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 心跳 遊戲 強大的永恆約定

第五幕 心跳 遊戲 強大的永恆約定

就如春果所預料的那樣,因為蒼空凜對媒體做的那一番有力說明,再加上他所向無敵的魅力,「螢火森林生態失衡」一時間成為了整個景鳴市的焦點話題。許多人紛紛給螢火中學和市規劃局、市政府寫信,要求螢火中學停止新體育場的修建,連學校的官方網站每天都擠滿了來聲援螢火森林的人!

迫於壓力,螢火中學新體育場的修建計劃被市政府暫時押后了。

當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春果幾乎從座位上跳到旁邊蒼空凜的身上,抱緊他的脖子一邊大聲歡呼一邊飛快轉圈!

不過語文老師教導過-福兮禍之所倚。所以春果沒開心上幾天,倒霉的事情便像天上掉下的隕石一般硬生生砸在她的頭上,讓她有些措手不及……「喂喂,你們聽說了嗎?市政府對我們學校修建新體育場的計劃推遲公佈審批結果了呢!」

「聽說了啦!這多虧蒼空凜同學啊,讓記者們了解到茂山的生態被嚴重破壞,記者們寫好大篇幅的報道來反對新體育場的修建呢!」

「雖然不能建新體育場覺得有點可惜,不過蒼空凜同學說得很對,保護生態人人有責!我已經在春果同學的聯名請願書上簽名了,會和她還有蒼空凜同學反對修建新體育場到底!」

「我也簽名了!我也會參加反對修建新體育場的聯名活動!」

高一(258)班的自習課上,班長正坐在講台上認真做着習題,而教室里的同學們則紛紛的交頭接耳,興奮地議論著前一天報紙上刊登的-「景鳴市政府推遲對螢火中學修建新體育場的審批」這條消息。

聽着班上同學們的議論,並不時地收到向她要求參加「聯名請願拯救螢火森林」的紙條,春果心裏的滋味就像加了鹽的糖水一般複雜。

而在她的旁邊的課桌上,蒼空凜正閉着眼睛趴在那裏,鼻孔里輕輕地發出細長的呼吸聲。

不過,教室里倒是有一個人比春果更加心煩意亂,那就是蔡可夫!

因為蒼空凜的到來,他徹徹底底地失去了「螢火中學第一偶像」的地位,此時他憤怒地埋身在精神遊離的同學們中間,時而仰頭冥思苦想,時而低頭奮筆疾書,在他的物理課筆記本上孜孜不倦地寫着-傳話小字條。

「嗯,這個給最愛的春果寶貝……這個是給小白臉的……這個是給『東高』的……」

他一邊嘀咕著,一邊裁下小字條,分門別類地搓成紙團。

咚啪!

這時,講台上班上的鋼筆掉到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驚嚇得得蔡可夫肩膀一抖,手裏的小紙團不小心掉到了桌上,所有的小紙團混成了一團。

「所以說人倒霉時喝涼水都塞牙縫,小白臉也就算了,老子我搓個紙團也要被人嚇!」

蔡可夫朝講台上瞪視了一眼喃喃抱怨著,轉頭牙疼一般歪著嘴看着桌上的一堆小字條。

「嗯……弄混了?好像是這樣的吧!」蔡可夫一邊碎碎念一邊順手抓起一個小紙團扔向各個「目標」。

啪。

一顆小紙團砸到了「東高」的頭上,把他從瞌睡中打醒。他揉揉眼睛展開紙條一看,立刻被嚇破了膽-寶貝,我一直深深愛着你,難道你不知道嗎?-你的騎士:蔡可夫咚。

第二顆小紙團直接砸到了蒼空凜的文具盒裏,他眨眨眼,困惑地把它展開,嘴角頓時扭曲-你-想知道我不能說的秘密嗎?-你的密友:蔡可夫咻-第三顆小紙團在空中劃出一條弧線,眼看就要落向春果的課桌,卻被正好從教室後門偷偷走進教室里巡視的教導主任用大臉中途「攔截」。

「蚊子?」教導主任感覺自己的臉被「叮」了一下,下意識抬起手朝臉頰上輕輕拍了過去,拍住了蔡可夫扔出來的白色小紙團。

教導主任攤開小紙條,頓時臉色大變-別給我囂張,當心打爆你的頭!-你的爺爺:蔡可夫!

「蔡可夫……」教導主任死死地捏著那張紙條,臉色像蠟一樣慘白,他的怒氣讓整個教室都在震動,讓同學們紛紛驚嚇地埋頭奮筆疾書!

「主、主任!別別別、別誤會!那個紙條不是扔給你的!我是打算扔給春果寶貝的!」蔡可夫一驚,趕緊站起來,對着像已經點着引線的炸藥包一般、眼睛冒着火星的教導主任解釋。

可是蔡可夫話還沒有說完,教導主任已經大爆炸了:

「蔡可夫!春果!你們兩個,下課後到我的辦公室來!!」

「什麼?主任,我也要去嗎?!」

大概是因為「修建新體育場」的計劃被延誤,教導主任的心情格外惡劣,在教導處狠狠K了春果和蔡可夫一頓也就算了,放學后居然還分別給春果和蔡可夫家裏打去了兩個「告狀電話」!

好不容易等到的一個周末,因為教導主任的電話而泡湯了……因為爸爸說什麼也要響應教導主任的要求,嚴厲懲罰,不准我出去也不準上網,只是這個罪名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春果百無聊賴地窩在自己的房間里,抱着枕頭像蠟筆小新的小白一樣在床上表演棉花糖滾動。

「可惡……偏偏今天的天氣好得讓人難受!還好我聰明,在手機被沒收之前給蒼空凜發了條短訊息,讓他想辦法幫我弄一點『生活資料』!漫畫、小說、PSP遊戲……總之什麼都好!否則,這個周末我在這個小房間里怎麼活下去啊!!」

可是……左等右等……左等右等……「哇啊!!搞什麼啊!!現在都已經快中午了,蒼空凜那傢伙怎麼還沒有來?!難道沒有收到我的短訊?還是想見死不救啊?!」本打算用「夏眠」來打發時間的春果抑鬱地掀開被子,露出一個像蒸熟的包子一樣氣鼓鼓的臉。

不行,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還是自己想辦法逃出老爸老媽的「魔掌」吧!

想到這裏,春果的眼珠咕嚕一轉,腦子裏冒出一大串的鬼點子,然後開心地翻身下床。

走到房間門口時,為了能讓老爸老媽透徹地感覺到自己「因為蒙冤受屈而決定徹底自暴自棄」,她躡手躡腳地返回到穿衣鏡前,把自己的頭髮揉得像朵炸開的蘑菇雲,然後把身上那套櫻桃圖案的睡衣扣得亂七八糟,褲腳也胡亂地捲起一隻……然後還有眼屎!這一個細節可是相當重要的,不專業的人士當然不知道,試想一下哪一個蒙冤受屈的冤大頭不是淚眼模糊的?

既然要做就做得徹底一些!老爸老媽向來都是吃硬不吃軟的人!他們看見自己的寶貝女兒要走上自我放逐的不歸路,一定會法外開恩,解除對我的「禁閉」的!

春果想着,翻出去年生日時姑姑送給自己的粉盒,用指甲剝下一點白色的粉末抹在眼角變成「眼屎」。

武裝完畢,春果重新走回到房間門口,輕吸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后,伸手拉開了卧室的門。

「爸-媽-我以後再也不想去上學啦!」

最後一個字的尾音還沒有拖完,她已經整個人石化在卧室門口。

只見在自家敞開的客廳大門口前,蒼空凜正站在那裏,和爸爸、媽媽齊齊望向自己!

回想起自己此時的裝扮,春果想轉身逃進卧室,但馬上被媽媽先一步扯過來,眼前蒼空凜的目光簡直就像是鏡子一般,照得她無處遁形。

「HI,春果同學,我打不通你的手機,所以就直接過來找你了。班主任說要我們去學校幫忙一起準備下個星期她的表演課。不過你剛才說再也不想去上學……」

「啊……啊……」因為受到了極度的震驚,春果聽見蒼空凜的話只是張開嘴像烏鴉一樣發出兩個干啞的聲音,大腦里一片空白。

「哎喲,我的祖宗啊,你這是什麼打扮啊?!你那頭髮!那身睡衣!還有眼屎!哎喲喂!你搞什麼啊!」

「春果啊,你說再也不想去學校是怎麼回事?」

看見春果那亂七八糟的樣子,春果媽媽急得直拍大腿!春果爸爸有些嚴肅地望着春果,厲聲責問著春果。

「我……我……」中招的春果,只能發出大白鵝的聲音。

「伯父伯母,春果同學的心情,我大概可以理解。」蒼空凜趕緊接過了春果的話,成熟而穩重地微笑着對春果的父母解釋,「春果同學在周五的時候,被教導主任誤解了。當時她在非常用功地學習,有一位同學傳字條給她沒有成功,卻被教導主任撿到了,所以春果同學受到了連帶的責罰。春果同學最近學習非常努力,對於一個正在積極進取的學生來說,被這樣誤會,一定是非常沉重的打擊,就像在高速飛行的飛機一樣,即使被一隻小鳥撞到也極有可能落地墜毀。春果同學不想去學校的心情,大概就像是撞到小鳥的飛機的感受吧。」

「啊……原來是這樣。」聽見蒼空凜的話,春果的父母茅塞頓開地連連點頭。

「蒼空凜同學啊,我以前聽春果說過,你在十年前救過她。本來我們以為春果只是幻覺,因為後來我帶春果上山並沒有找到你。沒想到你現在回來了,而且你還是一個出類拔萃的孩子,我真的很高興,以後還要請你繼續關照春果啊!」春果爸爸微笑着拍拍蒼空凜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

「春果,你發什麼神經啊!受到點委屈就尋死覓活、自暴自棄。你媽年輕的時候可是一個鐵錚錚的女強人!怎麼會生出一個你這麼沒出息的女兒?蒼空凜同學已經親自來家裏叫你去學校了,快點跟他一起去!」

「咦……咦……」然而春果依然只是發出兩個蟋蟀一般的聲音。

「抱歉,伯父伯母,我可以過去跟春果同學說一句話嗎?」蒼空凜微笑着對春果的父母請求。

「當然當然!」春果的父母趕忙讓道,那神情好像恨不得勸說蒼空凜以後長住在自己家裏。

蒼空凜微笑着走到春果面前,儀態和風度完美得就像童話故事裏的白馬王子!

春果望着在自己面前站定的蒼空凜,不明白他準備對自己說什麼。正發獃之際,蒼空凜從口袋裏掏出了最新款的IPHONE手機,對準春果。

「春果同學,笑一個。」

「呵呵呵呵……」大腦像死機的電腦一般停止運轉的春果,聽見蒼空凜的「指令」,條件反射般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傻笑。

只聽見「咔嚓」一聲,春果這副「丐幫幫主」的模樣便被收入到蒼空凜的手機里。

春果愣了愣,大腦回神了幾分。

糟糕……剛才好像做了不該做的事情……不對,我剛才好像是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正當春果在悶頭默想,一張字條突然被塞到了她的手裏。

「春果同學,這個是班主任指定的集合地址。」蒼空凜微笑着說完,壓低頭湊到她的耳邊,剛才那個穩重的微笑立刻變成了一個賊賊的壞笑,「還記得你的第二個心愿嗎?我在這裏等你。換好衣服后就過來。還有,你這副後現代的打扮非常可愛呢,是囚犯裝嗎?哈哈!」

「蒼-空-凜-」春果一怔,一團怒火讓她完全清醒了過來,咬牙切齒地發出了一聲震天響的怒吼!

而此時在春果家門外,一個像準備去相親一般穿得西裝筆挺,頭髮向旁邊梳得油光發亮,鼻樑上還架著一副沒有鏡片的哈利•波特圓眼鏡的男生,正像壁虎一樣貼在牆壁上,偷聽着春果家裏的動靜。

半晌,男生陰沉着臉,發出一個惡狠狠地聲音。

「死小白臉……本老大今天本來是想來向春果寶貝以及我未來的岳父岳母大人賠罪的,沒想到卻被他壞了我的好事!而且他居然騙我未來的岳父和岳母大人!下個星期班主任根本就沒有安排什麼表演課!哼!不過,既然這個謊言被我蔡可夫拆穿了,等會我就跟蹤他,看他想把我的春果寶貝拐騙到哪裏去!然後我再拍下照片向我的岳父岳母大人告狀!哼哼哼哼……」

「媽咪,那邊有怪叔叔。」走道里,一個小女孩驚恐地拽了拽媽媽的手,伸手指向貼在牆上的蔡可夫。

「哎喲,小佳快走!媽媽等下要去找保安叔叔,怎麼會讓這種變態進我們的小區啊!」

蔡可夫聞言一愣,趕緊調整好自己的站姿,清了清嗓子,然後偷偷地朝春果家門口看了一眼,趕在蒼空凜出來之前鑽進了打開門的電梯里。

轟隆隆隆-吃完午飯後,天空敲響了滾滾的悶雷,黑壓壓的烏雲就像一塊巨大的遮陽布一般在天空中鋪展開。

春果換好了衣裙匆匆地趕到學校,從抽屜里翻出幾份周五時老師發放的學習資料,然後快步朝公車站走去,準備趕往蒼空凜在字條上寫的地址-景鳴遊樂園。

和蒼空凜一起去景鳴遊樂園,是自己在小學六年級時許下的心愿。

雖然蒼空凜剛才騙過了爸爸媽媽,不過還是來學校拿一份資料比較保險,這樣等會回去也好圓剛才的那個慌,免得讓爸爸媽媽生疑。

轟隆隆隆隆隆-啪-悶雷再次在天空炸響,閃電像天空的裂痕一般鋒利地劃過,讓她不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糟糕,要下雨了,得快點趕到公車站才行!

想到這裏,春果握緊了手中的學習資料,飛快地朝學校門口跑去。

沙沙沙沙沙-砰!

咦?什麼聲音?

正當春果提起裙子穿過學校的操場之時,一個悶響聲突然在操場旁邊的草叢裏響起!

春果驚訝地轉過頭朝草叢看過去,發現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輕輕地蠕動!

老鼠?兔子?……還是周星馳電影《長江七號》裏的外星狗「小七」?

啊!不行!已經沒有時間了!可是……可是……抵抗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春果咬住嘴唇慢慢地走到了草叢邊,撿起一根枯樹枝小心翼翼地撥開了細長的草葉……「啾啾……啾啾……」

哇,真意外,居然是小鳥!而且應該是剛長出羽毛不久!可是它怎麼會掉落在這裏呢?

春果困惑地想着,抬頭往旁邊的山坡望去。

忘了說明,沒有被開發的「螢火森林」,直接連接着學校的舊體育場,之間只有一道灰色的水泥牆分隔。

大概是當初在建體育場時建築工人為了讓地面保持平整,將連接操場的這一片山坡筆直地往下削去了一截,並用水泥糊住了一半的山壁,看上去就像是給山坡穿上了一隻灰黑色的襪子。

很顯然,這隻小鳥應該是從山壁上的一棵松樹上掉下來的,一個黑糊糊的鳥巢歪歪地斜倚在樹枝上,就像一個正在傾倒什麼的空碗!

「好險……如果你不是掉在了厚厚的草堆里,恐怕早就已經變成小鳥餅乾了……」春果喃喃自語地說着,用手指輕輕地敲打了兩下小鳥的頭,心有餘悸地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還是先把這個小傢伙給放回去吧,如果它的媽媽回來看不見它,一定很焦急吧!

春果想着,調轉方向,轉身朝山頂走去。

來到松樹下,春果抬頭確認了一下鳥巢的高度,信心滿滿地把書包從肩膀上卸下放在了旁邊的草地上,然後將小鳥放進口袋裏,然後高高跳起抓住一根樹枝翻身上樹!

「小傢伙,下次可要小心,別再掉下去了哦!」春果從口袋裏取出小鳥,用鼻子輕點了一下它小小的頭。

「啾啾……啾啾……」小鳥輕輕地叫喚了兩聲,像是對春果的道謝和回答。

春果笑了笑,然後伸長手臂……爬樹從來都難不倒春果,然而唯一失算的是她的手臂居然不夠長,夠不到鳥巢的高度!

該死,真是失算,早知道應該做些準備再上樹的!

春果鬱悶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鳥巢,有些鬱悶地用力哼了一口氣。

不過既然已經這樣了,還是再試一試吧!

再次下定決心,春果重新舉起了小鳥,可就在春果快要成功之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距離她不遠的一棵松樹旁。

在松樹的旁邊,一個身材纖瘦的男孩正手舉著一片大大的海芋葉,像傘一樣遮擋在頭頂,而他那張清秀的面容……「哇啊!!」

正當春果打量著男孩的容貌,一陣劇痛突然從她的腳踝處傳來!

春果一聲慘叫,過分踮起的腳往旁邊一崴,身體一下失去了平衡,直直從樹枝上掉落了下去!

啊-糟糕!這一次肯定要摔得夠慘了!

正當春果以為自己今天已經在劫難逃,飛快下落的身體突然停止了下來,落在了一個軟綿綿的物體上!

怎……怎麼回事?……春果困惑地緩緩睜開眼睛,一張美得像夢一般的臉孔映入了春果的眼帘。

要不是因為事先看見過蒼空凜,她一定會懷疑這個世界上絕對不會有第二個男生長得像他一樣漂亮。

清秀纖瘦的臉龐,黑玉般晶瑩的眼睛閃爍著淡淡憂鬱的光,還有那精緻高挺的鼻樑,櫻紅纖薄的嘴唇,略微有些蒼白的皮膚……相對於蒼空凜陽光般的俊朗帥氣,眼前這個男孩美得就像是一朵細雨中憂鬱沉思的花!

「你還好嗎?」男孩坐在地上,有些擔心地望着正從自己懷裏抬起頭望着他的春果。

「啊,我、我沒事!謝謝你救了我!」春果愣了愣趕緊回過了神,從地上站起來驚嘆地打量了一下男孩,「你是誰?」

對於春果的問話,男孩只是微微笑了笑沒有回答,清新的笑容像極了初夏盛開的梔子花。

看見這個笑容,春果的心沒來由地微微一動。

「你沒有受傷太好了呢。對了,小鳥可以交給我嗎?我會照顧它的。」

「啊……嗯。」不知道為何,明明才剛剛認識,春果卻對這個男孩無比的信任,將小鳥輕輕放到了男孩的手心裏。

可是當目光的餘光觸及到自己的裙角,她突然一愣,低頭將裙擺輕輕提了起來。

糟糕,剛才從樹上摔下來,把裙子弄得髒兮兮的,而且花了大半天才弄好的髮型也亂成一團了,看來今天是沒有辦法去景鳴遊樂園了,難道又要回家繼續「坐牢」嗎?

「裙子弄髒了真是糟糕呢。是要和朋友見面嗎?」看見春果愁眉苦臉的樣子,男孩將小鳥放在肩膀上擔心地望着她。

「是啊……本來打算去的。」春果抑鬱地悶聲嘆了口氣,但是很快臉色一轉又變得開朗了起來,「算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反正在那個傢伙的心裏,我的形象一定已經糟糕透頂了!」

「櫻桃妹妹,這是囚犯裝嗎?」

回想起蒼空凜在自己耳邊的壞笑聲,春果的臉頰就像被吹脹的氣球一樣氣鼓鼓的。

「你跟我來。」男孩輕聲說着,不等春果回答便轉身向樹林深處走去。

春果愣了愣,放下裙角跟在男孩身後,朝着自己熟悉的那個方向走去。

就如她所預料的,男孩帶着她走到了山頂的那條小溪邊。

春果蹲下身,輕輕洗乾淨了裙角上的泥土,突然感覺一雙手溫柔地撩起了自己那頭亂糟糟的頭髮。

春果驚訝地轉過頭,看見男孩正拿着幾朵和自己裙子同樣顏色的淡紫色小野花,微笑着站在自己的身後。

「別害怕。」

男孩只是簡單說了一句,春果便放下了心來,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感覺男孩纖細的手指在自己的髮絲間穿梭。

「好了,你看看,喜歡嗎?」過了一小會兒,男孩的手離開了春果的頭髮。

春果好奇地低頭朝溪水照了照,頓時眼睛驚喜得閃閃發亮!

彷彿被施了魔法一般,自己剛才那頭亂蓬蓬的頭髮被男孩梳理得整整齊齊,用燈芯草蓬鬆地束在了左耳邊,男孩剛才拿着的那幾隻淡紫色的小野花像夜空中的星星一般裝點在髮絲間,一下子讓整頭黑髮都變得生動美麗起來!

「哇!好漂亮!你好厲害,竟然能做出這麼漂亮的髮型!我的頭髮又多又硬,平時我拿它們一點辦法也沒有!」春果輕輕撫摸著自己的頭髮,開心地輕聲驚叫。

「我只是幫你把頭髮整理了一下而已,是你自己本來就很美麗。還會有誰比心地善良的女孩更美麗呢?」男孩站在春果身後靜靜地微笑着看着他,讓春果感覺彷彿整個世界都在他的笑容中變得寧靜起來。

「哈哈哈!你就別誇獎我了,我會不好意思的!」春果漲紅臉開心地笑着。

「呵呵呵,你快樂嗎?」男孩微笑着輕聲發問,聲音就像微風拂過樹葉時發出的沙沙聲。

「嗯!當然!」春果笑着點點頭,抬起頭望着從被風吹散的烏雲中露出的碧藍的天空,「這大概是我過過的最棒的夏天吧!」

「這樣就太好了呢……」男孩似乎非常開心地輕輕鬆了一口氣,「櫻桃妹妹,你一定要一直快樂下去哦!」

當!

男孩最後的一句話就像木樁一樣撞在春果這個大鐵鐘一般的腦袋上,在春果的腦海中發出一陣空明的巨響!

等等……他剛才叫我什麼?!

「喂,你究竟……」春果驚訝地轉過頭,想要向男孩詢問,卻發現在她的身後除了一株株靜靜佇立在那裏的樹木外空空如也,男孩剛剛拿着的那片大大的海芋葉靜靜地躺在春果的身後,成為那個男孩出現過的唯一證明。

他究竟是誰?為什麼也和蒼空凜一樣叫我櫻桃妹妹呢?

還有他那像梔子花一樣純美的笑容,為什麼讓我感覺如此的熟悉……「櫻桃妹妹,你改行做嫦娥妹妹了嗎?太陽不落山不會出現呢!」

下午三點多,春果終於急急忙忙地趕到了人聲熙攘的遊樂園門口,而此時天空已經放晴了。

陣雨過後,空氣格外的清新。她提着裙角遠遠地便看見了一個英俊少年站立在那裏,米色的襯衣和深藍色的休閑褲將他高挑筆挺的身材襯托得瀟灑而優雅,在洶湧的人潮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然而當她一路小跑到那個少年面前時,迎面而來的是少年帶着壞笑的調侃,她能感覺到他不太開心。

不過也沒有辦法,畢竟她已經遲到了至少兩個小時。

「遇到一點意外啦!」春果氣喘吁吁地擺擺手解釋,而當她轉頭朝旁邊幾個身影望去時,頓時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蔡可夫?!四小天鵝?為什麼你們也在這裏?」

「呵呵呵呵……春果同學,我們是陪老大來的啦!」四小天鵝搓着手傻笑着回答。

蔡可夫騎在一輛周身繞滿紅藍色彩燈的小山羊摩托車上,摩托車後座下掛着兩個小音箱。他的眼睛像被攪動的裝滿水的臉盆一般,目光激動地晃動着看向春果!

「春果寶貝,你今天實在是太-美了!果然是和我心有靈犀啊!水藍色的連衣裙多麼適合你窈窕的身材!還有你那優雅美麗的髮型……你這身打扮和我的『五彩繽紛號』實在是太配了!」

咚咚嗆!咚咚咚嗆!

蔡可夫說着,激動地摁了一下他摩托車后兩個音箱的播放鍵,音箱裏立刻傳來兩聲六十年代勁歌熱舞的熱辣節拍,引來周圍路人嫌惡的目光。

該死……這傢伙以為自己是馬戲團的還是賣盜版碟的?幹嘛把摩托車弄成這個樣子?

算了算了……我已經沒有心情再問他了……「蒼空凜,我們接下來去遊樂場嗎?」春果轉過頭,看向旁邊正在驚訝地打量著蔡可夫那輛「五彩繽紛號」的蒼空凜。

「啊……嗯。」蒼空凜回過神,沖春果點了點頭,亮出了兩張遊樂園的門票,「票我早就買好了呢。」

「那我們走……」

刷-春果的話還沒說完,一隻手就像偷香蕉的猴子似的,突然從旁邊伸過來,飛快地從蒼空凜手中把票搶走了!

「哈哈!蒼空凜,謝謝啦!借花獻佛這種事情,老子也會!」蔡可夫得意洋洋地沖蒼空凜揮舞了兩下手中的遊樂園門票,踩下摩托車的油門便朝遊樂園門口沖了過去,「春果寶貝!快過來!別管那個小白臉了!門票在我這呢!!」

「老大!那我們的門票呢?!」四小天鵝追趕在蔡可夫的身後大聲問。

「自己買!這兩張票是我和春果寶貝的!」

「老大!不公平!!」

「哈哈哈!他們真的好有趣呢!櫻桃妹妹,看來今天我們的遊樂園之旅會變得格外的精彩哦!」

看見蔡可夫和四小天鵝在遊樂場門口打打鬧鬧,蒼空凜忍不住大笑起來。

春果的額角落下一滴冷汗,垂下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那些傢伙腦子秀逗了嗎?以為我是小白兔,用一根胡蘿蔔就能把我引過去?還有他們究竟是來做什麼的?!

而此時,在遊樂場門口的蔡可夫,轉過頭看着正一起朝他和四小天鵝走過來的春果和蒼空凜,眼角閃過了一道賊光。

「哼……小白臉,你給我等著吧,我蔡可夫今天一定讓春果寶貝明白,我們兩個究竟誰才是值得她欣賞的『絕對男人』!」

咚咚咚!

就在蒼空凜和春果重新買票,和蔡可夫、四小天鵝一起走進遊樂園的同時,景山中學校長室的大門被敲響了。

「進來吧。」一個洪亮的聲音從門裏傳出。

緊接着,金色的門把被輕輕地擰動,大門輕輕地被推開了。

校長辦公室里,一位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深褐色的辦公桌后,看見門外站着的那個人,臉上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

「呵呵,你來了。等你好久了呢,黑岐亮同學。」

「啊!春果寶貝你看,那邊是過山車!」

遊樂園洶湧的人潮里,春果、蒼空凜以及蔡可夫和四小天鵝沿着一條寬闊的水泥路朝公園的中心位置走去,而這隊極度不協調的人馬引得周圍的路人紛紛側目,神情各異地朝他們打量著。

突然,蔡可夫用手指著傳來一陣陣興奮尖叫的過山車大喊,讓春果和蒼空凜還有四小天鵝齊齊停下了腳步。

「櫻桃妹妹,你想去玩那個嗎?」蒼空凜轉過頭詢問春果的意見。

「這……」春果微微撅起嘴巴有些猶疑的樣子。

「春果寶貝,不用想了!來遊樂場怎麼能夠不坐過山車呢?!走走走,小白臉,過山車的話我蔡可夫請客!」蔡可夫說着,無比大方地「砰砰」拍了拍胸脯。

「咦?可以嗎?」春果驚訝地問。

「那當然!」蔡可夫沖自己豎起大拇指,咧開嘴角,露出的牙齒閃過一道刺眼的光,「我蔡可夫可是鐵錚錚的男子漢!既然來了就要讓大家玩得盡興嘛!」

「那多謝了!」蒼空凜笑着感謝道。

「好說好說!啊哈哈哈!」蔡可夫不好意思地摸着他那頭毛刺刺的頭髮。

「老大老大,你為什麼這麼大方,請春果同學坐過山車也就算了,為什麼連小白臉的份也有啊?」四小天鵝拉着蔡可夫的胳膊,把他拽到了一邊,壓低聲音困惑地問。

「你們懂個屁!這可是本老大的作戰計劃!」蔡可夫說着,眼睛朝身後的蒼空凜斜掃過去,眼角閃過一道賊光,「你們看小白臉那瘦得像小鼠仔一樣的身材,怎麼可能忍受得了這麼激烈的項目!我這樣做就是讓小白臉膽小如鼠的那一面在春果寶貝面前暴露無遺!這樣的話,春果寶貝就會……」

「什麼嘛,蒼空凜同學坐個過山車就害怕成這個樣子!還是可夫哥哥比較有男子漢氣概,完全一點事都沒有。可夫哥哥,我們不要理小白臉,一起去玩吧!」

「啊哈哈哈哈!就是這樣!春果寶貝一定會看穿小白臉的真面目,然後投入我的懷抱!」

然而,幾秒鐘后……「為什麼會是這樣……」蔡可夫坐在過山車上,像被洪水泡蔫了的大蔥似的軟綿綿地耷拉在過山車的安全護欄上,一隻手顫抖地握著扁扁的錢包,悲哀地呻吟著,「不過是過山車而已,為什麼票價那麼高?我好不容易攢下來買漫畫書的零花錢現在全都泡湯了……而且明明出錢的人是我,為什麼和我坐在一起的是『南胖』這個死胖子,和小白臉坐在一起的卻是我的春果寶貝!這個世界究竟還有沒有公理存在啊?!」

咔噠噠噠噠噠!

一陣鈴聲之後,過山車開始慢慢地動起來。

而此時在蔡可夫和「南胖」後面的座位上,春果有些緊張地緊緊抓住座位上的護欄,臉色有些發白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可惡,要不是因為剛才蔡可夫說請客,我才不想來坐這個玩意呢,上一次坐過山車我難受得差點沒把胃都給吐了出來!

「害怕嗎?」蒼空凜轉過頭,輕輕挑起一邊眉毛笑笑地看着春果。

「不、不要你管……」春果的驢脾氣被蒼空凜揚起的眉毛挑釁起來,明明怕得手發抖卻依然嘴硬。

「呵呵,不要害怕,把手給我。」蒼空凜說着,翻開他的手掌。

「做……做什麼?」

「相信我,按我說的做,你就不會覺得害怕了。」

春果看着蒼空凜纖長的手指,心在胸口裏輕輕撞擊了一下,她遲疑地將手輕輕搭在蒼空凜的手掌上,一陣溫暖的體溫傳來,瞬間讓春果覺得安心了許多。

「接着,閉上眼睛。」蒼空凜輕聲地接着說,「想像現在是十年前,我正背着你在大山裏走……這時我們突然看見在山坡下面有一棵結滿誘人果實的樹,然後我對你說……櫻桃妹妹,抓緊我的肩膀。我們要去摘果子吃,現在我要背着你開始快速奔跑了哦!一……二……三……出發!」

嘩-「咿呀呀呀呀呀呀-」

「喲吼吼吼吼吼吼-」

蒼空凜話音一落,過山車開始飛快地俯衝下去!尖叫聲從過山車上連綿不絕地傳出,將天空的雲彩衝出一個大洞!

然而此時此刻,春果緊緊地握住蒼空凜的手,閉着眼睛,按著剛才蒼空凜描述的畫面,回憶著十年前蒼空凜背着自己在大山裏飛奔時的樣子,恍惚間,在蒼空凜背上時的那種像飛一般的感覺又回到了春果的身邊,讓春果忍不住欣喜地開心大聲叫了起來!

「哇-哈哈哈哈!凜,再跑快一點吧!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天空中飛翔的小鳥一樣!哈哈哈!」

「那你抓穩,我們要加速啦!喲喝!!哈哈哈哈哈!」蒼空凜在一旁聽見春果的話,順着春果的幻想大聲說着,開心地大笑,彷彿他和春果是兩隻在天空中比翼齊飛的小鳥!

而在他們的身後,蔡可夫就像是一條已經斷氣的死魚,兩眼圓睜地望着前方,嘴巴張得大大的,可就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四小天鵝則開心地大聲呼喊著,簡直樂翻了天!

沒過多久,過山車的速度便漸漸地慢了下來,然後停在了起點。

春果和蒼空凜還有四小天鵝意猶未盡地從過山車上下來,隨着興奮的人群一起走出了過山車的防護欄。然而當他們準備往下一個遊戲點出發的時候,四小天鵝卻突然發現少了一個人。

「咦?『南胖』,老大呢?他沒有跟你一起出來嗎?」

「我不知道啊……我剛才下車以後就跟你們在一起了。」

眾人困惑地睜大眼睛在周圍的人群中四處搜尋,最後,終於看見一個像從「生化危機」里走出來的殭屍一般臉色灰白的傢伙,搖搖晃晃地朝他們走了過來……「蔡可夫走路的樣子怎麼怪怪的?」春果看着像大白鵝一樣走路搖搖擺擺的蔡可夫,困惑地問。

「撲哧!因為他在跳天鵝湖!」蒼空凜伸手指了指蔡可夫像筷子一樣交叉走路的雙腳,忍不住笑出聲。

「這傢伙以為自己是雜技演員嗎?」春果的後腦勺落下一大滴冷汗。

「老大!我們在這邊啦!!」四小天鵝看見蔡可夫的身影,大喊著沖他揮了揮手。

蔡可夫艱難地走到了眾人的面前,一雙眼睛已經轉成了兩盤蚊香!他停下腳站定,強裝硬漢地雙手叉腰,可是面對的卻是一棵大樟樹。

「啊哈哈哈哈!小、小白臉,過山車果、果然夠帶勁吧!男子漢就、就應該玩這麼刺激的項目!小、小白臉你說是不是!不過你、你已經被嚇得快不行了吧?哈哈哈!」

蔡可夫一邊說,還一邊伸手拍了拍大樹的樹榦。

而此時,在一旁的春果、蒼空凜以及四小天鵝的眼睛已經全體變成了一雙雙「=」號,巨大的冷汗從他們的後腦勺滑落下來。從蔡可夫身邊經過的路人紛紛遠遠地避開他,驚詫地沖他指指點點。

「老大,蒼空凜在這邊啦……幹嘛對着那棵樹說話啊?」

「老大的行為我們有時也無法理解……他所身處的世界是和我們這些凡夫俗子不同的!」

「說的也是呢,不管怎麼樣,我們現在還是別打擾他比較好……」

「哈哈哈!難道我長得跟那棵樹很像嗎?」

「蔡可夫這個笨蛋……」

「我們去坐海盜船吧!」

「好耶!老大,我們一起上吧!」

「哦NONONONO-」

……「GOGOGO!我們去蹦極!!」

「老大!我們也去挑戰極限!!」

「不要要要要要-」

……「走!去鬼屋探險!叫的人是小狗!」

「好啊!哈哈哈哈!」

「NO嘔嘔嘔嘔嘔嘔!」

……「激流湧進!激流湧進!!」

「媽啊啊啊啊啊啊!」

……因為克服了「過山車恐懼症」,春果一下子對遊樂場所有的極限運動都充滿了激情與好奇!

她和蒼空凜一起從一個遊戲換到另一個遊戲,四小天鵝興奮地跟隨其後熱情參與!而蔡可夫為了繼續實行他的「小白臉現原形」計劃,硬著頭皮和其他人一起參加了所有的活動。

一直到太陽西沉到樹木的枝椏間,他們的興奮勁頭才稍稍平息下來。

而此時蔡可夫已經臉色慘白,眼睛變成了兩個大漩渦,像只喝醉的鴨子般,搖搖擺擺地被四小天鵝架著往前走,嘴裏還在不停地念念叨叨。

「陳勝是農民,孫臏是殘廢,張飛是閹人,屈原是變態……這些歷史事例只說明一個血淋淋的真理-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啊!即使是高大威猛英俊瀟灑品行端正文武雙全的可夫哥哥我,也是有缺點的啊!而且沒想到蒼空凜那個小白臉居然那麼頑強,到現在都一點事都沒有……我討厭這些該死的娛樂項目!嘔嘔嘔-」

「哇啊-老大!!挺住啊!!」

在四小天鵝的一片尖叫聲中,蔡可夫抱着垃圾桶大聲嘔吐起來!

在他們的身後,遊樂場的噴泉正向上噴涌著清亮的水柱,在夕陽下映出一片金黃色的水霧。春果開心地坐在噴泉的旁邊,閉着眼睛讓水霧輕輕落在自己的臉上,蒼空凜坐在一旁靜靜地凝視着春果,眼中閃爍著溫柔的目光。

「哈哈哈!蒼空凜,我第一次覺得來遊樂場玩這麼有趣呢!以前我都不敢玩那些遊戲項目!」

「呵呵!你開心就好!這才是我們今天來遊樂場的目的嘛。」

「那麼我們接下來去哪裏?去鏡宮好不好?」

「嗯-好吧,既然今天是陪你出來玩,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會陪你去的哦!」

「哈哈!太棒了!」

春果和蒼空凜開心的笑聲讓蔡可夫像丟了魂的殭屍一樣慢慢抬起了頭,臉色慘白地瞪着噴泉邊春果和蒼空凜的身影,突然一個忍不住,嘴角抽動了一下,眼淚像兩行瀑布一般順着臉頰流淌了下來!

「可惡……為什麼春果寶貝和蒼空凜在一起的畫面會這麼美?我忍不住要吟詩一首!嗚嗚嗚嗚!不過,我蔡可夫是鐵錚錚的男子漢,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就認輸的!鏡宮嗎?小白臉,你給我等著,我一定要讓你在春果寶貝面前現出原形,然後被她嫌棄!嘔嘔嘔嘔!」

蔡可夫話音沒落,突然胃一抽動,又是一陣狂吐!

「老大-你多保重啊!!」

「不好!老大口吐白沫啦!!人工呼吸!!」

「誰做?」

「……」

「猜謎語!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兩怪!一個頭大身子小!一個頭扁身子長!請問這是什麼?」

十分鐘后,一個空蕩蕩的房間里,迴響起四小天鵝興奮的聲音。

在他們的面前,此時正並排站着七個「怪物」,每一個都是頭與身子構成畸形的比例,五官奇怪地扭曲著。

「是哈哈鏡!」一個「怪物」突然開口說話了!

「回答正確!『東高』加十分!」另一個怪物點點頭,伸出一根手指。

「都是些笨蛋……」蔡可夫鄙視地瞪了一眼他身邊的這四個小弟,趁春果和蒼空凜到一旁去看「鏡宮」的遊戲注意事項,沖四小天鵝鈎了鈎手指,讓他們跟着自己走到了鏡宮的門外。

「媽媽!媽媽!又看見那個怪叔叔了!」

鏡宮外的水泥路上,上午從春果家門口經過的小女孩拽了拽媽媽的手,驚訝地說着。

小女孩的媽媽順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頓時被嚇了一跳-在萬年青叢后,五個五大三粗、皮膚黝黑的高中男生,像一團搶食的老鼠一般鬼鬼祟祟地蹲在那裏,嘰嘰喳喳地議論着什麼,還不時發出一陣陣陰冷的笑聲!

「小的們!等會是老大我翻身的好機會,老大我已經有了一套完美的計劃,你們一定要好好協助!」

「怎麼說啊,老大?」

「等會我會讓小白臉和春果寶貝分別從不同的入口進鏡宮,鏡宮是鏡子做的迷宮,女生向來沒有什麼方向感,所以一定會迷路。到時候「東高」和「南胖」去拖住蒼空凜,而我就趁機去解救迷路的春果寶貝!」

「可是老大,你自己也是路痴啊!」四小天鵝擔心地提醒。

「哼!這種事情難不倒本老大!我早有準備!總而言之,當我把春果寶貝從迷宮裏拯救出來以後,接着我就會對她說……」

「春果寶貝,沒想到小白臉到現在都還在鏡宮裏走不出來,實在是太遜了!」

「雖然小白臉平時獃頭獃腦的,可是我沒想到他居然會呆到這種程度……算了,可夫哥哥,我們不等他了,我們自己去玩吧!」

「啊哈哈哈哈!春果女王!你說的雖然是事實,不過只有我們兩個,我會不好意思呢!啊哈哈哈!」

「哎呀,有什麼關係嘛!」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我真是拿你沒辦法呢!啊哈哈哈!」

蔡可夫興奮得滿臉通紅,獨自沉浸在幻想中,完全忘記了此時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春果,而是一臉茫然的四小天鵝。

而在水泥路另一邊,小女孩指著蔡可夫嘟起了小嘴:

「媽咪,怪叔叔的臉好可怕!」

「小佳快走啦!當心怪叔叔把你抓走!」

「喂!誰是怪叔叔啊!我蔡可夫可是青春活潑的花樣美少年!」聽見路旁母女倆的對話,蔡可夫敏感地轉頭向旁邊惡狠狠地大吼。

那對母女已經像躲瘟疫似的,瞬間跑得只剩兩個小黑影了。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蔡可夫的人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順利過。

等他和四小天鵝回到鏡宮后,居然一切都順利地按照他的計劃進行着。

蒼空凜毫不懷疑地接受了蔡可夫的提議,獨自一人朝鏡宮的一扇門裏走了進去,而春果走進的則是和蒼空凜不同的另一扇門。

等他們二人都走進鏡宮之後,蔡可夫沖四小天鵝使了個眼色,小天鵝們立刻分批行動起來。

「東高」和「南胖」跟在蒼空凜的身後走進了鏡宮,而「西矮」和「北瘦」則掏出一卷他們剛剛買來的風箏的線,將線頭栓在蔡可夫的褲腰帶上。

「你們兩個在這裏別動,等會我找到春果寶貝之後,就會拉這條線給你們發暗號,你們拉線讓我走出鏡宮!」

「遵命,老大!」「西矮」和「北瘦」恭敬地向蔡可夫行了一個軍禮。

蔡可夫得意洋洋地笑了笑,然後轉身朝春果剛才走入的那扇門走了過去。

然而,當鏡宮門口用哈哈鏡做的大鐘的分針往前爬了十個黑格子的時候,春果不緊不慢地從鏡宮出口走了出來,在鏡宮的前廳掃視了一眼,發現蒼空凜正百無聊賴地斜倚在鏡宮門邊的牆上。

「蒼空凜!你的速度很快呢!我還以為我會是第一個走出迷宮!」春果說着,笑着朝蒼空凜走了過去。

「呵呵!對於我來說這種迷宮太簡單了呢!」蒼空凜揚著一抹調侃的壞笑,佯裝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我都已經圍着這個迷宮整整繞了兩圈了,你居然才剛剛走出來。」

「你的廢話還真多……」春果臉頰緋紅,底氣不足地辯駁,「對了,蔡可夫和四小天鵝呢?」

「他們都還沒有出來,不過「西矮」、「北瘦」剛才在這裏,說是他們沒有進迷宮。後來他們兩個等不及,就自己去玩別的項目去了。」

「原來是這樣……沒辦法,看來我們只好等他們了。」春果轉頭看了看時間,無奈地嘆了口氣。

蒼空凜轉過頭,朝「西矮」和「北瘦」剛才站着的地方看了過去,發現有一個風箏的線盤被隱秘地藏在了一個花盆後面,而線盤裏的線則一直延伸到鏡宮裏,春果剛才進去的那個入口。

「呵呵……我明白了。」蒼空凜的嘴角揚起一個壞笑,快步朝那個風箏線盤走了過去。

春果好奇地跟上他,看見他將風箏線盤的線全部拉扯出來,她站在他的身後好奇地問。

「凜,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我只是在將計就計。」蒼空凜賊兮兮地笑着,很快的他拍了拍手站起來,沖春果擠了擠眼睛,「大功告成,這樣子蔡可夫和四小天鵝就沒有辦法再打擾我們了,接下來我們兩個人一起去玩吧?」

「咦?」

……而此時,在鏡宮裏,蔡可夫正貓著腰,雙手在嘴前圈成一個喇叭的形狀,儘可能地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對着四周輕聲地叫喊,生怕被他以為仍在鏡宮裏的蒼空凜聽見。

「春果寶貝!春果寶貝你在哪裏?我來救你啦!乖!不要害怕哦!我現在就過來找你!」

蔡可夫一邊說着,身體一邊往後退,突然屁股撞到一個肉呼呼的東西。

「『南胖』?『東高』?你們兩個怎麼會在這裏?!」蔡可夫轉過頭,看見正和自己一樣倒著往後走的「東高」和「南胖」,有些不快地問,「我不是讓你們拖住蒼空凜嗎?他人呢?」

「人……人……人不見了……」「東高」和「南胖」交換了個眼神,支支吾吾地回答。

「老大,我們進了鏡宮以後,剛剛看見蒼空凜的人影,但是馬上就跟丟了,我們現在也還在找他呢……」

「唔……事情好像有點蹊蹺。」蔡可夫摸著下巴撅起嘴,自言自語地說着,「算了,我們改變一下計劃,先一起出去再說。」

「嗯。聽老大的吩咐。」

蔡可夫說着,開始伸手拉拴在自己褲帶上的風箏線,想要給「北瘦」和「西矮」發暗號,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風箏線好像收不完似的,最後連風箏線的線頭都被蔡可夫給拉過來了!

「老大,這是什麼?!」「南胖」眼尖地發現在風箏的線頭上綁着一個小紙卷,趕緊彎腰將紙卷撿起來遞給了蔡可夫。

蔡可夫將紙卷打開一看-蔡可夫同學,祝你在迷宮裏玩得愉快,我們星期一在學校里見!蒼空凜「我……我居然被騙了!」看見紙條上瀟灑的筆跡,蔡可夫氣得臉色發青,看上去就像是一團大包菜。接着一個凄涼而又憤怒的叫聲在鏡宮的上空久久迴響-「小白臉!我不會放過你的!!春果寶貝!你究竟在哪裏啊?!!」

「雖然蔡可夫平時獃頭獃腦的,可是我沒想到他居然會呆到這種程度……」

摩天輪下,春果聽完蒼空凜對蔡可夫的「調虎離山計」的推測與分析,一字不差地說出了蔡可夫曾幻想她在他的面前說出的那一番話。

「呵呵,可是這不是很有趣嗎?」蒼空凜沖她眨眨眼睛,「蔡可夫只有一件事情做錯了,那就是他選錯了競爭對象!我可不是那麼輕易就會被打敗的。」

「哦?是嗎?可是你被那些女生包圍的時候,不就是束手無策嗎?」春果不以為然地轉動了一下眼珠。

「說的也是呢,被太多人表示好感壓力還真是大呢。我是不是應該接受那群女生中間某一位的好意比較好呢?一旦塵埃落定,那我也就不用束手無策了,你說是不是呢?」蒼空凜笑着沖春果擠了擠眼睛。

春果斜瞟了蒼空凜一眼,感覺一股像浸在檸檬汁里的洋蔥一般又酸又辣的氣流直衝頭頂!

她怒氣沖沖地徑直衝到了摩天輪的售票處,彎腰對着售票窗里的年輕女售票員低吼:

「買票。一個人的。」

售票員小姐聽見春果的聲音,極不耐煩地抬了一下眼珠瞟了她一眼,那張陰沉沉的臉讓春果懷疑自己現在不是在買摩天輪的票,而是在殯儀館門口的嘉賓處簽到!

「二十塊。」售票員小姐發出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

春果從小提包里掏出一張五十元的紙幣,放在了窗台上,可正當售票員小姐伸出手準備把紙幣拿進去時,一張鮮紅的百元大鈔蓋在了五十元紙幣上面,同時響起一個比爵士鋼琴還要清脆優雅的聲音。

「買票。兩個人的。」

「咦?啊!好好好!」售票員小姐抬頭看見出現在春果旁邊的蒼空凜,像黑門板一樣硬邦邦的臉立刻變成了一朵盛開在正午的太陽花,連聲線都完全改變了,「哎呀,是你們倆一起坐摩天輪嗎?真不錯呢!今天遊樂場有優惠活動,坐摩天輪打八折哦!」

「剛才我可沒有聽見這個好消息。」春果有些不滿地低聲抱怨。

「哦呵呵呵!小妹妹,剛才我還沒來得及說不是嗎?瞧你急的。」售票員小姐假笑着收走了蒼空凜的一百元大鈔,一邊用手指敲著收銀機一邊不停地瞄著蒼空凜,臉上的笑做作得就像是準備進洞房的老處女。

不過蒼空凜似乎絲毫沒有察覺到售票員小姐那像火焰一般炙熱的目光,只是一隻手肘撐在窗台上咧嘴冷笑望着春果。

「櫻桃妹妹,你又在生氣了嗎?再這樣氣下去,你的臉都要變黃了!會變成一顆大檸檬哦!」

超級大笨蛋!春果用眼神惡狠狠地瞪了蒼空凜一眼,然後把頭撇向一邊懶得跟他說話。

「啊,你們今天真是幸運呢!你們倆的票是摩天輪的四號廂哦!」售票員小姐為了吸引蒼空凜的注意力,再次拉高了她的聲調,聽上去就像是蹩腳的女高音,「摩天輪的四號廂啊,有一個神秘的傳說!傳說情侶坐在摩天輪四號包間,當包間轉到最高處時,兩人在夕陽下親吻,就會永遠幸福地在一起哦!」

「請問如果是互相討厭的人坐在四號廂,然後互相打一拳,是不是就可以永遠都不用再見面了?」春果氣鼓鼓地問售票員小姐,神情無比認真。

「咦?這個……」售票員小姐愣了愣,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哈哈哈哈!別急,她是在開玩笑!」蒼空凜被逗得大笑着沖售票員小姐眨了一下眼睛,「不過對於我們來說,這個神秘的傳說好像不會有什麼作用呢。因為在我們之間已經有了另一個力量更強烈的傳說和約定哦!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祝福,呵呵!」

說完,蒼空凜拉着春果的手腕轉身往摩天輪的入口走去。

春果恨恨地歪著嘴角,瞪視着蒼空凜纖瘦但卻結實的背影,臉頰像剛被蒸熟的饅頭一般滾燙!

真是糟糕,我的心情好像完全被這個傢伙控制住了呢!總是隨着他的每一句話,甚至是每一個表情而變得陰晴不定……還有什麼事情比這更加危險嗎?

吱嘎,吱嘎。

當觀景廂隨着旋轉的大輪盤軸承開始緩緩往上升,春果的心情一下子便變得興奮起來。

夕陽將觀景廂染成一片溫暖的橙色,讓這個不大的空間里顯得格外的舒適。

她坐在座位上,把臉湊到被封閉了的透明玻璃窗邊,像個天真的孩子一般欣喜地往外看着。

「凜!你快看!那邊是過山車,那邊是旋轉木馬-啊!那邊是鏡宮!你看,蔡可夫他們好像已經從鏡宮裏出來了呢!在摩天輪上看景鳴遊樂園,覺得這裏很美麗呢!」

「呵呵,的確是這樣呢。」蒼空凜坐在春果的對面,隨聲附和著。

春果轉頭朝蒼空凜看去,正想繼續發表幾句議論,可是她突然一愣,興奮的聲音卡在了喉嚨里無法發出,臉頰一下子變得緋紅!

此時,在這個狹窄的空間里,蒼空凜和自己之間的距離似乎比想像中要近得多。而蒼空凜此時並沒有像春果那樣看着窗外,他靠在椅背上,雙手輕輕地環在胸前,一雙靈動的眼睛靜靜地凝視着春果。

車廂里的空氣瞬時凝滯起來,持續不斷的吱嘎聲中,細碎地間雜着兩人的呼吸,高高低低、快快慢慢,像興奮而又緊張的潮汐。

彷彿蒼空凜的眼中有什麼她害怕的東西一般,春果趕緊把臉重新轉向了窗外,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在胸口裏狂跳,她拚命地命令自己忘記旁邊的蒼空凜,集中注意力欣賞摩天輪下變得越來越纖細的城市街道,而當摩天輪升到一半讓她看見變得灰濛濛的茂山時,她終於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看見茂山上那一小片灰綠色的樹林,春果臉上興奮的神情就像褪色的布料一樣,慢慢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憂鬱和沉重。

「凜,那個更強烈的傳說和約定,我們真的能守護住嗎?……」

聽見春果的話,蒼空凜稍稍愣了愣,有些擔憂地輕呼出一口氣。

「說到這個……櫻桃妹妹,有件事情我很擔心呢。」

「擔心?」

「是的……」蒼空凜說着,轉頭目光幽怨地望向遠方灰濛濛的茂山,「茂山已經被迫開始反擊了……因為景鳴市對茂山過分的開發,現在茂山的生態已經嚴重失衡,再這樣下去,茂山上或許會出現危險。」

「你的意思是……災害嗎?」春果驚訝地望着蒼空凜,眼中閃爍著焦慮的光,「那我們該怎麼辦?」

「儘可能保護茂山和螢火森林……」蒼空凜嚴肅地回答,「如果再繼續開發螢火森林,受傷的說不定不僅僅是那片樹林,還有許多居住在山上的人。」

春果輕輕抽了一口氣,搭在玻璃窗上的手放了下來,眼神變得憂傷。

到頭來……人類和螢火森林還是只能做敵人嗎?

想到這裏,春果在座椅上坐好,從口袋裏掏出剛剛在花圃中隨手摘下的一片茅草葉,熟練地摺疊了兩下放到了嘴邊,接着,一陣悠揚的草笛聲從春果的嘴唇間悠悠傳出。

嚶嚶嚶嚶-嚶嚶嚶嚶-樂聲節奏舒緩,並且有些憂傷,感覺就像是飛翔的白鴿,在空中輕輕扇動着翅膀,在夕陽的餘暉中忽遠忽近地來回盤旋,彷彿是對茂山的哀悼,對「螢火森林」的懷念。

蒼空凜沒有說話,他靜靜地看着春果,橙金色的光線下,她的臉龐輪廓清麗而又堅毅,兩撇纖細但卻濃密的眉毛下,輕輕閉上的眼瞼遮擋不住她眼中靈動而聰慧的光。鼻樑倔強地挺拔著,就像她倔強的性格一樣,最美的是她那兩片柔軟嬌嫩的嘴唇,就像是嬌艷欲滴的玫瑰花瓣一般紅潤而飽滿。

這是蒼空凜第二次聽見春果用草笛吹奏這段音樂了,而這陣悠揚又感傷的笛聲像是吸走了他的靈魂似的,讓他有着一種奇特的感覺。

吱吱-吱吱-悠揚的草笛聲突然變成了一陣像刀片劃過玻璃般刺耳的聲音,讓蒼空凜凝結在春果臉上的目光隨之晃動了一下。

「可惡,又是在這裏吹錯了。」春果有些煩躁地將草笛從嘴唇間取出來,生氣地抱怨,她從口袋裏掏出一片新的草葉,賭氣一般放到蒼空凜的面前,「蒼空凜,你來吹吧!」

「我?」蒼空凜望着草葉愣了愣,然後接過學着春果的樣子把葉子捲起來放到嘴唇間,鼓起腮幫子用力一吹!

噗-一個難聽的悶響從蒼空凜的唇間發出,讓他無法忍受地皺了皺眉頭。

「草笛好像很難吹呢……」

春果像是被什麼東西扎到了一般,突然一怔,驚訝地望着蒼空凜,十年前自己躺在螢火森林的小溪邊,在螢火蟲的環繞下,閉上眼睛,靜靜地聽蒼空凜用草笛吹奏優美的音樂,漸漸進入夢鄉的畫面浮現在她的腦海,讓她的眉心疑惑地輕輕皺了起來。

可是……草笛不是你教我吹的嗎?為什麼會忘記呢?

蒼空凜好奇地打量和研究手中的草葉,突然他眼角的餘光瞥到春果的神情似乎有些異樣。他輕挑了一下眉毛,眼睛飛快一轉!

「啊,櫻桃妹妹,我們的觀景廂已經轉到最高點了哦!關於那個傳說……」

看見蒼空凜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壞笑,眼睛中透著誘惑而又不容抗拒的光,春果猛然一怔,大腦一下子變得混亂起來,全身的血液都瘋狂地加速流動。

眼看薔薇色的嘴唇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就快要貼近自己的臉頰的那一刻,春果緊緊地閉上了眼睛。

「呵呵……」

這時,耳邊卻傳來輕不可聞的笑聲。春果睜開眼,發現蒼空凜好端端地坐在他原來的地方,整個人彷彿在艱難地剋制着巨大的笑意!

轟轟-一團怒火立刻在春果的眼睛裏點燃,熊熊燃燒!

可惡的傢伙……如果我的眼睛會噴火,一定把他像冰塊一樣燒化掉!!

「櫻桃妹妹,你還好嗎?明明知道自己有恐高症還去坐摩天輪,是想挑戰自己生命的極限嗎?」

當月亮快要升上茂山的山頂,熱鬧了一天的景鳴遊樂園終於安靜了下來。距離春果家不遠,一條灑滿月光清輝的安靜街道上,兩個影子像奧利奧夾心餅乾一般疊在一起,慢慢往前走着。

蒼空凜背着眼睛變成兩盤大蚊香的春果,打趣地嘲笑着她。

而春果就像是被單車碾過的青蛙,下巴有氣無力地搭在蒼空凜的肩膀上,斜着眼睛沖蒼空凜拋了一個白眼。

這傢伙廢話真多……要不是他故意惹我生氣,我才不會一時衝動去買摩天輪的票呢!

想到這裏,春果深吸了口氣,大聲為自己辯駁:

「不要你管……再說了,又不是我要你送我回家的……」

「哦?是這樣嗎?」聽見春果的話,蒼空凜絲毫不生氣地笑着聳了聳肩膀,鬆了口氣,「聽你這樣一說,我也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多餘的事情呢……真是抱歉啊,櫻桃妹妹,既然這樣,不如我把你送回遊樂園門口,你再自己走回來吧!」

此時,蒼空凜已經背着春果走到了春果家所在的小區大門口。蒼空凜說着,掉過頭便往剛才的原路返回,朝遊樂場的方向走了過去!

「咦?等等!等等!蒼空凜,你做什麼!我已經到家了啊!!」春果轉回頭看着離自己越來越遠的熟悉的小區大門,焦急得直拍蒼空凜的肩膀!

「櫻桃妹妹,剛才不是你說我不該送你回來的嗎?我只是在彌補我犯下的錯誤啊!」蒼空凜閉着一隻眼睛忍受着肩膀上下雨一般噼里啪啦的巴掌,壞笑着解釋。

「大笨蛋!那也不用再把我送回去!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哇啊啊!櫻桃妹妹,你是太鼓達人嗎?可是我的肩膀可不是太鼓哦!好吧,既然你要我放你下來,那我就……」

啪咚!

「哇啊!」

蒼空凜正說着,托著春果雙腳的手臂突然一松,春果就像一顆鉛球一樣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蒼空凜-我不會放過你的!!」

「呵呵!櫻桃妹妹,你生氣的樣子雖然不好看,但是還蠻可愛的!」蒼空凜蹲在春果的面前,咧開嘴角賊賊地壞笑着看着春果。

「蒼空凜,你這個……」

「王子!是王子耶!!」

「哇啊!王子!你怎麼會在這裏?」

正當春果被怒氣憋得滿臉通紅,捂著摔得生疼的屁股準備大肆向蒼空凜「###」之時,兩個驚喜的聲音突然在她的身後響起!

蒼空凜愣了愣,抬起頭越過春果的肩膀往前望去,兩個穿着白色校服的高中女生正開心地朝他跑了過來。

「王子!這麼長時間你去哪裏了?」

「就是啊!聽教導主任說你暫時休學,我們都好想念你哦!」

兩個女生七嘴八舌地對着蒼空凜嚷嚷着。

春果吃痛地齜著牙,困惑地抬頭朝兩個女生望去,腦子裏冒出一大串的問號。

「蒼空凜,她們是誰啊?你以前學校的朋友嗎?」

「啊……嗯……」蒼空凜支支吾吾地回答,點了點頭。

「可是蒼空凜,你不是從景山中學轉來的嗎?她們穿的是明和中學的校服啊……」

「咦?啊……這個……」

「蒼空凜?喂,你幹嘛擅自幫我們的王子改名字,叫他『蒼空凜』啊?」

「是啊是啊!你是什麼人啊!我們王子可是……」

兩個女生聽見春果的話,生氣地大聲爭論。

「好了!」

蒼空凜突然提高音量,打斷了兩個女生的話,讓兩個女生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望着他。

「抱歉,她是我的朋友。請你們不要這樣對她說話。」說着,蒼空凜伸手將春果從地上抱起來,像抱公主一樣輕輕地擁在懷裏,然後抬頭看着那兩個神情慌亂的女生,「如果可以,請你們不要告訴其他人在這裏碰見我的事情。謝謝。」

聽見蒼空凜的話,春果睜大眼睛驚訝地望着他,心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為什麼蒼空凜說這兩個明和中學的女生是他的同學?為什麼女生叫他王子,並說我給蒼空凜亂取名字?還有剛才在摩天輪上,為什麼蒼空凜不會吹草笛?那天在人工河旁,為什麼蒼空凜好像忘記了他曾對我說過的話……說起來,雖然蒼空凜回來了讓我非常開心,可是隨着和他相處時間的變長,我心裏對他的困惑也越來越多了……是因為過去的十年,蒼空凜身上有些東西已經改變了嗎?為什麼我總是隱隱的感覺到他似乎有什麼和以前不太一樣!

對了,還有那天在山上遇見的男孩,那個蒼白而憂鬱的眼神,還有那讓我感到溫暖的熟悉笑容……呼……是不是這中間,還有什麼是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呢?

兩個女生離開后,蒼空凜將春果抱到小區門口,用手搔了搔春果的頭,安慰了兩句便匆匆轉身離去了。

春果神情複雜地看着蒼空凜的背影,帶着滿腦子的困惑轉身朝家裏走去。

而此時,在距離春果家小區門口不遠處的一個街道拐角處,一個身影從圍牆的陰影中走了出來,目光閃爍地直視着蒼空凜走遠的背影,一個畫面在人影的腦海中浮現出來-景山中學校長辦公室內。

「黑岐亮同學,我們學校沒有一個叫『蒼空凜』的學生。」校長從黑岐亮的手中接過蒼空凜的資料和照片,皺着眉頭看了一會兒后搖頭回答。

「可是這位同學確實說過他是從景山中學轉到螢火中學的。」黑岐亮不依不饒地反駁校長的話。

「唔……你先不要着急,我這邊倒是有一樣東西,讓我想起了這個男生。」

校長說着,打開旁邊的一個資料櫃翻出了一張照片,打量了一下后遞給了黑岐亮,「這是去年我們學校跟明和中學舉行生物知識問答賽時,我和所有參賽選手的合影,中間有一個男生好像跟這個叫蒼空凜的男生很像呢。」

「明和中學……」黑岐亮看着照片里那張最為顯眼的笑臉喃喃自語着,漸漸地,他的臉上浮現出一個讓人無法琢磨的笑意,「我知道了,校長,這張照片是否可以先借我用兩天呢?」

「呵呵呵,當然可以。我和你的父親是老朋友了,這種小小的要求不算什麼。」

「謝謝校長。」

「呵呵,有意思。」街道的拐角處,黑岐亮看着蒼空凜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那張知性的臉上浮現出一個如同沒有月光的黑夜般陰沉的笑容,「蒼空凜,不管你究竟是誰,也不管你阻止學校修建新體育場的目的是什麼……我發誓,只要是阻礙我實行自己計劃的人,都會像這朵花一樣……」

說着,他伸出手,將旁邊花圃中一朵含苞的月季連根拔起,然後狠狠摔扔在地上。

「我們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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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印之書·螢火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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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 心跳 遊戲 強大的永恆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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