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土大會
王老頭喝了一口茶，閉着眼睛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出土大會！這是所有土夫子夢寐以求的盛大聚會，不管天南海北，不管什麼流派，不管地位高低，在出土大會上所有人都一樣，地位均等，無名小輩可以藉著出土大會揚名立萬，功成名就者可以擴大自己的知名度，總之出土大會是所有土夫子都嚮往的大會。"
大熊撇了撇嘴，似乎嫌王老頭廢話太多，我瞪了他一眼，他只好把即將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
王老頭繼續說道："出土大會源自春秋，非常古老，基本可以理解為土夫子的比武大會。舉行地點由各大流派的掌門人開會決定，也叫門主會。出土大會主要由三部分組成，基本技能比武，各自新技術展示，最後就是最激動人心的掏大貨。"
我聽得有點入迷，幾乎都差點忘了二蠻的事，"說說裏面的情況。"
王老頭又喝了一口茶，"第一部分技能比武，分成尋穴、打洞、開館、運寶等，基本都是規定一個地方各顯神通，比速度比質量，有點像我們現在的奧運會。"
大熊哈哈大笑："一幫盜墓的……哈哈，還奧運會！哈哈！"
王老頭沉着臉："你懂什麼，上場比試就那麼簡單？那些人是各派重重篩選出來的好手，都可以算是此行內的頂尖人物，比賽中由於勾心鬥角，不知道掀起了多少腥風血雨，也不知道埋葬了多少英雄人物，哎……中國人……"
我想着王老頭的話，不難想像當時的情形，為了爭名奪利，不惜自相殘殺，這在中國歷史上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王老頭繼續說道："開海和開山應付這種場面自然是遊刃有餘，到了展示新傢伙的時候，兩個人自創的很多工具和技術也讓所有人心服口服。所以大會到了後來，幾乎就是兄弟兩人的比試，完全是一邊倒的局勢。到了最後的掏大貨只剩下了四個人。
這個大貨據說是公認的死穴。死穴就是極其兇險的墳墓，是行業內的大忌，一般來說是絕對不會去碰的，碰到必死無疑。況且據幾大派的高手看下來，這個死穴內極有可能還有凶棺，大凶你們應該知道，那種刀槍不入渾身黑毛的就屬於大凶。"
我打了一個冷戰："既然那麼兇險，為何還要去？"
王老頭嘆了一口氣："哎，那幫江湖人士各個都是身懷絕技，如果不選這種難度極高的墓穴很難分出勝負。由於這個大貨是在一個湘西深山老林的半山腰上，所以幹活的時候四個人被分配到山的四個側面，誰都看不到誰，誰也管不到誰，約定誰先進去把貨掏出來就算贏。王家兄弟很快就利用各自的辦法探明了準確的切入點，進了墓穴。"
大熊緊張地問道："進入之後如何？"
王老頭眯着眼睛，"祖上傳下來的說法就是此墓穴極其陰，甚至裏面冷到了潑水成霜的地步。要知道，當時可是七月的熱天，裏面再怎麼不受陽光照耀也不至於冷成這個地步，主要還是由於此墓穴位置極佳，選在了三山的陰點交匯處。三山圍成的谷內環繞着沉屍鬼氣，山谷內的動物屍體也好，失足摔死的路人也好，其氣息都逃不出三山的包圍。久而久之，各種陰氣聚集在了一起，就形成了一個聚陰圈，而這個墓穴的位置就處於聚陰圈的中央，可謂陰中之陰，鬼中之鬼，也難怪會成為極少數的死穴之一。"
大熊聽得入神："後來呢？"
王老頭笑着看了大熊一眼："後來其他人進入的情形不得而知，王開海進入后竟然在不遠的地方發現了一處湖泊，雖然洞內很冷，但是湖泊卻沒有結成冰霜，依然泛著晶光緩緩流動。
開海小時候就在海邊長大，水性自然沒得說，本來想直接洑水過去，但是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忽然想起來祖上的祖訓，盜墓人有三試，一試土，二試水，三試氣。土就是土的質地、鬆緊、內含的物質等，這些對於判斷整個墓穴的性質和物理構造很重要，哪裏可以打洞哪裏需要加固都靠土來判斷。氣就是測試墓穴內的空氣質量，古代還沒有現代的氧氣瓶之類的東西，都是要靠各類工具來測試。測試的方法也是各家不同，有些用明火，有些用雞鴨等。試水也是同樣道理，按理說，墓穴內為了保存長久，基本都是密封用來防腐乾燥，所以不太會有水源，即使當時注入了水，千年過後早就消失殆盡，所以在墓穴內看到水就要特別的小心，弄不好就是一個圈套，一個極其兇險之所在。"
王老頭一口氣說完，顯然有些累，喝了好幾口茶，"乖孫女，你來接着說。"
我和大熊互相看了一眼，驚訝這個女子也懂。女子不慌不忙，用她好聽的聲音繼續說道："王開海想到這個念頭后，便用自製的沉木來測試，沉木就是千年檀香樹的木頭，性極陽且顯百毒。結果王開海不試不知道，沉木一落在水裏迅速變黑，然後竟然整個全都沉了下去，了無蹤影。王開海大吃一驚，因為這個幾乎是不可想像的。沉木浮力很大，要沉下去實在是不可能的，而且沉下去之前已經全然變黑。有道是沉木變黑，神仙必退，能讓純陽的沉木變成黑色，那就說明這裏面的陰氣已經多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開海俯下身仔細一看，原來這哪裏是一個湖泊，表面層層粼光，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鬼氣怨氣屍氣的聚集地；只不過表面看上去波光粼粼，好像一個湖泊而已。王開海出了一身冷汗，心想這個東西是肯定不能過去了，恐怕這就是這個墓穴的守護池，直接進去十死無生。"
"沒錯！"王老頭接下去說，"此時的開海顯示出一身虎膽，他用九宮推拿法，判斷出了大致的位置之後，竟然在整個墓穴的頂層，也就是最堅實的夯土層里挖了一個隧道。自古盜墓者都是從上往下挖，從下往上挖的還是第一次，無論是難度還是危險程度都遠遠超過了一般的挖洞。開始挖到了墓穴頂層的一半時，遇到了重重織網一樣的金屬片，他知道碰到了防護罩，這種金屬是絕對挖不開的，所以再次往下，相當於挖了一個U形的通道。
到了地面之後，他發覺四周不對勁，都是花花草草，簡直到了一個花圃。墓穴內不通空氣，不進陽光，沒有水源，植物不可能生長。他馬上就意識到這裏是一個屍養圃，這些花花草草都利用人體的屍氣、屍膏、屍油等養成，不需要空氣和水分，相當於鬼花鬼草，能主動攻擊人，帶有劇毒，一旦碰到，肌膚立刻化為膿水。
王開海小心翼翼地在這些東西中行走，盡量不碰到它們。這時，另外一面牆上忽然傳來了陣陣打鑿聲，他仔細一看，原來另外一邊的牆上也被鑿出一個洞。一個人鑽了出來，是烏燈教的傳人，他一看到王開海也吃了一驚。交談中得知此人在他的那邊碰到一個鬼牆，繞了半天，幸虧有烏燈教的獨門絕招方才得以逃脫，否則還真的要被困死在鬼牆裏。
可是正當烏燈教的傳人說話的時候，一根極其粗大的枝蔓一下子就繞住了他的脖子，瞬間幾百根細小的藤蔓從他的五官和肌膚上鑽了進去，他整個人一下子變成了黑色，隨後慢慢變干，變成了一具又黑又硬的屍殼。"
大熊瞪着眼睛，似乎被王老頭說的話震懾住了。
王老頭繼續說道："王開海看到這個情況，想救人已經來不及。他推測烏燈下來的時候可能碰到了什麼機關，觸發了這個屍養圃的某個地方，導致所有的植物蘇醒過來，聞到了生人的氣味，發狂地要來取食。
王開海連滾帶爬逃出了這個地方，滾到了一個更深層的地窖里。地窖中擺滿了死人的頭顱，而整個地窖沒有門和出路，彷彿是一個密封的環境。開海身後的枝蔓在地上爬動的刷刷聲越來越明顯了，他着急了，四處摸索，可惜四周竟然都是結實的玄武岩，這些石頭可是連炮轟都不怕的。
情急之中，他看到了地上的骷髏，原本沒有注意，現在一看，地上的骷髏竟然是按照九宮八卦來排列的，但是其中明顯有點誤差，有些位置不對。他心裏一動，迅速將錯誤位置的骷髏頭擺放好，誰知剛放好，前面的一面牆上竟然嘎嘎出現了一條很大的裂縫。他也沒多想，直接鑽了進去。誰知道不鑽還好，一鑽就出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