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第一回

哇!秦寶寶要結婚了!

哈哈,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一般,傳遍了整個江湖,就像秦寶寶那些深入人心的傳奇故事一樣,在江湖上掀起一陣旋風。

近些日子以來,江湖上已很少聽到有流血事件發生,因為人們談論更多的是秦寶寶要結婚的事。

很多人都在為她(——從此部書起,秦寶寶該是「她」了)高興,包括秦寶寶的朋友,以及對她不知是恨還是愛的敵人。

子午嶺上,早已完全籠罩在一片喜慶氣氛之中,由山腳通往山寨的道路兩邊,錦旗招展,彩燈高掛,一派紅紅火火的景象。

山寨里的人,無論男女老幼,個個都是笑逐顏開,喜形於色,為了可愛的、淘氣的秦寶寶,他們已連續好幾天都激動得睡不着覺了。

沈沉魚、秋莫離與七雙手等一班和秦寶寶要好年輕些的人,在得知這一喜訊后,全都趕到了子午嶺。

他們來,自然是要為秦寶寶好好慶祝一番,為這個精靈古怪的「小人精」好好地辦這件人生大事。可是,他們全都撲了個空——因為,秦寶寶並不在子午嶺上,她已和衛紫衣一道下了山。

眾所周知,秦寶寶始終夢寐以求的是要嫁給衛紫衣,眼下她的心愿即將實現,她的心情自然是好到了極點。

所以興奮中的秦寶寶要把婚事辦得轟轟烈烈,她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秦寶寶要結婚了!

於是,秦寶寶做出了她有生以來最重大的決定,她要借自己結婚的事,最後一次在江湖上大鬧一番。

以後,結婚了的她,就要一門心思地和衛紫衣在一起,生兒育女,享受二人世界的「樂趣」了。

「鬧」,可從哪兒開始鬧呢?

少林寺、唐門、江南、大漠、關外等等地方,秦寶寶都想去,但她首先要大鬧一場的地方卻是唐門。因為到了唐門,她覺著要比在少林寺自由自在得多。

為什麼呢?

很簡單,用秦寶寶的話來說,那就是「唐門沒有和尚」。

——和尚整日念經吃素,循規蹈矩,太不好玩了。而在唐門,秦寶寶就可以毫無顧忌,憑着和掌門唐雷和老掌門唐竹的特殊關係,她可以自由自在地鬧騰一常所以,二人就下了山,開始了轟動江湖的婚前之行。

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就在他們剛剛下山快到唐門之前,二人就捲入了一場新的江湖紛爭之中……

※※※※※※

這是一張小酒店裏的桌子,桌面上十分骯髒。

可骯髒的桌子上卻放着一雙潔凈美麗的手,一雙完美的女人的手。這雙手非常漂亮,與骯髒的桌面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白嫩的手背,纖長的手指,動人而又充滿了誘惑,使每一個見到這雙手的男人都會為之動心,也使每一個見到這雙手的女人產生嫉妒。

現在,在這個並不熱鬧的鄉間小酒店裏,一個男人正目不轉睛地瞧著這雙手。

他瞧得那麼仔細,那麼專註,彷彿這雙手已成了他的生命,他的一切。

事實上,他看這雙手已經有四十多年了。而且,從現在一直到他生命逝去的那一天,他都會這樣地看下去。

因為,這雙美麗的手就長在這個男人自己粗壯的手腕上。

一個男人居然長了一雙女人的手,而且這個男人居然還對這雙手很滿意,彷彿在這天底下,一個男人長了一雙女人的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真是世事難料,什麼稀奇的事情都有。

這個男人長得很威猛,全身上下充滿了一股攝人心魄的,如山嶽一般凝重的氣質,讓人一見就情不自禁地肅然起敬。

他就是唐雷,當今武林三大勢力之一的蜀中唐門掌門人唐雷。

唐雷對自己的這雙手很滿意,因為一個人如果長了一雙完美無缺的手,那麼他發出的暗器就一定會很完美。

而唐門的人,是以用毒和發暗器而著名江湖的。

有了這樣的一雙手,唐雷打出的暗器永遠都是那麼的完美,無可挑剔。

但越是完美的東西就越有人嫉妒,這是一條人人都知道的簡單的道理。

因此,就在這裏,在這個很小很小的酒店裏,有一個人正用一雙嫉妒的眼神盯着這雙手。

他的目光好像在輕輕、細細地對唐雷說:「你何必這麼愛惜你的這雙手?你馬上就要死了……我將要剁爛你和你的這雙手,讓你不再因它而自豪……」

他的目光很複雜,嫉妒中更有幾分怨毒、仇恨。

但他是誰?你卻無法看到,因為他的頭上有一頂斗笠。

很大的一頂斗笠,不僅將他的臉擋住了,就連他面前的那張桌子,也有一大半被遮在笠檐下。

但是,從斗笠的縫隙中,他那一雙可怕的目光時不時地閃現出來。

唐雷並沒有看到這目光,此刻,他正用他那雙好美好美的手端起一杯酒。

他正在喝酒!

唐雷這幾天一直在外辦事,連日的長途奔波使他已感到了疲憊。但當他得知秦寶寶要結婚,並且還要來唐門送「請柬」,他立即日夜兼程地趕了回來。

他喝酒的這間小酒店,離唐門已不太遠了,故而他也不再擔心什麼。

也許,明天一大早回到唐門,秦寶寶可人的小臉那時就會出現在他的眼前了。

這間小酒店確實很小,小得只能容納下四張並不很大的桌子。

酒店內很臟,而且光線也很暗。掌柜的是一個駝背老人,並且,他還是小酒店裏唯一的夥計。

但唐雷對這一切並不介意,因為他的腦海中始終浮現著秦寶寶討人喜愛的身影。一想到秦寶寶馬上就要到唐門來,他就開心地笑了。不只他一人,恐怕整個唐門的人都要高興得不得了。

因為唐竹老人雖然將掌門之位傳給了兒子唐雷,但他卻變得比以前更加威嚴,使得唐門子弟在其面前不敢苟且言笑,只有秦寶寶在的時候,唐竹老人才會開心起來,他甚至還陪着秦寶寶捉迷藏、逮蛐蛐、下圍棋、搗鳥窩、捉螢火蟲……這樣的日子,是唐門弟子最快樂、最歡喜的時候。

所以唐雷一直在笑着喝酒,他平常是很少喝酒的,而且酒量非常小。可是今天,他卻剛剛將一壺酒喝了個精光。

但是,他的酒興馬上就被一陣嘈雜的聲音打斷了……

因為小酒店裏除了那個戴斗笠的人之外,還有四名勁裝的黑衣大漢在喝酒。

他們的酒已經喝得很多了,歪歪倒倒的,他們正在和那個酒店掌柜——駝背老人吵架。

而且,其中一名矮個黑衣大漢此時正抓起一隻酒碗砸在了駝背老人的身上,並且他又一掌打中了駝背老人的臉,將駝背老人打翻在地。

駝背老人用手捂著臉,哀哼連連,鮮紅的血不斷從他的指縫向外溢出,看來他的傷勢還不輕。

唐雷扭頭看到這一切,一股火氣猛然沖將上來。

這四名黑衣大漢每人都腰纏兵刃,一望就知是江湖中人,而那個駝背老人卻猥猥瑣瑣,樣子可憐至極。

唐雷身為一代掌門,很看不慣這種以強凌弱的事情,況且此處已離唐門不遠,他們竟敢在自己的眼皮下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動手。

雖然唐雷不知此事的起因為何,但打人總是不對的,所以俠肝義膽的他再也坐不住了。

站起身來走了過去。

此時,只見那名矮個黑衣大漢得勢不饒人,又伸出右腳恨恨地踢向已躺在地上的駝背老人。

但是,他的腳剛至中途,卻猛地停住了,因為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丁一個人,一個威猛凌人的青衣人。

唐雷橫擋在駝背老人的身前,背負雙手沒有說話,只用一雙冷冷的眸子盯着矮個黑衣人。

矮個黑衣人微愣之後,怒聲道:「你是什麼人?」

唐雷卻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只淡淡地反問道:「你們為什麼要打這位老人?」

矮個黑衣大漢瞪着眼道:「老子高興,你管得着嗎?」

「若是管不著,我又為何來管?」唐雷微笑道。

「你……」

他顯然不願正面回答唐雷的問題,可是駝背老人卻幫他來解答了。

駝背老人見有人來救自己,立即就躲在了唐雷的身後,並指著四名黑衣大漢,道:

「他……他他他們喝酒不付錢。」

唐雷聞言大怒,他本來還不明白雙方之間的過節起因,所以只想上前勸架,使那駝背老者少受些苦。

但現下一聽老頭之言可不同了,直氣得劍眉倒豎,虎目圓睜。

是的嘛。

在他唐門的地界,竟然有人不僅吃飯不付錢,而且還動手打人,這不是擺明了不將唐門放在眼裏嗎?

當下,他盯着矮個黑衣人厲聲道:「看你們的樣子也是武林中人,卻一點江湖道義都不講,你們這樣做未免太過分了!」

「什麼江湖道義不講了?」

「對不會武功的生意人,你怎麼下得了手?」

大漢甩甩腿腳,反問道:「我是動手了嗎?」

唐雷火道:「你的智商太低,噢,動手打人,就不包括用腳踢人嗎?」

那四名黑衣大漢並不以為然,其中動腿的大漢還斜了斜眼晴,瞅著唐雷道:「喲嗬嗬,口氣倒真不小,敢來管大爺的事,你算什麼東西?你以為你自己是秦寶寶,天不怕地不怕呀?」

唐雷聞言,不怒反笑,心道:「鬼丫頭秦寶寶可真是個人物,不管什麼人都懼她三分,就連這四個江湖敗類也是如此。」

不過,他臉上的笑容卻一現即逝,跟着便正色道:「在下確實不是秦寶寶,而是唐門的唐雷。」

蜀中唐門如日中天,唐門唐雷,唐家掌門人的名頭,更是名動江湖。平常,只要報出自己的名字之後,武林中人任誰也得大吃一驚,懼怕七分——比秦寶寶的三分還多四分!

依唐雷以往的脾氣,早就出手將這四個吃飯不付錢的武林敗類廢在自己的暗器之下了。

但是今天不同,因為秦寶寶就要結婚了,在這大喜臨近之際,所以剛才報了自己的名頭,好讓這四人知難而退。

哪知,這四個傢伙卻不識抬舉,而且他們反而大叫就是沖自己來的。這話,唐雷怎能不怒?

就見這四個黑衣大漢聞言反而仰頭哈哈大笑起來。那矮個黑衣大漢笑起來,接着笑容一斂,冷森森地道:「唐雷?原來你就是他媽的唐雷!」

他接着道:「哈哈,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唐雷,我們此行到蜀中來,正是為了你!」

話音剛落,矮個黑衣人手一揮,另外三個黑衣大漢一併向唐雷撲了過來。

唐雷站在那裏曬然一笑,根本不把他們四人放在眼裏。

因為他已看出來,這四名黑衣大漢的武功並不高,自己只要用一隻手,發出一枚唐門暗器,就可一下殺了這四個人!

所以他神定氣沉,左手修長的中指已扣住了一枚唐門鐵蒺藜,準備就此打發了這四個黑衣大漢。

然而就在此時,唐雷才知道自己錯了,他已在這一刻無可救藥地落入了一個可怕的陷阱之中。

※※※※※※

這是一個蓄謀已久的陰謀,因為他身前的這四個人並不是真正的殺手,而沖自己而來的那一記防不勝防的冷拳,卻出自他身後的那駝背老人之手!

原來,方才五人的吵架是假的,目的卻是為了將唐雷的注意力引向四個黑衣人,從而對駝背老人絲毫不加提防。

是啊,方才還可憐至極,四處尋求保護的駝背老人此時已露出了猙獰面目,剎那間,他那一雙手緊握成可怕的拳頭,離唐雷的后心僅差幾寸了。

拳風凌厲,駭人之級,這駝背老人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江湖高手!他們四個黑衣人加在一起的一擊,只怕也不及這老者可怕的一拳。

在這前後夾擊,險象陡生之際,唐雷縱有再高的武功,只怕也凶多吉少了。

可是事情的結果卻如那個駝背老者向唐雷動手一樣的出人意料之外。

電光火石之間,一陣凄厲的慘叫聲已經破空響起。

唐雷陡然仰身倒躥,躍至一丈之外處,在他高舉的左手上,已赫然多了一隻血淋淋的膀子!

這個快速絕倫的舉動,只不過是剎那間的事,對面那四個黑衣人尚未轉過念頭,那駝背老人的膀子已到了唐雷的手中。

四名黑衣大漢都為之一震,但僅微愣之後,登時又響起一陣暴喝,但見人影紛亂,他們又一次撲向了唐雷。

到這時候,方才聽到「咚」的一聲響,那駝背老人的身體才跌坐在地上,哀哼聲連連不斷。

跟着,只聽小酒店內慘呼之聲此起彼落,唐雷的身形未挪動一步,他只是用右手漂亮地揮動了一個動作。

於是,一場驚心動魄的血戰來得突然,結束得也很迅速,那四名黑衣大漢被唐雷發出的一枚鐵蒺藜貫穿了心胸之處,如一串糖葫蘆一般地倒在了地上。

小酒店的燈光仍是那麼昏暗慘淡,酒店內又恢復到初時的安靜。

所不同的是,地上平添了四具屍體,四名黑衣大漢的屍體。

唐雷的手法的確既快且准,這無愧於他的那一雙完美的手。

※※※※※※

唐雷細長的十指,此時已重新又舒緩地平放在身前,他緩步走向駝背老人,燈光照在他那白凈英朗的面孔上,依稀地可以看到他那矜持而又傲慢的笑容。

他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彷彿完成了一件賞心悅目的痛快事情,心裏似有說不出的舒暢。

只不過在內心深處,他對秦寶寶卻還有一絲負疚:「對不起,秦寶寶,如果我不殺他們,他們就會殺了我,請你原諒我在你大喜日子前殺了人!」

唐雷低頭看着身受重傷的駝背老人,說道:「唉,沒想到你也是一個殺手,而且是一個很厲害的殺手,我差一點就中了你的計,死在了你手身上。」

駝背老人身體微顫,極力地忍受着劇痛的煎熬。他沒有說話,眼裏卻露出了絕望的目光。

唐雷聳聳肩,又輕笑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卸了你的手膀?」

駝背老人抬起頭,疑問地看着唐雷。

「在我唐門附近,出現一個開小店的掌柜我卻不太熟識,這難道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嗎?」

駝背老人又重新躺下,如泄了氣的皮球。

唐雷又輕笑道:「現在,我知道你是誰了。」

駝背老人蜷縮在地上,劇烈的痛苦使他臉上的肌肉在不停地抽搐。

唐雷又道:「你是江湖上聞名的殺手——冷血神魔丁飄。我方才真是走了眼,差點沒認出你來。」

駝背老人不再說話,只是微微地抬起身子,斜靠在牆角上,盡量使自己躺得舒服點。

唐雷又道:「你是一個殺手,那麼今天這件事一定是有人指使你來乾的。」

駝背老人丁飄閉起了眼,殺手的職業道德不允許他多說話。

唐雷道:「丁飄,只要你告訴我那個雇你來殺我的人是誰,我就放你一條生路,饒你不死。」

丁飄自然不會回答。但就在這個時候,唐雷的身後卻有人說話了。

「你不用問他了,那個花錢請他來殺你的人就是我!」

這個聲音又尖又細,說不出的難聽刺耳。

唐雷一驚,當即轉過了身來。但見此時酒店裏的那個頭戴斗笠的白衣人緩緩地從桌邊站了起來。

唐雷冷冷地盯着這個白衣人,直到這時他才發現這人的那一雙陰森可怕的眼睛。

面對這種目光,唐雷不由打了一個寒噤。唐雷定了定神,沉聲道:「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

白衣人冷冷地道:「不錯。」

唐雷不解地問道:「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

「殺你!」仍是冰冷的語氣,「為了殺你!」

唐雷冷笑道:「你什麼要殺我?難道我與你有仇?」

白衣人搖頭道:「這些,你沒有必要知道。」

唐雷又笑了,道:「你以為你有把握把我殺死嗎?」

白衣人道:「在剛才之前也許不能,可現在就不同了。」

唐雷笑容一斂,微愣道:「哦?為什麼?」

白衣人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因為你已中了毒!」

唐雷聞言不驚反笑。

唐門是江湖上用毒的祖宗。唐雷做為唐門的掌門,平常只有他去毒別人,還從來沒有自己中過毒。

白衣人如果講出另外的話來,唐雷也許倒要注意一下,可白衣人說唐雷自己中了毒,卻怎麼也難以讓唐雷相信。

世界上的什麼毒唐雷沒見過?中沒中毒唐雷再清楚不過了,就是現在真中了毒,唐雷也不在乎,頂多抬一下手吃一粒解藥就行了——無論任何毒,唐雷都有辦法去解。

白衣人似是看出了唐雷的不相信,只聽他冷冷地道:「唐雷,你中沒中毒不用我多講,只要你現在運一下真氣就會明白了。」

唐雷這下倒有些暗暗擔心了,當下急忙暗運真氣。果不其然,唐雷只感體內真氣正在漸漸地消散,而且胸口之下隱隱發痛……唐雷震驚了,他急忙由懷中取出一粒藥丸放入了口中。

白衣人見狀冷笑道:「唐雷,沒有用的,你中的毒是天下至毒『斷魂無常』,不要說你唐雷不可能解去,就是你父親唐竹老人在這兒也會無法可想的。」

一聽到「斷魂無常」四個字,唐雷的頭就「嗡」的一下大了十八圈。

「斷魂無常」、「白玉無瑕」、「腐屍泥」這三種毒藥並稱當今天下三大奇毒,無葯可治。

而「斷魂無常」在三毒中排列在首位,更是奇毒無比。中了這種毒的人就像體內突然爬滿了吸血蟲一樣,精力、體力、真氣不斷地散失,三天之後就全身乾枯而死,只剩一副骨架和一張人皮,慘烈無比。

但「斷魂無常」其味辛辣,顏色墨黑,所以很容易辨認發覺,唐雷弄不清楚自己是何時中的毒。

因為,平常就是那些無色無味的毒藥都逃不過唐雷的眼睛,何況這一看就看出來、一聞就可知的「斷魂無常」?這人是怎麼令自己這個用毒的大行家都沒有絲毫的感覺,莫名其妙地就入了瓮的?

諸般念頭紛至沓來,但唐雷明白自己既然中的是「斷魂無常」之毒,那麼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只有等死了。

斷魂無常無葯可解,中者必死無疑,就是唐門的掌門唐雷也不例外。

白衣人看着臉上神色微變的唐雷,不由冷冷說道:「唐雷,你一定在奇怪你是怎麼會中了『斷魂無常』之毒吧?」

唐雷說道:「不錯。」

白衣人道:「『斷魂無常』又辛辣顏色又黑,但我只要在你喝的那壺酒中加上一樣東西,就不僅可以使它無色無味,而且你就是用銀針也探不出來了。」

唐雷一愣,道:「你加了什麼?」

白衣人冷冷地—字一頓地道:「我加的東西就是你們唐門所獨有的迷離草。」

唐雷聽完了這話就明白了一切,迷離草是唐門經過九十年才培制出來的一種怪草。

這種草本身並沒有絲毫的毒性,而且毫不起眼,但是這種草只要加入任何一種毒藥之中,就會起到一種漂白作用,將毒藥的氣味和顏色消除,使人無法察覺。所以唐雷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中了『斷魂無常』的。

唐雷又問道:「迷離草只有我們唐門才有,你又是怎麼會有它的?」

白衣人道:「這個你就不用多問了,其實你知道了也沒有用,因為你馬上就要死了。」

唐雷的心中隱隱覺得不大對頭,一種可怕的想法衝上了他的大腦,他問道:「你到底是誰?在我死之前,你能不能讓我看看你的真面目?」

直到現在,唐雷除了對方的那雙眸子外,對這個人的長相就一點都不知道了,因為唐雷根本就看不到白衣人的臉,他頭上戴的斗笠確實太大了。

「哈……」白衣人得意地發出一陣狂笑。笑得斗笠在他的頭上直抖動。

笑聲一止,白衣人已陰聲道:「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我是誰的,你到陰曹地府問閻王爺去吧。」

說完,白衣人的手一揚,數枚暗器疾速地飛向了唐雷,使人看得眼花繚亂。

但,唐雷卻看清楚了,他不禁心頭一震,內心那種可怕的感覺更加深了。

原來,白衣人發出的並非是普通的暗器,而是唐門所獨有的唐門暗器。

就在唐雷一愣神的功夫,那八枚暗器已然撲面而至。

他這時再想躲閃已來不及了,但他還是本能地一側身,總算過了前面幾枚致命的暗器,不過最後一枚還是深深嵌入了他的右肩窩之中。

一陣鑽心的疼痛,使唐雷猛地皺了皺眉頭。

對於唐雷來說,平時面對這幾枚暗器根本不算什麼,可是一來他已中了毒,而且現在毒性已經發作,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因為唐雷根本摸不透這個白衣人的身份。

這個白衣人太奇怪的了,他不敢用面目示人。同時顯示也是一個用毒的高手,不然他不會有「斷魂無常」這種天下第一毒了,更讓唐雷覺得不對頭的是這個人有迷離草。

迷離草只有唐門中才有,且迷離草作為唐門之寶只有門中的幾個核心人物才知道它的用處,平常就連自己也因為門規而不能帶這種草出來。

可是,這個人竟然會有,還用迷離草加在了「斷魂無常」之中。現在,這個人又打出了唐門的獨門暗器,那麼此人的身份就不用猜了。

—一他不是唐門中的人,也定和唐門有很大的關係。

如果這個人是唐門的人,那他是誰呢?他連唐雷都想殺,那他的野心就可想而知了,同時,唐門也將遇到一場前所未有的可怕的浩劫!

這正是唐雷最覺得可怕的地方。所以正因為有了這個想法,唐雷才愣住的,這才無意間中了對方的一枚暗器。

白衣人眼見唐雷並沒有被暗器所殺,冷哼了一聲,緩步向唐雷走去,而他的手中又握著一枚形狀奇特的暗器。

「你是大哥!」唐雷驚叫道。

※※※※※※

原來,白衣人手中所拿的這枚暗器唐雷再熟悉不過了。這種暗器只有唐大公子唐情才有,它的名字就叫多情刺。

唐情多情,世人皆知,而唐情的多情刺卻無情,這更是江湖中人人都知道的,難怪唐雷吃驚不小。

但,唐雷很快地又認為自己錯了,他相信這個白衣人肯定不是大哥唐情。

因為大哥唐情不可能會來殺自己,如果唐情要想當唐門掌門,他完全不用來殺自己,他是唐門中的老大,當年是他自己不想當掌門,唐雷才接位的,就是現在他想回來當掌門人,唐雷也得讓給他。這就是唐門的規矩——長幼有序,嫡傳正統。

可是,這個白衣人又是誰呢?他怎麼會有唐情的多情刺?

白衣人聽到唐雷的驚叫聲,毫無反應,他已緩步走到唐雷身前丈許處停了下來,並緩緩地抬起了手中的多情劍!

這一剎那間,空氣好像都凝結在了一起。

唐雷未再作聲,他知道再問也是毫無結果,他唯一的選擇,就是靜待噩運臨頭。

死神的腳步緩緩向他移動,那本已昏暗的燈光,此刻愈加陰沉,唐雷神情凝重,用灼灼的目光,眨也不眨地注視着白衣人……

白衣人終於出手了,他的動作既快又狠。

唐雷深深地嘆了口氣,死,他並不害怕,重要的是死得要有所值,像眼前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去,他實在是不甘心。

唐雷無奈地閉上了雙眼。

然而就在這刻不容緩之時,只聽「咚!」的一聲,小酒店的大門突然被人撞了開來。白衣人一驚,轉身回望,但見門外樹影搖動,哪裏有半條人影?

大奇之中,白衣人再定睛細看,卻見酒店之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頭小小的驢子。

這驢子一搖三擺,呆兮兮地立在那兒。在鄉下,毛驢隨處可見,所以白衣人長出了一口氣,便準備重新轉過身來完成他剛才未完成的任務——殺死唐雷。

但是奇怪的事情就在他將要出手的時候發生了。

那個憨態可掬的毛驢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驢子是用四條腿走路的動物,所以它絕不可能像人一樣地坐在地上!

白衣人的臉色變了,他目不轉睛地盯着這頭很可愛的小毛驢。

奇妙的事情在繼續不斷地進行,但見這頭小毛驢的肚子居然開了個口子,而從裏面露出的並不是血淋淋的肝腸之類的東西,而是一個人的小腦袋,並且這個有小腦袋的人還從驢肚中走了出來!

白衣人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這一切是真的,直到他看清那個人時,他的臉一下子就白了,不僅僅是白,而且是震驚!

而此時,唐雷也看到了這一切,他在想,如果秦寶寶在這裏,看到這一件奇事,她是不是也會大吃一驚?

可一念甫畢,唐雷已經看清了那個驢肚子中走出來的人,而且一望之下,他也和那白衣人一樣呆若木雞。

因為,從驢肚子裏鑽出來的人竟然正是秦寶寶!

秦寶寶!

哈哈,來的人竟是秦寶寶!

白衣人的身體也僵直了,可以想像得出,現在在他那張被斗笠所遮蓋的臉上,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

秦寶寶站在店堂中央,眨着她那一雙可愛的大眼睛,看看白衣人又看看唐雷,看看唐雷又看看白衣人。

過了一會,當她看到地上的幾具屍體時,她立即走到唐雷身前,指著白衣人向唐雷道:

「要不要我幫你殺了他?」

未待唐雷開口,白衣人已冷笑道:「秦寶寶,你來得正好,我這就讓你和唐雷一道去死!」

說完,他一仰頭,斗笠向上抬了抬,發出了很得意的笑聲。

誰都知道,秦寶寶的輕功非常的好,但她的武功卻很一般,絕非白衣人的對手,所以白衣人說的絕不是大話。

但是,奇怪的事情並未就此結束——而是層出不窮。

這時,從小小酒店的門外,又緩緩走進來一頭毛驢。而且,跟着從毛驢的肚子裏又鑽出了一個人來!

一見這人,白衣人就再也笑不出聲了。他的身體猛地一震,扭頭便往酒店門外跑去,險些和驢肚子裏的人撞在了一起……

哈哈,只轉眼的工夫,白衣人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也不能怪他,從第二頭毛驢的肚子裏鑽出來的人,名頭太響,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可怕了。

——因為這個人就是子午嶺的大當家衛紫衣。

也就在這時,只見一點寒星閃過,冷血神魔丁飄已被白衣人回身所發的一枚暗器貫穿了頭顱。

秦寶寶眼見白衣人倉皇而逃,開心地大笑起來。

唐雷此刻是驚喜交加,他原本還想和衛紫衣打個招呼,甚至說—番祝福的話——感謝救命之恩的話自然不需要說。但他的傷勢實在太重,終於支持不住,眼一發黑,身體立時向前栽去。

衛紫衣見狀大驚,一個箭步上前,扶住了唐雷的身體。

唐雷躺在衛紫衣的懷中,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來。

他的頭猛地一歪,立時昏迷了過去。

酒店內燈光忽明忽暗,空氣中瀰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

唐門的大廳,是一間很寬大、很乾凈的大廳。

大廳的左右兩側,井然有序地陳列著兩排桌椅,而在正上方,則擺着一張很大、很沉重的太師椅。

每一張椅子上都雕刻着不同的圖案,圖案看上去栩栩如生,形象逼真。

可以說,整座大廳挑不出一絲毛病,看不到一點灰塵。

無論任何人,只要一踏入唐門的大廳,就會感覺得到有一股威嚴之氣撲面而至,使人肅然起敬。

此時此刻,大廳里正聚集著一群唐門弟子,有十多個之多。他們正圍在一張紅木方桌旁議論紛紛。

幾乎所有的人都站着,只有一個人坐着。

她就是秦寶寶。

她的目光也和眾人一樣,緊盯着桌面,很專註地看着,好像桌子上有什麼特別好玩的東西。

其實,這張很乾凈的桌子上並沒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東西,只有一根糖葫蘆孤零零地豎在那兒。

雖然這是一根上好的糖葫蘆,每一粒山楂都紅得似火一樣,表層的糖衣濃濃的、脆脆的,閃亮得幾乎要透明,但卻也不至於要引得這許多人來圍觀呀!

難道說,這麼多人都要搶著吃一串糖葫蘆?

不可能!

因為既然有秦寶寶在場,就絕對沒有人敢打這串糖葫蘆半點主意。若在平時,這串糖葫蘆早就進入秦寶寶的肚子裏去了。

可是現在,秦寶寶卻坐着未動,一點要吃的意思都沒有。她一直在看着這串糖葫蘆,粉白秀美的臉上透出了一片迷茫神色。

很顯然,她在竭力地想着什麼。

難道一根雖然做工不錯,但實際上極其普通的小小糖葫蘆,也會讓秦寶寶如此煞費心機?

當然不是。

秦寶寶並不是在看糖葫蘆,而是在看糖葫蘆上寫的字。

恰恰是這根糖葫蘆上的兩行黑字,才是引得秦寶寶及眾人圍觀的「罪魁禍首」。

從眾人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們對有人竟然會在這樣一根上好的糖葫蘆上寫兩行漆黑的字感到莫名其妙,百思不解。

不過,當他們看清楚這兩行字寫的是什麼的時候,多的是感到震驚和意外。

因為糖葫蘆上的兩行字寫的是:「爹,我要你喂我吃糖葫蘆。兒,唐葫蘆。」

秦寶寶當然也看清楚了,照她往日的脾氣,早就一蹦老高,大肆喧嘩一番了。

難道不是嗎?唐門中根本就沒有唐葫蘆這號人,可是既然這個人用糖葫蘆傳信至唐門大廳,又自稱作是兒子,那麼必然在唐門中有人是他的父親,那麼這個人又會是誰呢?

當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胡亂猜測時,秦寶寶卻一直未吱聲。她在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

她畢竟已經長大了,而且又快要做新娘子了,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十三、四歲的小調皮了。

秦寶寶竭力地在開動着她的智慧才思,但依舊是一無所獲,毫無結果。

到了最後,她得出一個結論:「這件事的答案看來只有去問唐竹老人了。」

就在這個時候,只聽眾人中有人低聲驚道:「老爺子來了!」

剎那間,剛才還人聲紛雜的大廳立刻變得安靜了起來,那十幾名唐門弟子噤若寒蟬,他們已不敢再議論下去。

無論在何種場合,只要唐竹老人一出現,唐門的人立即都畢恭畢敬,不敢放肆。

不過,秦寶寶是唯一的例外,她的臉上綻開了動人的笑容,站起身來用一種期待的目光問門口望去,因為她相信唐竹老人能幫她解開這根糖葫蘆之謎。

唐竹老人果然由大廳外闊步走了進來,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醬色長衫,使他愈發顯得沉穩、威嚴,從他的臉上找不出一絲笑意。

在唐竹老人的身後,還有一個人。

衛紫衣不緊不慢地緊跟着走了進來。他的神情永遠都是那麼的鎮定,他所做的一舉一動都是很隨意,很自然,毫無可挑剔之處。

衛紫衣就是衛紫衣,他是獨一無二的,要不然秦寶寶怎麼會喜歡他這個大哥,又怎麼會嫁給他?

唐竹老人一踏入廳堂,就看到了秦寶寶那張可人的笑臉,遠遠的,他就聽到了秦寶寶甜甜的聲音:「義父!」。唐竹老人頓時笑了,他開心地答應着,很快就和衛紫衣來到了那張紅木方桌旁。

那十幾名唐門弟子立即都散了開來,彼此與唐竹老人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他們都低着頭保持着沉默。

秦寶寶可就不同了,她—扭身偎在了唐竹老人的懷裏,撒嬌道:「義父,你老人家來得正好,寶寶一到唐門就遇上一件奇事,你一定要好好解釋一下,否則寶寶就會生氣的。」

唐竹老人愛憐地撫著秦寶寶的頭髮,笑道:「寶寶放心,你的事義父當然會儘力盡心去做的。說說看,到底是什麼事讓你這樣煩心,累壞了身子我老頭子可不好向衛大當家交待呀。」

衛紫衣站在一旁沒有說話,只笑了笑,他知道唐竹老人與秦寶寶在一起就會像個老頑童,特別喜歡開玩笑。

秦寶寶臉微微一紅,不再偎在唐竹老人懷裏,嗔道:「義父真壞,總是拿寶寶尋開心,不和你玩了。」

唐竹老人哈哈大笑起來,一伸手由桌子上拿起了那根糖葫蘆。可當他看到糖葫蘆上的兩行字時,他卻笑不起來了。

唐竹老人已經七十開外了,說他老一點都不過分,他臉上那些縱橫交錯的皺紋足以證明他是一個地道的老者。

在江湖中,老人、女人、小孩這三種人最難對付,也最使人捉摸不透,從他們口中說出的話,往往會大大出乎人的意料之外。

現在,唐竹老人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例子。

只見唐竹老人緊緊地抓着那串糖葫蘆,神情專註地久久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未說一句話,好似已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

但從他的眼神之中已能明顯地看到欣喜之光。

大廳內很安靜,沒有人再出聲,只能聽到粗重急促的喘氣聲,所有的人都在默默地等待着。

秦寶寶興奮地看着唐竹老人,因為她已從唐竹老人的表情中看出,這個讓她頭疼的難題很快就要有答案了。

過了片刻之後,唐竹老人終於開口了,他問道:「寶寶,你是不是一直在想這個唐葫蘆是什麼人?」

秦寶寶連忙點頭道:「是!」

唐竹老人緩緩道:「現在我就告訴你他是誰,但你可不要太吃驚。」

秦寶寶堅定地點點頭,好像已做好了一切思想準備。

頓了頓,唐竹老人才道:「這個唐葫蘆不是外人,他是我的兒子:」

「啊?」那十幾名沉默良久的唐門弟子忍不住地都驚呼出來。

秦寶寶與衛紫衣同樣也大吃一驚,他們沒料到從糖葫蘆身上引出的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雖說唐竹老人已事先打過了招呼,但秦寶寶依然還是吃驚不小!

她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唐竹老人,彷彿有千萬個為什麼要問。

唐竹老人的幾個兒子秦寶寶不但全都認識,還非常熟悉,怎麼突然間又冒出了一個叫唐葫蘆的兒子,這件事的確令人匪夷所思。

唐竹老人微笑地看着秦寶寶,他此刻的心情好像特別好,他笑着問秦寶寶道:「寶寶,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

秦寶寶正等著這句話,故而忙道:「是呀,義父,你怎麼有個兒子叫唐葫蘆,我怎麼從未見到過?」

唐竹老人道:「不要着急,今天晚上你就能見到他了。」

秦寶寶不解地道:「你是怎麼知道他今晚會來的?」

唐竹老人神秘地笑了笑,搖了搖手中的糖葫蘆,道:「這上面不是寫着的嗎?」

秦寶寶更加奇怪了,這串糖葫蘆她已反覆仔細地看了許多遍,為什麼自己就沒看出什麼名堂來?

秦寶寶不服氣地道:「義父騙人,那上面根本就沒寫他今晚要來。」

唐竹老人笑了笑,道:「這隻能怪你腦筋動得還不夠,當然看不出來。」

說完,他一轉身,便向大廳外走去,他的手中仍然牢牢地抓着那串糖葫蘆,像是拿着一件寶貝似的。

在他的身後,緊跟着一語未發的衛紫衣。

這一來,秦寶寶可就不樂意了,因為越是奇怪的事情她就越感興趣,就越要弄個明白不可。今天,她非要讓唐竹老人解釋清楚才行。

可當她追到大廳門口時,唐竹老人與衛紫衣已經不見了,他們走得很快,秦寶寶想追也來不及了。

秦寶寶獨自一人站在大廳門口,搖了搖頭,輕嘆了一口氣,喃喃道:「這個唐葫蘆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在她身後的大廳之中,早已是議論紛紛、人聲鼎沸了。

那十幾名唐門弟子正在熱火朝天地談論著這件唐門從未發生過的奇事。他們的聲音很大,因為唐竹老人已不在場了,他們便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了。

其中有一人竟然說道:「這個唐葫蘆在掌門人受重傷之際出現,會不會是為了掌門之位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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