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內容提要]實際上,這次拍攝的活動經費都是由司馬義雄支付,且負責解決各種問題。那傢伙競然對單純的女人們說謊,這是一種欺騙手段。我想,這可能是世紀末文藝領域出現的一種浮躁現象吧。自己這樣辛辛苦苦地干,難道什麼也得不到嗎?還美其名曰書畫家!

不知怎麼的,剛移步卻動不了腳,好像是地下是一片沙地,踩上去很軟,整個身體像要陷入一般。這是鬼什麼地方?好像夢幻似的。

看完《夜女郎》最刺激的幾個鏡頭,人也變得很虛脫。小賀、小熊與我都不作聲,垂頭喪去的,哪兒也去不成。三人不管是誰,不管怎麼說都得打起精神來與蒙紅進行一次溝通,要求先付一半的勞務費,也就是我們各1000元。餘下部分後天直接匯入到各自的賬號上,如不付,就殺了他們。一路想着回到房間,感覺天色尚早,於是三人搖搖晃晃朝海邊的小酒館走去。雖然說是酒樓,卻只有麵條供應。三人各吃了一碗面從窗戶望出去,右邊有一塊巨大的海岩石,上面時隱時現地跳着一隻紅色的「鳥」。「喂,去那邊看看怎麼樣?」「好啊。」說着賒了賬,朝目的地走去。

去海岩石的途中灌木叢生,那種被稱為「餓死鬼」的雜草高50公分左石,其表面生長著一種銳利的天然的刺,衣物一旦碰上就很難脫鈎,被刺中也疼痛難挨。另外,沙灘上到處是拉圾,使人頓生厭惡。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我問小賀道:「剛才同你搭話的那個女人是誰?」

「不知道。」

「你他媽的還說不知道,說什麼了?」

「啊,音樂什麼的?」

「那女人幹什麼的?」

「好像開茶館。」

「覺得挺不錯?」

「覺得挺不錯。」

「挺你的頭!你學個屁!」

「對不起。」

「何時再相會?」

「沒有她的地址。」

「等於白問。」

小熊默默不語,只有自已和小賀的交談聲。三個人高一腳低一腳地走着,好像走錯了狠多路。其實離海岩石還很遠。我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作拐杖,一步一搖地向前走。走着走着,三人都沒有料到,跟前居然現出一條深溝寬約三米,水深約30公分,像河渠似的。手搭涼篷四周看了看,水是從左邊國道下的一個水泥洞裏流出來的農用廢水,呈茶色,很濕濁。小熊說:「怎麼辦,試着走到下面再過去。」但露出水面的污泥地上,堆積著亂七八糟的東西,破碎的玻璃瓶、空飲料罐、腐爛的老鼠屍體,以及人的糞便等。另外,要是從上面走過的話,很明顯,身體會受到有毒有害物質的傷害。

從腐爛屍體以及屎尿上踏過去,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和心情?當然不舒服。豈止是不舒服,如果走過去被玻璃瓶劃破了腳板,是很容易得破傷風的,搞不好最終為了活命而不得不把兩腿鋸掉,這真是不可思思議。太危險了。目光凝視着茶色的流水,但內心卻瀰漫着走過去的慾望。仔細觀察著水底時,突然看見一個20公分左右橢圓形的東西,在水中慢慢移動。

「喂那個黑色的東西是什麼?」「啊,一隻烏龜。」說着將那隻烏龜捉住了。被抓住的烏龜,頭腳朝四面八方伸展着。水中隨便找一找,這裏那裏到處都是烏龜。於是,我抓烏龜抓得不亦樂乎。

水流中躺着一隻鐵缽,裏面居然有八隻烏龜,其中有一半縮著頭。挑開上面的黑爛泥,橘子皮,注射器什麼的,然後將裏面的烏龜一隻只捉了出來。有的烏龜有氣無力的,被捉住了也是一個勁地朝甲殼裏縮頭,顯得很呆。也有些烏龜好像睡醒了似的,拚命朝外伸著逃命。三人被眼前的烏龜弄得來了精神,越抓越有勁,感覺是在做某種遊戲。

「你們快點去找一些樹枝來,小賀、小熊,我不能走,得看着這些傢伙。」

「要這些樹枝幹什麼用?」小賀問。

焚燒用啊。」

「太那個了吧。」小熊接過話茬。

三人把找來的許多干樹枝堆積在一起點燃,像燒垃圾似的將烏龜一個個投入火中。剛放進去的烏龜都一個個沒命地四處逃跑,而再一次投進去后,烏龜卻一個個縮著頭腳,活像剛剛抓上來時一樣,無論怎麼去引誘也不伸出頭來。

熱氣越來越大,龜肉在甲殼下面膨脹,越順,脹越大,「砰」、「砰」、「砰」地爆炸了。啊,烏龜會爆炸。我覺得自已做這件事是不是壞得過分了。我坐在火堆邊一邊撥弄著一邊這麼想着。抱着干樹枝走過來的小賀、小熊走過來急促地問道:「什麼?剛才是什麼聲音?」

「烏龜爆炸了。」

「你說什麼,烏龜爆炸了?」小賀問。

「大概是逃跑了。」

「要是逃跑就不會炸了。」小熊道。

「原來如此,烏龜會爆炸,從來沒聽說過。」

「我也從來沒聽說過。」小賀說。

「好臭。」小熊說。

「啊,真臭。」小賀說。

「怎麼辦」

「回房間吧,反正烏龜已經炸了,沒事了。」小熊建議。

「是的,回去吧。」小賀說。

「好吧。」三人站起來,正準備往回走,突然看見一個人朝這邊走來。那人走得很快,好像一直注意剛才這邊所發生的一切。那人說不準走上來質問剛才怎麼回事,我們怎麼回答呢?我想。

「啊,你們看,誰來了?」我問。

「是啊,會是誰呢?會不會為烏龜的事來找麻煩的?」小賀着急地說。

「不知道,也許是。」

「怎麼辦?」三人齊聲說道。

「是啊,怎麼辦?」逃的話,這裏連路都沒有。背後是污泥以及污穢的烏龜。右邊是國道的洞穴,左邊是大海,緊急關頭絕對是死路一條。為分散那人的注意力,我們三人便分開走。這時,那人越發覺得奇怪似的朝這邊加快了腳步,穿過沙灘徑直不打彎地走了過來。

小賀急了:「怎麼辦,朝這邊過來了。」「一箭之地了。」那人朝這邊看着,很堅定的樣子,走過來喊道:「對不起,打擾一下。」聲音很響。我問小賀:「你打架行嗎?」「不行,不行。」「那我也不行,不知小熊行不。」來人停住了腳步,站在對面,看上去很溫和,穿着很時尚。「你就是李湘輝吧,聽東方一笛說起過你,早就想認識認識你。我是司馬義雄。」說着遞過來一張名片。「剛才從服務台那裏打聽到,你們往這邊來了,所以就找過來了。」「司馬先生不是去向不明嗎?」「哎,是啊,我對製作還沒有頭緒,所以在四處奔走。不過,譚香香小姐在全面負責做了。」「已經見過面了?」「攝影的事發生爭執是不是?然後又是譚香香小姐的事被揭露,蒙紅也不願意再合作了什麼的,於是在沒有什麼辦法的情況下,我去了她房間。我想先在休息室里說話。就在那裏等。但是,她沒有下來,卻來了一輛救護車。」「哎,出了什麼事?」我吃驚地問了一句:「她從窗口跳了下去。」「哎呀,怎麼了?」「沒怎樣,而且給窗外的樹技枝給擋住了。」

實際上,這次拍攝的活動經費都是由司馬義雄支付,且負責解決各種問題。那傢伙競然對單純的女人們說謊,這是一種欺騙手段。我想,這可能是世紀末文藝領域出現的一種浮躁現象吧。自己這樣辛辛苦苦地干,難道什麼也得不到嗎?還美其名曰書畫家!想想氣不打一處來。剋制不住,我便問司馬:「那麼,我們的問題怎麼處理?上」「現在要說的就是這個問題。這件事與你們毫無關係。萬一有警察來的話,今天的一切全部請小熊回答。」「為什麼?」「雖然與事故沒有任何直接關係,但為何要到這裏來拍等等問題,這對我來里說是一件很麻煩的一件事。」說到這裏,司馬不由得苦笑一下,「不管怎樣,拜託你們了。」一直在旁邊聽着自己和司馬對話的小賀說:「我們的勞務費連一半也不給嗎?」司馬以一種很焦急的心情問道:「還有多少沒有給?」「每個人還有1000元。」司馬立即如數付給了現鈔。

目送司馬返回后,我對小賀說:「你還真有兩下子,看不出來。」

「還可以吧。」

「不過,司馬這傢伙倒是爽。」

「說得也是,不過這傢夥同照片相比完全不一樣啊。」

「那是他的漫畫吧。」

「有可能。」

「他的眼睛像龍眼嗎,是不是象徵『畫龍點睛』?」

「可能有這層意思啊。不過細想一下,他真的還是很努力的。」

「是不是努力過頭了。」

「你這麼想?」小賀看了一眼對我說。

「怎麼說的,那個?」

「怎麼說的,不明白。」

「說你呀,明天回去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我可能要回去的。」

「當然是要回去的。」

「回去?回哪兒去?」

「北京呀。」

「所以說嘛,也許你那相好已到北京了。」

「好嘛。」

我和小賀沉默了一會。

「啊,該回去了吧。」

「好。」

「問你呢,就那麼點點,沒什麼問題吧。」

「沒問題,不管怎麼說還可以。」

「放心了。」說着,小賀看了一眼睡意朦朧的我,突然說:「無聊。」

「什麼?」

「你呀,說你無聊,這是愛惜你,喜歡你呀。」

「真是哈卵。」

「不好嗎?」

「當然不好。」

「你看那兒。」

「那是什麼?」

「在那兒,樹枝上掛着的那個睡袋。」

小賀站起來撿了一根樹枝,又挑起一張廢棄的破魚網披在肩上,滿臉青色。「啊,不能自主,格格格格格。」說着朝後倒了下去。我卻說:「不是不是,要是朝後倒也該往右邊去一點才對。」說着站起來拿下睡袋,似乎手裏捧著樣品,小賀望着睡袋說:「加點旋轉嗎?」隨後練習了幾次,都不理想。「要屏住呼吸。」「是嗎?」但是試了幾下仍然不行。「啊,還是仍掉了吧。」我則回答說:「已經蠻喜歡了。」我們三人哈哈大笑着,一同朝後倒去,隨後又站起來,手裏拿着樹枝,搖搖晃晃地從沙灘上往回走。

[第二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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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過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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