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女巫”淪為保姆

Chapter 5 “女巫”淪為保姆

小屁孩馬上又抬頭看我一眼,黑玉的眼睛裏,一股陰沉,然後低下頭繼續看書。

一個小屁孩能看什麼書,我好奇地踮着腳看過去。

大篇大篇的英文字母……

這種小鬼的心思我最清楚了,裝得很有學問。

我幾乎用鼻孔又發出一聲問候。

在迎接我親愛的皇帝陛下勝利歸來的儀式上,有位騎着白馬的王子沿着儀仗隊邊緣飛奔而來。

看見我,眼睛亮得像繁星。

下馬,槍林刀雨中笑得像朵花。

看見這個笑容,我忽然想起,某年某月,我曾嚇過一個跟在哥哥們屁股后的奶娃,把他的大衣懸掛在樹枝上,他凍得像只小狗,我出現,狂妄地笑。

那是我第一次進行女巫考試。

然後他看我就是這個眼神和這個笑容。

我要走,他扯住我的袖子。

我惡狠狠恐嚇他,「再不放手,就把你褲子脫下來。」兇狠的模樣,嚇得烏鴉都從天上掉下來。我得意,這次考試,我一定能拿第一名。

他的臉「忽」地一下紅了,低頭像個小媳婦,「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掐起腰哈哈大笑:「因為我要做最邪惡的女巫,然後嫁給大陸上最厲害的皇帝,做王后。」後來我才知道邪惡的女巫不能成為王后,只有最純潔的公主才是王后的候選人,這都要怪族裏不切合實際的教科書。

我的陛下騎在英俊的黑馬上,環胸冷笑,下巴流暢的線條,迷倒無數少女的心。

騎着白馬的王子,眼睛緊緊黏着我,「我的女巫,我篡位了成了國王,你嫁給我吧……你是我選擇的女人。」

第二天放學,我就開始收拾我的東西,其實也沒有多少,整理好了,兩個箱子,一個大包。

蘊琪姐開着一輛紅色跑車,讓我出盡了風頭。

走了幾條街,又幾個轉彎,面前出現了一幢小別墅。

「下車!」蘊琪姐沖我拋了個眼色。

我拎着包,推開門,家裏擺設簡直就是富麗堂皇。現在我終於知道,什麼叫有錢人。小屁孩半靠在華貴的沙發上,膝上放着本書,一邊喝咖啡,一邊翻看。發現我們來,只是淡淡地看我們一眼。

嘁!看那樣子,還以為自己是國王呢。

小屁孩馬上又抬頭看我一眼,黑玉的眼睛裏,一股陰沉,然後低下頭繼續看書。

一個小屁孩能看什麼書,我好奇地踮着腳看過去。

大篇大篇的英文字母……

這種小鬼的心思我最清楚了,裝得很有學問。

我幾乎用鼻孔又發出一聲問候。

蘊琪姐靠在門框上看了半天,平平淡淡沒啥表情的臉上,我總覺得有一絲詭異,然後窗外的汽車喇叭聲響起來,她立即美滋滋地整理下粉紅色的裙子,「妙織的房間在小弟的旁邊,我會偶爾回來的。」

說完便踩着貓步走了出去。

我關門的時候望見是一款新型跑車,紳士又換了面孔。

蘊琪姐沖着我大幅度地揮手,翠綠的鐲子在細白的手腕上晃動,魅力十足。

我腦子裏迸出兩個字,「禍害」。我承認我嫉妒,但是人長得太漂亮了就是禍害。

端詳了一下正在看書的小鬼,長長的睫毛,櫻桃紅的嘴唇,在嫩白的臉上極為醒目,現在就長成這樣,將來還不迷倒一片,又是一個禍害。

我說:「帶我去我的房間。」蘊琪姐只說在我的房間在小鬼的旁邊,我要怎麼找。

小屁孩抬起頭,又是淡淡的一眼,「上樓,右首第二間。」低頭,繼續看,細白的手指翻啊翻。

我可不是什麼善類,十歲小鬼就帶這種屁性格,將來長大了准被人歧視。

既然讓我照顧他,教育就要從幼兒抓起。

我一把搶過他腿上的書。

大概沒預料到我會這麼做,小屁孩半天沒反應過來,看見我把書合上,才用兇狠的目光看我。

看吧,看吧,反正又不會死。

「給我,」他咬牙切齒。

「帶我去房間,」我得意洋洋,拿着書扇風,就像是女王,瞄了一眼書名,看不大明白,大概是外國如同詞典之類的玩意兒。

「怎麼樣,快點走吧,帶我上去就還給你。」我笑眯眯地看他,眉毛上揚不停地挑釁。

再凶也是小孩,能把我怎麼樣?我就是以大欺小。

小屁孩忽然冷笑一聲:「你會後悔的。」

我吹了聲口哨,雖然只能發出一點點單音,也能代表我現在高興的心情。

威脅一個比自己小近一半的人,就跟講笑話一樣。

小屁孩站起來,插進褲兜,從我身前路過,挺得筆直的身影,走起路來有模有樣的,就是和年齡不符。然後把我領進一個房間,

粉色的窗帘低垂,豪華的大床,衣櫃,寫字枱,電腦,反正應有盡有。

「書給我,」好像我是病毒,跟我多待一秒都不行。

「還有,不要進我的房間。」他居然還會冷冷地威脅人。

我看了一眼電腦桌,上面正好有一個架子,瞄了一眼小屁孩的身高,剛到架子的一半。

我順手就把書放在架子上。「去拿吧,」歡快的語調,然後我開始整理行李。

本來以為能聽到憤怒的吼叫,除了我搬運東西的聲音,周圍靜悄悄地詭異。

我抬起頭,小屁孩靠在門上,蹺着腳尖,笑得嫵媚。

我詫異,有一個蘊琪姐那樣的姐姐,果然跟着學壞了。

「你覺得這樣很好玩么?」徐徐一笑,就像被陽光普照。

這個笑容看起來好熟悉,只是想不起來在哪看見過。

「不會吹口哨就不要學着別人吹,」說着,輕輕一動嘴唇發出很漂亮的單音,然後用眼睛上下掃了我一遍,「人長得也不漂亮,一點都不淑女,是不是從來沒有談過戀愛?」

我的手忽然一抖,這小子戳到了我的痛處。

我心虛地大笑一聲:「大姐我談戀愛的時候,你還在手推車裏流鼻涕呢,小鬼。」

小屁孩揚起頭,露出光滑的下巴,冷笑一聲,自以為很帥,其實滑稽的要命。轉身走了出去。

咦,不要書了么?小孩子不都是越得不到越想要?

我收拾好東西,準備下樓做飯。

小屁孩還是坐在沙發上,好像根本沒挪過地方,手裏捧著更厚的一本書,旁邊放着一盒餅乾。

我說:「餓了怎麼也不說話。」

小屁孩繼續嚼他的餅乾沒理我。

我一把把餅乾盒搶過來,「空腹吃,胃酸。」

小屁孩抬起頭看着我,很深沉的眼神。

「看什麼看,小屁孩好賴不懂。」餓了也不說,自以為很有教養,我就是看不慣有錢人這矯情勁。

小屁孩看的眼神忽然怪怪的,但是沒維持多長時間,就恢復正常。抽出一張面巾紙擦手上的餅乾渣,眼睛又重新長回書里去。

廚房裏菜都分門別類放好,上面還有張紙條,估計是有定時清掃和採購的婆婆,上面寫着,要洗的衣服放在門后筐里,每天她會定時清掃,想吃什麼菜寫在紙條上,她會買回來種種。

我擼起袖子開始做飯。

其實我一直認為做飯不是啥技術工種,放油炒菜,只要平時留意一些,家常菜不會很難。

來來回回我炒好幾盤,每次到掃過小屁孩,他都是一個姿勢在看書,也不嫌累。

終於弄好了四菜一湯。

「喂!」我叫了一聲,「吃飯了。」

小屁孩不慌不忙把書放好,又是有教養的樣子。

每做一件事都無可挑剔,這樣就不累么。

拉開椅子他坐到離我很遠的地方,我把菜往他那邊推了推,可是以他的身高實在不適合做在這個餐桌上,兩條細細的小胳膊努力在上面撲騰。

我看着想笑,這孩子不知道每天都怎麼吃飯,「坐過來。」我拍拍身邊的椅子。

還把自己弄到那麼孤立的位置上,讓人想照顧,都有心無力。

小屁孩不理我。

我站起來,拿走他手上的飯碗,小屁孩兩隻眼睛在噴火。

我說:「不是不讓你吃飯,你離我近點,我夾菜給你吃。」

好像在哄小孩,不過確實也是小孩。

小屁孩壓制着心裏的怒氣,臉憋得通紅:「不用了,我自己會吃,謝謝。」

我火忽地大了:「沒見過你這樣不好教的孩子,牛脾氣還挺大,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你過來……」連拖帶拽。

用了渾身的力氣才把他的椅子拖過拐角,我一屁股做旁邊,重新把碗還在他手上,擦擦汗,開始給他夾菜。

小屁孩看着我半天沒動。

我無奈了,青春期的孩子都一個樣,叛逆,可是他這個年齡還沒到青春期啊!「我也是對你好,又不是害你,這麼虎視眈眈看着我幹什麼,快吃飯吧!」

大概不習慣我的示好方式,小屁孩咳嗽了一聲,半天才說:「你不用這麼跟我說話……我不是小孩。」

不是小孩,說這話的才是小孩。

哼,我別過臉,大口吃飯,忙乎半天實在是餓了。

回過神,小屁孩還在細嚼慢咽。

一頓飯下來花了我兩倍的時間。

總結一句話,這個孩子除了吃飯慢一點,臭屁一點,倒是不挑食。

書里說的所有優點他幾乎佔全了,就是沒有缺點。

沒缺點就是虛偽,虛偽才是最大的罪。

我一邊念叨,一邊刷碗,哼哼唧唧地唱歌。

小屁孩又去看書。

洗完碗,我拿出書包里的作業,翻來覆去地看,一道題也不會做。

小屁孩看看我,瞄了眼我手上的題,沒說話,接着看書。

我把書本都快翻遍了沒有找到解答方法,聖倫的傳授方式實在是太變態了。

可能是我找書弄得太大聲。終於,小屁孩忍不住了,問我:「不會做?」

「這才上學幾天啊,不知道都講了些什麼,出的題都是變態題目。」

小屁孩說:「聖倫教育朝前,基本上是跳躍性講授。」

說得還煞有其事,我白了他一眼:「你怎麼知道?」

小屁孩笑了聲:「我姐是聖倫畢業的。」

「你說蘊琪姐?」我很驚訝。

小屁孩點點頭,把我手裏的題抽出來。

我拽著不鬆手。

小屁孩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我:「這是你不讓我教你的。」

「教我?」想起QQ表情里插著腰冷笑的圖片,多大的小孩兒,還教我。

小屁孩看着我,冷笑一聲,鬆開手,去看他的書不再搭理我。

我想起綠豆在黑板上解題那股帥氣勁兒,如果他在說不定還能給我講講。

又弄了一個小時,一點收穫都沒有。

看來這三年只能自學成才了,但是自學的路途極其遙遠,永遠跟不上課就是現實。

收拾書包準備睡覺,恰好看見書包裏面的劇本。

還是今天放學的時候,綠豆特意送過來的。

因為我今天要搬家,匆匆忙忙塞進書包就跑了回來,幾乎把這事完全忘記了。

打開,裏面是寫的是女巫在城堡里自白。

女巫在城堡里彈鋼琴,悲哀地喊:「為什麼別人的城堡百花盛開,而我的滿是灰塵。」

旁白:「因為你是邪惡的女巫。」

女巫哭泣:「為什麼我不能像公主一樣美貌……」

旁白:「因為你有毒蠍的心腸。」

王子出場,女巫綁走了和王子約會的公主,自己化成公主的模樣,和王子一起歡快的跳舞。

王子心聲:「她不是我的公主。」

我「哼」一聲,把劇本重新塞進書包里,沒什麼好看的,都是無聊人的遊戲。

上樓躺在床上,看着放在電腦架子上小屁孩的書,迷迷糊糊睡著了。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小屁孩居然不在家。

拿起電話,好不容易撥通蘊琪姐的手機,蘊琪姐卻說他只有晚上在,不用管他。好像那個人不是她親弟弟,居然一點都不擔心。

虧我這個外人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進了教室,一堆堆竊竊私語的人看見我馬上咳嗽一下,分開。

做得這麼明顯,肯定是在說我壞話。

閔慧指指我的桌子,我看着她,莫非是有人往裏面放毛毛蟲之類的?我小心翼翼地往下看,一個粉紅色的長方形包裹。

我不解地看向閔慧,閔慧沖我豎起大拇指。看她的樣子,這應該不是什麼整人的東西。

我拿出來,還是溫熱的。

粉紅色的格子布包裹,上面系了一個漂亮的結,中央還夾了枝玫瑰花。

把花抽出來,解開包裹,櫻花花瓣片片流散。

露出長方形的飯盒,還有一張紅得像火一樣的卡片。

致:

我親愛的女巫。

「崔至聖學長一早來過哦!」閔慧悄悄地伏在我耳邊說。

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果然是那個傢伙。

其實也用不着這麼小聲,看樣子崔至聖那傢伙衝進來的時候,班級里應該有很多人了,而我這個受害者,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打開飯盒,裏面是熱騰騰的拌飯,還有一小格泡菜。

我開始弄不明白,綠豆到底要幹什麼?是要報仇用的手段?那也太費心機了,不會有毒吧!

「欸,後面還有字。」閔慧指指我手上拿着的便箋。

反過來,上面規整寫了一行話。

PS:我以我的人格保證,這個愛心便當沒有毒哦,小女巫放心吃吧,你不吃我會傷心的。

我拿着紙的手,就像被火燒了一樣,差點握不住。

一上課,班主任就開始檢查昨天留下的作業,結果除了閔慧以外,所有學生都沒有做,於是班主任的口水罵整整持續了半個上午。

到了中午,我匆匆吃完飯趕去排練現場。

經過長長的走廊,我就像一隻縮了半個脖子的烏龜,努力不聽閑言碎語,還是有人不停地說:「這就是那個參加話劇的普通生。」

「怎麼長得那麼丑。」

「今年的話劇看見她,我就不想去看,可是捨不得路劍峰太子啊。」

我的牙恨得痒痒的,都是那個路劍峰,一句,「就是她吧!」讓我受這種罪。

我到達禮堂的時候,演員基本上都到齊了。

公主坐在椅子上,百分之八十的時間都用於補妝,看我來了,撇下嘴,「看看,大牌終於來了。」尖聲尖氣地,瞬間把我變成笑料。

我規規矩矩走到導演面前,那是一個留着少許鬍子,看起來很滄桑的學長,握著一大堆稿子,指東指西。

看見我,咂吧一下嘴。

「導演也覺得我不太適合是吧?」

導演回我一個眼神:「這還用說嗎!」

我說:「其實不管是啥劇,收視率很重要。」

導演又給我一個白痴的眼神:「你的戲份夠多的了,跟我套近乎也沒用。」

我咬牙笑得諂媚:「您理解錯了,我不合適可以換掉啊。」

導演狠狠瞪我一眼:「要不是路劍峰早把你換掉了。」

又是路劍峰,這些人就那麼怕得罪他么。

「這是你要彈的曲子,」導演塞進我手裏一大堆樂譜,緊盯着我的臉,在我出現慌張的面孔后,他露出滿意地笑容。

我說:「導演,我不會彈鋼琴。」

我的這句回答簡直沒有懸念,導演清清嗓子大聲說:「你不會彈鋼琴?」足以讓滿禮堂所有人聽見。

「劇本你看了沒有?啊?夏妙織?」

「女巫要彈鋼琴你知道嗎?」

女巫又不是公主,不是貴族,為什麼一定要彈鋼琴。

「兩天內學會它!」

■,我沒聽錯吧,讓我兩天內學會鋼琴?開什麼玩笑。

我強辯,「為什麼女巫要彈鋼琴?」童話里明明沒寫。

導演彷彿等得就是我這一句,「因為,女巫也是人啊。彈琴這種,土豆安倆爪子都會啦。」

女巫也是人,就要會彈鋼琴,難道我不會彈鋼琴,就是豬嗎?還是只連土豆都不如的豬。

「這場話劇很重要,如果你搞砸了,就等著滾出聖倫吧!」

所有人樂翻了。

「不用那麼多,一段就足夠了。」一個聲音從入口出傳來。

路劍峰走進來,手插著兜,抬頭,挺拔的身體,走起來一點缺點沒有,這個模樣跟小屁孩好像。

說起來,在蘊琪姐店裏,不是照顧過路劍峰嗎?蘊琪姐還說路劍峰是她弟弟,難道路劍峰和小屁孩也是兄弟關係?

綠豆沖我笑笑,眼睛亮得像夜明珠,「我的愛心便當吃了嗎?」

我沖綠豆點點頭:「謝謝你。」抬眼,和路劍峰的目光撞在一起。

然後路劍峰很自然地轉過頭。

真有夠拽。

導演趕緊走上前:「今天有時間嗎?我們走一段。」

路劍峰說:「今天可能還有點事,明天好了。」

公主不知道啥時候已經走下了台,估計已經化好了妝。嬌聲嬌氣:「路劍峰,我們都在等你!沒有你連排練都沒感覺。」

「是啊,是啊。」連當瓶子的配角都說。

路劍峰笑笑,「改天吧!」說完就要走。

真是擺譜,一大票人等他一個人,還要被放鴿子。

我第一次附合眾人:「那還真是可惜,沒有王子,這戲就沒法拍了呢。」諂媚的話,噁心得我都想吐,不拍了,我正好回教室趴一會兒。

偏偏路劍峰停下了腳步,回過頭:「那就走一段。」

@_@不會吧!這人說話怎麼這麼沒準。

據說一場劇下來,路劍峰這樣的主角,能出現十次已經不得了了,我走了什麼狗屎運,才開排兩天,就要碰見他。

所有人欣喜若狂,公主激動得都要站不住了。

我憤恨地想把舌頭咬下來。

導演踩着凳子,手裏拿着一大卷不知道什麼紙,吆喝:「演員都就位。」

路劍峰坐在前排,兩條腿疊起來,看向前台。

準備開始了,我又看了他一眼,他的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大疊樂譜,看起來好像是剛才導演給我的那一摞。

他一張張翻看。

我垂頭開始照着劇本念:「為什麼別人的城堡百花盛開,而我的滿是灰塵。」

旁白:「因為你是邪惡的女巫。」

「為什麼我不能像公主一樣美貌……」

旁白:「因為你有毒蠍的心腸。」

導演在旁邊跳腳,呲牙咧嘴,終於對上我的目標,無聲地吼,「你給我認真點。」還看看身後的路劍峰。

王子出場……

路劍峰戴上一雙白手套,優雅地走上來。

四周響起歡快的音樂。

公主上前,握住王子的手,一副花痴模樣,路劍峰輕輕後退,然後繞着公主旋轉一圈。

旁白:「許下明日約會的諾言。」

下一幕,我上前拽住公主的手。

公主長長的指甲扎得我生疼,然後橫眉冷對地掃我一眼,才進入角色,裝得很脆弱。

我實在提不起精神,轉身拉住公主就往後台走。

公主伸出手對着路劍峰的方向掙扎。

這一幕演得很逼真,腳下真用了力氣,我弄半天弄不走她,甚至腳下一滑,還被她衝到前面,又握了一下路劍峰的手。

導演再次發飆,看着我,眼珠都要瞪出來。

我咬咬牙,用了吃奶的力氣,終於把公主拉了下去。

下一幕,該我假扮公主和王子跳舞。

燈光都打好了,路劍峰戴着白手套,穿着紅色的宮廷服筆直地站在舞台正中央,黑玉般的眼睛從碎發中露出來,異常明亮。

胸前戴着一枚勳章,肩上的黃穗隨着他的身體輕輕晃動。

這個裝扮,又讓我想起那天早上的夢,我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奇怪,我怎麼會對惡男有好感,明明是脾氣又臭又硬,人還拽得不得了。

看我愣著不動,公主推了我一把,我踉踉蹌蹌衝上台去,回頭看見她在嬌弱地笑。

我一步步走向路劍峰,快到他身前的時候。

他忽然轉過身,徐徐一笑,沖我伸出手。

華爾茲音樂緩緩響起,我木愣成雞,本來以為應付一下就可以了,沒想到還要真的跳舞。

看我半天沒動,路劍峰的手直接摟上我的腰,淡淡的梨花香味頓時四處瀰漫,碎發垂落下來弄得我臉痒痒的。

心跳得像打鼓一樣,這麼近,他應該能感覺得到。

「不會跳?」紅唇一彎,親切地笑。

還挺入戲的,平時冷冰冰一個人,今天這麼溫柔,就因為台下坐的都是他的粉絲!

哦哦哦,真虛偽。

「放鬆,我帶你。」體貼得像個紳士。

可是我手腳僵硬。

路劍峰開始挪動腳步,放在我腰上的手輕微地用力,或推,或帶,腳緊緊靠着我的腳尖。

即使我不配合,這種風度不管在哪,肯定都會受到瘋狂的擁護。既然這樣,我就配合一下,反正是灰姑娘的夢幻演出,結束以後曲終人散。

如果一個帥哥寵溺般地對你笑,好像全世界都是你的,你沒法不動心,所以閔慧,我只是稍微沉淪一下,在他的笑容下面,我暫時忘記自己是一個被父母遺棄過的倒霉鬼,怪都要怪他演技太好,手臂過於修長,不費勁就能環住我這個腰,腳步過於優雅,又善於照顧我這個技術拙劣的初學者。所以他沒法不擄獲我,雖然只是暫時的。

舞曲完畢,終於要結束了,王子的手從我的腰上拿下來,我放在他手心的指頭也識時務地抽出來,可是卻被反轉握住,然後他咬下手套,換沒有帶手套的手拉住我。

演技,這都是演技。

就連眼角溫柔閃光的部分,也是……

他開始往前走,他的腳步,堅定,紮實,好像是隨時隨地都可以依靠。

路劍峰拉着我走到鋼琴前。

我出醜的時間到了,本來完美的氣氛,如果被我找不到音的彈奏攪黃了,在別人眼中我馬上會變成一顆老鼠屎,以後走到哪都抬不起頭來。

我深吸一口氣,看來好戲要結束了,接下來是灰姑娘現原形的時候了,所有人都等著看我的笑話,路劍峰真是個最惡劣的人。

人家說如果你一直都在被拋棄,那麼習慣了就不會感覺到痛苦,有一天,你忽然被所有人注視並且愛護,然後再被拋棄,你會覺得這個世界要毀滅了。

於是,剛剛他把我帶到世界最美,海拔最高的地方,現在就要一手把我推下去。

路劍峰打開琴蓋,我像死刑犯一樣做在凳子上,想想我能彈什麼?小時候在孤兒院裏聽人家彈小天鵝曲,大拇指和小拇指交換跳躍,就出來很美妙的音調,可惜我連哪個音鍵都找不到,我已經有被人嘲笑的覺悟,挽起袖子,手抬起來。

一陣風從身邊刮過。

路劍峰坐在我身邊,看看我,將手交叉在胸前,輕微活動一下手腕,放在琴鍵上,開始熟練地彈奏。

修長的手指在白色的琴鍵上忙碌是種什麼樣的景象?

如果你想像不出來,就去看你認為最感動的電影,手指和琴鍵的親和力,還有一抹笑掛在嘴角的男主角,歪著頭看你,那眼神會讓你的胸口疼得酸漲,眼淚蜂擁往外擠。

即便是冷冰冰的眼神,別人如幻似夢,他卻永遠清澈如水,卻都不能阻止別人妄想去接近。

這就是閔慧喜歡的人,原本帥的人很多,即便長得再美,也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美的是氣質。

琴聲停止了,遞過來一張紙,「練好這一張上面的就可以了,我在這裏彈,你只要在那邊伴奏。」抬頭看嚮導演,「有沒有問題?加這麼場戲,女巫自己彈琴,太單調了。」

所有人半天才反應過來。

導演結結巴巴地,「哦!我想想,這樣不錯,就這樣吧!那個夏妙織,練好琴譜,到時候別彈錯了,把整台話劇弄砸了。」

嘖,聽這話,標準的狗腿子。

路劍峰站起來要走。

我的心忽然空蕩蕩的。

他什麼時候會把我當笑料?一定是還沒有推我到最高點,所以,不到把我扔下去的時候。

我要清醒,一定要清醒。

否則到時候,全世界都被別人掌控,我再無退路。

小時候被遺棄是因為沒有掌控的力量,長大以後如果再發生這種事,那就是自找的。

於是我很瀟灑地笑笑,搖搖長發。

站在台下的綠豆沖我眨眼,伸出一隻大拇指。

我摘下女巫的帽子,恰好公主從我身邊路過,清脆地「呸」了一下,給我個雪白的眼睛,「還勾引路劍峰,有時間的時候照下鏡子看看自己。」

我勾引路劍峰?他當着全校同學向我表白,我都要考慮是不是答應。我們兩個就是不相交的平行線,頂多互相望望。

中午沒有休息,下午開始昏昏欲睡。

臨下課的時候真的睡著了。

「我是動感超人哈哈哈!我是動感超人哈哈哈!」是誰擾我清夢。

我不情願地抬起頭,人都已經走光了耶!什麼時候放學的,我怎麼不知道。

「我是動感超人哈哈哈!我是動感超人哈哈哈!」

這是誰的電話號碼?我怎麼不認識?

「小女巫這麼長時間才接電話!」

0_0居然是綠豆,「你怎麼知道我手機號?」

「小女巫的事我全都知道。」

鬼扯,一定是班上哪個三八被他迷得七葷八素,把我出賣了。

桌子上有張閔慧留下的紙條:叫你半天,你還沒醒,是不是昨天太累了?輔導班馬上開始了,我只能先走,一會兒給你打電話。

「小女巫你怎麼了?」電話那邊傳來綠豆擔憂的聲音。

「哦,我……我睡著了!」這個傢伙為什麼老叫我女巫■,我的夢想是當個公主。

「快點出來,我在學校前門等你!」

我小時候搶了他的麵包圈,現在終於要報復了。

「那個,不行,我有事,還要去打工。」迅速收拾書包,前門是吧,那我不會從西門走嗎?乖乖讓你抓,那怎麼可能。

「只耽誤你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就是鋼鐵也會被揍得稀巴爛。

我抓起書包趕緊跑。

「呼哧!呼哧!」我忍着喘息,「那個你可能認錯人了,你錢包里的那幅畫……」■,我提這個幹什麼,根本就是不打自招。

怎麼這麼遠……

「呼哧!呼哧!」終於跑到了,出了校門,剛想鬆口氣,卻看見了綠豆那張笑眯眯的臉。

「你不是說在前門?」難道已經預料到我要跑。

綠豆笑得像朵花,「我說過,小女巫的事,我沒有不知道的。以前的以前,我早就適應你到處躲我了。」

我怎麼沒印象,我總覺得他不是在說我,要不是他錢包里那張我小時候的畫像,我百分百確定他是認錯人了。

「喂!」綠豆笑眯眯,「帶你去一個地方。」

「這裏說好了。我還有事。」在他面前我總覺得虧欠了他的,拒絕起來也蒼白無力。

綠豆一把扯過我,拉開白色跑車的車門。

看他笑眯眯期待的樣子,拒絕的話到了嗓子眼,說不出來。

「我帶你去實現那個願望好不好?!」眼睛晶晶亮。

「願望?」

綠豆神秘地笑。

跑車一開,引來無數人側目,明天我又會多一條新聞,勾引路劍峰不成又勾引崔至聖。

綠豆笑眯眯的,車鑰匙上面還栓了一個小女巫,拿着根魔法棒。

綠豆說:「不遠,一會兒就到了,不會耽誤你很長時間。」側臉沖我笑,一副陽光大男孩的樣子。

車子一拐彎停在一個廣場前。

那裏很熱鬧,很多人在周圍散步,大多是一對對的情侶。

忽然間音樂一響,幾條水柱「轟」地一下衝上天空。

「啊……那是什麼?音樂噴泉。」

好美的噴泉啊,發了五顏六色的光,水幕隨着音樂波動着,形成一朵又一朵燦爛的花朵。

可是為什麼帶我來看噴泉?

我不記得我有什麼看音樂噴泉的願望,雖然看到以後很感動……

綠豆習慣地抬手,摸我的後腦勺,沿着那條很長的疤痕,「還疼不疼?」

■「很多年以前的事了,早就不疼了。」

綠豆看着我,半天失神。

如果我曾有過什麼音樂噴泉的願望,估計也是小時候的事了。

恍惚記得孤兒院的嬤嬤給我講過,在我小時候,曾在一個有音樂噴泉的廣場走失了,然後是一個年齡相仿的男孩兒和姐姐一起把我送回家。

從此以後,我就纏着那個男孩子,一直到我出了車禍,被家裏人接了回去。

「我要走了。」真的要走了,蘊琪姐店裏還有事要我去做,晚上盡量早回家給小鬼做飯吃,昨天晚飯做晚了,他在一旁吃餅乾……

「小女巫,你在想什麼?」綠豆的兩隻手爬上我的肩膀,認真地看着我,「偶爾也要想想我。」

幹嗎這麼嚴肅,不像綠豆平時的風格。

我說:「我要去打工啦,還有很多事,那個……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呃,我怎麼搞得,在說什麼。

「小女巫,你說的是真的嗎?」興奮得好像要吃人,捏着我的肩膀猛晃。

「能不能去掉小女巫這個代名詞。」

綠豆笑眯眯,「不行,沒覺得這個詞很熟悉嗎?叫起來很親切。」

親切,我咬牙切齒。

沒有人說女巫親切,因為在印象里她們都是醜陋又變態的老女人。

想到公主,才會有長長的蕾絲花邊,高貴的頭飾和一匹白馬,外加一個王子。

不能磨蹭了,不想回家看小屁孩的臭臉,我揮手告別,「那就明天見了。」

又被拉住。

「我送你。」對上綠豆滿懷期待的眼神。

論外貌,論學識,論家境,綠豆都是上上等,為什麼會圍在我身邊轉,我很納悶,我說:「我以前出車禍失去了記憶。」

綠豆趕緊點頭。

很好,他知道。

我睜大眼睛:「我們以前認識?」

綠豆收起笑容,低頭想了想:「能不能重新認識?」

重新認識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們以前認識,你可以……」我話沒來得及說完,忽然被一隻手捂住了嘴。

「小女巫,以前就忘了好不好,我們重新認識。」眼睛裏閃亮閃亮地,就像汪著一彎清水,「以前的都忘記。」

以前的?我有一個被拋棄的童年,難道還能有什麼美好的記憶?忘了就忘了吧,也沒什麼。再說,我和綠豆之間的回憶,不就是我欺負他的那一段嘛,既然事主說忘了吧,肇事者就該瀟灑地揮揮手和過去道別。

我說:「好,以前的就算了。」剛說完話,綠豆手上一用力,我忽然被往前拽,他的懷抱在迎合我,從我們之間的縫隙中,我看見小屁孩站在前方,表情有些冷淡。

然後我猛地扶住了綠豆的肩膀,我們之間還有半尺的距離,眼睛不知道為什麼死死盯着小屁孩,小屁孩也在看我,接着他轉過身。

我的心忽然有一種濃烈的愧疚感。

我會對一個孩子有愧疚感,別開玩笑了。

我說:「學長,我真的有事,要先走了。」

綠豆這次挺高興,沒有攔我。

我趕緊揮揮手,向前去追小屁孩,拉過他細細的胳膊,然後再次回頭沖綠豆笑笑。

綠豆看着我,再看向我身邊的小屁孩。他伸在半空中的手,忽然僵直了。

小屁孩壓了壓頭上的鴨舌帽。

我絮絮叨叨:「這麼熱還戴帽子,不怕中暑啊。」不知道為什麼,以我這種大條的性格,不應該這麼雞婆才對,怎麼見到小屁孩就忍不住管東管西。

「小女巫……」

我們走了很遠,綠豆還追上來。

猛盯着小屁孩看。

小屁孩彆扭地扭過頭去。

「他是誰?」綠豆撇頭問我,有點緊張兮兮的。

「是我一個朋友的……」算了說那麼清楚幹什麼,「是我弟弟。」

「弟弟?」綠豆篤定了不相信,想了想,「跟路……我小時候一個朋友很像!」眼睛一直看着我,生怕錯過了什麼。

我被他看得有點發毛,好像我做了什麼虧心事一樣,「小時候的朋友?」

「是啊。」綠豆上下打量著小屁孩,「真是一模一樣。」

「走了。」小屁孩臉上沒有表情,說出的話比平時還生硬。

「你怎麼了,沒不舒服吧!」伸出大爪去摸小屁孩的頭,陽光下他的臉忽然變得紅彤彤的,一雙黑玉般的眼睛盯着我看。

有點曖昧!

我可沒有戀童癖。

手剛想拿下來,手腕忽然被拉住,強行扯了下來,是綠豆。

手腕被抓得生疼。

綠豆眼睛裏是強烈的不安:「小女巫,你不會……」

我不會什麼?

「不會……」綠豆摸摸頭,呵呵傻笑,「差那麼多,是我……太緊張了……」

小屁孩忽然瞅了眼綠豆。

那種眼神我可說不上來是什麼意思,很深沉的一眼。

「走吧,回家!」又搗鼓了一下被我弄歪的鴨舌帽,臭小孩一點禮貌都沒有。

「學長,我走了。」把手抽回來,趕緊背在身後,被捏的地方火辣辣的。

「對不起,小女巫,我太激動了。」

總感覺綠豆好像受了什麼打擊,眼神不住往小屁孩身上飄。

「我走了。」不多說話,我趕緊衝出去,習慣性去拉小屁孩的手。

欸,怎麼會是習慣性,我和小屁孩明明才認識啊。

那手就等在那,沒有躲。可是我記憶中,記憶中明明是……

「看車!」被人狠狠扯了一下。

一輛鳴笛的貨車從我眼前飛快衝過。

我緩過神。

被一個比自己小將近一倍的孩子提醒要安全過馬路,我可真丟人。

「要去哪?」我尷尬地開口。

「回家!」

「可是我還要去店裏。」

「我剛去過了,姐沒在店裏,西點也沒做,昨天的都賣完了。」

「你的意思是說,店裏的西點都是蘊琪姐做出來的?」

「她沒跟你說嗎?」瞟我一眼。

「沒有……」看不出來,蘊琪姐居然能做出那麼精緻的西點,我還以為她是尋常的那種大小姐,開西點店只是玩玩而已。

「她的夢想是要當個西點師。」

「那你的夢想呢?」小孩子不都會想當科學家,醫生之類的。不知道有錢人家的小孩兒會有什麼夢想,我很好奇。

小屁孩淡淡看我一眼,眼神里完全是鄙視。

這傢伙眼睛長在腦門上了。

到了車站,小屁孩還往前走。

我一把拎起他的小胳膊,笑眯眯彎下腰,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高度,對上他精緻的五官,俯身下看的感覺不錯,「坐車回去。」

小屁孩沒反抗,插起兜,兩隻小腳一前一後,站得角度恰好,很完美的POSE。

等不到10分鐘,公交車進站,車裏擠的都是人。

小屁孩皺皺眉。

「走吧,」我牽起他的手,軟綿綿的小手,像棉花糖一樣。

公車門關上,車裏密閉的空間悶熱,擁擠的人群隨着公交車來回擺動,忽然一個轉彎,我腳下不穩向後倒過去,還好有人關鍵時刻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踉踉蹌蹌站好。

「沒事吧!」黝黑的眼睛有些緊張。

光滑的額頭上都是汗,雙手緊緊抱着我的腰。

感覺他蒼白的臉,應該是什麼地方很疼才對,我趕緊低頭看,沒有踩到他的腳。

那兩條胳膊,細細的胳膊是不是被我的體重……

怎麼說我也有一百斤,根據剛才的慣性定律,要阻止我跌倒不止要承受我的體重,還有慣性產生的引力。

我真是越來越白痴了。想去拉我腰上的手臂。

「別動,抓好。」小屁孩沉着臉,公交車又迎來一個拐彎。

我第一次希望前面的馬路可以直挺的,不要再轉彎,這樣我就可以站好,去看小屁孩的手。

汗大顆大顆從他臉上流下來,我像樹熊一樣攀住售票員椅子旁邊的柱子,撈起小屁孩壓在懷裏。

一隻手去摸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拉到眼前,剛想看,就被他背在身後,「抓好你的,不用管我。」

看樣子胳膊沒什麼問題。

終於到站,我想去拉小屁孩的手,被他閃開,下了車,我看見他在動手腕,左手捧著右手的手腕,冷汗一滴滴流下來。

我說:「是不是傷到手腕?」

「以後不要坐公交車,」說完不再理睬我,一個人往前走去。

怎麼說也是因為我才傷到的,說的惡語我就大人大量聽着好了。

我說:「去買點藥酒吧!讓我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被我說煩了,他終於回過頭來,「家裏有。」

我半天沒反應過來,以小屁孩的脾氣不是該罵我嗎?我還沒見過像我們倆這樣天生不對盤的。

路劍峰一直往前走,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很不舒服,不是為了這箇舊傷複發的手腕,而是在她忽然間跌倒的那一刻,發現自己居然差點就眼睜睜看着她倒下去。

難道是因為在乎她?

別開玩笑了,在操場上,聽見崔至聖和她的談話,忽然間記起她是誰。

她就是那個在公園裏迷了路,姐姐好心送她回孤兒院,從那以後纏上自己的黃毛丫頭。

那時候第一次見到她,她竟然說:「我終於找到你了。」

笑得像個白痴。

後來聽說,她是因為手上有斷掌紋,再加上生下來不久居然會開口說話才被扔來孤兒院,果然是個讓人頭疼的女人。

沒想到事隔多年還能看見這張臉,不過對以前的事她完全忘記了。

忘記了也好,忘記了就不能再說那些沒頭沒腦的話。

那該死的詛咒,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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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水晶鞋的女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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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女巫”淪為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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