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卧底計劃

第四章 卧底計劃

為了愛妻羅伊、為了抓住宗闊、為了破解老爺廟詭異水域的種種謎團,他們必須與宗天集團假裝合作,並抓住機會瓦解他們、粉碎他們的黑暗勢力。

錦天行在病房裏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坐立難安。見到藍心琳回來,便立刻迎上去,「怎麼樣,你們隊長說什麼了?」

藍心琳摸摸脖子,「先給我倒杯水去,渴死我了,一出隊長辦公室的門,我就往你這跑,一分鐘都沒休息。」

錦天行倒了杯水雙手送到藍心琳面前,眼巴巴地看她把水喝完。藍心琳故意掉他胃口,「你是不是真的干過壞事,怕被我們隊長查出來,才急成這樣。」

「我錦天行對天發誓,我要是真的干過壞事,出門被車撞死、喝水嗆死、吃飯噎死、下樓摔死,總之是不得好死。」

「行了,我逗你玩的,我們隊長沒查出你有罪,倒是查到是誰燒了你的新房,可惜沒能替你抓住罪犯。」

錦天行的眼中閃過一道寒光,「是誰?」

藍心琳突然意識到自己錯了,她一直把他當作個普通男人,忘記了這個男人經歷匪夷所思的事件,又在死亡線上打了個來回,滿腔的怒火正無處發泄,一旦激怒這樣的人,是件很危險的事情。

錦天行雙目赤紅喊道:「我問你呢?」

藍心琳斥道:「你向我喊什麼,是我燒了你的新家嗎?」

病房一下安靜下來,幾分鐘之後,錦天行以略有緩和的口氣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有點激動,你別生氣。」

藍心狠狠地瞪了他幾眼,開口道:「燒你新房的是龍三。」

錦天行怎麼也不會想到是他,龍三對他畢恭畢敬的態度讓他至今閉目難忘,「怎麼會是他呢,我和他無冤無仇的,為什麼燒我的新房。」

「龍三燒了你的房子之後,輕易躲過韓隊長佈下的天羅地網,冒着被抓住槍斃的風險動身來看你了,我想你明白他的補償是什麼意思了吧。」

錦天行將頭搖得像個撥浪鼓,「還是說不通,我的新房一百萬美圓都不到,你別忘了,他給我了一億美圓!」

藍心琳認真想了一下說道:「你想知道等著親自去問他吧,我從隊長嘴裏了解到點新的信息,與宗天集團和老爺廟水域有聯繫,你想聽聽不?」

「當然了。」錦天行怎會錯過有用的信息。

「三年前在老爺廟水域附近發現一個古墓,宗天集團為了得到墓中的文物,宗闊和龍三親自出馬,最後不惜和警察火拚,還將古墓炸毀,可他們大費周章弄到手的文物卻從未在市面上出現過。墓中古屍不翼而飛,究竟落在誰手上,還是個謎。」

又是老爺廟,錦天行的眉頭皺了起來,猜測道:「古屍會不會被最先發現古墓的農民弄走了。」

藍心琳很肯定地說道:「不會,當地居民大多是農民,都比較迷信,是不會碰屍體這麼不吉利的東西。我覺得古墓之中肯定有秘密,很可能和老爺廟水域有關。宗天集團的種種反常舉動說明他們是在掩蓋事實真相不被人發現。」

錦天行問道:「那你覺得長江七號的事件和宗天集團會不會有關係。」

「在長江七號出事前後,有大批的宗天集團的人從香港到了這裏,他們是什麼目的不得而知,目前還沒有證據表明宗天集團和長江七號的神秘失蹤有關係,但我們覺得兩者之間一定有聯繫。」

「宗天集團…………」事情到了這一步,怎麼看宗天集團與老爺廟都有着撇不開的關係,要想找到羅伊,只能從宗天集團下手尋找線索了。

藍心琳看出錦天行心有所動,趁熱打鐵繼續說道:「宗天集團財大勢大,靠你一個人是對付不了的,你只能與我們警方合作,將他們的秘密大白於天下的。」藍心琳將隊長的計劃告訴錦天行。

「沒問題。」錦天行略一思索,想以一人之力對付宗天集團,無異於螳臂當車,與警察合作,是明智之舉。

藍心琳伸出了手,「打倒宗天集團!」

「打倒宗天集團!」兩隻手緊緊握在一起。錦天行又補了一句,「找出老爺廟的秘密,找到失蹤的親人。」

藍心琳立刻把這個消息打電話報告韓隊長,「隊長,他答應和我們合作了。」

韓隊長語氣中帶着一絲欣喜,「太好了,我現在就像上級請示批准我的計劃。小藍我要提醒你,計劃要高度保密,從現在起與宗天集團相關的情況你只向我報告,只對我負責,我們單線聯繫。」

錦天行輕輕碰了下藍心琳,做了一個內鬼的口型,藍心琳明白了他的意思,「隊長,我和錦天行擔心一件事,隊里可能有宗天集團的人,這個人會讓我們的計劃功虧一簣。」

「你說的情況我也考慮到了,三年前我們的文物運輸車是遇到龍三的伏擊,當時我就懷疑隊里內鬼,只是這個人隱藏得太深了,到現在我還沒能查出是誰。所以我們要做的可以以假亂真,明天錦天行拆線之後我會以協助調查的名義把他帶回到隊里,具體事宜我們到時再安排。告訴那小子,要他演得像真的一點。」

「這點您不用擔心,根本就不用演,他怕您怕得要死,見到您本人還指不定嚇成什麼樣呢。」錦天行抗議地推了藍心琳一把,韓隊長有點想不明白,「他怕我做什麼?」

「您長得跟門神一樣,臉一拉下,比鍾馗還嚇人,鬼見您都哆嗦,更別說他就是一個公司的小老闆。」

「原來我在你們眼中就是這形象啊,你告訴他,只要他沒做虧心事,就不用害怕我。」

「隊長,您該經常笑笑,這都什麼年代了,您還一臉的階級仇恨。別說他了,有時候我們見到您都覺得害怕。」

「小丫頭你敢取笑我。和你說正事吧,你以警察的身份留在錦天行身邊不太合適,宗天集團會因為你的身份而不敢接近錦天行,所以你要以不引人懷疑的方式離開警隊,並且要保密,不能和任何人提起,親朋好友也不行,只有等任務完成,你才能回到隊里。我要提醒你的是,宗天集團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事情,你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藍心琳遲疑了一下,做一名警察是他從小的願望,她熱愛這份工作,願意為之奉獻一生。「我將怎樣離開警隊?」

「計劃是這樣的,我從附近省市調來幾個警察裝成毒販,恰好被你發現,你貪功心切並沒有及時向隊里彙報,私自行動讓毒販跑了,爭鬥中還傷及無辜市民。為了真實你最好再帶上隊上的一個同伴,你不能告訴他實情,你們將受到記大過的處分,你對處分不滿意,和我大吵一架之後憤然離隊。」

藍心琳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離開警隊,神色黯淡不少,「哦」了一聲把電話掛了。錦天行安慰道:「你放心,我們很快就能掌握宗天集團的犯罪證據,你就可以回到警隊了。」

晚上回到家,在飯桌上藍心琳問道:「老爸老媽,你說我離開警隊怎麼樣?」

藍天詫異地問道:「你在警隊幹得挺好的,你打小喜歡這職業,怎麼想不幹了,是遇到什麼事了么?」

陳雅喜道:「琳琳你終於想明白了,你這份工作又累又危險,還不好找男朋友,根本不適合女孩子做,你想做什麼,媽明天就去找人給你安排。」

「看你們二老激動的,我就是隨口一問,你們不是人生閱歷豐富,我想從你們這吸取點經驗,人生苦短,我這不是怕走錯了路嗎。」

藍天道:「孩子,我們的閱歷是比你豐富,聽我們的話,踩着我們的腳印前進,或許可以讓你的人生少走彎路,不會碰得頭破血流,但那就不是你的人生,而是我們人生的重複,人生的路是要自己走的,不要錯過了路邊的風景,想做警察,就做下去,笑着面對一切,半途而廢可不是咱家的風格。」

藍心琳贊道:「老爸這話說的真不錯,我得記下來。」

陳雅氣道:「你就聽你爸胡說吧,還有你,死老頭子,等姑娘嫁不出去了,你就蹲家裏哭吧。」

父女兩相視一笑。

第二天,藍心琳沒有去醫院,按計劃錦天行今天拆完線之後,會被韓隊長帶回到隊里接受一系列的詢問。韓隊長會將他安排在一間單獨的牢房,然後由專人向他傳授自衛、偽裝、反跟蹤等技巧,能掌握多少,就看錦天行的天賦。

藍心琳早早地來到刑警隊,意外地撞見李剛正在自己的辦公桌上翻着什麼,「找什麼,要不要我幫你。」

李剛見到藍心琳有點意外,「你今天怎麼沒去醫院?」

藍心琳答道:「隊長頂替我去了,你找什麼啊,我能幫你快點找到。」

李剛很認真地說道:「我在找一份最近的案件記錄,我記得在你桌子上看到過。」

藍心琳冷聲道:「我最近一段時間都在醫院,根本沒參加隊上的案件調查,怎麼會有最近的案件記錄。你是真不清楚還是在裝糊塗?」

李剛聳聳肩,向前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一臉無辜地說道:「那可能是我記錯了。」轉身就要離去。

「站住!」藍心琳質問道:「你是不是還跟隊長說我對錦天行有好感,說我喜歡他?」

李剛擺擺手,「沒有,我怎麼會向隊長打你的小報告呢。」

藍心琳不耐煩地說道:「你最好在我發火之前從我眼前消失。」

李剛悻悻而去。

再說醫院那邊,錦天行跟着護士一出病房門,就看到守在門口的三名警察,他一眼從中找出了韓隊長,這個男人一身黝黑的皮膚,鐵塔一樣的身材,國字臉,濃眉大眼,眼神卻像鷹眼一樣銳利,不怒而威。錦天行走過去,伸出手說道:「韓隊長,久仰大名。」

韓隊長並沒有伸出手,表情嚴肅地說道:「你放心,等你拆完線后我們有的是時間好好認識一下。」

錦天行尷尬地把手在空中搖了搖,跟着小護士往處置室走去。小護士回頭問道:「剛才和你說話的警察是什麼人啊,長得跟門神一樣。我還沒見過長得這麼嚇人的。」

錦天行做了一個十分難看的鬼臉,「他是刑警大隊的隊長。」

小護士「哦」了一聲,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錦天行拆完線之後,隨着韓隊長返回刑警隊,開始了他的牢獄生涯,每天有不同的人走到他的小牢房中給他講一大堆的東西,他活了二十多年學的東西都沒有這兩天多,時不時還要假裝接受韓隊長的問詢,晚上睡覺都想着白天學的東西,從沒有這麼累過,累得不行了一想到羅伊,他又有了精神。與此同時,藍心琳也正在進行她的離隊計劃。她想了一整天的時間,才從隊友中找出那個倒霉的人選——李剛。

自從藍心琳撞見李剛翻動她的辦公桌之後,她再也沒有同他說過話,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李剛整日裏無精打採的。中午下班的時候,藍心琳路過李剛的辦公室,看到他一個人在裏面唉聲嘆氣對着電腦,笑着問道:「下班了,怎麼還不去吃飯,等著隊長給你發加班費呢?」

李剛抬頭一看,見是藍心琳,喜出望外,「你肯和我說話了,不生我氣了?

藍心琳嫣然一笑道:「你看我像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嗎?我不是還差你頓飯呢,我知道一地,菜做的味道特正,我們要是立刻動身還能有地方。」

李剛開心地說道:「那就快走吧。」

接下來的發展和事先計劃好的一樣,兩人在吃飯時遇到三個形跡可疑的人,藍心琳發現其中一人帶着槍。李剛給隊里打電話,沒人接,給隊長打電話,還沒通呢,藍心琳就沖了上去。一番激戰之後,三名犯罪嫌疑人逃之夭夭,留下大量的毒品和面目全非的飯館。回到警隊之後,兩人被韓隊長一頓大罵,藍心琳不服,就和隊長吵了一起,越吵越厲害。韓隊長被氣得面臉通紅,用力一拍桌子,「你不想干就滾,就你這樣不配作為一名刑警。」

藍心琳用手指著隊長的鼻子,「韓明松,我告訴你,就算你現在求我,姑奶奶我也不伺候了,我明天就寫好辭職報告,拍在你的苦瓜臉上。」

李剛嚇了一跳,忙說,「隊長,她氣糊塗了,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和她一般見識。」扭頭又對藍心琳說道:「你也少說兩句。」

藍心琳扭頭對李剛吼道:「誰說我糊塗了,我一看到他的苦瓜臉我就生氣,每天擺張臭臉給誰看呢。」

韓隊長「砰」的一聲拉開抽屜,拿出紙和筆,「幹嗎明天,你現在就可以寫辭職報告,我立馬就批,明天你就不用再看我這苦瓜臉。」

藍心琳真的拿起筆就寫,李剛急得像直拽頭髮,卻阻止不了。

待藍心琳寫完了,韓隊長立刻在上面簽了字,氣呼呼地出去收拾東西,就要離開警隊。很多同事出來勸阻,讓她回去和隊長說兩句好話、道個歉就沒事了,藍心琳卻一言不發地收拾好東西離開了刑警隊。

端著東西走出好遠,藍心琳才笑出聲來,剛才那聲「苦瓜臉」罵出心聲,韓隊長也許這時候真的有點生氣了。

走到家門口,她還要裝作怒氣沖沖的樣子,進門后,回到自己的房間,門一關就不出來了。叫吃飯也不出來,李剛打來電話,二老這才知道發生什麼事。陳雅想要開門進去看看,被藍天阻止了,「咱們的女兒你還不知道,堅強著呢。」豈知藍心琳這會兒正躺在床上喝着可樂、吃着薯片、聽着音樂,舒服著呢。

這幾天沒有大案發生,卧底計劃進行順利,從香港傳來消息,宗天集團計劃向錦天行的公司注入巨額資金,天行科技諮詢公司一躍成為國內數一數二的行業巨頭,韓隊長心裏得意極了,不論錦天行從宗天集團查到點什麼,只要一點點,就夠他抓住龍三,指控宗闊,瓦解宗天集團。

錦天行幾日來學習進展也很好,這小子底子不錯,領悟力也很好,有他和藍心琳這一支奇兵,看宗天集團該怎麼招架。韓隊長一邊想着,一邊愜意地喝了口茶水。

邢勇敲門進來了,「隊長,外面有位律師要見你。」

韓隊長放下手上的茶杯,「律師?我們最近手上又沒案子,律師來做什麼?是不是你們幾個小毛猴子在外面又給我惹事了?」

「報告隊長,我以今天的午飯發誓,這事和我們絕無關係,律師是宗天集團請的,您忘了我們的拘留室里還關着一位呢。」

大魚上鈎了,韓隊長高興得想笑,但他忍住了,面無表情地說,「去把律師請進來。」宗天集團急着把錦天行弄出去,一定是要有所行動了,只要得到準確的消息,到時就給他來個人贓俱獲。

邢勇走出去之後,一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走進來,一身筆挺的西裝,左手拎着皮質的公文包,韓隊長看衣着打扮,就知道這律師與和他打過交道的律師都不同,經驗告訴他眼前的律師不好對付。「您好,韓隊長,我是大宇律師事務所的秦律師,我受委託人的邀請來保釋我的當事人錦天行先生。」

韓隊長故意一皺眉頭說道:「我能知道你的委託人是誰嗎?錦天行涉及的案件是嚴格保密的人,你是怎麼知道他在我這裏的。」

「我的委託人是香港的宗天集團,消息也是他們告訴我的,至於他們怎麼知道的,我就不得而知了。據我所知,您並沒有足夠的證據可以指控我的當事人,所以我希望你們儘快放人,這樣雙方都省去很多麻煩。」

韓隊長冷哼一聲,「我怎麼感覺你是在威脅我。」

秦律師不緊不慢地說道:「您已經超期羈押我的當事人,一旦進入司法程序,再加上新聞媒體的介入,後果如何我想您是清楚的。」

韓隊長假裝思考了一會兒,以略帶無奈的語氣說道:「錦天行的事情牽扯很大,不能說放就放,我要請示一下我的上級。」

秦律師站了起來,「我希望您最好儘快做出決定,明天的這個時間我還會來的,你們要是還不放人,我們就只好走司法程序了。」

看着秦律師走的背影,韓隊長嘴角微微向上翹起,露出一個難以察覺的微笑,待秦律師離開刑警隊,韓隊長對門外大聲吼道:「給我準備問訊室,我要單獨審問錦天行。」幾名警察手忙腳亂地安排去了。

錦天行正在看一本比磚頭還厚的《追蹤學》,將書捧在手裏,他覺得這種厚度的書用來拍人正合適,效果絕對和板磚不相上下。書已經看了半本了,內容挺吸引他的。正看在興頭上,兩名年輕的警察臉色鐵青地走了進來,不由分說,拖起錦天行就往外走,錦天行心裏嘀咕,還有兩三天就出去了,現在又是怎麼了?

在詢問室見到韓隊長,仔細打量韓隊長,發現他眉宇之間多有喜色,錦天行心才放回肚子裏,就算如此,還是小心翼翼地問道:「韓隊長,您突然找我來有事嗎?」

四下無人,韓隊長呵呵一樂,「小錦呀,你不用緊張,我叫你來就是想告訴你,我們的計劃有戲,宗天集團的律師要保釋你。你準備準備,明天就得放你出去了。」

錦天行急道:「不能再給我幾天的時間么?還有很多書沒看呢。」

韓隊長大手一揮,「這事你不用擔心,你可以找藍心琳,她負責你的安全,你可以和她學,她的成績在警校是十分優秀的。你出去之後,先找個賓館安頓下來,然後去她家找她,這幾日她在家裏快要憋瘋了。以後的事,就要靠你們兩人隨機應變了。」兩人又商量些細節,半個多小時之後,韓隊長黑著臉從問詢室走出來,隨手把門「咣」的一摔,等在門口的兩名警察毫不客氣地又把錦天行帶回牢房。

次日一早,韓隊長剛在自己的椅子上坐穩,秦律師敲了兩下門,推門而入,得意地說道:「韓隊長,我想一晚的時間,您該考慮好了,也準備好了吧。我可以把我的當事人帶走了吧。」

韓隊長心裏樂開了花,戲份還是要做足了,萬分不甘地嘆了口氣,用怨恨的眼神盯着秦律師幾秒,感覺差不多了,才開口喊道:「李剛,帶秦律師辦手續,然後把那小子放了。」韓隊長發話了,李剛不敢怠慢,拿出一大堆的文件,「你把這寫文件簽了,就可以把那小子帶走了。」

一會兒的功夫,秦律師就將幾份文件簽完了,李剛拿過文件檢查一遍,「想不到你一個大律師,字寫的倒是挺秀氣的,就像是小姑娘寫的。好了,你可以把錦天行帶走了。」放下文件一看,哪有秦律師的影子,不知何時,秦律師早已悄無聲息地離開。警方的監控錄像至始而終沒有拍到秦律師的樣貌,拍下的多是一些模糊的背影。事後調查發現,大宇律師事務所,確實有位秦律師,不過這段時間正在國外度假,這是后話了。

錦天行離開刑警隊,漫無目的隨着人流走在街上,腦子裏想的是宗天集團和老爺廟水域,羅伊不知身處何處,清清也不知生死,韓隊長的計劃雖然不錯,能不能成功還是未知數,他的心裏是一點底也沒有。

「先生,您需要住宿嗎?」錦天行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走到一家賓館的門口,眼下他正需要個住的地方,見這家賓館乾淨整潔,錦天行正缺個暫時的安身之所,就走了進去。

有個人從警局門口鬼鬼祟祟地跟在錦天行身後,看到他住的房間號,不知給誰打了個電話,隨即離去。

錦天行心不在焉,根本沒發現這個人,收拾妥當之後,稍做休息,就按着地址尋藍心琳去了。

安頓妥當之後,稍作準備,按著韓隊長給的地址往藍心琳家走去。

藍心琳這幾日把自己關在房中,除了吃就是睡,偶爾走出房門,還要裝作痛不欲生,把陳雅和藍天可嚇得不輕,兩人生怕寶貝姑娘有個什麼事,輪流換著守在藍心琳的門口,語重心長地開導她,殊不知藍心琳正舒服地躺在床上聽着音樂、吃着薯片,根本聽不到老爸老媽在門外說些什麼。

陳雅輕拍了兩下房門,「琳琳,媽給買了你最愛吃的沙田柚,你開開門,你爸都給你剝好了。」屋裏半天沒有動靜,陳雅心裏着急,「老頭子,你說咱閨女你會不會想不開出什麼事啊?」

「你怎麼滿嘴胡話,不知說點好聽的,咱們的女兒是脆弱的人么?」

陳雅也自責道:「是我心急說錯了話,咱姑娘一定會沒事的。」

就在此時,錦天行敲響了藍心琳的家門,陳雅開門一看,門外站着一個帥氣的小夥子,雙手都提着禮物,很有禮貌地問道:「阿姨,這是藍心琳的家吧,請問她在家嗎?」

陳雅一怔,藍心琳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男孩子到家裏來找她。

「你是?」

「我叫錦天行,是她的朋友,我聽說她出了點事,專門過來看她的,她沒有事吧。」

陳雅心中大喜,門口的這個男人和她女兒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有他幫忙安慰藍心琳,她肯定很快就會從陰影中走出,重新回到自己的生活中來。陳雅趕快將錦天行請進屋裏。走到雅琳門前,陳雅用力拍打房門,藍心琳正好換歌,聽到敲門聲假裝憤怒地喊道:「我什麼也不吃,什麼也不想喝,別敲我的門了好么?」

「是你的朋友來看你來了,快開開門。」陳雅大聲地喊道。

藍心琳在房中喝了一口果汁說道:「什麼朋友,我不是說了什麼人都不見的嘛。」

錦天行在房門口說道:「是我,錦天行。」

聽到錦天行的聲音,藍心琳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撞倒放在床邊的椅子,發出咣當一聲響,強忍住疼痛說道:「你先到客廳坐回,我馬上過來。」這些天在家中藍心琳臉不洗、頭不梳,她雖不喜好打扮,可蓬頭垢面的去見錦天行也是不行。

陳雅之前都是猜測,知子末若母,從女兒剛才的反應,她可以肯定眼前的這位錦天行和女兒關係絕對不會是普通的朋友,看着錦天行一表人才,怪不得女兒不要相親呢,原來心早有所屬。藍天雖然沒有像陳雅想的那麼多,大體上是一致的。二老將錦天行帶到客廳攀談起來。

藍心琳洗漱的時間對錦天行來說卻是苦不堪言,二老委實厲害,或旁敲側擊,或單刀直入,將錦天行的家庭情況、父母的工作、自己的事業問得一清二楚,問得錦天行的額頭滿是汗珠,比韓隊長的審問還厲害,藍心琳再不出現,錦天行就要將這次來訪的真實意圖講出來。二老看錦天行倒是越看越滿意,小夥子年紀輕輕,事業有成,家境也不錯,模樣也看得過去,是優秀的女婿候選人。

錦天行將手指按得啪啪作響,藍心琳終於出現了。藍天還想和錦天行再聊一會兒,卻被陳雅硬拖了出去,「我和老頭子出去買點菜,小錦你晚飯就在這兒吃吧。」

走出客廳,藍天不滿地說道:「小夥子不錯,你怎麼不讓我多聊一會兒。」

陳雅斥道:「年輕人的事你一個老頭子瞎摻和什麼,給年輕人一點自由的空間。」藍天只能乖乖地跟着老婆出去買東西。

藍心琳和錦天行閑聊了一會兒,見家中沒人,才開始討論二人將要面對的情況,之後的每一步怎麼走全靠自己了,警隊只能在必要的時刻提供協助,很快地就要面對宗天集團,兩人該怎樣配合,是主動聯繫還是以逸待勞,兩人都需要討論后決定。

錦、藍二人剛定下來下一步行動目標,二老就回來了,藍天躡手躡腳地走到客廳門口,企圖偷聽兩人的談話。藍天的業餘竊聽水平自然逃不過兩人的耳目,錦天行話鋒一轉,兩人就最近熱映的大片熱火朝天地聊了起來,還約定明天一起去看。錦天行無意中看到客廳之中有一個飛鏢盤,靶心處被紮成了馬蜂窩,盤面上中鏢的痕迹並不多。藍心琳問道:「怎麼,你也喜歡玩飛鏢嗎?」

錦天行拿起一枚飛鏢,扔了出去,正中靶心,「說不上喜歡,但我知道:你家一定有個高手。」

藍心琳神色黯淡,幽幽地說道:「這個鏢盤是我姐姐的,她在家的時候經常玩。」

不一會兒的時間,陳雅也加入竊聽者的行列,藍心琳不滿地向門口看了一眼,二老才慌忙做飯去了。

當晚錦天行在藍心琳家吃到了豐盛地道的地方菜,出事之後,錦天行第一次感覺到家庭的溫馨、親人的關懷。藍心琳一家其樂融融的情景讓他想到自己的父母,為了不讓父母擔心,他至今沒有將發生的事告訴家裏。錦天行喝了一點酒,帶着微醉走出藍心琳的家門,滿腔都是恨意,要不是突發異變,他和羅伊組成的小家庭也會幸福美滿。老爺廟水域神秘莫測,沒有具體的目標,他只能將全部恨意集中到宗天集團身上,就算不能將宗天集團打敗,也絕不能讓他們好過。

錦天行並沒有急於回到賓館,他需要調節一下自己的心情,他不能將個人情緒帶到行動中來。

一個人漫步在街道上,微風拂面,帶來絲絲的涼爽,讓他感覺很舒服。

等到心情逐漸平復下來,他才往賓館走去。

回到賓館剛剛坐下,就有人敲響錦天行的房門,他以為是賓館的服務人員,沖着門口喊了一聲:「我不需要服務,你快走吧,」敲門人並沒有離去,繼續敲門。這是誰啊?錦天行有些惱怒的走到門口,開門一看,門外站了一個陌生人,四十歲左右,一身高檔西裝,文質彬彬的打扮,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錦天行。

「請問你是?」

「錦先生您好,我是宗天集團的首席秘書,受宗闊先生的囑託特來拜訪錦先生。」

實在是太出乎意料了,想不到宗天集團這麼快找上門了,要知道他住進賓館還不足一天,宗天集團似乎對他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他們的計劃還能成功嗎?

中年人微笑着說道:「錦先生,您打算讓我的手就這麼伸著嗎?」

錦天行這才伸手和中年人握了握手,將中年人請進房。

中年人坐定之後,錦天行問道:「請問先生貴姓,不知先生深夜來訪有何貴幹?」

「我免貴姓楊,深夜來訪是想就合作事宜商討一下,我們集團想要和貴公司建立密切的合作關係。」中年人不緊不慢地說道。

錦天行冷哼一聲,開門見山地說道:「楊先生,我今天早上剛從警察局裏出來,你晚上就找到我的賓館,我想這不會是巧合吧,不是你們派人跟蹤我,就是受到你們警察局裏『好朋友』的特別關照。有什麼目的不妨直說,不要拐彎抹角的。」

楊先生依舊微笑的說道:「錦先生不要生氣,我們怎麼會派人跟蹤你呢。我們宗總喜歡結交朋友,關押你的警察局恰好有一位我們宗總的好朋友,通過他我得知您的下落。這位朋友可不是隨便能請得動的,更能說明我們宗天集團對您的誠意。」

他的涵養讓錦天行沒有了脾氣,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楊先生只是個秘書,代表不了宗天集團。錦天行認真地說道:「楊先生,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們宗天集團並不像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你們在背地裏做什麼勾當我也清楚,但我並不想管,我只想知道你們怎麼會看上我的小公司,與我公司合作的目的是為了什麼?說出來了我心裏也有個底。」

楊先生不再微笑了,板起臉來嚴肅地說道:「感謝錦先生的坦誠,誠如錦先生所言,我們宗天集團在資本原始積累時期確實有些見不得光的活動,但都是過去了。在宗闊先生的領導下,我們宗天集團即將告別黑暗的過去,走向光明的未來。之所以要和錦先生的公司合作,是因為我集團將進軍大陸的高科技產品市場,這需要有一家高科技諮詢公司配合,礙於與大陸警方的關係緊張,我們只能謀求一個合作夥伴。通過多方調查,宗總選中您的公司,之後又了解到您的為人,非常喜歡您的性格,與您神交已久。宗總多次在公開場合要下屬努力工作,向您學習。」

錦天行緊繃的臉笑了出來,混跡生意場多年,他自然知道楊先生在拍他的馬屁,他還是很高興,心裏有些洋洋得意。他要與宗天集團接觸,並不是要將雙方的關係弄僵,「那就要謝謝你們宗總的賞識了,你回去見到了他一定要替我謝謝他,要不是他請律師,我現在還關在牢房裏,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出來。」

錦天行行笑了,楊先生的笑容卻消失了,「錦先生,您能肯定是宗總請的律師嗎。在我離開香港之前,宗總確實收到您被警察拘捕的消息,宗先生也考慮動用律師讓警方放您出來,但考慮到這樣做會引起警方對您不必要的懷疑,宗總便沒有同意這樣做。」

錦天行奇道:「不是你們宗天集團會是誰呢,我在這裏並沒有朋友。」

楊先生分析道:「這一點更說明了問題,我們宗天集團實力強大,有自己的律師團,要是宗總想要把您救出來,我們會動用自己的律師,集團每年花大價錢不是白養這群人,他們總要干點什麼吧。再說了,既然打定主意救您,自己手下有人,沒必要再請其他人,錢再多也不能亂花,何況我們宗總還是個十分節儉的人。」

錦天行別有用心地說道:「那會不會是宗天集團的其他人呢,比如說龍三先生,之前住院的時候我見過他,他還送給我一億美金,說是補償,我到現在也沒明白是什麼意思。你說會不會是他請人把我放出來的?」

楊先生輕蔑地說道:「龍三在宗天集團確實是有些權利,他是集團的元老,但他絕對沒有膽量敢私自行動,我想,幫錦先生的一定另有他人。」

錦天行徹底糊塗了,楊先生的樣子並不像在說假話,他無法斷定放他出來的律師是真的另有其人還是楊先生為了迷惑他而在演戲。此時此刻楊先生的內心也很複雜,宗天集團確實沒有動用律師將錦天行放出來,可見他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讓人不得不信。

就在兩人心中左右為難之際,楊先生的電話響了,雖然他沒有刻意迴避錦天行,但說話十分謹慎,打電話的人身份一定很特殊,楊先生的神色逐漸凝重起來,眉頭緊皺,從中顯出一絲陰毒。掛了電話之後,楊先生站起來充滿歉意地對錦天行說,「錦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有些要事需要處理,我們改日再聊。」

將他送出門去,看着楊先生的背影,錦天行心中在想,這個人並不簡單,他只是一個秘書么?

與此同時,在家看電視的藍心琳收到一條神秘的短訊,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訊的內容是:「據查實,大宇律師事務所的秦律師正在國外度假,救錦天行出去的律師是他人冒名頂替。事後大宇律師事務所確實收到來自宗天集團的一大筆資金。」藍心琳回撥過去,對方已經關機。藍心琳的心中滿是疑問,這個線索不會是韓隊長發來,發短訊的人是誰?有何目的?他們的卧底計劃被識破了嗎?

十二小時之後,香港宗天大廈,宗天集團所有的高層人員站成一排,在他們面前一個人正在發火,在他身前儘是摔成碎片的古董,他身上有一股濃重的殺氣,他對眾人咆哮道:「誰?到底是誰幹的?給我站出來!」所有人都打了個哆嗦,將自己的頭低得不能再低,他們不敢與他對視,被他的目光掃過都會覺得膽戰心驚。錦天行在場的話他一定會大驚失色,發火的不是別人,正是在幾小時前見過他的楊先生。

沉默幾分鐘之後,他的火氣並沒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站在最前排的龍三戰戰兢兢地走出來,在他的耳旁輕語道:「在這裏站的人沒有命令誰也不敢擅作主張,您看會不會是『她』?」

楊先生不再說話,沉思片刻之後,他揮揮手,低沉地說:「你們全退下吧。」幾秒鐘的時間,一屋子的人走得一個不剩,龍三最後一個退出去,輕輕地關上房門,巨大的會議室里只留下楊先生一個。

一連幾日,再也沒有宗天集團的消息,不論是楊先生還是龍三,都沒有再次出現過。

錦天行有些沉不住氣了,那晚楊先生的反常舉動使他懷疑,通過警察局內鬼的告密,宗天集團已經獲悉他們的計劃,卧底行動失敗了。之前幾天,藍心琳還能安慰他,告訴他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幾日之後,藍心琳自己也有點動搖了,韓隊長通過特殊渠道告訴兩人要耐得住寂寞,宗天集團不可能知曉卧底計劃,一定是近幾日宗天集團內部出現問題,讓兩人耐心等待。

於是,錦天行趁機回了一趟自己的公司,他將公司的全權委託給兩位副手。

不解開神秘老爺廟水域的秘密,不給宗天集團一個教訓,他是沒有辦法繼續打理公司的。

回到九江之後,錦天行不打算再住賓館了,賓館魚龍混雜不說,每天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常住下去不是辦法。在陳雅的熱心幫助下,錦天行找到一間房子,家用電器一應俱全,租金也算合理,便住了下來,到了吃飯時間就去藍心琳家蹭飯,晚上回家睡覺,沒事的時候就和藍心琳在一起查閱資料,日子過得平淡舒服。

一天早上,錦天行還在睡夢之中,藍心琳將門敲得咣咣作響。錦天行雙眼似睜而閉,開門之後,不滿地說道:「幹什麼呀,你看這才幾點,就不能讓人再多睡一會兒么?」轉身回到卧室倒頭繼續睡。藍心琳幾步走近卧室,拉着錦天行的耳朵將他提了起來。

錦天行頓時睡意全無,口裏嚷道:「疼!快鬆手,耳朵快讓你拉下來了。」

藍心琳並沒有鬆手,沖着錦天行的耳朵大聲喊道:「你這頭懶豬,昨晚不是和你說了嗎,今天要去鄉下打掃老屋,祭奠我奶奶,是你自己哭着喊著要去的。說過的話睡一覺就忘記了?不去的話我們先走了。」說完鬆開了手。

「我馬上起床,給我五分鐘的時間,洗漱完畢出現在你面前。」

「這還差不多。」

錦天行小聲嘟囔道:「這麼凶,我看誰敢娶你,肯定一輩子嫁不出去。」

聲音雖小,還是傳進藍心琳的耳中。藍心琳聞言大怒,迅速轉身,右腳閃電般彈出。錦天行想要躲閃已經晚了,被藍心琳一個側踹正中胸口,一個跟頭掉到床下,過了一分多鐘,才捂著胸口爬起來。

藍心琳哼了一聲,看過手錶之後說道:「你還有三分四十四秒的洗漱時間,你要是敢遲到一秒鐘,後果自負。」

錦天行顧不上和她爭辯,迅速衝進衛生間,刷牙洗臉換衣服,用了不到三分鐘。

走出家門之後,藍心琳在錦天行的眼前晃了晃拳頭,警告道:「你要是敢把我揍你的事情告訴我媽,以後我一天揍你一回。」錦天行乖乖地點了點頭。

半小時后,錦天行坐在下鄉的車上,這才明白藍心琳一家為什麼早早動身。下鄉的路崎嶇難行,有些道路還是土路,車一開過,揚起一陣灰塵,坐在車裏感覺像是到了海上,上下顛簸,骨頭被顛得有一種酥軟的感覺。藍心琳一家似乎早就適應這種路況,並沒有太大的不適。二老看錦天行的眼神又不同了,錦天行以外人的身份參加家庭祭祀活動,就算現在是外人,過不了多久就不是外人了。錦天行和藍心琳可沒想那麼多,他的目的明確,就是清清留下的東西,清清一輩子縱橫丹陽湖水域,她留下的東西說不定會有用。

窗外的景色不錯,汽車行駛在鄉間小路,兩旁儘是碧綠的稻田,稻農頂着烈日在水田裏勞作,揮汗如雨,滿手都是老繭臉上卻帶着樸實的微笑。錦天行被窗外的景色勞勞吸引住了。他曾經就想過尋一處這樣的世外桃源,遠離城市的喧囂,和羅伊白頭偕老,而此刻羅伊在那裏呢?

藍心琳拍了錦天行一把,「看什麼看得這麼出神,沒見過農民種地啊,城裏長大的孩子,看什麼都好奇。」

錦天行點頭說道:「我小時候隨父親在山村裏住過一段時間,從那之後我就不愛在城市裏生活,不愛城市裏小孩的玩具,我就喜歡在田間地頭裏奔跑,花草樹木鳥獸魚蟲都是我的玩具。白天站在山間的石頭上聽山風從耳旁吹過,晚上躺在草叢中仰視滿天繁星看螢火蟲在夜空中嬉戲,那種感覺真是太美了。」

藍心琳瞪大眼睛說道:「你也算是個另類的小孩子了。你知道么,我和姐姐都是在鄉下奶奶的老房子裏長大的。奶奶不怎麼管我,我和姐姐整日裏和村中的毛頭小子們上樹掏鳥窩、下河抓魚,日子過得無拘無束。是奶奶和老房子還有村裏的小夥伴讓我和姐姐有了一個快樂值得回味的童年。」

錦天行突然覺得藍心琳瞪大眼睛的樣子非常好看,嬌柔之中帶着一股英氣,這種感覺是別的女人不會有的。藍心琳發現錦天行不再說話,扭頭看去,四目相接,兩人的視線焦灼在一起足足有一分鐘,等兩人意識到在幹什麼之後,兩人的臉刷的一下就紅了,分別將頭扭向另一邊不再說話了,氣氛有些尷尬。

坐在後面的陳雅和藍天全看在眼中,兩人心有靈犀了,感情可能比自己想的還深了。

兩人臉上的紅潮褪去不久,汽車停了下來,蔡家堡就快到了,只是汽車不能再往前走了。剩下的一下段路崎嶇難行,汽車經常會陷在路上動彈不得,只能靠雙腿走過去。於是,兩人攙扶著二老走在山路上,身邊是翠綠欲滴的綠色,空氣清新還有一股淡淡的青草的味道。

四人有說有笑地走在路上,錦、藍兩人刻意忘記剛才的尷尬。

翻過一道山樑,蔡家堡村出現在眼前,從山樑上往去,蔡家堡村位於半山腰上,背靠連綿起伏的丹陽山,面向煙波浩渺的丹陽湖,地勢險要,進可居高臨下依地勢俯衝殲敵,退則遠遁群山之中。再看村寨中老建築,佈局呈四方形,錦天行再聯想到村寨的名字,心裏有七分肯定了,這村寨的前身就是丹陽湖上水匪的老巢,此行說不定會有所收穫。

藍心琳遠遠看到老房子,高興地指給錦天行看,「正中間那間大房子就是我們家的老房子,我小時候就是在那間房子裏長大的。」錦天行順着藍心琳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是一間大房子,又高又厚的院牆,雖然經過歲月的洗禮,牆面斑駁不堪,露出牆內的黃土,牆角長滿了青苔,牆頭還有兩棵半黃不青的小草在隨風搖擺。牆院的四面還有修有角樓,在四個角樓的覆蓋下,想從任何角度進攻院子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這更加證實錦天行心中的想法這絕對是水匪的老巢。

錦天行再往下看,臉色大變,身體不由自主地像後退了兩步,腳下一滑,差點摔倒,幸虧藍心琳迅速將他拉住,不然的話他會順着山體滾下去,不死也得殘廢。藍天關心地說道:「小夥子,你小心點,山路不好走,別把你摔著。」

「我知道了。」錦天行低頭拍打身上的塵土,盡量掩蓋他的驚異之色,藍心琳還是看出了端倪。湊到錦天行身邊小聲地問道:「我們家老房子有什麼能把你嚇成這樣,你不是自吹見慣了大風大雨了。」

錦天行對藍心琳也不隱瞞,小聲說道:「你看到角樓下面畫的一米多大的眼睛沒有,我在洞窟之中的神秘圓門上見到過相同的眼睛,我就是因為用手雷炸圓門才受傷,才導致我和清清分開的。」

藍心琳聽了之後眉頭緊鎖,說道:「那角樓上畫的眼睛我一出生就有了,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畫上去的。小時候我問過奶奶,奶奶並沒有告訴我。我聽其他人偶爾提起過,似乎是奶奶帶人去放排,出了意外,回去之後奶奶就命人在角樓上畫了豎起的眼球,有什麼意義,奶奶從沒對別人提起過,大概只有奶奶一人知道。」

藍天打斷兩人的談話,笑着對兩人說道:「你們兩個不要再說悄悄話了,以後有的是時間說,現在先當心點自己腳下的路,別摔著啊!」

兩人被藍天說得很不好意思,不再說話,專心往山下走,心中想的卻是同一個問題,豎起的眼睛到底代表了什麼?清清為什麼會在自家的角樓上畫上它?它和老爺廟水域到底有什麼關係?

走了有十多分鐘的時間,四人磕磕絆絆地走到村口,村中的幾位滿頭銀髮的老人聚在村口的大樹下聊天乘涼。其中幾位老人身上留有恐怖的傷疤,身上有一股剽悍的氣息。幾位老人看到藍天,熱情地打招呼,「清清的兒子回來了啊。」幾位老人中為首的是一個獨眼老人,人們都稱呼他為四爺。

四爺灰白的眼睛盯着藍心琳,對着四人說道:「你們有段時間沒回來了,藍丫頭越長越像她奶奶了。」

藍天迎上去親切地扶著老人說道:「四叔,您的身體還這麼硬朗,一天還能吃一大碗肉喝一大碗酒?」

四爺左手握拳用力捶打自己的胸脯,大聲喊道:「咋不能。給四爺一把刀,四爺照樣能砍翻三四個漢子。」

藍心琳小聲對錦天行說道:「四爺是我奶奶最勇猛的手下,曾經一個人砍翻過四個匪徒,自己也受了重傷,留下殘疾,傷好之後一直留在村子裏,四爺是看着我長大的。你別看他人長得凶,可他的人非常好。」

四爺不滿地說道:「二丫頭,你嚼什麼耳朵根子呢,這小夥子是什麼人,你也不給我們介紹一下,是不是不把我們這些老骨頭放在眼裏了。」四爺這麼一說,老人們的目光全部集中到錦天行身上。

藍心琳走到四爺身邊,拉着四爺撒嬌道:「四爺,人家剛回來,你就欺負人家,他只是我的一個朋友。」

四爺求饒道:「二丫頭,你別搖了,搖得四爺頭暈,你再不鬆手四爺這把老骨頭就要被你搖散了。」

陳雅也急道:「琳琳你快鬆手,四爺年齡大了經不住你這麼晃。」四周的老人都笑了,藍心琳才鬆開手。錦天行趁機走了上去自我介紹,「四爺,我叫錦天行,今天真是三生有幸能見到老英雄。」

四爺用他的獨眼上下打量錦天行,說道:「小夥子不錯,就是愛拍馬屁。」周圍的人哄堂大笑。

突然一位老人說道:「你們早該回來了,經常沒有人打理,老屋都快不能住人了。」還在大笑的幾位老人止住了笑聲,氣氛突然變得怪異。四爺呵斥道:「老瘸子,你胡說什麼,你不開口沒人把你當啞巴。」說話的老人被說得低下頭,不再說話。

藍心琳和錦天行看出來了,這些老者眼神閃爍,不敢與人對視,兩人還是從老人的眼中看出恐懼。藍天和陳雅也看出來,他們有點想不明白,這些年過花甲的老人經歷過戰火的洗禮,什麼能讓這些刀槍架在脖子上面不改色的鐵血漢子感到害怕,老屋裏還能住進吃人的妖怪不成?

錦天行使了個眼神,藍心琳又對四爺撒嬌道:「四爺,我知道你最疼二丫頭了,老屋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告訴我們吧。」

四爺挨不過藍心琳的撒嬌,點頭答應了,「老瘸子,頭是你起的,還是你來講吧。」

得到四爺的許可,老瘸子眉飛色舞地說道:「你們家的老屋有上百年的歷史了,俗話說得好,近百年者妖,意思是說什麼東西只要接近百年的歷史,就會產生不幹凈的東西。老屋常年沒人打理,又沒有人居住,自然會有不幹凈的東西聚集其中。前些年就有村民看到你們家的老屋有鬼影,最近一段日子鬧得更厲害,隔着老遠就能聽到老屋裏有動靜,偶爾還會發出白光。前幾天四爺選了村中幾個膽子大的人翻進院裏查看,什麼都沒有發現。你們要是今晚住進去,可要加倍小心了。」

四爺再次喝道:「老瘸子,讓你講事情,可沒讓你胡說八道,什麼妖魔鬼怪的。你們放心,就算是真有,四爺一刀砍過去,也將它砍成兩截。」

藍天和陳雅根本不信鬼神說,也沒將老瘸子的話放在心上,在他們看來,無非就是一兩個流浪漢見老屋沒人,進去暫住兩晚。錦天行和藍心琳也不信,鬼怪也許真有,可不會這麼巧碰上,一定是有人在搗鬼。兩人着急去老屋一探究竟。四爺恰好說道:「別在這兒站着了,快去老房子看看吧,等祭奠清清的時候,別忘了叫上我,趁着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動,我和你們一起去看清清。」

四人道別四爺和眾老人,由藍天領着向老屋走去。

一路上走來,錦天行發現,村中多是些老弱婦孺,很少見到青壯漢子。村中民風剽悍尚武,道場木人在村中隨處可見,在老屋附近,錦天行還見了一尊古炮,幾個孩童正騎在上面玩耍。

藍天嘆道:「到了,好久沒回來了。」

一扇巨大的朱漆紅門立在眼前,走近前錦天行才注意到院牆的厚實,就快趕上城牆了。藍心琳抬頭看着角樓上的怪眼,不論她如何轉換角度,都覺得怪眼在看着她,看得她心裏毛毛的。

老屋真的變成鬼屋么?

本書精華已為您連載完畢,謝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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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船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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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卧底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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