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另一個結局

第28章 另一個結局

這天晚上,莫蘭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喬納興沖沖地從外面奔進來,她滿臉興奮地對莫蘭說:「你猜得沒錯,那張張月紅的貓女照片果然是王俊拍的,上面有他的指紋!」

莫蘭朝她擠擠眼。

「我就說嘛。他就象是那種會光顧『莎莎』這類色情小店的人,而且既然他要做色情網站,他肯定需要搜集很多照片,什麼貓女郎啦,兔女郎啦,就算那時候他還沒做這行,他對這興趣也很濃。」莫蘭笑着說。

「他把照片給林琪是不是表明他知道張月紅是誰?」喬納心情很好地問道。

「他當然知道她是誰,否則他不會那麼盡心儘力地幫她。」莫蘭肯定地點了點頭,「以前他經常去林琪家,他一定見過張月紅的照片,或者見過她本人。他也許不知道韓雲是林琪的母親,但他知道那是林琪的親戚。他把照片交給林琪,姐妹倆把它貼進家庭照相簿里,並找裁縫做了一模一樣的衣服,林琪留給杜燕的紙條是怎麼說的?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一個樣。所以說,她們就要穿着一模一樣的衣服。」

「儘管如此,三年前貓女穿上那衣服去偷竊還是太誇張了吧?難道就因為她老媽在那裏,她偷起東西來也得穿着那件鬼衣服?」喬納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問題莫蘭早就想過。

「我猜偷竊只是順帶的行為。那天她本來是想會會張月紅的,她穿那衣服可能是想以此喚醒張月紅,也是韓雲的記憶。還記得張月紅口袋裏的紙條嗎?這與其說是張月紅的遺書,倒不如說是林琪對母親的呼喚。林琪姐妹,從來沒跟自己的母親真正相處過,她們不會象電視上那樣抱頭痛哭地相認,張月紅也不會認她們,要知道,張月紅自以為只有17歲,她很可能已經不記得自己有過孩子了,所以她們只有在旁邊偷偷地觀察她,暗暗地提醒她。回去吧,回去吧,這裏還有什麼可留戀的?還找得到回家的路嗎?翻譯一下,意思就是,回來吧,媽媽。結果貓女沒在張月紅的房間碰見母親,她只好留下字條,接着往上爬,去干一票。」

「總之三年前的那個晚上,林琪是去找媽媽的。她留條子給姐姐杜燕,說要帶一件杜燕一直想要的禮物給姐姐,所謂的禮物,大概就是關於韓雲的消息吧。我粗略比對過筆跡,是一個人寫的。」莫蘭很有信心地說。

「你還會對筆跡?」喬納一臉不信任。

「反正我覺得一模一樣,當然你也可以拿去找什麼筆跡鑒定專家鑒定一下,我敢肯定就是一個人寫的。」莫蘭有些心虛地說。

「算了算了,筆跡鑒定專家也不是那麼好找的,相信你好了。」喬納朝她擺擺手。「照你這麼說,難道林琪的妹妹是因為發現張月紅住在六月大樓,才去六月大樓的嗎?」

「誰知道,不過我想是小貓女偶然在偷竊的過程中發現張月紅的可能性更大吧。如果她們在別的地方發現她……」

「可能就不會出那麼多鳥事!」喬納為自己倒了一大杯可樂,歡快地喝了一口。

「可不是?」莫蘭笑着答道。

忽然,她想到一個問題。

「張醫生怎麼說?高競又找他談過嗎?」

「痛哭流涕地承認自己打過人唄,還乖乖交出了那個手刺,他可真沒用,高競只不過瞪了他兩眼,他就完全垮了,象一攤爛泥似的在那裏哼哼唧唧。」喬納輕蔑地撇了撇嘴,隨後又瞪大眼睛,粗聲嚷道,「不過,你絕對猜不到,他前妻那個矮女人居然到警察局來接他!」

「真的?真的?」莫蘭也大吃一驚,俗話說青菜蘿蔔,各有喜歡,真是一點都不假。

喬納笑道:「我的媽,真是太受鼓舞了!連張醫生這種人都有人對他念念不忘的,還有什麼好擔心的?莫蘭,我對你有信心!雖然你又懶、又饞,又沒有正當工作,吹起牛來從來不打草稿,從來沒有金錢觀念,只會花錢不會掙錢,但總算你還有幾分姿色,所以我堅信你絕對嫁得出去,絕對!」

「我儘力而為!」莫蘭朝喬納做了個鬼臉。

馬麗被捕三天後,高競終於收到了林琪的來信。他這才知道,林琪是把信塞到了一位鄰居的信箱裏,由於這位鄰居正好出差一個月,所以這封信才姍姍來遲。

信紙由菩提葉手工製成,非常精緻,共有兩頁,內容卻十分簡單。

第一頁是寫給鄰居的,她顯然不知道他姓什麼。

鄰居先生:

我是住在你隔壁的林琪,你見過我,我叫林琪,住在103室,一個月前,你曾經把我故意扔在地上的錢包還給了我,因此我判斷你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有一事拜託,明天早晨8點,請你敲響我家的房門,如果我沒出來開門,就說明我不在家,請把我以下這封信轉交給警方。如果我在家,請不要拆開,直接把信還給我。萬分感謝。

林琪

信中還包含另一封信,它被封得嚴嚴實實,林琪這樣寫道:

警察先生:

我是2006年10月5日晚上的遇害者林琪。我的真名叫杜燕,但我討厭這個名字。我的職業是tss健身中心的健身教練,今年23歲。在此我想說明,殺害我的兇手是居住在六月大樓1103室的馬麗,她是六月大樓對面波波咖啡館的老闆。

她殺害我的原因是因為我知道了她的秘密。三年前是她謀殺了六月大樓1003室的張月紅和跟她一起墜樓的另一名女子。這名女子穿着跟我一模一樣的黑貓緊身服,她是我的雙胞胎妹妹,真正的林琪是她,戶籍上有她的名字。

我的親生母親是被馬麗殺害的張月紅,她本名韓雲,這一點有據可查。以上我說的都是事實,在a縣婦產科醫院可以查到我們的出生紀錄。

我跟妹妹於8年前合謀毒殺了我的養父母,警方沒能抓到我們,所以我對警方的辦案能力十分懷疑,我想我必須得做點什麼才行。

我會在馬麗的沙發上留下了我的齒印,我的風衣、口紅和一個水晶小魚擺設。

希望這些對你們有所幫助。

就叫我林琪吧

董斌望着那隻精緻的手錶有些發獃。

「她說跟男朋友掰手腕的時候發現他的手錶很舊。」店主一邊說,一邊掃了一眼董斌手腕上的舊手錶。

那天晚上她說,我們來掰手腕吧,我力氣很大。

他記得她手上的皮膚好滑,她笑得又那麼美,握着她的手他就失去了力量,他輸了,但輸得那麼甘心情願。

但是,無論她多聰明,無論他多麼願意輸給她,結果還是他贏了。

現在他終於明白,那天她為什麼要不斷問他關於張月紅的事了,他明白她為什麼要接近他了,他也知道三年前的小貓女賊跟她是什麼關係了,他也終於聽懂了她那句話的意思了。

「我多麼想愛你,多麼想……」

這句話,指的是她自己。可是,如果她知道真相,她還會那麼說嗎?

如果她知道真相,她還會為他買手錶和襯衫嗎?她還會愛他嗎?她還會讓自己的手落在他的身上不肯移開嗎?她會原諒他嗎?

有時候他想,如果不是他三年前那個無意卻殘忍的舉動,也許她就不會死。

三年前的那個晚上,他看見有個龐然大物從天而降,他以為那是個垃圾包,事後他知道那是張月紅被人扔了出去,他知道是樓上的某個人乾的,但他沒對任何人提起。他並不想惹麻煩。

他也沒有告訴別人,那堆垃圾把他弄醒后不到五分鐘,他忽然聽到卧室的窗外傳來聲音,他走到那個房間,窗戶半開半關,他透過狹小的縫隙,看見窗沿外兩隻黑乎乎的爪子似的東西正死命抓着窗沿,他本來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把她拉上來,但是那兩隻搖動的黑耳朵讓他膽戰心驚,他忽然意識到,那是個落難的小偷,也許是從樓上某個地方掉下來的,卻正好掉在他的窗戶下,抓住了窗沿。

後來,聽說那個小女賊是從1103室的窗口掉下來的,他起初覺得不可思議,她怎麼可能從03室的窗口跳到01室的窗外呢,除非她會飛,但後來他終於明白了,也許她真的會飛,她是練體操的,她很可能早就習慣了在高空跳來跳去,而且,在那種性命攸關的時刻,她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活下去的路,她也不得不那麼做。

其實,被人從03室的窗戶推下來后,她並沒有完全失去控制,情急之下,她抓住了02室的陽台沿,然後又從那裏,以匪夷所思的膽量和細心順着不過幾公分的牆沿快速向他那裏移動,經過驚嚇和冒險,她一定已經精疲力竭,她有好久沒有動,她是在喘息,而他那扇窗正好是整個樓最突出的部分,她大概準備抓住他的窗沿,慢慢向下爬去,這扇窗戶下面雖然沒有空調管,但如果她技藝高超的話,總會有辦法的,她以為只要抓住他的窗沿,就可以活命。但是她錯了。

也許他從來沒意識到小偷也是人,也許只是本能地對小偷有種無法遏制的厭惡,想致之於死地,總之他沒有遲疑,他利索地從窗戶的縫隙伸出手去,向那兩隻耳朵下面的腦袋重重打去。

他住在10樓。

他沒有聽到叫聲,只知道,忽然間,那兩隻耳朵消失了……

一切就結束了。

「襯衫的尺寸她有點吃不準,你要不要試試看?」店主又從紙袋裏拿出林琪挑選的紅襯衫問董斌。

「不用了。」他說。

她一定是對的,那天,她已經用感覺量出了他的尺寸。

她的手指停留在他腰間的溫熱感還在。

他輕輕觸碰那件鮮紅的條紋襯衫上的銅紐扣,不知不覺,那種感覺又上來了,那種無法抑制的想要醉上去的感覺又上來了,隨後,漸漸地,又象潮水一般退去,他覺得自己的眼睛莫名地酸痛起來。

他想念她。可是他還有什麼臉見她?

她那麼愛她的妹妹,即使是死也要為她報仇。如果知道他做過什麼,她可能原諒他嗎?

有時候他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會如此難以割捨她,他希望有一天,他可以忘掉她,忘掉那個中午,忘掉她帶給他那令人窒息的快感,忘掉這段不該有的艷遇,完全忘掉,但是,世界上的事往往就是這樣的,當你越是想忘記一件事的時候,你就越是難以忘掉。

他只是個平凡的人。終有一天,他會跟另一個女人戀愛,結婚、生孩子,然後過完平凡的一生。但是,他知道終其一生他都將面對自己永遠無法滿足的慾望和無法填補的空虛而束手無策,他知道生命中有什麼東西已經離他而去,永難追回。

他知道,無論他如何努力,他將永遠無法擺脫她,他將永遠無法擺脫這感覺、這氣息、這聲音、這輕輕撫摸帶來的心痛,以及那日日夜夜的痛苦和愧疚,永不停息……

但有時候他想,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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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的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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