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瑪麗

第二章 瑪麗

「這個丫頭,又跑到哪裏亂逛了,這麼晚才回來?」媽媽又喝醉了。

以前媽媽也像其他的媽媽一樣,為寶英準備晚飯,等她回家。對媽媽來說,寶英有時能代替爸爸給她一些安慰,可有時也顧不上陪媽媽,會和其他的孩子一樣去遊樂園……她畢竟是個孩子。

家庭的破裂完全是因為爸爸有了外遇。經營著一家小建設公司的爸爸看上了新來的20歲左右的職員,於是結束了公司和家庭,拋下媽媽和寶英便消失了。媽媽到爺爺家又哭又鬧,後來爺爺和奶奶也倒下了,再也站不起來。

而拋棄了妻子女兒的爸爸和那個20歲的女人卻活得很快活,還生下了盼望已久的兒子,甚至一家人還出現在她們面前炫耀。媽媽不得不為了生計而沒日沒夜地工作,給別人家幹家務,沒有一天不以淚洗面。為了麻痹自己,媽媽每天便喝一兩杯酒。可逐漸地,這酒已經成了她的支配者,寶英對此也是毫無辦法。

「拿酒來,臭丫頭。酒!」寶英剛從學校回來,卻還要為了媽媽的酒錢和自己的學費出去打工。

「媽媽,沒吃飯吧?餓了一天了吧?我給你做飯。」

寶英換下衣服,走進廚房。

「丫頭,別做飯了,拿酒來。酒!你也一樣,和你那個沒良心的父親一樣,扔下我不管……你不是我的女兒!走了就別回來了!臭婊子!」

也許是把她當成是和爸爸一起私奔的那個女人了,媽媽像控制不住嘴巴似的,不斷地罵她是婊子、雜種。

「沒聽見,這不是真的!」

寶英自己催眠著自己,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從地獄里解脫出來?自己再大一點的話,一定要從這地獄里解脫出來。

寶英做好飯,放到媽媽面前。

「媽媽,肚子裏不能什麼都沒有。吃點再喝吧。嗯?」

不管怎麼說,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住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媽媽是自己的親人了。媽媽只是看着眼前的飯,眨著空洞的眼睛。

「媽媽,來不及了,我得走了。一定要吃飯哦!」

雖然獨自扔下媽媽很擔心,但也不能一直守着媽媽,不能兩個人一起餓死。寶英在離家不遠的一家高級酒吧打工,那裏客人很多,但很規矩,只要穿着酒吧的制服給客人端酒就可以了,所以她才欣然接受這份工作。又不是賣身,所以沒有不能去的理由。

那天寶英剛換上制服,就聽到了鎖著的門打開的聲音。

「咣當——」

寶英瞬間身體僵硬了,全身亮起了危險信號。

「寶英。」

男人的聲音已經口齒不清了,男子從後面走過來,抱住了她。

「嘿嘿……寶英啊。」

男子抱着寶英請求着,他的肩在顫抖,好像是哭了。寶英緊張地簌簌發抖,更衣室離廚房很近,如果自己叫的話,大家都會跑過來……但是,為了這份工作,寶英只能咬緊嘴唇。

「經理……」

那男人是店裏的經理,雖然31歲了,但是很有味道,很帥,比實際年齡年輕好多。而且很有錢,還記得他說這家店就是他的。

「寶英,相信我嗎?」

「什麼……?」

寶英就像個傻瓜似的低着頭,兩個人的嘴貼在了一起。於是寶英在黑暗的更衣室里有了第一次的經驗,感到火辣辣的刺痛,寶英不禁叫了起來。男人也很痛,但是與寶英的不同,男人是喜悅的痛苦。他不斷晃動着身子,撫摸著寶英,在她的身體里衝刺。

那時寶英才17歲,卻比實際年齡要成熟,外貌已經是個女人的樣子了。如果是單純的美麗,他會讓她大一些以後再來——畢竟沒有必要僱用未成年人,促使經理冒着危險聘用她的理由就是她那種奇妙的魅力。

男人並不缺什麼,店已經步入了正軌,並且和大學時交往的女孩兒結婚了,孩子都有了,還有什麼奢求的?

但是就在寶英穿着校服,推開店門走進來的那一瞬間,男人口乾舌燥起來。開始不滿意和妻子的房事,連她做的可口的食物到嘴裏都是苦的。男人知道一切都是因為寶英的緣故,男人拚命為自己辯解說這是本能。

時而憂鬱,時而抿著嘴唇微笑的寶英,已經在男人的心裏紮下了根……

禍不單行,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媽媽為了買酒,撞上飛快行駛的車,結束了她悲慘的一生。在只有自己的葬禮上,男人找來了。獨自守着靈堂的寶英,看到讓自己別哭的男人的一剎那,明白了……

靠在男人慷慨挺出的胸膛里,寶英在媽媽走後第一次哭了出來。

兩個人就這樣成了地下情人,男人的眼睛總是追隨着寶英的誘人身體,寶英也不討厭這種感覺。兩個人漸漸大膽起來,不管在哪裏都黏在一起。職員們玩通宵的時候更加大膽,甚至有時候在外面開房間。

漸漸地,寶英不再想媽媽了,得到了男人的幫助,即使不打工也不用擔心生活費。

搬家后,她住在更寬敞乾淨的公寓裏,獨自一個人生活。這段時間,寶英成熟了許多;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想要避開別人的眼睛,一見男人就感到很羞愧。

「你離婚吧。」

寶英從剛剛結束做愛,閉着眼睛休息的男人懷裏,直起自己仍然滾燙的身子,抬起迷濛的雙眼,向男人要求。男人被寶英的話嚇了一跳,一下子坐了起來。

「寶英!」

寶英也隨着男人坐了起來,一頭美麗烏黑的長發滑了下來,晶瑩剔透的皮膚顯得她更加誘人,豐滿的胸部讓男人又興奮起來。

「我明年就上大學了。這樣偷偷摸摸的見面得到什麼時候啊?我想要的是全部的你。」

男人很為難,他知道寶英想要的是什麼。寶英是個有野心的女人,無論如何都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男人非常明白,即使他離了婚,和寶英像夫妻一樣生活,她也不會滿足。大概是因為寶英的身體現在很自然地接受自己的身體,所以一時間很難再找一個替代品。

「再給我一點時間。」

男人對寶英說。一把拉過寶英,再一次融入兩個人的天雲地火……

「多久?」

寶英被壓在下面,不斷地扭動着,焦急地問。

「不會很久……」

男人的手如游魚般急切而歡快地在寶英的身上游弋。寶英抬起頭迎向男人,男人的手太放肆了,寶英呻吟了起來。

「啊……現在……」

寶英再也控制不住了,聲音忽然變得很放蕩。

「啊……啊……」

不分先後,兩個人粗重的呻吟聲充斥着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就在兩個人快要達到高潮的時候,房門砰地打開了!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氣急敗壞地站在門口。突然闖進來的幾個人抓住寶英的頭髮,把她拉到了地板上,狠狠地踢著嬌小的寶英。

「老……老婆……」

從男人嘴裏吐出來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狗娘養的!厚顏無恥地和年輕的女人黏在一起很好受是不是?還說沒激情?你這個狗娘養的……」

男人的老婆已經失去理性了。

「把這個女的抓起來!以通姦罪把他們送到警察局!」

寶英被兩個男人拖到了附近的警察局。在那個地方,她才明白:原來男人對自己說的什麼我愛你之類的都是謊話,男人在自己的妻子面前解釋說只是一時被迷惑。於是,所有的人都像看狐狸精似的看着寶英,最終卻饒過了男人。

寶英很傷心~這決不是自己憧憬的愛情!

不是!愛情不是這個樣子!

寶英悲傷地看了一眼男人,說:「我很害怕經理,如果不按他說的做,就不給我工資……我那時候才17歲。因為母親酒精中毒,我得賺生活費。我知道我做得不對,我有罪,但是沒有辦法……嗚嗚嗚……」

天平又向這個被浪蕩男人威脅的少女傾斜了。

後來男人離了婚——不是,是男人被妻子休了。男人被赤裸裸地趕了出來,和寶英知道的正相反,所有的財產都是男人妻子的。一無所有的男人現在對於寶英來說什麼都不是,只不過是一個曾經傷害過自己的大叔。寶英現在不再需要那個男人了,沒有多餘的動作就甩了那個男人……

後來,寶英變賣了公寓離開了那裏,上了大學,重新一個人努力生活。

一個偶然的機會,她在大學的宣傳畫中露了臉,與廣播公司取得了聯繫,便見到了尹導演。

尹導演沒有談到電影,只是說想見她一面。

因為是電影導演的邀約,所以她取消了別的約會,精心着裝前去赴約,但是沒想到他真的一點也沒提到電影。

「在宣傳畫中看起來很清純……所以就想見一面。」

他不像其他的導演看起來很熱情,但好像也沒有什麼其他目的。

「是……」

寶英臉有點熱,導演的意思就是說自己看起來並不清純,所以乾脆不提電影了?

「很高興……下次見!」

尹導演是個名人,也許下次就見不到了,寶英着急了,跟着尹導演站了起來,結果打翻了杯子。

噹啷——

安靜的咖啡屋中,打碎杯子的聲音像雷聲一樣響起,尹導演停了下來。

「啊!」

「沒事吧?」

尹導演很不好意思,仔細打量站在面前的寶英,用安靜卻又擔心的聲音安撫著寶英。

「嗯!導演……」

不可以讓他就這麼走了。

「那個……導演,不滿意我嗎?」

寶英很坦率地問。

「哦~不是,只是不適合這次的作品。」

「這次的作品不合適,下次的作品會合適嗎?」

尹導演認為瑪麗有點唐突,他清楚地知道坐在面前的演員的眼神意味着什麼——那是一種無論如何都要實現自己夢想的眼神。

他拍過好多電影,曾經用那種眼神對自己說話的演員都有所成就了。好吧!你也一樣。

「把聯繫地址寫下來給我,我會找你的。」導演就這樣走了。

果然沒過幾天,他便來找寶英,兩個人的關係就這樣開始了。尹導演為寶英取名叫瑪麗。

尹導演成功地完成了另外兩部作品。瑪麗耐心地等著,終於等到了《情人》。但就在那時,她見到了玄鎮宇,使她第一次想認真地談一場戀愛。

對尹導演說是為了掩飾他們倆的事情,拿與玄鎮宇的緋聞做擋箭牌,這一切全是瑪麗的主意。本來安全地騙過了尹導演,也騙過了玄鎮宇,走到今天這一步,但玄鎮宇不知為什麼突然全知道了。

「怎麼辦?」……

「哥!別把瑪麗抖出去。我不管怎麼沉默也躲不過這次了,家裏很可能會把事情說出去,但總之別把瑪麗抖出去。如果這件事被抖出去,那就是你的責任。只說些不重要的,知道嗎?」

從瑪麗家中出來的鎮宇給企劃社打了電話。

「我已經決定這麼做了。無論如何,這次電影……其實對你傷害也很大。但你必須答應我,不能再和瑪麗見面了。結束吧,家裏已經注意到瑪麗了,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知道了,我答應你,但你也要遵守約定。」

這是能為瑪麗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看上去猶如出水芙蓉般清純的瑪麗,實際上已是個在泥潭裏打滾,渾身污穢的女人了。

誰也不能責備她以前的過錯,鎮宇也沒有那種資格。

她已經說了自己是為艱難的生活所迫才這樣的,他完全可以理解。但鎮宇不是因為她不堪的過去才和她分手的。

「媽的!」

瑪麗怎麼會是個一邊和尹導演見面,一邊對自己說「我愛你」的女人……實在令人不解……

第二天,鎮宇到機場乘飛機去釜山。為了見鎮宇一面,很多影迷都聚集而來,機場已經爆滿了。

昨天被自己取笑的那個女孩兒還在旁邊,昨天那麼羞辱她,給她難堪,今天還堅持站在這兒。鎮宇不禁多看了她幾眼。

不是潑婦就是傻瓜,二選一肯定沒錯。

去機場的路上鎮宇仔細打量著這個在自己旁邊警戒,且與他步調一致的女人。

「嘿!大嬸!又見面了?我還以為你不幹了……」

「哼!」

「呵呵呵……」

鎮宇笑了起來。這個女人居然一副滿臉「你很無聊」的表情,實在太有趣了。

「為什麼離我這麼遠?不怕我有危險嗎?不像昨天一樣一把抱住我?……」

——玄鎮宇太厚顏無恥了,沒聽到!沒聽到!英智拚命壓抑著心裏的怒火。

買完票往裏走的時候,有幾個娛樂節目來做採訪,問了許多問題,進入英智耳朵的卻只有一句——

「我和瑪麗只是一起演電影的同事,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瑪麗小姐如果聽到和我的緋聞,也許心情會很糟的,呵呵~~~」

然後,那傢伙便露出了傾倒眾生的笑容。

玄鎮宇揮了揮手消失在機場里,可一上飛機,他的嘴裏就爆出了髒話。

「混蛋!」

英智再也不相信鎮宇了,雖然昨天他惡毒地嘲笑她,還把她弄哭,但畢竟是一個自己唯一喜歡過的明星。

她實在不敢相信自己以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而且,突然覺得瑪麗很可憐。

「也許所有的女人都很可憐……」英智不由黯然感嘆。

鎮宇看着坐在旁邊新來的保鏢。

第一次仔細觀察,發現她並不是大嬸。別說大嬸了,現在有20歲了嗎?雖然不太清楚,但不管怎麼樣,現在這張臉看起來很清純。

「大嬸,幾歲了?」

「哼……」

「年紀大了,就不會用敬語了嗎?」

好不容易忍住了要脫口而出的話,英智皺了皺眉。

「呵呵呵呵……」

英智轉過頭去,嚴肅地看着強忍住笑的鎮宇。深深的酒窩,雙雙的眼皮,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就連戴在修長手指上的戒指也很漂亮。總之,所有的一切都很漂亮,堪稱完美。

還是玄鎮宇最帥……

四目相對的瞬間,鎮宇充滿笑謔的眼睛抓住了還來不及轉頭的英智。

玄鎮宇,還是不行……任性妄為,長得再帥有什麼用?

「昨天對不起……」

對英智突如其來的道歉鎮宇很驚訝。如果說錯的話,錯在影迷,並不在於這個盡了自己義務還要挨罵的女保鏢身上。突然覺得很不好意思。

「知道道歉就行了。」

鎮宇雖然有些愧疚,但還是接受了英智的道歉,英智也再沒多說任何話。也許是很早就成了明星,鎮宇還沒有學會與人相處,但這次的事結束以後,他應該會對所有保鏢的態度都有所改善吧?

這時,旁邊的經紀人走了過來。

「瑪麗的事情完了。我按照你的意思說是因為電影的關係……但這樣靜觀其變不知道會不會留下後患。」

鎮宇現在一聽到瑪麗的事就頭痛。

「我再也不想聽到瑪麗的事了。」

鎮宇不想再聽經紀人接下來的話——無條件地堅決不聽。

英智非常擔心不說話的鎮宇,現在他是亞洲名副其實的第一巨星,但走到這一步並不是件容易的事。雖然說是韓流電影,但尹導演這次一開始,就把目標瞄準了世界電影節。偏偏在這時候鬧緋聞,也不知道這兩個演員是否真的在熱戀。

尹導演原本就不喜歡干涉演員的私生活,所以那段時間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誰知現在居然全被爆了出來……

鎮宇現在雖然與瑪麗斷絕了關係,但他知道,事情並不會如此簡單地結束。鎮宇很慶幸瑪麗能認清形勢,自動放棄。在他的心裏,瑪麗一直是個純真的女人——不是那種搬弄是非的人。

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這件事能隨着時間靜靜地過去……

他們離釜山機場越來越近了……

瑪麗正和尹導演一起坐在廣播局的休息室里。

和昨晚一夜沒睡的瑪麗正相反,尹導演看起來很精神,和這個人那個人打着招呼。討厭看到他那假笑的樣子,瑪麗乾脆轉過頭去。

大致瀏覽了一下作家給的原稿,瑪麗又想起了鎮宇——

到底知道了多少?

這時候,尹導演的手摟住了瑪麗的肩膀。

「你的臉怎麼了?」

「沒有……好像有點緊張。」

尹導演送給了瑪麗一個溫暖的微笑,瑪麗也回以燦爛的笑容。

節目進行得很順利,而且也再一次提到了和玄鎮宇的緋聞。

「對他有好感,但是,還沒像報道說的那樣達到戀人的程度。作為同事,他是個很好的人,很幽默,而且很帥!」

瑪麗只能這麼說。

「那麼不是瑪麗小姐親自承認戀愛關係的嗎?報紙上都報道你們是戀人啊。」

瑪麗向所有人報以歉意的微笑。

「不是的,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傳聞。但我們真的不是!」

瑪麗本就紛亂的心情更糟了,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尹導演繼續在談他的電影……

鎮宇順利地完成了釜山之行,就這樣結束了全部痛苦的日程。

奇怪的是,鎮宇不論到哪兒都要求帶着現任的保鏢,所以英智就像影子似的跟在鎮宇的身後。本來他很討厭生活被干涉,這種情形還是第一次。但,所有的事由鎮宇一句話搞定,「譽林」方面也沒有反對的理由。

但是,英智體力透支了。她現在覺得鎮宇就是個怪物,一點都不累,反而還樂在其中。毫無怨言地消化掉整個行程,總是以健康的一面出現在大家面前,連在車裏小憩,也一絲不亂地閉着眼睛。

了不起的玄鎮宇!

雖然討厭那傢伙,但她也不得不承認這一點。

鎮宇很累了,所以從今天結束行程開始到下周再去日本,這期間自己全都休假。不管怎麼說,鎮宇休息時不想有人妨礙。

但是最近因為偏激影迷的緣故,鎮宇連在自己家門前都得需要保鏢的保護。

他最終和公司達成協議,不行的話只留下一名保鏢。正好「譽林」也因為美國國賓的到來處於非常時期,所有的保鏢都為保護國賓開始做準備。

最後加入的英智因此留在了鎮宇身邊。公司向「譽林」要求英智24小時保護鎮宇,被留下的英智必須貼身保護他。

鎮宇於是把英智領到家裏,履行貼身保鏢的職責。

但是,本來想讓疲憊得嘴唇都裂開的英智休息一下……

「別妨礙我!我要休息了,你也找個舒服的角落休息一下吧。別說廢話。」

英智住到鎮宇家的第一天,鎮宇便扔給她一句話。

丟下獃獃站在大沙發前的英智,鎮宇走進了自己房間。

英智真是感謝鎮宇從自己眼前消失。

她好奇地環視一周:不知道這裏比自己的家大上多少倍。沒有看到打掃的保姆,好像是在鎮宇不在的時候來幹完活兒又走了——看到一塵不染的裝飾畫就可以猜測到……

「一個人住在這裏……就是有福氣……」

就因為是在家裏嗎?英智說着,稍微放鬆一下緊張僵硬的肌肉,感覺連眼皮也不聽話了。

想閉上眼睛,她和衣躺在沙發上……

今天是和玄鎮宇結束所有的契約,享受等待已久的假期的時候。

英智吃着炒年糕——閃著紅亮光澤的炒年糕是英智最喜歡的食物之一。有多久沒有吃到了?哦~嗝!

英智閉上眼睛慢慢地咀嚼回味着……突然,感覺有個人站在自己的身後,她轉過頭一看,竟然是玄鎮宇。

不是吧?!

「大嬸,你在幹嗎?」

真是的,又叫她大嬸。

「為什麼叫我大嬸?」

「你是大嬸就叫你大嬸嘍。」

「還不滾到一邊去?現在為了迎合你我都喘不過氣來了。還不走?」

英智乾脆發起火來。

得趕快避開這兒……嗯!逃吧。

但是,英智的腳就像被綁住似的怎麼也逃不掉。玄鎮宇的手漸漸地伸向英智端著的炒年糕。

不能讓他搶過去。啊!救命啊!

英智使盡全力想跑,但是腳卻黏在原地。

「大嬸,大嬸?」

「呃……走開!走開!」

「大嬸!」

本來鎮宇衝過淋浴,走到房外喝水,卻看到睡在那裏的英智。這樣看了她好一會兒,但是英智就像睡了千年的人一樣一動也不動。

「不會是死了吧?」

低下頭伏在英智連呼吸聲都聽不見的胸口,確定她還沒死之後,鎮宇又待了好一會兒。

這個女人跟隨在自己左右的日子,應該不會太久~~他相信。

鎮宇忍不住好奇地又看着她。

但是,睡夢中的女人笑了,一會兒又發出呻吟的聲音,最後竟然哭了。

她做惡夢了,毫無疑問——

鎮宇決定搖醒英智。

「大嬸,大嬸!」

「?!……」

好像還沒有精神,睜開眼睛環視四周的英智一看到鎮宇,好像想起了什麼瞪着他。

「真是有趣的女人!」

「是我的保鏢吧?什麼保鏢睡覺還流口水啊?做夢了嗎?噩夢?你幹嗎那種眼神看着我?我只是叫醒你。」

英智一想到鎮宇在夢中也欺負自己就覺得討厭。現在只希望時間快點過去,趕緊結束這份工作。

時間啊!快點走吧。拜託了!

叮咚!叮咚!

這時,鎮宇寂靜的家裏響起了門鈴聲。

外邊的人一直按著門鈴,鎮宇站起來向玄關走去,通過監視器,他看到站在門外的人,皺起了眉頭。英智不禁也站了起來。

「不開門嗎?」

「大嬸給每個按門鈴的人都開門嗎?」

英智一多嘴,鎮宇就不耐煩地看着她。

英智很好奇外面站着的人是誰。走向監視器確認后,英智驚訝地看着鎮宇的臉。

「為什麼?」

英智不理解鎮宇的舉動——站在外面按門鈴的人正是瑪麗。

「不是瑪麗小姐嗎?」

「知道。別理她。一會兒就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瑪麗親自來到鎮宇家。不理睬瑪麗的鎮宇分明有事……但是,英智明白這不是她該管的事,只能觀察着他的眼色。

一會兒,鎮宇的電話響了起來,鎮宇並不接起來,反而感覺電話太鬧而乾脆關掉了。

終於,外面的瑪麗好像走了,門鈴也不響了。

「卑鄙!」英智覺得鎮宇很卑鄙。

「什麼?」

「我說卑鄙。在家也不開門,不是很沒禮貌嗎?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不能見面說嗎?」

「好,說得好!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就老老實實地獃著,做好你的事就行了。不知道就不要多嘴!」

鎮宇的心情很糟糕,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因為瑪麗就得受這個女人的責備。分不清是因為這女人的責備,還是走掉的瑪麗的緣故,鎮宇感覺自己心情差到了極點。

瑪麗走了之後,兩個人沉默著。吃完飯的鎮宇回屋裏睡覺,被獨自扔在客廳的英智只得自己打開電視。

雖然電視調低了音量,但是第二天的早晨,還是起到了鬧鐘的作用。

因為看到一則驚人的消息,英智不禁呆住了。電視里把瑪麗的自殺作為頭條新聞在報道……

不顧鎮宇不許打擾的警告,英智急切地敲著門。

「那個……起床了嗎?!」

見裏面沒什麼反應,沒辦法的英智徑自走進房中搖醒鎮宇。

「起床了!玄鎮宇!快起床!請快起床!」

「啊!」

鎮宇不耐煩地發起火來。

「幹什麼?沒告訴你別吵我嗎?!」

「……」英智被鎮宇的脾氣弄得不知所措。

「我知道,我知道。但電視里報道說現在瑪麗試圖自殺,已經亂作一團了。」

「什麼?!」

英智剛才說的話,讓他感覺不是真的。

鎮宇不相信瑪麗會那麼做!

「怎麼辦……」

「電視里剛剛報道過。把你叫醒,我也不想啊。」

英智說完,便霍地轉身走了出去,鎮宇茫然地盯着她的背影。

一會兒,鎮宇床邊的手機響了起來。

「嗯……剛聽說……知道了。」

結束了短暫的通話后,鎮宇走向英智。

「……對不起。」

「?……」英智以為自己聽錯了,抬起頭看着鎮宇。

「剛才吼你……對不起。」

為什麼偉大的玄鎮宇先生要道歉?

雖然剛才很傷心,但是英智決定再也不提了,畢竟自己是玄鎮宇的保鏢啊……

「……」

「我們現在必須得出去。準備一下。」

「是!」

「去衣櫃里拿些簡便的衣服!還有,帽子!」

「你說什麼?」

「耳聾了嗎?叫你去拿我的衣服。」

「……」

英智一時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他怎麼是這種沒良心的人?任性地使用非敬語,無論自己的事情或者別人的事情都要照他意願行事嗎?這種人真的好討厭,她真想大聲說玄鎮宇品性真的很爛!

終於理解在蘆葦叢里說「國王的耳朵是驢耳朵」的理髮師了。玄鎮宇的性子真是超級爛!

「我是玄鎮宇先生的保鏢,不是來做這種瑣事的人。」

英智硬梆梆的語氣讓鎮宇轉過頭,用更加彆扭的聲音請求英智。

「知道了,是保鏢。但是,現在誰都不在。所以現在請你幫幫忙,拜託了!」

這……也叫拜託?

這傢伙分明就搞不清楚狀況!用那張臉拜託?!

「……衣櫃在哪兒?」

自己就是個十足的傻瓜!

英智一邊從衣櫃中整齊排列的衣服中拿出一件淺黑色的衣服,一邊大喊著自己是傻瓜。

「為什麼衣服這麼多?不穿的衣服怎麼不捐給貧困的鄰居?」

自言自語的英智選好衣服和帽子,甚至還有襪子。

連襪子都全是新的,嘖嘖!

「為什麼都是新襪子?難道要洗的放在別的地方?」

「我一次襪子也沒洗過,內衣也是。所以隨便在那些衣服里拿一件過來。」

「什麼……」

英智無語。

「現在是什麼世界,襪子和內衣只穿一次就扔掉?真有人這樣?」

英智愈發感到自己和鎮宇好像活在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等一下!」

看鎮宇要打開門,英智趕忙上前阻止。

按照她的預想,外面已經有很多記者在照相了。鎮宇企劃社的車這時出現了,經紀人從車上下來走進家裏,說了事態的發展。

「瑪麗出事了!據說吃了葯。什麼女人啊……真夠狠呢,真可怕。沒和你聯繫嗎?」經紀人問道。

「……嗯?沒接電話?」

了解了情況,經紀人說。

瑪麗都吃藥了,全是鎮宇的錯!英智在心裏罵着鎮宇。

瑪麗竟然那樣死心塌地地愛着他?她們都被鎮宇的外表騙了!善良的瑪麗一直愛着他,但這個惡魔卻不見瑪麗。鎮宇那龜毛的性子一定得先改改。啊!可憐的瑪麗。

作為同樣喜歡鎮宇,而且還是知道玄鎮宇本質的女人,英智的腦子裏只認為瑪麗很可憐。

傻瓜瑪麗,如果像我一樣知道了鎮宇的本質就會死心了。

「怎麼辦?你不是想避開瑪麗所以外出的吧?」英智問出口。

「如果是因為我才鬧成這樣的話,我得負責任。」

「呵!真的嗎?」

從玄鎮宇的嘴裏竟然說出責任兩個字。

「還不知道嗎?瑪麗來這兒是幾點?而且到自殺……所有的一切不過才幾個小時。這是瑪麗事先計劃好的,她是想套緊你。」那個被稱為經紀人的男人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地說。

「太過分了!不管那個女人再怎麼不好,也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去套牢一個男人吧?男人真壞!」

尤其是眼前的這個人,一點人情味也找不到!英智失望透了,她認為鎮宇得趕快站起來去找瑪麗。

「要去醫院的話,一會兒再去。現在去的話只會進退兩難。瑪麗要的就是這個,不明白嗎?」

英智判斷不出這個人說的話是真還是假。反正不想聽,於是站起身來朝廚房走去。

鎮宇雖然和經紀人說話,但仍然仔細注意著英智的舉動,在場的人誰也猜不透他的眼神,連鎮宇自己也是。

瑪麗度過了危險期,虛弱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雖然她身體虛弱,但是意識仍然很清醒。只有用這個辦法了,去吸引眾人的目光。

如果要重新奪回鎮宇的心,她就要先知道鎮宇的行程安排。所以,她按照預想來行動了。鎮宇的法拉利停在家門前,表明鎮宇應該在家,她這才按了門鈴,但是鎮宇竟然沒有一點反應。

告知分手后,鎮宇就對瑪麗的電話和短訊一概不回應。雖然瑪麗按鎮宇的性子推測,預感他可能這麼做,但還是被事實傷透了心。

對尹導演說分手的時候,瑪麗是理直氣壯的。用自己的身體給尹導演快樂,以此為代價讓她站在了頂峰。現在所有的契約,都到此為止了。

「是因為鎮宇的緣故嗎?」尹導演問。

瑪麗沒辦法回答他的話。

真是因為鎮宇嗎?

她並不貪戀他,但認識了鎮宇后,所有的一切都不入眼了。

而知道鎮宇家財力雄厚是後來的事情。

不想錯過愛着自己的鎮宇——那個有地位且帶着雄厚財力的男人,如果錯過了那個她所愛的人,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尹導演緩緩地放開瑪麗,還送給她希望她幸福的祝福。

「我不需要你的祝福。」

瑪麗看着尹導演的背影,說出了自己的意志。

現在鎮宇很擔心吧?確定了自己的愛之後,會立刻跑過來吧?

瑪麗堅信自己的行動是正確的。況且,自己真的愛着鎮宇……

從鎮宇家出來后,瑪麗就按計劃向事先說好的地方打電話,然後像真的想死一樣換了衣服,把葯倒進嘴裏。接着,就是等待……

所有的一切在按順序進行。

新聞不斷地報道著瑪麗的事情,鎮宇還是受到了影響。受到本家的召喚,鎮宇和英智一起乘車回家。

「你怎麼想的?」

對他粗魯的問話,英智不知什麼意思,轉頭看着鎮宇。

「我說的是這次的事。」

……到底什麼意思?

「你也覺得我很壞?」

這傢伙好像有負罪感了。

鎮宇突然間迷惑了,男女間的關係太複雜了……誰也不能介入。只能自己去解決。但是,他明顯地感覺到兩個人在相互傷害,就因為是名人,就得接受所有人的干涉?

「我只是保鏢。你們兩個人的事你們兩個人解決。」

「呼——好意外的答案!沒想到正義感過剩的保鏢竟會這樣回答。我知道你在背地裏罵我是個壞傢伙……」

事實上,就認為你是個壞蛋!但是,當着玄鎮宇的面,對他說是壞蛋的話,太殘忍了吧?接近皇宮般的家時,鎮宇的臉更加僵硬。

「你沒事吧?」

英智真的很擔心鎮宇。差點害死了一個女人,他的心裏也不好過吧?雖然瑪麗是自殺,但是誰看了都認為是因為鎮宇才這樣的。

「擔心嗎?心情很好嘛。如果你想看到我被長輩教訓的話,就一起進來吧。」

「呃?不是。我在外面等你。」

「是嗎?看到我挨罵,你的氣才會消,不是嗎?」

「嘿……嘿嘿……」

剛才鎮宇的話簡直說到英智的心坎里了,但還是覺得有些抱歉。也許她太生氣了,所以很想看到鎮宇的那副模樣。

但是,他這樣說卻讓英智覺得手足無措。玄鎮宇果然是個惡魔!

這個女人什麼都寫在臉上了。

第一次看到她連脖子都紅了。真的很有趣。

「呵呵呵……」

一到家鎮宇就下了車。

「我去去就回,不會讓你等太久。」

英智瞬間有種錯覺,鎮宇好像在對她說讓她等著很不好意思。

也許女人總是活在錯覺里。

被人丟在門外的英智仰望着鎮宇那巨大城堡一般的家。

果然,有錢人就是有錢人!

玄鎮宇賺的錢也不少吧……

她不知道,其實玄鎮宇賺的錢在這家裏並不算什麼……

等待的時候,英智給鞠熙打了電話。24小時待在鎮宇的身邊,英智自然不能做自己私人的事。

快捷鍵是2鍵——1鍵是家裏,2鍵是鞠熙。

電話號碼一顯示,鞠熙就像早已經在等似的接通電話。

——「呀!臭丫頭太過分了。哪有你這樣的?」

就像女朋友伸長脖子等待男朋友電話似的,對方的埋怨全都傾訴出來。

「對不起,過得好嗎?」英智聽到鞠熙的聲音突然好想她。

——「我很好,英智。你怎麼樣?哥哥擔心你會很累,非常非常擔心。你在哪兒?」

聽到有人在擔心自己,英智的心裏充滿了感動。

「這裏是玄鎮宇本家。玄鎮宇進去了。我在外面等著。」

——「什麼?這麼冷的天,你一個人在外面等著?真是太過分了!即使是保鏢,也畢竟是個女人啊……」

鞠熙還沒忘記這句話。

「不是,沒事。他讓我進去,但是我覺得不方便就沒進去。不管怎麼說,外面比較方便。」

好像怕誰聽到,英智說得很小聲。

——「英智,聽不到。你怎麼了?是偷偷打電話嗎?」

「不是,不是偷打的,只是現在是上班期間。結束合同后請把我從玄鎮宇的身邊中調出來。說實話,我快累死了!」

對鞠熙的擔心,英智笑了出來,記不清有多久沒有這樣開心地笑了。負責保護某人真是件費力的事情。

——「好。英智,累的話就別做了。」

鞠熙就像老媽似的安慰著英智,英智很感動。

「掛了。方便的時候再給你打電話。」

——「好,加油。給家裏打電話了嗎?」

「嗯。下次再打。」

——「好。小心點。我會想你的~~~」

就向對男朋友撒嬌似的,鞠熙就這樣拿着電話不放。英智也不願意掛斷。但是,現在是上班時間……

秋風格外的冷。說一會兒就出來的鎮宇過了一小時也沒出來。是太疲憊了嗎?天空又下起了雨,雨點打在英智的臉上,身體瑟瑟發抖,兩腿也開始打顫。

好想休息!不知道已經連續多少天連4小時都沒睡夠了。感覺很黑暗,雨點也變得好硬。

「說要下雨嗎?」

英智努力地想天氣預報是否說過今天有雨,但是,想不起來。

「記性怎麼這麼差?」

腦子變得模糊。

得避雨……

英智只是在想,但身子仍然待在那裏。

「我怎麼了?太累了。玄鎮宇為什麼還不出來?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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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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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瑪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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