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首玄山

章五 首玄山

黑雲壓城,雷鳴電閃,這是這座荒涼的山背村留給徐沫影的第一印象。

初到這片山嶺,便見黑雲瀰漫一層層遮住了日頭,一團團覆蓋了山巒。山之外還是山,山與山之間都是狂涌的雲團,樹之外還是樹,樹與樹之間儘是亂舞的風沙。幸好三個人在來時的路上曾經打聽了一下這座因雷擊聞名的山村的所在地,因此很快找到了村子的大體位置,再經徐沫影略加推算,沒多久三個人便頂着黑雲乘着黑風進了村子。

或者說這不是村子。零零散散不過十來戶人家,或許不能構成一個村落。除了這些人家,便都是些廢棄和倒塌的房子,一座座到處都是,斷壁殘垣記載着每一個背井離鄉的人留在這裏的最後的痕迹。

此時忽然雷聲大作,閃電白蛇一般開始在天邊躍舞。徐沫影趕緊拉着兩個女孩跑到最近的一戶人家門口,敲響了古舊的木門。

門裏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誰啊?」

徐沫影答道:「我們是路過這裏的,趕上下雨,所以想借地方避避。」

天色昏黑,一道道電光照亮了徐沫影黑黝黝的臉,雷聲好像存心要淹沒他的聲音,轟隆隆一聲接着一聲,一聲比一聲更響。

淺月似乎覺得有些冷,輕輕地偎着他的身子。徐沫影連忙舒展胳膊抱住她。卓遠煙皺着眉頭抬頭望天,卻見一道電光從遠山上直直地劈下來,打在附近的一棵樹上,她不禁打了一個激靈。呼嘯的風聲里,她聽到喀嚓一聲巨響,那是樹杈折斷的聲音。

也許下一刻,雷電就會擊打在三個人中誰的身上。卓遠煙這樣想着,心裏便禁不住開始打鼓。這一趟運氣可真是糟糕,一來就趕上這雷電交加的鬼天氣。

半天不見門內再有任何響動,徐沫影趕緊又敲了兩下。卻聽門內那聲音說道:「你們快走吧,我們這裏不歡迎客人。」

徐沫影一怔,詫異地問道:「為什麼?我們只是避一陣雨,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那聲音答道:「就是不能避雨。放客人進門,就會放雷電進門。我這把老骨頭還想多活幾年,你們快走吧!」

三個人聽了都不禁一愣,不知道老人是什麼意思。徐沫影猜測,可能是山裏人迷信,被雷電嚇怕了才不敢放客人進門。沒辦法他們只好轉頭準備另找別家。

這時候又是一道電光閃過,照亮了整個村子。卓遠煙突然驚叫了一聲,指著三人面前十幾米外的草坪說道:「那邊地上似乎有個人!就在草叢裏!」

「人?你看清楚了?」震耳的雷聲里,徐沫影大聲地問道。

淺月也說道:「我好像看到了一條胳膊,確實像是有個人。」

「那我們過去看看。」

這種天氣,如果有人趴在草叢裏,那估計不是爬不起來就是瘋子傻子。天色太暗,離遠了根本看不清什麼,三個人只好走過去,想看個究竟。徐沫影一馬當先,一隻腳剛剛往草叢裏一站,便感覺腳踝被什麼東西攥緊了。

他嚇得打了個激靈,趕緊往旁邊跳了一步。剛剛站穩,當頭便是雷霆霹靂。電光之下他看到一條黝黑的胳膊伸出草叢,草叢裏露出一張因痛苦而扭曲變形的猙獰的臉。兩個女孩也同時看清了那張臉,禁不住齊齊地驚叫了一聲,卓遠煙立刻伸手按住了劍柄。隨後,他們聽見那人嘴裏喊出一聲:「救我!」

「誰?」徐沫影條件反射地問了一聲。

「我被雷劈中了腿!」那人微弱地呻吟道。

三個人膽子都不小,慢慢地圍攏過去觀看,才發現那地上趴着的是一個中年農民。那人的左腿一片焦黑,粗布褲子也只剩下一條褲腿,估計是被閃電擊中,因而燒焦了一條腿。奇怪的是,人沒有死也沒有暈過去,他的意識還很清晰。

徐沫影蹲下身子,端詳了一下他那張猙獰的臉,忽然想到了狼,想到了天媛歌謠里所唱的「單腿的野狼」。或許這真的可以看作一條野狼。他不禁覺得從心底透出一股寒意。

「我家……在前面不遠處,你們能不能……背我回去?」

徐沫影還沒說話,遠煙便一口應道:「好,來我背你!」

徐沫影趕緊伸手攔住她,說道:「我背吧!」

說完他俯下身子,在兩個女孩的幫助下把這人背在背上,按照他的指引迎著激蕩的山風往村裏一步步走去。

沒多久,三個人進了一間破舊的小屋,把那人放在床上。見那人呻吟不止,淺月關切地問道:「要不要我們去幫你叫醫生?」

「不用。」那人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我們這裏……哪有醫生?醫生早就跑啦!」

「那你怎麼辦?」

「沒事。」那人勉強笑了笑,面容更加扭曲難看,「我算是……撿了一條命。雷神爺只拿走我一條腿,我知足了。你們是……從這路過的吧?一般路過的都從這避開,太危險……我勸你們好好在屋子獃著,天晴之前……不要想着趕路。」

徐沫影點頭說道:「是啊,我們是路過的,不知道為什麼,這山裏這麼多雷電。」

「呵,誰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老人們都說,這山裏埋着雷神像,挖出來建個廟祭拜祭拜就好,可誰也找不出……這雷神像在哪。」

「雷神像?」徐沫影一怔。

「是啊,這說法已經流傳很久了。老人們說,李世民當朝的年代,山裏來了個……老神仙,要大家都搬走,說繼續住在他頭上,雷神就會發火。」

徐沫影一聽,大體上便知道怎麼回事了。唐朝初年來到這裏的那個「老神仙」,很可能就是袁天罡,他肯定在這裏動了什麼手腳,使這一帶風水惡劣,雷電猖獗,他這才編了個借口讓大家搬離此地。如果真是這樣,能在這裏找到詛咒線索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了。

他拿出手機,本想給柳微雲打個電話聯繫一下,卻不料根本接收不到任何信號。他只好把手機收起來,暗暗在心裏佔了一卦。他斷定柳微雲已經到達了四川西部,正在趕往這片山地的途中,同時卦象里顯示,正在匆忙趕來這裏的,絕不是一個人,也不是兩個。

他忽然想起夢中出現過的六爻。這是不是意味着,一切馬上就會真相大白?

徐沫影心中的疑雲更重。他們能找到這裏,都是因為天媛在歌謠中透露的線索,而淺月能跟自己相認,也多半是因為天媛放手的緣故。假如沒有淺月沒有那首歌,他們要找到這裏恐怕還會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這樣看來,似乎是天媛有意叫他們找過來一樣。他想不通這是為什麼。第一感覺這應該是一個騙局,但偏偏又不像。這地方實在詭異得很,極度惡劣的風水背後一定隱藏着什麼。

淺月對受傷的主人稍加照料,那人便昏昏地睡過去了。

三人坐在黑糊糊的小屋裏,聽窗外的風聲和雷聲,恍恍惚惚產生了進入另一個世界的錯覺。這山村跟城市的差異實在太大了。徐沫影四下觀察了一下粗糙的土牆,他懷疑一會兒會不會漏雨。但是沒多久他便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雷鳴電閃這麼久,卻根本沒掉下一個雨點。這才是典型的乾打雷不下雨。

三個人乖乖地等待雷住風停,其間淺月一直坐在徐沫影身邊,緊緊地偎依着他,卓遠煙背着寶劍在屋子裏走來走去,一刻也沒停過。徐沫影凝眉細思,想到袁天罡,忽然記起遠煙曾說過袁天罡信佛,便問道:「遠煙你怎麼得知袁天罡信佛的?」

卓遠煙停下來說道:「寺里一位大師說的,他說資料上有記載。你不是不信的嗎?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徐沫影看了看身邊的淺月,見女孩也正心有靈犀地看着他。他說道:「淺月的師父也信佛,我懷疑她跟袁天罡有關。」

卓遠煙把頭搖得更撥浪鼓一樣:「不可能!你不是說她師父殺了很多人嗎?信佛怎麼會隨便殺人呢?」

「我也想不明白這一點。」

淺月忽然輕聲問道:「沫影,要破詛咒,是不是就要殺了我師父?」

徐沫影輕輕摟着她的肩,看了看她:「我不知道。我現在甚至不明白詛咒以何種形式存在,也不知道你師父現在的態度。我希望她能告訴我為什麼要殺人。」

窗外,風吼雷叫,電光時不時地映滿黑幽幽的暗室,映上三個人的臉,讓每個人的臉色看起來都蒼白如紙。

沉默中,徐沫影忽然站起來說道:「微雲來了。」與此同時,窗外雷聲中間隱隱夾雜着兩聲清脆的鳥鳴。

「是嗎?我去看看!」卓遠煙搶先走過去打開了門,風馬上無孔不入地灌進來,吹起她的衣襟,吹亂了她的頭髮。天地間一片昏黑,藉著一道跳躍的電光,她看到十幾米外兩個女孩正邁步走向這間小屋,衣裙在風中獵獵飄動,火紅色的鳥兒在她們頭上盤旋鳴叫。她不禁叫道:「微雲,藍靈,快過來!我們在這!」

火靈鳥落回柳微雲的肩上。兩個女孩緊跑幾步來到小屋門前,卓遠煙趕緊閃身讓他們進來。徐沫影也挽著淺月的手走過去說道:「微雲,靈兒,你們來啦!」

藍靈一見他們兩人,怔了一下,便轉過臉望着窗外不再看他們,徑自整理自己被風吹亂的衣服。苗苗「唧唧」歡叫着從她懷裏鑽出來跳到地上,本想撲到徐沫影身上親熱一下,哪知見了卓遠煙竟又縮回到藍靈身後。

柳微雲一面輕輕扑打身上的塵土一面說道:「這山村環境這麼會這麼惡劣?要不是卦象顯示你們就在這裏,我真懷疑我們走錯了地方。」

「正因為環境惡劣,才更有可能埋藏着重大秘密。」徐沫影分析道,「我想是袁天罡在這裏做了什麼手腳。」

柳微雲問道:「看到天媛人了嗎?」

徐沫影搖了搖頭:「我們剛到這裏,就被雷電趕到這屋子裏來了。天氣一直這樣,根本不敢出門。」

「那隻好等一等了。」柳微雲淡淡地說道,然後轉過身,一眼瞧見躺在床上的漢子,驚訝地問道:「這是這房子的主人?」

徐沫影看了那漢子一眼,見他還在昏睡,嘆了一口氣說道:「是啊,被雷電打掉了一條腿。據說在這村子,人被雷電擊傷是常事。」

柳微雲不禁皺了皺眉。

藍靈在一邊悶聲不語,甚至正眼都不瞧徐沫影一眼。淺月看了她兩眼,有心過去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沫影本就屬於自己,但畢竟是她從婚禮上搶走了人家的男人,這中間有許多話,還真的說不出口。

柳微雲靜靜地看了淺月一眼,便在床邊上坐下來,右手撐在腮邊,眼睛望着窗外,似乎在想心事。可是沒過多久,她的眼睛便微微閉合,睡意沉沉。想一想也知道,昨晚為了照顧藍靈,她一定沒有睡好,甚至整夜沒睡。

屋子裏很安靜,安靜得有些詭異。只有風呼嘯著從窗前經過,青白的電光不時躍入眼底,照耀着斑駁的牆壁。

卓遠煙倚在門口無聊地發了一會兒呆,禁不住出聲問道:「咱們還是聊點什麼吧,怎麼都跟悶葫蘆似的?」

柳微雲一下子驚醒過來,抬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徐沫影,便又恢復了先前的姿態,靜坐不語。

淺月緊緊地偎著徐沫影,也微閉着眼睛。

徐沫影倒是很想問問為什麼只有藍靈和柳微雲過來,但為了避免誤會,他終於還是忍住沒問,只在心裏暗暗地算了一把。

卓遠煙見大家沒有人響應她的提議,嘆了一口氣,只好倚在門口枯坐着。

起初苗苗還在屋子裏嗅來嗅去地亂跳,時間長了也就安靜下來,蜷縮在牆角里開始大睡。藍靈便俯身把小東西抱起來。

火靈鳥始終不離柳微雲的肩膀一步,兩隻小眼睛也始終在卓遠煙身上轉來轉去,估計是對婚禮上的一戰耿耿於懷。卓遠煙向它做了一個鬼臉,乾脆伸手從背後解下寶劍,慢慢地擦拭,再偷眼一看,那鳥兒眼睛瞪得圓圓的,已經有了些許的怯意。

門外漸漸安靜的時候,夜色也已經罩了下來。電光漸漸少了,最後終於消失。屋子裏暗得一塌糊塗。淺月在床頭找了一根蠟燭過來點着了,才給屋子裏增添了幾許光明。外面的風雷徹底平靜的時候,一片皎潔的月光也從小窗里透進來。卓遠煙迫不及待地推門跳出去,抬頭看了看天,歡叫着原地打了一個圈,然後便向屋子裏喊道:「快出來吧!天氣徹底放晴了!」

徐沫影站起來,牽着淺月的手出了門,身上馬上罩上一層朦朧的月光,這才記起今夜好像是農曆十五。抬頭遠望,果然是雲盡天晴,深藍色的天空閃耀着無數顆寶石般的星星,心裏不禁暗贊這山間的清朗夜色格外動人。

「微雲,靈兒,你們出來吧!」

徐沫影心情舒暢,一面叫着屋裏的兩個女孩,一面轉頭望向月亮,但一望之下,目光便突然僵住。

他見到一個奇異的景象。

他從未見過那樣一座山,山峰突兀尖細,刺入天空,峰頂上又奇形怪狀分出些枝杈,使那山峰遠遠看起來像極了一棵枯乾的老樹。而那輪圓月就高高懸掛在山頭,輕雲飄過,遮住那月亮少許的一部分,使它看起來微有瑕疵,倒像懸掛在一株老樹枝頭的骷髏頭骨。

光禿禿的老樹枝丫,閃閃發光的骷髏頭。實在是太像了,這讓徐沫影着實地一驚。或許在別處看到這種景象他不會過於在意,但在這裏則不同,每一處細微的異樣都會引發他的聯想。

藍靈和柳微雲從屋子裏走出來,見他望着遠天的月亮發獃,便都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每個人都是一驚。

這時屋子裏傳來那漢子微弱的聲音:「水,水……」

徐沫影和淺月趕緊走回屋子,藍靈和柳微雲也轉回身跟了進來。淺月倒了一碗水給床上的漢子端過去,小心翼翼地餵給他喝。那人睡醒之後,氣色稍有好轉,喝完水,抬頭看了看床前的幾個人,說了聲「謝謝」,又說道:「另一間屋子裏放着米,你們可以自己煮飯吃。」

柳微雲忽然問道:「請問你是本地住民嗎?在這裏住了多少年?」

「是啊,我是這裏土生土長的人,三十多年都沒離開過這座山啊。出了山我誰也不認識,又不認識路,要不,我也早就搬出去啦!」

「那你知不知道東邊那座山叫什麼名字?」

她問的就是剛才看到的那座形似老樹的山。

「東邊?」那人自言自語地念叨了一句,看了看窗戶,一片月光正透過窗子照進來,「今天月亮又圓了吧?你們看到的應該是首懸山。」

聽到首懸山三個字,徐沫影的身子禁不住一顫,藍靈也是一驚,轉過頭看了徐沫影一眼,目光里除了驚詫便是幽怨。

柳微雲更進一步問道:「為什麼叫首玄山?」

「怎麼?看你們的表情好像聽說過。你們剛才也肯定看到了,這山上掛着月亮,就像樹上掛個人頭,自然就叫首懸山啦。首懸山,山懸首啊。」

幾個人不禁面面相覷。原來這山名應該是「首懸山」而不是「首玄山」,徐沫影的爺爺或許是覺得懸字不好寫因此故意寫作「玄」,致使他們找了這麼久也沒有找到,沒想到今天機緣巧合之下竟發現首玄山原來就在這裏!照這樣看,徐爺爺很有可能也是從這裏遷出去的,他也是這山背村的人!

徐沫影走上前去問道:「首懸山有人住嗎?」

那人搖了搖頭:「沒有。這附近只有我們這一個村子。」

爺爺果然是這村子的原住民,估計之所以搬出去住也是因為雷電肆虐。他繼續問道:「那首懸山是不是有個山洞?」

「對,山腰上確實有個山洞,洞裏畫了不少奇怪的畫,還有一些奇形怪狀的符號。我小時候經常偷偷過去玩。可是老人們都說那是鬼畫符,看了就會受詛咒,這麼多年了,已經沒人敢去了。」

徐沫影聽完不禁大喜,說了聲「謝謝」便轉過頭,只見柳微雲平靜的臉上也掠過幾分激動的神色。

首懸山,山洞,都找到了!即使這些跟詛咒無關,徐沫影也算了卻了自己的一樁心愿。何況聽這人的講述,那山洞多半跟詛咒有着莫大的聯繫。

三個女孩全都把目光投向徐沫影,卓遠煙這時也一腳踏進門來問道:「怎麼啦?發現什麼啦?」

徐沫影興奮地點了點頭:「我們知道該去什麼地方了!如果大家都沒意見,咱們就連夜趕往首懸山!」

藍靈淡淡地說道:「我沒什麼意見,留在這裏也沒辦法過夜」

柳微雲也說道:「我覺得,還是早點查清楚早點離開比較好。」

淺月輕輕說道:「我對這村子也沒什麼好感,就去首懸山那邊吧!」

卓遠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愣了愣神問道:「首懸山是哪?」

****

一行五人辭別那漢子出了村子,向東一直往首懸山方向走去。走在路上,徐沫影禁不住想起了長松山。當初在長松山上也是這五個人,只不過當初的碧凝變成了今天的淺月。他知道今晚要來的還有一個人,如果她不來,那六爻便不算齊備,解掉詛咒便會遇到麻煩。但他想不明白,他已經為那女孩改了命,她為什麼還會來幫自己?

他想起柳湘公的話,大概人命真的比不過天命吧。也許在柯少雪的天命上面已經寫着,她註定將會被人改命,她註定要來首懸山幫助自己。他不禁有些迷惑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改命還有什麼意義?

他正胡思亂想,忽然便聽到前面不遠處傳來一陣歌聲,聲音甜美,是個年輕女孩。這裏是荒山野嶺,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這歌聲突然從山背後轉出,讓女孩們全都吃了一驚。柳微雲立刻停下腳步問道:「是天媛?」

藍靈側耳細聽,然後搖了搖頭:「聲音不像。」

只有徐沫影心裏最清楚,這聲音他聽過無數遍,他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但他想不通的是,女孩一個人半夜跑來山上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大聲唱歌?他淡淡地笑了笑,對大家說道:「不用緊張,是柯少雪。」

四個女孩也都是驚訝不已,循着歌聲向遠處山路上張望。果然,月光下現出一個女孩窈窕的身影,她穿一身白裙子,背着一個小包,一面走一面東張西望,似乎在尋找着什麼。在她身後,緊跟着一隻躥上跳下的小黃狗,偶爾清脆地叫上兩聲。

唱了兩句歌之後,女孩終於有些畏怯了,停下腳步,望了望月光下安靜的樹木和山巒,俯身將自己的小黃狗從地上抱起來,一面撫摸着它光滑的背毛一面語氣輕柔地問道:「崽崽,我唱歌他也聽不到,你說這麼大的山,我們該去哪找他?」

小黃狗舒服地哼哼了兩聲,像是回答她的問話。

四個女孩都把目光齊齊地投向了徐沫影,有驚訝,有質疑,也有責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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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王之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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