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我把樓蘭還給你

河邊的小馬路,冷冷清清。夕陽灑在河面上。

藍月的眼睛銳利地盯着河面。

很快,藍月出現在了羅周家的樓下,她的身後還背着一個塑料的畫筒。在樓下,她向樓上羅周的窗戶仰望。她的臉上掠過一種奇怪的表情。

葉蕭在法醫實驗室門外焦急地等待着。

許多文職警官都已經開始下班回家了,葉蕭的女同事也穿着便服走過了葉蕭身邊。她不解地問:「葉蕭,你怎麼還不回家啊?」

葉蕭指了指法醫實驗室的牌子:「我在等方新的分析結果,你先回去吧。」

女同事說:「剛才文好古的屍檢結果已經出來了,還是因為冠狀動脈阻塞而引起的心肌梗死。」

葉蕭說:「我早就料到了,謝謝你。」

女同事忽然想起了什麼:「還有,昨天你要我幫你查的我也幫你查過了。」

「結果怎麼樣?」

女同事搖搖頭:「兒童福利院說二十年前的領養記錄的檔案早就沒有了,不過他們已經答應我了,他們會派人到檔案局去幫你找的,如果找到了,他們會立刻通知我們的。」

「謝謝你。」

「那我走了,你也早點回去吧,別再熬夜了。」

葉蕭點點頭,看着女同事漸漸遠去。

走廊里漸漸地冷清了下來,人們都已經下班了,只有他還等在法醫實驗室門口。

羅周一個人在家裏,他始終守在窗邊,顯得惶惶不可終日。

門鈴聲忽然響起,羅周被門鈴聲嚇了一跳,他有些害怕,不知道該不該開門。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門前,緩緩地把門打開。

門口站着的是藍月,藍月背着一個塑料畫筒。

羅周立刻嚇了一大跳,他後退了一步,用手摸著自己的胸口,半天說不出話來。

藍月微笑着問:「不歡迎我嗎?」

羅周猶豫了片刻,看着藍月的眼睛,終於把藍月放了進來。

羅周隔了許久才說出話來:「藍,藍月,你到哪裏去了?我們都在找你!」

藍月輕輕地抿了抿嘴唇,靠近了羅周:「你害怕了?」

羅周忽然後退了一步,說:「是的,我害怕了。」

「你怕什麼?是怕我嗎?」說完,她又靠近了羅周,步步緊逼。

羅周顯得很痛苦,但他終於承認了:「是的,我怕你。」

「告訴我,為什麼?」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

「是因為蕭瑟?」

羅周大聲:「你難道不知道嗎?蕭瑟死了,她死了!」他顯得驚恐萬分。

「你知道她為什麼會死?那是因為——」她忽然停頓住了。

「因為什麼?」

「因為她是樓蘭公主,所以,她必須要遭到懲罰。」

羅周搖搖頭:「天哪,樓蘭公主只不過是一個戲中的角色而已,與蕭瑟有什麼關係?」

「我恨公主,我恨所有人,我也恨——你。」

當藍月說完那個「你」字,羅周彷彿受到了電擊似的,渾身發抖,他有些喃喃自語:「沒道理,沒道理的,你沒道理恨他們,沒道理恨蕭瑟。」

「不,當然有道理,蕭瑟是有罪的,她和她最要好的女朋友的未婚夫偷情,你說是不是有罪?還有,那些人,那些人千里迢迢,千里迢迢,到古老的,古老的——」

她忽然說不下去了。

羅周叫道:「別說了!」

藍月也叫道:「不,我要說!你也是有罪的,你——就是你——」她用手指著羅周。

羅周搖搖頭叫道:「不!不!」

「難道你忘了嗎?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事,就在這間房間里,就在這張床上——」藍月用手指著羅周的床。

羅周低下了頭,痛苦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有罪。」

藍月說:「我說過,總有一天,你會為你的一時衝動而後悔的。」

羅周吃了一驚,他的耳邊又回想起了那天晚上藍月對他說過的話——「羅周,你會為你今晚的一時衝動而後悔的。「

羅周猛地搖搖頭:「原諒我吧,我求求你,藍月。」

「別叫我藍月。」她立刻打斷了羅周的話,「我不叫藍月。」

「不,不管你叫什麼,藍月,我都是愛你的。」

「謊言,又是謊言,就像二十多年前所發生的事情一樣,你們為什麼總是喜歡說謊?為什麼?」

說完,藍月打開了畫筒,從畫筒里取出了一幅畫,攤開在羅周的面前,然後又把這幅畫懸掛在正對着窗戶的那面牆上。

這就是白璧畫的那幅《魂斷樓蘭》的海報。

畫中的女子抱着一顆男人的頭顱,以一種攝人魂魄的目光看着前方。面對這幅畫,羅周目瞪口呆,他也把目光轉到了畫中女子所看的方向,那是窗外,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只見河對岸的萬家燈火,還有點點星光。

羅周的話語里充滿了恐懼:「你這是幹什麼?」

「你不是喜歡樓蘭嗎?我把樓蘭還給你。」

「你在說些什麼啊?」

藍月沉默了片刻,嘆出一口氣,然後說:「羅周,這些天,你有沒有感到你自己的身上有某種不舒服?」

羅周以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不舒服?什麼意思?」

「你很快就會明白了。」

羅周想了想,說:「是的,我是覺得我這些天總是頭疼,精神恍惚,時常有某種奇怪的幻覺,還有幻視與幻聽,今天早上,我的胸口還有些發悶。」

藍月點點頭:「這就對了。」

「對什麼?」羅周有些無法忍受了,臉色非常難看,渾身不停地發抖。

藍月也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自己有些透不過氣來?」

羅周點了點頭。

「透不過氣就應該把窗戶打開通通風。」

羅周照做了,他打開了身後的窗戶,一股風鑽了進來,吹亂了他長長的頭髮。

藍月微微一笑:「你再摸摸你的胸口。」

羅周果然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的臉色忽然變了,變得非常痛苦,大口地喘起了粗氣,顯得呼吸困難。他的耳邊忽然迴響起那晚葉蕭對他說過的話——

「蕭瑟的驗屍報告已經出來了,死因是冠狀動脈阻塞而引起的心肌梗死。」

羅周終於明白了,他指著藍月,目光里痛苦而仇恨,嘴巴里好不容易才擠出幾個字:「你,你——」他卻說不出話了,額頭全是汗珠。

羅周忽然拿起了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眼神充滿了恐懼

葉蕭還在局裏的走廊上等待着,忽然,他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喂。」

對方卻掛斷了。

葉蕭很奇怪,他看了看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是羅周的電話號碼。他的眉頭緊鎖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立刻給羅周打了一個電話,但是電話怎麼也不通。

他有些不安地在走廊里踱了幾步,空曠的走廊里響起了他的腳步聲。

葉蕭忽然飛快地向樓道里跑去。

羅周無奈地看着電話機。他抬起頭,忽然發現,藍月的手裏抓着一根電話線,原來剛才藍月把電話線給掐斷了。

羅周搖了搖頭,他顯得非常絕望。他摸著自己的心口,痛苦不堪,他的目光忽然又落到了掛在牆上的那幅海報上。羅周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好幾步,一直退到窗戶口,腰際緊緊地頂着窗枱。他的身後是茫茫夜色,地面在十幾層樓下。

藍月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羅周的目光還是落在海報里那個抱着愛人的頭顱的女子的眼睛上。

羅周的眼神充滿了恐懼。

葉蕭以最快的速度開着車,他的目光里顯得萬分焦急,路上的交通非常擁擠,混亂不堪,他不斷地按著喇叭,一邊在車裏用手機給羅周打電話,但一直都打不通。

葉蕭駕着車抄近路,已經開到了河邊的小馬路,離羅周的家越來越近了。忽然,在他的視野里,從小馬路的左側掠過一個女人的身影。葉蕭開過去幾米,又停了下來,他覺得那身影有些眼熟,回頭張望了一下,卻發現已經看不到了,只剩下茫茫的夜色。

葉蕭搖搖頭,繼續向羅周家開去,不一會兒,已經到羅周家的樓下了。

葉蕭跳下了車,發現樓下圍了很多人。這令葉蕭很奇怪,出於職業的習慣,他使勁地擠進了人堆里。

在人群的中央,人們圍成一個小圈,在小圈裏,仰面躺着一個人。樓下有一盞路燈一直亮着,使葉蕭看清了這個人的臉,瞬間,他的心沉了下去。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輕輕地呼喚出了地上那個人的名字:「羅周!」

羅周靜靜地躺在地上,那張臉慘白慘白的,全身一動不動,睜著一雙寫滿恐懼的眼睛。鼻子裏流着血,源源不斷,而且耳朵和嘴巴里似乎也有血液往外溢出。在他的腦後,鮮血正緩緩地流淌著,就像一條條紅色的溪流,在水泥的地面上奔流着。這些血液把羅周衣服的後半部分也染紅了,使得羅周看上去像正在一塊血紅色的幕布前演着戲。

葉蕭有些激動,還有一些憤怒。他忽然狂亂地叫了起來:「這是誰幹的?」

「是他自己。」一個膽大的居民指著躺在地上的羅周回答。

「你說什麼?」葉蕭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了。

「是他自己從樓上跳下來的,我們路過這裏,忽然聽到天上有什麼東西掉下來,然後就看到他從樓上摔下來砸在地上。」

「是什麼時候?」

「大約也就是三四分鐘以前吧。我們已經撥打110報警了。」那人的話音未落,葉蕭已經聽到了警車正向這裏呼嘯而來。

葉蕭對大家說:「我是警察,請大家不要破壞現場。對不起,先讓一讓,我上去看看。」人群中自動地閃開一道裂縫,葉蕭穿過裂縫跑進了大樓。葉蕭衝進了大樓,按了按電梯。電梯緩緩地下來,葉蕭顯得異常焦急。電梯門終於開了,他立刻沖了進去。

葉蕭緊張地看着樓層顯示往上跳着。終於到了,電梯門打開,葉蕭沖了出去。葉蕭衝到羅周的家門口,不按門鈴,而是一腳踹開了羅周的房門。

你怎麼會在這裏

房間里有股女人的味道,葉蕭用鼻子嗅了嗅,他能聞出這味道。客廳里沒有人,廚房裏沒有人,衛生間里也沒有人,最後是羅周的卧室。卧室里開着燈,窗戶也大開着,一陣寒風吹了進來,讓葉蕭的背脊一陣發抖。在正對着窗戶的那面牆上,掛着那幅《魂斷樓蘭》的演出海報。

葉蕭知道這幅畫是白璧所畫的,畫中的女子抱着一顆男人的頭顱,以一種攝人魂魄的目光看着前方。葉蕭也把目光轉到了畫中女子所看的方向,那是窗外,一片黑蒙蒙的天空點綴著星光,還有河對岸的萬家燈火。他看着畫里的那個女人,又往後退了一大步,忽然覺得一股力量猛地在拉着他的身體往後倒去,他的身體幾乎失去了平衡,但腰部被什麼東西頂了一下。風從身後吹來,頭髮亂成一團,全身都幾乎麻木了。

葉蕭回過頭,看見自己的腰正緊緊地頂在窗台上,而自己的頭則後仰著伸出了窗外。他把頭從寒冷黑暗的窗外轉了回來,又重新看着那幅海報里的眼睛。他忽然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全沒了,蹲了下來,躲在窗枱的陰影下一動不動,他終於控制不住自己失去最好朋友的悲傷,輕聲地抽泣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身體恢復了一些熱量,葉蕭又站了起來,他不想再看那幅海報,轉身朝向了窗戶,向樓下望去。樓下的路燈照亮了那一圈人,許多警察圍繞着羅周的屍體忙碌著。

葉蕭重新抬起頭看着那幅畫,他覺得自己似乎在與畫中的那雙眼睛進行着某種交流,但他的雙手卻依舊緊緊地抓住窗沿,生怕什麼時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窗戶依舊敞開,寒風讓他的身體瑟瑟發抖。

白璧坐在酒吧里,就在上一次她和蕭瑟坐在一起的位子上。

她一個人坐着,既不喝酒也不喝別的飲料,只是這麼坐着。她想起了那晚在這裏,蕭瑟和她的對話。她的身體漸漸地在發抖。

白璧又回到了現實中,看了看酒吧里的人們。

忽然,酒吧間的門開了,一個年輕的男人走了進來,居然是葉蕭。

白璧很意外,她喊了喊他:「葉蕭。」

葉蕭看到白璧也吃了一驚:「你怎麼會在這裏?」

白璧說:「快坐吧。」

葉蕭坐在她身邊,白璧注意到葉蕭的眼眶紅紅的,臉色很難看,一臉的悲傷。她問道:「你怎麼了?」

葉蕭說:「我朋友羅周死了?」

白璧吃驚地說:「就是《魂斷樓蘭》的導演?」

葉蕭點了點頭:「他是跳樓死的,就在我趕到他家之前的幾分鐘,如果我的車能開得再快幾分鐘,如果我沒有碰到那兩個紅燈,也許,我就能夠在那裏碰到藍月,羅周也不會死了。「

「又是藍月?」聽到這個名字白璧就有了些恐懼。

「是的,因為我在羅周的家裏發現了那幅《魂斷樓蘭》的海報,就是你畫的那幅畫。只有一個人,會把這幅海報帶到羅周家裏,那就是藍月。這些天羅周自己都是足不出戶的,沒有人會把那幅畫帶過來的,只有藍月。可惜,就差這麼一會兒,我錯過了。如果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我一定不會讓她逃掉的。」葉蕭的目光忽然朝着窗外,他看到一個女人的身影從窗外的馬路上走過,他的身體忽然一陣衝動,當他要準備衝出去的時候,卻發現窗外只是一個匆匆而過的陌生女人而已。

「葉蕭,你怎麼了?」白璧的聲音忽然輕柔了下來,「你是不是把別人當成藍月了?不要草木皆兵了。來,把你的手給我。」

葉蕭看着她的眼睛,情不自禁地把自己的手伸到了白璧的身前。白璧用雙手握緊了他的手,然後她輕聲地說:「你的手冰涼冰涼的。」

「對不起。」他感到自己被白璧握著的手逐漸有了些暖意,但他不太適應現在這個樣子,他有些魯莽地把手從白璧的雙手中用力地抽了回來。

白璧嘆了一口氣說:「你是不是很緊張?」

葉蕭忽然很嚴肅地說:「我是一個警官,我會緊張嗎?」這句話說完以後,他又暗暗地自己問了自己一遍,他無法回答。

白璧替他回答:「是的,你很緊張。」

葉蕭沉默了一會兒后說:「也許,你說得對,當一個人,看到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死了,而這個朋友是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你們親密無間,就像是兄弟,這個時候,你究竟會是怎樣的心情呢?現在我已經體會到了。」

「就和我見到蕭瑟的死一樣。知道我為什麼要來這裏嗎?因為在好幾天前,我和蕭瑟在這裏坐過,就在這個位子上。」

葉蕭忽然看了看身下的座位。

白璧繼續說:「她當時要我留下來陪她,可是我沒有,我只顧著自己的感受,卻沒有想到她的心裏,其實,要比我更加痛苦。」她仰起頭,努力不使自己的眼淚落下來。「那天晚上,我就應該留下來陪着她,而不是跑到考古研究所去。」

「原來就是那一晚。」

「是的,如果我留在她身邊,也許她就不會出事了。你看,其實我是一個自私的女人,多麼自私啊。」

葉蕭安慰着她:「別這麼說,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不是我們所能夠想像的。噢,還要告訴你一件事,文好古也死了。」

白璧驚訝地說:「天哪!」

「死因和江河他們一樣。我想,這件事可能也和藍月有關。」

「為什麼?」

「你的猜測是對的,藍月並不是她的真名,她的真實名字確實叫聶小青。讓我來告訴你吧,她其實是古生物研究所的研究生,後來被推薦到考古研究所實習過很短一段時間,大約在江河出事前不久就失蹤了。顯然,她改名為藍月,去了羅周的劇團。」

「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已經看過聶小青的照片了。不會有錯的,藍月和聶小青就是同一個人。其實——」他忽然說不下去了。

「其實什麼?」

「我已經調查過聶小青的身世了,其實她是一個非常可憐的女孩子。」他又停頓了一會兒,「聶小青是從兒童福利院裏領養來的孩子。在她上中學的時候,她的養母去世了,而她的養父則染上了酗酒的惡習,在她上高中的時候強暴了她。」

「真有這種事?」

葉蕭點點頭:「不過後來聶小青還是挺了過來,考上了研究生,她在古微生物學的研究方面有很高的水平。」

「為什麼她會是這樣的人呢?」

「誰知道呢?人心這個東西,實在太複雜了。」葉蕭一陣感慨,然後他看了看錶說,「太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白璧點了點頭,他們走出了酒吧。

全新的病毒

葉蕭送白璧到了樓下。白璧忽然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葉蕭問:「為什麼這麼看我?」

白璧半晌沒反應過來。葉蕭又問了一句:「白璧?」

「嗯,什麼事?」

「你怎麼了?」

白璧喃喃自語地說:「太像了,實在太像了。」

葉蕭想了想,明白了,說:「你是在說我像江河吧?」

白璧不回答,她低下了頭。

葉蕭忽然抬起了頭,仰望着星空,一言不發,許久之後,他伸出手,撫摸著白璧的頭髮,輕輕地在她耳邊說:「白璧,聽我說,我叫葉蕭,我不是江河,江河已經死了,他已經永遠地離開了你。」

白璧有些哽咽了:「我明白。」

「好了,趕快回去睡覺吧,我不上去了。」

白璧點點頭,說:「再見。」

白璧上樓去了。

葉蕭看着她的背影。搖搖頭,然後也走了。

夜深了,樓下的空地上空無一人。

忽然,閃出一個年輕女人,她就是藍月——聶小青,她的眼睛在夜空下發出美麗的光芒。

法醫實驗室里靜悄悄的。

方新趴在顯微鏡和電腦前,他的眼睛紅紅的,似乎已經熬了一整夜。他還在為葉蕭帶來的組織切片仔細地做着分析。忽然,他終於發現了什麼,抬起頭來,臉上既恐懼又興奮。他輕輕地對自己說:「天哪。」

方新看了看掛鐘,已經早上六點鐘了。

葉蕭就像平時一樣在走廊里走着,忽然,所有的燈都滅了,周圍一片黑暗,只有一束微弱的光從頭頂射下。葉蕭伸出雙手,茫然地在長長的走廊里穿梭著。走廊的兩邊有許多個門,其中一扇門忽然打開了,裏面走出來一個與葉蕭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他是江河,葉蕭看着那張與自己一樣的臉,驚恐萬分。接着,第二扇門打開了,門裏面是許安多。第三扇門裏面是張開。第四扇門裏面是林子素,林子素對葉蕭笑着,突然戴上了那張金色的面具。第五扇門裏面是蕭瑟,她穿着演出時候的樓蘭公主的服裝。第六扇門裏面是文好古,他的表情異常嚴肅。第七扇門裏面是羅周,葉蕭衝上去和羅周擁抱了一下。接着,葉蕭繼續往前走,最後一扇門裏面,出來的是藍月(聶小青)。

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了。

躺在床上的葉蕭忽然跳了起來,他被電話聲驚醒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頭,再看了看四周,才發覺原來剛才做了一個夢。

電話鈴聲繼續在響。

葉蕭這才反應過來,接起了電話:「喂。」

電話那頭傳來了方新的聲音:「葉蕭嗎?我是方新。」葉蕭說:「是我,說吧。」

方新:「組織切片標本的分析結果出來了,葉蕭,你快點來一次。」

「太好了,我馬上就來。」

電話掛了。葉蕭立刻穿起了衣服。

方新正在趴在桌子上小憩。

葉蕭推開了門,走了進來。方新立刻抬起頭來,葉蕭發現他一臉的憔悴,忙問道:「方新,你昨晚在這裏熬了一整夜嗎?」

方新點點頭:「這沒關係,葉蕭,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什麼?」

「一種全新的病毒。」

「全新的病毒?」

「是的,過去從沒有發現過的病毒,就在你送來的組織切片標本里發現的。告訴我,這塊組織切片是從誰身上提取的?」

「一個女人,一個古老的女人,她死於一千多年以前。」

方新張大了嘴巴:「你說什麼?」

「那是從考古研究所里一具古代木乃伊身上提取的。」

方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怪不得,原來是古代的病毒,早已隨着古人的死亡而帶進了墳墓。」

「好了,別說這個了,能檢查出這種病毒的特性和傳播方式嗎?」

「這些病毒早已死亡了,我現在沒有辦法知道更多的信息。也許應該向古微生物學的專家求助。」

葉蕭想了想說:「我想起來了,古生物研究所李教授,他是聶小青的導師,一定也是古微生物方面的專家。我可以請他協助你。」

「古生物研究所李教授?我聽說過他,能請到他一定沒問題。」

葉蕭拿出了手機,打到了古生物研究所:「喂,是古生物研究所嗎?我找李教授。」

李教授坐在法醫實驗室里看着顯微鏡,葉蕭和方新圍在他身邊。

忽然,李教授把頭抬了起來,表情怪異。

方新問:「怎麼了?李教授。」

李教授沉默了好一會兒,似乎在想着什麼重要的問題。葉蕭給方新做了一手勢,讓方新不要打擾李教授的思考。

房間里一片死寂。

李教授忽然說:「帶我去考古研究所,我要去看一看那具古屍。」葉蕭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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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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