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第54節

接下來的幾天,陶沙每天都會打個電話來詢問嘴皮的事:「傷口好了嗎?」

連着三天都是這句話,搞得林妲哭笑不得,開始她還老老實實地回答「好多了」,到了第三天,她忍不住嗔道:「哪裏是什麼傷口啊?說這麼嚴重,聽上去像是多深的一道口子似的。」

「呵呵,不叫『傷口』,應該叫什麼呢?」

「就碰破點皮。」

「好,我改正。你碰破皮的地方——還疼不疼?」

她想了想,深謀遠慮地說:「基本上不疼了,就是吃飯的時候還有一點——」

「那怎麼辦?再去喝次甲魚湯?」

「甲魚湯不起作用,是你那幾口仙氣吹得好。」

她很想他說「那我再給你吹幾口」,但他沒說,只囑咐道:「可能是菜裏面的鹽刺激到傷口了,你這幾天做菜少放點鹽。」

「少放鹽還怎麼做菜?」

「怎麼不能做?我爸血壓高,不能多吃鹽,我們家做菜都盡量少放鹽的。你在我們家吃過飯,沒覺得很難吃吧?」

「那是因為你手藝高,我哪裏有那個本事?我做菜就靠放鹽出味,要不你來教我怎麼少放鹽還做出好吃的菜?」

「行啊,我去買點菜就過來。」

他真的來了,買了不少菜,大包小包地提上樓來。

她關切地問:「你買這麼多,車上怎麼掛得下啊?」

「開車來的。」

「Simon送你來的?」

「不是。」

「你又把他車開跑了?」

「嗯。」

兩人把菜分門別類放進冰箱,他拿了幾樣到廚房去做。她想跟去,被他制止了:「快考了吧?」

「嗯。」

「那你去複習吧。」

「我陪你做飯——」

「不用陪,去複習吧,早考過,早出國。」

她無奈,只好到自己卧室去複習,但她眼睛在書上晃動,卻不知道自己看的什麼,只好放下書,厚著臉皮到廚房去觀戰,聲明說:「看一天書了,現在應該讓眼睛休息會。」

他沒再反對。

他做了很多菜,樣數倒不是特別多,但每種菜的分量都很足,如果只她一個人吃,可能夠吃一星期。她心裏有點難受,知道他一下做這麼多,是為了不用每天來她家做飯。

吃過飯,他把碗洗了,就向她告辭:「好,我回去了,你好好複習。」

她幽怨地說:「你這麼急匆匆地跑回去幹嘛呀?」

「去還車。」

她沒話說了,只好讓他走,到了門邊,她叮囑說:「下次別開他的車了。」

他很順從地回答:「好的。」

她心裏又高興了點,因為有「下次」,雖然不知道這個「下次」會是多久之後。

詹濛濛回到家就問:「你今天又沒把悶悶留住?」

「你知道他來過了?」

「我還能不知道?連Simon都以為悶悶今晚會跟你共度良宵,所以答應和我一起去看電影,結果還在吃飯呢,悶悶他老人家駕着車跑來了,Simon就不看電影了,說要送悶悶回家。」

「送悶悶要多大一會?你們可以一起去送,然後去看電影。」

「他這明顯是個借口嘛,我怎麼會那麼死乞白賴?」

「我也一樣啊!悶悶說要去給Simon還車,我怎麼好死乞白賴留他?」

「還是你魅力不夠。」

她賭氣說:「我哪能跟你比呀?」

「呵呵,別生氣,別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女人嘛,誰都有魅力,就看你願不願意施展了。」

「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我沒魅力,願意施展也沒用。」

「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你,悶悶這人也是——特別怪。男人怕結婚,我可以理解,但我還沒見過哪個男人怕——上床的。一般男人到了這種時候,都是精蟲上腦,喜歡不喜歡的女生,他都想上——」

她一聽到這個「上」就起雞皮疙瘩,連帶對陶沙都噁心起來:「算了,不說他了,沒意思。你呢?你對Simon說了——『中隊長』的事了嗎?」

詹濛濛很沮喪:「別提了,這事更沒意思,他一口咬定是我驗錯了。」

「為什麼?」

「他說他先天不育,所以才決定終生不婚。」

「真的?他怎麼知道自己先天不育?」

「他說他曾經有過一個訂婚女友,同居了很多年,一直沒懷孕,後來一查,發現是他的問題,兩人就解除了婚約。他說如果我因為這事跟他分手,他不會責怪我,就讓他一個人背負這個沉重的包袱吧。」

「這樣啊?沒想到他還有這麼——傷心的往事。」

「嘿嘿,又動惻隱之心了吧?」

「難道不該?」

「你這種人啊,真好哄,男人不忽悠你都對不起自己的智商。」

「他是在忽悠你?」

「當然哪,你媽媽不是已經查出Lucy是Simon的老婆了嗎?還有個七歲的女兒,他這是演的哪門子戲啊?明擺着是想不負責任白玩我,玩完了就一腳踢開——」

她也想起Lucy和那個小女孩,但仍然無法相信Simon會撒這麼大的謊,難道Lucy沒把媽媽打過電話的事告訴他?還是他以為她不會把這事告訴詹濛濛?

詹濛濛說:「他還有噁心的在後頭呢。他說『反正我是不可能讓你懷孕的,如果你驗出『中隊長』,那肯定是別人經手的,我看你還是去找孩子的正主吧。』」

「這——好像是電視劇里的台詞呢。」

「就是啊,而且是三流電視劇。」

「那你怎麼說?」

「我?我當然比他還會演戲,我很誠懇地說:『你當初是哪個醫院下的診斷書?肯定是他們搞錯了,害你跟訂婚女友分了手,你應該去告他們!』」

「他怎麼說?」

「他說不排除醫院診斷失誤的可能,但他跟我上床,每次都採取了避孕措施的,所以我不可能懷孕。』」

「不對呀,我記得你就說過他有時沒採取——」

「是啊,我指出了這個事實,他還在狡辯:『你以為避孕措施就是戴套套?告訴你,避孕措施多得很!』我問他『難不成你吃了男用避孕藥?反正我是沒吃避孕藥的,因為你說你老爸想我們生個兒子。』」

她好奇地問:「有沒有男用避孕藥啊?」

「哪有啊?就算有他也不可能吃過。」

「那他是採取的什麼措施呢?」

「他說他用的是女用避孕工具。」

她聽糊塗了:「他是男的,還可以用女用——工具?什麼工具啊?」

「他說是一種避孕藥,事前放進去,可以殺死精子。」

她還是很糊塗:「放到哪裏去?」

「你也真夠傻的,當然是放到我那裏去嘛。」

「哦,原來是這樣,但是他放葯的時候你會不知道?」

「那種時候嘛——」

她不好再問了。

詹濛濛說:「我問他為什麼要說一套做一套,嘴裏說要跟我生兒子,手裏卻在放避孕藥。他說是為了讓我現出原形——」

「什麼原形?」

「他說我不知道放葯的事,事後肯定會編個孩子出來訛他一坨。」

「那你不是讓他給說准了?」

詹濛濛有點煩:「這小子也太多心眼了,老娘我差點被他玩了。不過我還是很鎮定的,裝着很糊塗的樣子說:『你用的是不是假藥啊?怎麼你用了葯我還是驗出『中隊長』了呢?』」

「他相信你了?」

「他這個老狐狸,當然不會這麼容易就相信,他說『就不興是你用的驗孕棒是假的?』」

她聽得緊張死了:「那你怎麼回答呢?」

「我?肯定是借勢一歪,就坡下驢啰。我說:『哎呀,我用的驗孕棒是閨蜜給我的,不知道她從哪裏買來的,說不定真是水貨。』」

「閨蜜?你說誰呀?沒說是我吧?」

「我哪有那麼傻?說個名字出來,好讓他去查?我就說了個『閨蜜』,他知道是哪個?」

「你幹嘛要說『閨蜜』呢?搞不好他還以為是我呢!」

「你放心好了,Simon哪裏有那麼傻?他馬上就拿出一個驗孕棒來,讓我當他面驗一下。」

「你驗了嗎?」

「能不驗嗎?不驗就顯得心虛了。」

「是不是你有什麼辦法——弄出一個『中隊長』來?」

「我哪有那麼大的神通,再說也沒想到他會這麼——猥瑣,居然家裏就備着驗孕棒。」

「沒驗出中隊長?那怎麼辦呢?」

「怎麼辦?當然是怪中國的產品質量啰。」

「他怎麼說?」

「他?也假裝相信是產品質量問題,這事就這麼不了了之。」

她舒了口氣:「這麼說他還是——捨不得你的,也許只要你不對他撒謊,他還是願意跟你在一起的。」

詹濛濛大大地不滿:「你這什麼意思?好像就我一個人在撒謊似的,我無緣無故會對他撒謊嗎?我為人處事一向講究禮尚往來,朋友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朋友。你看我對你撒不撒謊?從來不撒吧?我對他撒謊,還不都是他逼出來的?他不真心對待我,我幹嘛要真心對待他?」

「但是——如果你覺得他對你不真心,幹嘛不——離開他呢?」

「我找他就不是貪圖他人品好,幹嘛因為他不真心離開他?切,人品頂個屁用!你看那些人品好的,哪個不是混得窮愁潦倒?」

「那是因為社會風氣不好。」

「社會風氣又不是你一個人改變得了的,人家都不講人品,就你還在那裏『人品人品』的,豈不是自討苦吃?再說男人嘛,什麼叫『人品』?不花就叫人品?那世界上就沒一個男人有『人品』了。可以說這世上就沒有『不花的男人』,只有『沒花的男人』。」

「『不花』『沒花』有什麼區別?」

「怎麼沒區別呢?『不花』是人品,有機會也不花;『沒花』是機會,只是暫時沒條件花而已,一旦有了條件,比誰都花。」

她承認詹濛濛說的不無道理:「也是,這樣說來,愛情也沒什麼意思。」

「誰在說愛情啊?我從來不讓愛情玷污我嫁入豪門的計劃。」

「但如果他不愛你,就算跟你結了婚,他不還是會——到處去花嗎?」

「怕什麼?我的計劃是嫁入豪門,又不是改造一個花心男人。他花一次,我就可以多要一筆賠償費,只要他有足夠的錢,他想花誰都可以,等他的錢全部作為賠償費進了我的腰包,他就沒錢花女人了,也就老實了。」

她還真找不出能駁倒詹濛濛的話來。

詹濛濛停頓了一下,補充說:「但是我不許他花你。」

「為什麼?」

「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花到我閨蜜頭上來了,我這面子往哪兒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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