個人看了我一眼,隨即笑着搭訕道:「不知道是誰,不過來頭不小,趙庭長親自接待的。」

「是趙炎庭長嗎?」我介面往下問。

「法院裏只有一個趙庭長。」這個時候我已經引起了對方的懷疑,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問道:「你是誰?民事庭前面左轉,刑事庭前面右轉。」

「我是找廁所的。」我頭一低,順着小巷快步走開了。

這個時候,我雖然還不知道這兩個人究竟是誰,但是我已經知道了,他們一定和白靈的案子有關,很可能就是那個突然冒出來的財產爭奪者。

我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為我在法院大廳內看過一張佈告。那是一張開庭公告,內容是今天上午十點審理白靈和陳鵬兩人關於陳飛遺產糾紛的案子。在佈告中明確說明,審理本案的庭長是民事庭的趙炎庭長。

白靈的案子,開庭時間是早已經確定了的,法庭一直到開庭前幾分鐘才通知兩個當事人要延期開庭。按照常理判斷,發生變故的時間距離開庭的時間一定不會太久。在開庭前四十分鐘,我看到這兩個人走進法院的大門,而負責審理此案的庭長在此期間曾經專門接見過這兩個人,由此可以斷定,一定是這兩個人的到來導致了審理延期。

他們是誰,他們和陳飛是什麼關係,他們和陳飛的財產有什麼關係?

雖然我很疑惑,但是也並沒有深究。畢竟這不是我的事情,我只是一個證人而已。

離開法院,我徑直回到住處。當我打開房門的時候,立刻就聽到卧室里有兩個女孩子的嬉鬧聲。

我敲了敲門:「發什麼什麼事情,你們怎麼這麼開心啊?」

「姐夫,靜宜姐欺負我。」胡佳開門跑了出來,手裏拿着一個東西,躲在我身後:「姐夫,快攔住她。」

「還給我,還給我。」張靜宜也沖了出來,直接撲到我身上,伸手去抓後面的胡佳。

胡佳轉身就跑,兩個人在客廳里又鬧做了一團。這個時候,我終於看清楚了,她們兩個爭奪的是一串項鏈。

這是一串很特別的項鏈,鏈子並不是用傳統意義上的金屬材料,珍珠,或者是尼龍繩製作的,而是一種很特別的,似乎是某種草的草根編織而成。用草根編製出一百多個淡紫色的小圓球,樣子的確很可愛,難怪兩個女孩子搶來搶去的。項鏈還有一個吊墜,也是一個很特別的東西,那竟然是一塊金黃色的木頭,上面用鏤刻的方法雕刻出一個怪摸怪樣的胖娃娃。胖娃娃的眼睛是活動的,如果把吊墜放平了,胖娃娃的眼睛就會閉上;如果把胖娃娃立起來,眼睛就會睜開。

我猜測,這可能是某家工藝品店裏出售的手工藝品。

「姐夫,你也不管管你老婆,明明是我看中的項鏈,她竟然不給我。」胡佳搶不過張敬宜,跑到我面前求援。

「明明是我花錢買下來的,誰出錢就是誰的。」張敬宜捧著項鏈,據理力爭。

「再去買一根來,我出錢。」對付這樣的情況,這也許是最有效的方法。

「沒有了。」兩個女孩子異口同聲地說道:「全世界僅此一根。」

「那就一人戴一天。」我又出了一個主意。我想女孩子對新鮮事物雖然很好奇,但是持久力卻不佳,用不了多久,她們就不會再搶了。

我的提議得到了認可,兩個女孩子立刻鑽進卧室,開始研究誰先戴的問題。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和本故事無關,但是在另外一個故事中,這條項鏈將會成為最重要的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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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有人·玉鐲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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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鬼報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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