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只希望從來未曾改變

上班第二天眾目睽睽之下她被公司里的頭號緋聞人物擁抱

這一刻當意識到背後有無數雙視線后林若米立刻伸出手將他推開接着退後並保持距離。

您好君總經理請問您把我叫上來有什麼事嗎？她淡定的站在那裏一頭黑色長捲髮披散在肩頭小麥色的臉孔上揚起明亮而客氣的笑容。比起四年前她長高了不少也清秀多了五官一如記憶中般平凡卻依然閃著令他心悸的朝氣光芒。

但是她稱呼他為您。她的笑容客氣到令他突然很想發飆。

他沉下俊臉一把拽着她連拖帶扯拉進了辦公室。

嵌著磨砂玻璃的銀色雙門砰的被關上。門口之前走出來的女職員依然保持着蹲地撿文件的動作甚至連抽泣的表情都來不及改變只是僵在那裏。

許久她才艱難的出聲不知是在問別人還是問自己我我被罵到產生幻覺了么？

一干人等齊齊搖頭視線齊刷刷的投向總經理辦公室。

門的那頭。

你剛才叫我什麼？某男靠在半圓形豪華辦公桌的前方雙手撐著兩側的桌面一臉風雨欲來。

君總經理不是么？林若米察言觀色小心翼翼的開口。

林若米你最好馬上收起你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和客氣的假笑！他都不太清楚自己怎麼了明明這麼多年才重遇明明知道以職員的角度而言她的態度並沒有錯但是他就是覺得生氣。

記憶里的林若米不是這樣的。她從來都不懂得客氣為何物總是大大咧咧總是毫無顧忌的笑總是傻傻的卻又很可愛。為什麼記憶中的她全變了？

四年沒見這傢伙說話居然更加刻薄君總經理您現在是公司的大老闆職員對待您客氣一點有錯么？我明白您的意思遇到多年未見的老友的確應該高興的暢談一番。但是我個人覺得做人要公私分明現在還是上班時間有任何事可以等到下班之後再談。

他看着她陷入沉默。

他知道已經過了四年她不可能沒有改變。但是一旦他承認了這個少女的改變是否也意味着他也必須要一併承認他對於她的意義或許同樣改變了？

安靜的對視許久他的怒氣似乎消散不少我只問你一句再見到我高興么？

高興非常高興高興極了！她揚著笑終於說了一句令他寬慰的話但緊接着下面的話就不怎麼好聽了我本來還以為今天鐵定要被炒魷魚了但一看到總經理是您就立刻明白我的工作保住了！所以非常高興！

林若米！君汐淵再一次失控發飆隨手操起辦公桌上的文件夾朝她擲去。

若米挑了挑眉腳步紋絲未動只是在文件夾即將與她臉龐親吻的瞬間側頭一閃便躲過了暗器攻擊。那動作俐落乾脆文件夾幾乎貼着她的頭髮擦過感覺上就像她特意算準了角度一樣。

君總經理如果沒有什麼其他的吩咐我先下去了。她朝他微微頷首另外總經理最近天氣炎熱您如果覺得心緒煩躁可以沖泡金銀花茶來喝會比較有效果！

她始終帶着笑隨着門的開啟關閉她纖細的身影很快離開。

辦公室內君汐淵怔了片刻又忍不住勾起淺淺微笑。

居然會用這種方式罵他？

不得不承認那隻小麻雀是真的長大了！

僅僅一天凡君商貿公司便誕生了好幾條匪夷所思的大消息。

第一、他們的頭頭——那位漂亮的二公子終於違背了自己不吃窩邊草的原則對新來的菜鳥職員上下其手

第二據昨日在場的職員親耳聽聞雙門緊閉的辦公室內在五分鐘後傳出某種物體撞擊的聲音。之後菜鳥職員一臉平靜的走出無視着周圍視線很快走進了電梯。

那五分鐘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

第二天下午當背後一切討論進行到白熱化階段后那位大齡未婚女職員終忍不住摸到林若米的辦公桌前藉著之前曾口頭協助她多次的背景問出了全公司人的問題。

你和二公子之前認識么？是什麼關係？

相對於她的悄聲詢問林若米顯得坦然很多嗯以前認識之後我去了外地沒再聯繫過現在又碰巧遇上了就是這麼多沒有你們想的那麼複雜。

哦。問不出什麼寶貴的劇情她只得怏怏回去工作。

那天林若米與往常一般工作儘管周遭的視線變得奇怪在她似乎渾然不覺說的更正確一點應該是極度無視。

這種自若無比的狀態令公司里的人不得不懷疑在她和二公子之間難道真的只是曾經認識那麼簡單？

然後這個懷疑在那天下班時被全數推翻。

距離下班時間還有十分鐘部門主任放下電話匆匆拿着另一份文件來到正準備下班的林若米面前。

林若米你還不能下班這裏有份資料——是我花了三天時間才整理好的你現在拿去然後陪君總出去一趟！主任說這話也是咬牙切齒的明明是她忙碌了三天的成果卻偏偏被一句換人將最後的美差落在這小女孩身上。

可是我馬上要下班了。小麥色的臉孔上一雙無辜的眼睜得極大。

叫你去你就去！主任本來就對錯失與君總單獨外出的機會而惱火文件一丟自然就閃人。

君總？林若米捧著文件微微無奈的嘆息在打了電話說要加班后再度攀上頂樓。

如此一來眾人便繼續開始想像加議論。

聽說她要加班若瀾自然是不太開心。

今天是他二十一歲生日本來早就說定下午早點關店一起出去慶祝的。其實若瀾本來是沒有生日的小時候因為媽媽的病他們兩個都不知道到底哪天才是自己生日。後來還是她自己出主意寫了月份和日期的數字紙條兩人一起抽抽到哪天就算哪天生日。

結果她抽到了秋天他則抽到了夏天。

從此後儘管家裏很窮他們也總是象徵意義上的過着快樂的生日。

雖然後來辦身份證時自戶口資料里知道了真正的出生日期但對於他們兩個來說記得的依然只有抽到的生日。

這麼多年一家三口相依為命下來每年生日都是一起過的。偏偏工作沒幾日就攤上加班這種事真是越想越鬱悶。

而且這樣子的加班是不是怪異了些？

餐廳包廂內林若米隨便吃了點東西便攤著文件心不在焉的看着。由於腦袋低垂從側面看去她的臉頰幾乎被捲髮全部掩蓋。

旁邊位置上的漂亮男子伸過手指將她垂落的捲髮整齊的夾去腦後。

幹嘛？本來心情就不好口氣自然也有些沖。

看不到你的臉了。狹長雙眼柔和的注視着她。四年的歲月絲毫沒減少他的魅力只更加沉澱了他的氣質完美的臉龐愈加魅力無比。

請問君總經理您說的加班到底什麼時候開始？才問著包廂的門便開了一位黑色短髮的年輕美女姿態高雅的走進包廂並在他們對面落座。

君汐淵的眉頭輕輕蹙了蹙怎麼是你你爸爸呢？

對方放下包緩緩一笑爸爸把這筆交給我打理了哦！美女視線一轉落在他旁邊的人身上君大哥你換秘書了么？

林若米盯着對方。這張熟悉的嬌氣臉孔這個聽起來就很欠扁的撒嬌般的口吻——若米臉上劃下黑線三道呃粒粒橙？

美女的身體自瞬間僵硬她不可置信的瞪着對方小麥色的臉孔和黑色的長捲髮你、你、你——是你！林若米！！

呃有必要激動成這樣么？臉上的黑線繼續增多。她抬起手朝她輕輕擺了擺嗨好久不見了粒——晨莉莉。

君大哥！為什麼她成了你的秘書！怎麼可以這樣嘛明明知道我最討厭她還把她帶過來這樣子你讓我怎麼和你談公事嘛

她暈。好歹也四年了這丫頭的個怎麼一點都沒變

我也沒想和你談早知道換你負責這個公事不談也罷。君汐淵無奈的揉揉太陽這幾年來他被她糾纏到痛苦早沒了應付的耐心。

君大哥你怎麼這樣說啦！討厭明明就知道人家這麼努力爭取到這筆生意的負責權都是為了你！

若米再暈。個方面還是有所改變的變得——大膽很多

君汐淵沒有搭話晨莉莉猶自繼續往下說人家為了你特意去學商貿而且只讀本地大學留學都不去只是想多陪陪你多見見你

噗！林若米終於忍不住噴出一口茶水。拜託小姐你也講太誇張了吧

沒事吧？君汐淵忙抽出幾張紙巾幫她擦拭嘴角下巴還有弄濕的衣服怎麼這麼不小心茶很燙有沒有嗆到？要不要讓服務員送杯冰水？

大哥你比那位小姐還要誇張若米撇了撇嘴本想說些什麼。但一抬眼觸及他近在咫尺的俊帥臉龐嗅及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又悄悄把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沒事謝謝。她接過紙巾自己擦拭起來。

謝謝？他一陣失神。記憶中林若米又曾幾何時懂得對他說謝謝？

他凝視她的側臉看着她每一個動作手指不自覺觸上她濃密的黑色捲髮。髮絲柔軟而充滿彈與記憶里那一頭總是亂如鳥窩的短髮相比增添了不少女人味。也對她就快滿二十二歲是個大人了。

白凈細指在她的髮絲里上上下下的捋着絲毫不見膩味。他想他可能這一輩子都不會膩吧。

若米耐著子等了許久終於忍不住回頭瞪他幹嘛！

見狀他挺直的鼻尖下綻開炫目笑容還以為你忘記小麻雀的表情了呢這個模樣才對！

我不是小麻雀！她語氣冷冷淡淡取出手機看看時間君總經理加班什麼時候結束？

你有事？他眉一挑。

當然有事！都已經八點多了不知道若瀾和媽媽會不會沒吃飯在等她。

約會？他臉上的笑容落下。

是！而且很重要！生日約會一年才一次異常重要。

君汐淵的瞳底閃過些什麼片刻他站起身那走吧我送你過去！

你送我可是——她看看他又看看對面一臉灰暗的晨莉莉你公事都還沒談！

對君大哥生意都還沒被忽略許久的晨莉莉可憐兮兮的看着他。

這筆生意我不做了回去告訴你父親我不和沒畢業的小女孩談！要談就讓他換個人！他動作俐落幾下收拾了桌上的文件拉着林若米匆匆離開。

一路上他開着車一言不發迷人的臉孔始終緊繃着握著方向盤的指關節隱隱透露著某些不悅的信息。

林若米一會看看窗外一會瞄瞄他一會擺弄擺弄頭髮時不時伸手指個方向。車內安靜到有些詭異。

車子終於停下君汐淵看了看不算太開闊的岔路口就是這裏？這條路這麼暗哪裏有店？

不知道就不要亂說裏面的林氏奶茶簡餐店生意不知道有多好東西不知道有多好吃！可惡的傢伙一開口就沒好話。

林氏？他突然想起那天在這附近見過她的身影當時還以為是錯覺你家開的？

廢話！她推開車門下車。

原來你說的約會是指回家！君汐淵緊隨其後下了車表情轉眼又大好我就說怎麼會有男人肯約你出去？何況有我這樣一流的帥哥在你身邊你怎麼還可能答應別人的約會

走在前面的腳步赫然停下。她已經忍他忍很久了實在是忍無可忍！

君汐淵！她唰的回頭幾步衝到他面前你有完沒完！我有沒有人約要去哪裏都是我的事情你管這麼多幹什麼！在公司我得聽你的那是因為你是我老闆現在已經下班了你別纏着我！

說完了？他插著口袋耳垂上的鑽石耳釘在昏暗路燈下閃著微光與瞳底的流光相互輝映格外炫目。他語氣溫軟柔和唇邊帶着淺笑寵溺而專註的看她。

還有我真的很討厭過份自戀的人！這傢伙到底聽不聽的懂怎麼她口氣越糟他就似乎越開心。

若米——看着她他的瞳深邃下來你知道么這四年來我一直想像著這一刻的情景。你依然還在我身邊對我笑和我說話說我自戀為小費和我羅嗦個沒完若米這四年我真的很想你——他猝不及防的拉過她說話間的唇已經俯下吻住了她的唇。

這並不能算是溫柔的吻等待了四年的時光此刻的他沒法像個紳士一般溫柔的吻她。他只想用最快最清晰的方式告訴她他有多想念她有多喜歡她。當年來不及說出的話來不及宣告的心聲此刻他把一切都傾注在相貼的唇間火熱而纏綿的索取。

夜風徐徐吹來不知是否因為此刻是夏季她竟感覺一陣燥熱與暈眩。鼻端充斥着淡雅的香水味與煙草味她被他摟的如此緊緊到無法呼吸。嘴唇上的柔軟接觸更是擊潰了她所有的理智只能僵硬著身體任憑他輾轉反覆的親吻。

姐——

隱約間耳旁似乎傳來聲音一聲又一聲帶着驚慌。那是——若瀾！？

她頃刻間清醒過來一把推開他忙用手背胡亂擦著嘴唇你做什麼君汐淵！

姐！若瀾已經跑至她身後見到他亦是一臉震驚怎麼會是你？姐怎麼回事？

若瀾你先別說話這件事我自己會解決！若米伸手攔住欲衝上前的小弟她知道他的脾氣看到剛才那一幕不可能冷靜。

若米我只想讓你明白我的想法！對於出來攪局的林若瀾他暫時沒空理會有些話我一定要清楚告訴你讓你知道！

不用說！她打斷他清秀的麥色臉孔很快便凝起君汐淵我知道你很帥很多女人都迷你。我承認以前我也喜歡過你但那些都過去了！現在的你對我來說只是少女時代夢幻般的初戀對象雖然很美但是已成為歷史！都已經四年了我有我的生活要過我希望你別再來打擾我。至於你的想法和你的那些話全部都不用告訴我因為沒有必要我根本也不想知道！她說的又快又急卻清晰無比我們現在只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當然如果在今天之後你覺得這樣很尷尬你也大可以開除我。現在你弄明白了么君汐淵先生？

安靜的小道上風依然無聲的吹着。

黑色短碎發的男子看着面前的她只感覺心中某處地方似拂過一陣涼涼的風。他沉沉嘆口氣你說了這麼多就是想告訴我你現在已經不喜歡我了是么？

是！她咬牙用力一點頭。

是么你原來已經不喜歡我了？他略帶沙啞的嗓音輕淡的飄過她耳旁可是林若米這下該怎麼辦呢——我現在卻喜歡上你了或者應該說這四年來我一直在喜歡你。

月光與路燈的光將他的臉龐映得一片昏黃那狹長的眼底似乎有的光我想以後可能也會繼續喜歡下去吧。他的聲音如此落寞唇畔卻依舊帶着微笑你現在一定高興你不喜歡我我卻喜歡你這下什麼仇都報了。

他緩緩走到她跟前伸手撫撫她的長發半開玩笑的說着笨蛋麻雀居然對這麼帥的貴公子說不喜歡你以為每天都有這麼帥的男人和你表白么？不過你放心吧我一旦喜歡了某個人是不會輕易改變的——不管是之前的四年還是以後的日子。如果你改變心意可以隨時來找我！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看了旁邊一臉怒色的年輕男孩一眼很快便轉身離去。

直到他啟動車子消失在小道路口林若米依然獃獃的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姐！若瀾咬着下唇握住她的手姐你怎麼了你不會相信那傢伙說的話吧！？她回神只感覺心臟狂跳不止。剛才那傢伙在說什麼天他他怎麼可能說那些話！可是他吻了她耶而且還是式的接吻方式哇——她剛才那麼義正嚴詞現在又在想什麼！？

姐我們回家！覺察到她神情不對若瀾忙拉着她朝後走姐你不要相信他的話像他那樣的花花公子怎麼可能四年來一直喜歡你！姐又不是美女又不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又笨又傻的他根本不可能喜歡你的！

若瀾姐有你說的那麼差么？她前額又是黑線一堆。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停下來看她反正不管姐姐是什麼樣子我都一樣喜歡——

若瀾！

姐我只是想說。那個人的外貌家世學歷都太出色了也正因為這樣所以我覺得他不可能對像姐姐這樣平凡的人專情！姐若瀾只是不想你受到傷害！

聽他這樣說其實她好幾次都想反駁想說單憑外表是不能判定一個人的真心的。然而看到他關切的表情她最終還是沒開口。

姐如果他真的喜歡你那當年在你離開的時候為什麼沒有來阻止你？姐你不能因為他一些甜言語就相信了！若瀾看着一語不發的她終於把這句話說出口。

好了我們回家吧。她點點頭拉着小弟在黯淡月色下緩緩走着。

若瀾說的沒有錯假如在君汐淵心中她真的有他說的那麼重要當年的結果就不會是那樣。

可是——耳旁卻再一次不由自主的響起他落寞的沙啞嗓音林若米這下該怎麼辦呢——我現在卻喜歡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