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死神傷

第十八章 心死神傷

「再無瓜葛?」

清夜的聲音再一次響起,有幾分恍惚,有幾分笑意。還有幾分解脫的快意。

他絕美的臉,透明中泛青白,剔透的幾乎可以看見每一根血管。他快要死了吧?他能感覺到自己生命已經開始漸漸流失。或許這樣也好,這樣,他死了,她還可以開心的活着,不會因為他的死而傷心。

這樣,

多好!

「是的,我們,今生,再無瓜葛!」

他喃喃地重複著,然後用流血的雙目,向著凝冰所在的方向微笑,雖然他的眼前已經是一片黑暗,但是,他知道,她就站在他的眼前。他的微笑,那麼潔白,那樣絕美,在紅衣的映照下,恍若飛向陽光的,欲發美麗脆弱的雪花。

「凝冰,要幸福地活着。」

說完,他拼着最後最後一絲力氣,猛然一震,大殿像被龍捲風席捲一樣美所有的東西都呼嘯著飛旋了起來。飛旋的速度越來越快滿越來越快,最後隨着一聲巨響,大殿轟然坍塌,牧清夜妖紅的身影恍若流星一樣掠上高空。

離開了她,他將永遠的沉睡在黑暗中,沒有希望,沒有輪迴。「不!清夜!」

凝冰在最後一刻,猛然醒悟了過來,她猛地轉身,落在眼中的,只有那浴血的死神般的少年那失去了全世界一般的絕望神情。

「清夜,不要,不要走!」

空中的清夜身影一滯,但仍是沒有回頭地繼續飛離。

看着他的身影越來越小,凝冰哭喊著朝大殿中央跑去,卻被旨譯一把摟在懷裏。

「凝冰,危險,不要過去!」

「你放開我!放開我!」凝冰哭喊著。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一件怎樣的蠢事。她只是不想讓他死,她只想讓他好好的活着,可是為什麼傷害清夜最深的人,竟然成了她自己啊!

她明知道,清夜想要的,不過是能和她在一起,生又如何,死又如何?他們不是要生死相隨的嗎?

「想走,沒那麼容易!」紫癜紅綢一甩,騰空飛向清夜消失的地方,紅綢利箭一樣射向清夜:「哼,你們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說走就走,世上哪裏有那麼容易的事?」

大殿已經被破壞的成了廢墟,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阻止牧清夜的離去,或許是他的神情,觸動了她心底潛藏的極深的痛楚,或許是某種她也說不出來,或不想承認的嫉妒,總之,她反悔了,她不能讓他活着離開,帶着自己的恨,帶着自己一輩子也擺脫不了的痛苦。

「不要啊!」

眼看紅綢就要襲上清夜的後背,凝冰凄厲地掙扎著哭喊。為什麼清夜不去躲開?他想做什麼?無盡的後悔淹沒過來,她明白了,他是寧願死也不想承認自己的背叛啊!可是,一切來不及了嗎?

「轟隆!」

又是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巨響,空中紅綢碎裂翻飛,紛紛落下。紅色盡頭,牧清夜在天機老人和子陵雙煞的攙扶下墜入大廳,幾個人嘴唇上都沾染鮮血,身體顫抖,特別是天機老人,身子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站穩。

「清夜!」凝冰哭喊一聲向牧清夜奔去。

牧清夜微微抬起下顎像着她的方向,那種表情,凝聚著化不去的傷痛,化不開的愛戀……就那樣結束不好嗎?為什麼還要讓他回頭?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經歷一次方才那萬念俱灰的痛苦。

「清夜,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是冰兒錯了。清夜,我們再也不要分開,就算妖女再怎麼折磨我們,我們都不要分開。」凝冰緊緊抱着他的腰,用盡全身力量抱着他,滾燙的眼淚浸濕了清夜胸前血肉模糊的衣衫,那鮮紅的血液,將她的臉燙的生痛。

牧清夜怔怔地站着,他看不見他的表情,可是他感覺得到她那樣深沉的傷痛。

他怎麼可以讓她傷心,無論如何,他只想她快樂的啊!

伸手抱着她,掙扎了許久的唇角漸漸彎起。即使已經萬劫不復,此刻,他能選擇的,依舊只有墜入。

「冰……不哭,只是……我快死了,那時候……你怎麼辦呢?你知道,我捨不得你傷心。」

凝冰拚命哭泣,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還能說什麼,只能用自己全身的力量抱着他。

紫癜胸口劇烈起伏,看得出耗費了不少的內力,但是和天機老人他們相比,倒是好了很多。紫癜的功夫,邪門詭異,據說是先皇秘傳。

她調復了內力,冷冷打斷清夜凝冰的對話。心底的嫉妒和恨意,讓她像在火中燃燒一樣難受。不過她的臉上卻沒有絲毫表現出來,只是冷冷開口:「看不出來,你的功力這麼厲害,看來天機老人這名號倒真沒有言過於實。」

「能得到太祖皇帝親自冊封的「先皇后」的誇獎,老朽可真是不勝榮幸!」天機老人擦去唇角的血絲,冷冷答道。

「呵呵,是么,不過,能和我紫癜過招,你就算死了也該瞑目了!」紫癜收起笑容厲聲而道:「今天,你們誰也別想活着離開!」

「母后!」旨譯驚叫。

紫癜瞟了他一眼,又看看凝冰,笑道:「你不必擔心,當然,我的好兒媳例外。我不會殺她的。」

「不需要!」凝冰小心地鬆開清夜,向著紫癜怒吼:「我不需要你的饒恕,因為,我死也不會嫁給他!」

旨譯聞言,眼底閃過難以言喻的苦澀。

凝冰感覺到他的受傷,慢慢走到他面前,對他歉然笑道:「旨譯,對不起。你我註定無緣,你一定會等到你自己的幸福。」

對於旨譯,無論從前多麼恨他,而如今,有的只是欠意。

「凝冰,我不怪你,你知道我不想逼你的,我已經明白,愛情不是佔有。所以,無論你怎麼選擇,我都不會怪你。」旨譯伸手,將她緊緊抱在懷裏。

凝冰的頭頂,傳來一陣滾燙的感覺,他流淚了嗎?

「放心,我會幸福的。但是,我也希望你幸福。所以……」旨譯的聲音很小,但凝冰依然全部聽見了。

她的淚珠凝在臉上,淡淡微笑,笑容燦若清晨的櫻花。

旨譯,

謝謝你。

「母后!放他們離開吧。」旨譯放開她,上前一步對紫癜說道。

凝冰平靜地看着她,經過了剛才,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事情會讓她害怕。生死對於她來說,已經沒什麼兩樣了。

「看來你們還真不要命了?」紫癜冷笑道。

「你這個該死的妖女,我們就算死也不會放過你!」天湘菱早已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聽到紫癜的話,立刻反駁道。

紫癜手裏的紅綢朝着她的面門而來,天孤寒急忙順手一拉,紅綢順着天湘菱的臉頰擦過,帶出一道殷紅的血絲。

「啊!」天湘菱驚叫一聲,驚得兩隻眼睛瞪得圓圓的,她沒想到那個女人的神獸如此之快,而且出手那麼毒辣,嚇得再也不敢開口。

「湘菱,你沒事吧?」水語心和司馬一皎立刻上前查看他的傷勢,幸虧躲得快,沒什麼大礙。

「可惡,竟敢傷害湘菱!」司馬一皎憤怒地想要衝上去,卻被天孤寒及時阻止。

「母后,我不會娶她的!」旨譯堅定地說道。

「哼!現在已經由不得你,沒出息的東西,真是丟盡了本宮的臉。」紫癜看着旨譯怒聲呵斥。

凝冰看着滿臉怒容的紫癜,又看看身旁的旨譯,悄悄拔下頭上的金釵,移動到旨譯身側,低聲說道:「旨譯,謝謝你。」

旨譯聽到她的話,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不找痕迹地點頭輕笑,笑容里有隱隱的悲哀:「記得,要幸福。」

凝冰的手一僵,突然一陣心酸。

眨眼間,她手裏的金叉已經抵到旨譯的喉嚨,任紫癜眼疾手快,卻依舊防不住旨譯看似不經意的一個踉蹌。

「放我離開,否則,我殺了他!」

「你!」紫癜氣急:「該死的丫頭,能在我手下挾持人的,你倒是第一個。真是好膽量,不過,我絕不會讓自己的恥辱留在這個世上。」

凝冰笑的凄厲:「你以為我還會怕你嗎?現在,我什麼都不在乎了,而你,也不在乎你兒子的命嗎?」

「該死!」紫癜看着毫無懼色的兒子,雖然明白這小子有些故意和她做對,但看着那丫頭不顧一切的神情,她還真的有些隱隱擔心。

「好,我放你走!不過,牧清夜是回天乏術了,我勸你是省點力氣,呵呵……」

凝冰身子微微顫了顫,突然又淡淡凄哀地笑了:「或許,那並不是一件壞事。」

她挾持着旨譯後退,天孤寒等人也攙扶著清夜跟着她退出皇宮。一出皇宮,天孤寒吹了聲口哨,幾匹強壯的馬飛奔而來,其中有一輛馬車。

「我來駕馬!」旨譯看了其他幾個人都有受傷,開口說道,以前他微服私訪的時候,經常騎着馬到處玩,對於駕馬車也是輕車熟路。

扶著清夜和凝冰進了馬車,其他幾個人紛紛飛身上馬。幾個人策馬狂奔,而紫癜的人馬,緊緊尾隨而至。道路上捲起濃濃煙塵。

但他們顧不了許多,因為清夜臉色已經慘白,看起來支撐不了多久了,他們一路飛一樣奔向魔靈山,希望能救回他一命。

眼看就要到魔靈山腳下,

突然,空中白影一閃,一支飛鏢迎著水語心的面射來。

天孤寒攬住水語心伸手一抓,那飛鏢就握在了手裏,飛鏢上是一個紙條,上邊只有短短的幾個字:想要牧清夜活命,速上魔靈山頂,玉靈鐲在此。

這幾個字?

天孤寒覺得有些眼熟。

好像是……

寒雨若!

玉靈鐲怎麼會在她那裏,不是被紫癜搶走了嗎?

他此時也顧不了身後緊追不捨的人馬,回頭大吼一聲:「上魔靈山頂。」其他人聽見天孤寒的話,立刻奔往魔靈山,司馬湘菱緊隨而至。

清夜的絕美臉已經剔透青白,身體也漸漸冰冷,他躺在凝冰懷裏,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清夜,痛嗎?」

「不痛。」

「呵……還是這麼喜歡騙人,怎麼會不痛?」凝冰的淚水流出來,掛在綻著笑容的臉上。

「冷嗎?」她溫柔細心地擦去他眼角乾涸的血絲。

「恩。」清夜虛弱地笑:「不過……你的懷裏很暖和。」

凝冰微笑,笑容恍若風中的雪花……她的手指,輕輕滑過清夜的臉頰。

「清夜……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再也不會……受命運的折磨……」

「好……一起離開……」

「一起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永遠在一起……」

「……生死,不分離……」

清夜的絕美臉已經剔透青白,身體也漸漸冰冷,他躺在凝冰懷裏,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

「清夜,痛嗎?」

「不痛。」

「呵……還是這麼喜歡騙人,怎麼會不痛?」凝冰的淚水流出來,掛在綻著笑容的臉上。

「冷嗎?」她溫柔細心地擦去他眼角乾涸的血絲。

「恩。」清夜虛弱地笑:「不過……你的懷裏很暖和。」

凝冰微笑,笑容恍若風中的雪花……她的手指,輕輕滑過清夜的臉頰。

「清夜……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再也不會……受命運的折磨……」

「好……一起離開……」

「一起去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永遠在一起……」

「……生死,不分離……」

魔靈山頂的地勢極陡,沿着山路一直往上,過了半山腰處,沿途都是懸崖峭壁。不過這些恰好成了魔靈宮的保護屏障,在魔宮沒落以前,武林各大門派曾多次上山圍剿,都因為難以越過的懸崖峭壁而失敗。

特別是越過山後的樹林,有一處極為陡峭的深淵,從來沒有人知道這懸崖有多深,也從來沒人知道下面是什麼,從山頂看去,煙霧瀰漫,深不見底。

越接近那處懸崖,霧氣越潮濕。山上林木重重,枯葉飛旋著墜落,從高高的懸崖處落下去,一會就消失無蹤。

不過,上山的山路因為仔細修整過,所以馬車可以直接上山。

「你們終於來了!」寒雨若的聲音從馬車外傳進來。

凝冰扶著清夜緩緩下了馬車,清夜身上的力氣已經流逝至盡,全身的力氣都倚靠在凝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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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凝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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