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魚怪

萬物歡騰時，我卻覺得害怕。

在空無一人的城市裏，一切靜好。

只是，不祥的預感如同蛛絲一般將我籠罩。

——《樂小愛日記》

1、天空有時下魚

海濱城市泊水市市郊。

春日的下午，藍如海的晴空下，空氣黏膩濕潤，沒有一絲風。矗立在海邊的晨曦養老院像是被封印在藍色寶石里的小玩意兒，閃爍著不可知的微光。

劉福榮老人坐在一把舊椅上，半眯着眼打盹，他的手不時顫上一陣，典型的帕金森癥狀。人老了，病就多了。

就在他即將入夢的一刻，風起來了，帶着不協調的陰冷之氣。

烏雲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出現，聚集翻滾，宛如末世。

閃電突然劃過長空，雷聲轟轟，震得養老院的玻璃都在抖動。

大雨將天地連接，白茫茫的一片。

老天破了一個窟窿一般往下傾倒雨水。

晨曦養老院的水池、走廊、過道一時間都被雨水添了個半滿。

劉福榮躲在屋檐下，心中隱隱不安，這大雨來得突然，彷彿來自另一個世界。

突然，過道的積水裏有什麼動了動。

劉福榮睜大眼睛，仔細看去。

整個過道里有很多活物在攪動他們的尾巴，不甘心的喘息翻卷。

「魚！魚！魚！」劉福榮一邊喊，一邊敲著其他老人的房門。

大家出來，聽着劉福榮的話，紛紛激動地看向過道、走廊和那個早已乾涸的魚翅。

膽子大的李前進早已拿了網兜將腳邊過道積水裏的魚撈了一尾起來！

肥碩的鰱魚在網兜里拚命掙扎，似乎預知了它的命運。

「好肥的鰱魚，咱們的晚飯有着落了！我聽老一輩的人說過這樣的稀罕事。天上下雨，有時候會有小魚小螃蟹一起落下來。傳說是海里的龍吸水，然後，龍飛到天上不小心打了個噴嚏，就把小魚小蝦什麼的噴下來了。」養老院院長李前進樂呵呵地抓緊網兜。

劉福榮有些遲疑，「真有龍吸水嗎？這魚能吃嗎？」

李前進抓了一個紅色的塑料桶在手上：「這魚好好的，怎麼不能吃？老夥計，你就等著晚上吃香噴噴的紅燒魚吧，星砂的手藝好著呢。」

他拿着網兜不停地打撈淺水裏的鰱魚，養老院的工作人員也冒雨動了起來。

晨曦老人院不斷有笑聲傳出，卻在大雨中很快湮滅。

這雨足足下了三個小時，而魚一共下了三十七條。

傍晚，紅燒魚的濃郁香氣將所有老人們的食慾都勾起。

「好香啊。我從來沒有聞到過這麼香的紅燒魚。」李前進在廚房裏搓着手，食指大動。

燒飯的小廚師星砂拿了個小碗，撈出一小塊紅燒魚：「我常常好了沒。」

星砂眉目出奇地漂亮，身材挺拔，李前進常說他不必電視上的那些明星差。

只是，星砂家窮，為了生病的老娘，星砂收好大學的錄取通知書，申請了休學一年，然後在養老院打工賺錢，爭取來年能上學。

從小照顧生病的母親的星砂有一手好廚藝，勤快懂事，這也是養老院院長留下星砂工作的原因。

星砂拿着筷子，喉嚨里似乎有一隻手一般叫囂著要他馬上吃下這美味。

滾燙的紅燒魚在舌頭上散發着妙不可言的滋味。

星砂很是享受的吞下一小塊魚肉，喉嚨里嘟囔了一聲，「香！」

他覺得哪裏似乎隱隱不對，卻想不出原因。

左手食指上的傷口有些疼。

那是早前處理鰱魚的時候不小心划傷的。

傷口裏的血和魚的血混在一起，帶着黏膩的感覺。

身為廚師，手指上有點小傷很正常，星砂也沒有在意。

身邊的李前進早就迫不及待地自己動手撈起了紅燒魚。

「好吃，我這輩子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紅燒魚。咦？這魚居然沒有魚刺……」李前進掃蕩完一碗紅燒魚后感嘆不已。

當晚，養老院裏四十七個老人和六個工作人員分享了這從天而降的美味鰱魚。

大家意猶未盡地看着黑沉沉的天空，期望再來一場雨。

他們過了大半輩子，稀奇的事情也多多少少看到過。

天空下雨還下魚倒是第一次遇見。

春日的夜晚，茉莉花的香氣淡淡。

月色溶溶，養老院裏鼾聲一片。

老人們都睡著了。

廚房的垃圾桶里，那些鰱魚的鱗片和腸腸肚肚混合著魚散發出淡淡的腥臭味。

月光宛如流水一般聚集在垃圾桶里，像是被什麼牽引。

這空無一人的廚房裏，垃圾桶里的月光開始慢慢變成赤紅色。

那些鰱魚的鱗片和腸腸肚肚化作光點，匯入到這赤紅的月光中。

紅色月光漸漸溢出垃圾桶，漸漸消失。

第二天清晨，星砂神清氣爽地起床，到養老院的後院鍛煉身體。

誰知到一大堆老頭老太太們都聚集在養老院後院的草坪上議論紛紛。

李前進的大嗓門老遠都能聽見，「我右眼的白內障真的消失了，你看你看。」

腿腳不方便的林音婆婆也在一旁插話，「我覺得，那魚是神仙賜給我們大家的。」

劉福榮一直看着自己的雙手，臉上的表情似喜似悲。他的手在七年以來第一次穩如磐石，不再顫抖。

星砂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深深懷疑自己還在做夢。

他左手手指上的傷口一陣刺疼，這告訴他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夢。

星砂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激動地談論著神賜的人們，不知道為什麼，心底卻有了沉重的感覺。

他垂下頭，攤開雙手。

那雙粗糙的手，已經變得光滑白皙，雙眼裏神光充足。

那些從天而降的魚，的確不是一般的鰱魚。

2、超大鰱魚

天上下雨後的第三天。

依然是泊水市。

離開樂城轉學到泊水市的樂小愛正悠閑地在海上垂釣。

俊美如少年的樂小愛頂着一隻草帽，穿着沙灘鞋坐在一隻小木船里，在藍天碧海的襯托下，耀目而美麗。

距離那個「最後的決戰之夜」已經有一百天了。

歸墟並沒有在那夜回到大地之上。

靈異警察部隊成功地阻止了一場人間浩劫。

新聞播報：因為廣大官兵和民眾的配合，堤壩守住，足以淹沒整個樂城的洪災並沒有發生……

人們回歸城市，繼續生活。

令樂小愛不安的是，赤焰和碧柳都沒有再出現。

在引發赤焰內心人格和強制休眠紅色光點后，小愛的靈力幾乎耗空，連預言者的異能也沉死一般無法再使用。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樂小愛知道碧柳沒有死，她的耳釘安好，那是一個和碧柳魂魄相依的契約。

只要活着，一定會再見面。

爸爸媽媽的死，碧柳的失蹤，異能的消失讓她壓力太大，大得想逃離這個世界。

娜娜大姐將她調到了泊水市，讓她好好休養。

只有寧靜的海才能撫平人心底的傷。

娜娜大姐說，預言者的能力也許會恢復，也許會消失。畢竟壓制一個城的魂魄寄生光點實在是超出她的能力太多。有一個叫安又橘的靈異警察也是因此失掉所有靈能，提前退休。

小船離岸不遠，在微微的波瀾里輕輕地晃動。

樂小愛閉上眼睛，腦海里浮現的是目露哀傷的沈夢白。

她離開樂城的時候，告訴沈夢白，她曾經愛過他，但是，碧柳令她覺得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沈夢白沒有挽留樂小愛，他只是垂下眼帘，輕聲說：如你所願。

心思煩亂的樂小愛嘆了口氣，突然感覺到釣竿在劇烈地顫動。

她愣了愣，睜開眼睛，雙手奮力握住釣竿。

釣線不再動彈，桿梢卻被什麼東西沉沉地帶往海底。

樂小愛沒有穩住，釣竿從手中滑脫，被釣鈎鈎都住的東西往海底拉了下去。

樂小愛帶上潛水鏡，躍入海中，正好看到帶着釣竿下沉的罪魁禍首。

一尾接近兩米長的死魚。

死鰱魚。

超大的魚頭和嘴巴彷彿傳出無間地獄里魂魄們的慘呼，延綿不絕。

它的眼睛已經長了一層白膜，尾鰭也有些破爛。

這樣一尾淡水大頭鰱怎麼會突兀地出現在海里？

它又是怎麼碰到樂小愛的釣竿的？

巨大的死魚帶着一絲來自地獄的幽暗氣息，令樂小愛心神戰慄。

它青銅色的鱗片在海水的波瀾里泛著淡淡的金屬冷光。

一小時后，這尾詭異的大頭鰱已經躺在了泊水市靈異警察分部的解剖室里。

樂小愛穿着無菌服，戴着口罩，在一旁看着春日約醫師解剖這尾巨魚。

她總覺得她看到的不是一尾魚的屍體，而是一個人的屍體。

樂小愛搖了搖頭，集中注意力，「春日約，這條魚的死因是什麼？」

春日約清淡地笑笑，「應該不是食物中毒，它死亡的時間應該不超過一個小時。它的消化管的還有沒有消化的……餃子？」

樂小愛有點獃滯，「吃餃子的鰱魚？」

春日約將妖氣試紙放入大頭鰱的腹腔，好看的眉輕皺，「有妖氣侵蝕的痕迹。」春日約不過二十齣頭，卻有一種清淡沉潛的獨特氣質。

樂小愛點頭，「這麼大的魚，多半是在奇怪的水域出生，受妖氣催化長大的。只是，為什麼這死魚會漂浮在海水裏？」

春日約將大魚放進冷藏櫃，脫下手套，優美的唇線微抿，「也許是巧合。泊水市一直很平靜。」這也是他來泊水市的原因。無法忘記的人，無法實現的願望，令他一直平靜地放逐自己。

樂小愛低頭在電腦上研究當天的天氣、風速風向以及水流速度，她指著泊水市東北側的海岸線的一段曲線：「這條魚應該是從這段位置飄下來的。我會去調查看看。」

春日約的眼神似乎能直接抵達人的心，他微微一笑，「也許忙碌起來對你是不錯的事情。記得要注意安全。」

風把青草和海風的氣息帶進了靈異警察分部。

樂小愛喜歡這濕潤的氣息，她努力笑了笑：「我會小心。」

風還在耳邊環繞，如同情人的呢喃低語。

樂小愛嘆息，輕觸耳釘，在心裏問，碧柳，你現在還好嗎？

泊水市的夜空，圓月高懸，夜幕深藍，星子閃爍。

億萬年的時光里，滄海變桑田，桑田復變滄海。唯有月亮一直在極之遙遠的太空注視着這藍色星球。

樂小愛騎着腳踏車，胸前的吊墜是改良過的妖氣計，雪花形的造型異常美麗。靈異警察設計機構似乎來了一個超愛卡哇伊東西的設計師。不僅妖氣計是美麗的項鏈，連鬼魂收集器也是山寨版蘋果手機的造型。

樂小愛最愛的還是靈力指環。指環內側鑲嵌的黃泉之心的小碎粒能夠提供足夠強勁的靈力彈。指環外側還設定了強度等級。

夜風並不冷，帶着丁香混合海水的氣息。

樂小愛沿着海邊公路，沿海探測，妖氣計一直沒有閃爍。這寧靜的海邊，空蕩蕩的海灘彷彿一個孤單的夢境。

夜風吹着樂小愛發燒輕揚，她的頭髮已經比在樂城的時候長了許多。

就在這個時候，妖氣計閃了閃，樂小愛猛地剎車，環顧四周。右邊是荒涼的海岸，而在左側是黑壓壓的不知道遠近的椰樹林。

她轉了轉靈力戒指，將腳踏車停好，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妖氣計吊墜托在掌心。

靈力自指環中湧出，加強了妖氣計的測量精度。

樂小愛看着左側的椰樹林，走了過去。

椰林里沒有什麼動靜，連椰樹也在做夢。

樂小愛腳下的草地柔軟平整，她越往裏走，妖氣計的亮度越亮。

當她走出椰樹林，面對着一片黑黝黝的建築的時候，妖氣計的亮度宛如探照燈一般強烈。

樂小愛藉著那光看到了這群建築的牌子：晨曦養老院。

悄聲無息，燈火全無的晨曦養老院，宛如從海底爬上岸的巨獸，靜靜地蟄伏着，張開巨口。

一股涼意自樂小愛的背脊升了起來，一直升到她的發梢。

3廚房小工

招聘啟事：

晨曦養老院現招聘初中以上文化程度，有愛心，有耐心，年齡在45歲以下（女性）護理人員一名，另聘廚房小工一名，待遇從優，工資面議，有意者請主動到養老院聯繫。

聯繫人：李前進

看着網絡上的招工啟事，樂小愛陷入沉思。

通過靈異警察分部的電腦搜索資料，樂小愛得知晨曦養老院是民辦的，養老院裏有47個老人和6個工作人員。

蹊蹺的是，有一位叫劉福榮的老人獨自出門后沒有再出現。與此同時，有兩名工作人員辭職。沒有人在見過辭職的工作人員。

樂小愛回想起昨夜她在晨曦養老院門口，妖氣計亮的耀目的情形。難道有妖怪在晨曦養老院？

無論如何，她要潛進去看看。

最好的方法莫過於……

晨曦養老院。

天不亮，星砂的鬧鐘就響了。

激烈刺耳的鬧鐘聲音讓趴在浴缸里的星砂醒了過來。

他這次發現自己整個人浸在冰冷的水裏。

星砂爬出浴缸，濕漉漉的站在浴室的瓷磚上，吃力地回想着昨晚發生的事。

他當時似乎在洗澡，然後，然後就記不得了。

他只記得自己做了一夜的夢，全是他在水裏暢遊的夢。那些光怪陸離的水下岩石，那些匪夷所思的生物，在星砂的腦海中一閃而過。

星砂用浴巾擦乾身體，穿好衣服。他並沒有留意到，他的脖子後面正中央長出了類似一片魚鱗的東西。

星砂輕輕推開媽媽的房門，看着她安然睡着，星砂心安的帶好門。前些天吃了從天而降的神魚之後，很多老人的病痛都好了。媽媽也是。糾纏了她很久的肺病似乎不藥而癒，令星砂驚喜之餘，非常心安。

等他湊夠了錢讀大學，他也要在附近找上一份好工作，然後讓媽媽安度晚年。

養老院的老院長李前進真是很好的人，用優惠的價格把養老院的空房租給了他們還把星砂的媽媽也安排進了養老院，做一些簡單的活兒。

星砂走進養老院的廚房就忙碌了起來。

給他打下手的小冰和護工阿第在前兩天不辭而別，養老院一時間找不到人手，星砂只得一個人頂上。

他揉麵粉做饅頭，小火煮粥，忙的不亦樂乎。

看到廚房的事做得差不多了，星砂洗洗手，脫掉圍裙，騎着三輪車前往養老院附近的農戶。

秦伯的菜好，價錢公道。養老院的菜都是在秦伯這裏買的。秦伯的女兒秦碧水還是他高中的同班同學。只是，如今的秦碧水已經是海城大學的大一學生。

才到秦伯家門口，星砂看到秦碧水已經等在了門外，菜都整整齊齊地碼好放在一邊。沒有早課的日子，秦碧水總是會到城郊，幫秦伯做事。

秦碧水皮膚白皙，細眉細眼，有一種賢淑的美麗。

星砂對着秦碧水微笑，那微笑如同朝陽升起前最後的星光，遙遠而溫暖。

秦碧水呆了呆，輕柔一笑：「星砂，我爸把菜都準備好了。我幫你搬到車上。」星砂越來越出眾了，高中的時候，就有一堆女孩子迷戀她，為了他秦碧水才努力的讀書甚至填了和星砂一樣的高考志願。她如願考上海城大學，而星砂卻去學校辦理了休學一年的手續，星砂的養母是在海邊撿到他的，據說那是一個星星閃耀的黎明，所以他的名字叫星砂。

星砂輕聲開口：「還是我自己來。」

他跳下車，麻利的將菜一一搬上了三輪車。廚房還有米和肉，就缺這些菜了。為了讓養老院的老人們天天吃新鮮的蔬菜，星砂總是每天天不亮就來拉菜。

秦碧水拿了荷葉包好的點心給星砂：「這是我自己做的，不嫌棄的話就帶給阿姨嘗嘗吧。」

星砂接過早點，低聲謝了，騎車離開。

秦碧水一直到星砂的身影不見，才有些歡喜有些惆悵的轉身回到了家裏。

星砂從來就是這樣，對誰都好，卻總是和人隔着距離。她看不到他的心。

紅彤彤的朝陽躍出海面，海天之間，光芒柔和而清朗。

星砂趕回養老院，和沿路碰到的大爺大娘一一打過招呼就鑽進了廚房。

熬得差不多的粥要放點新鮮的菜葉，饅頭也該上蒸籠了。

他的生活雖然忙碌，卻令他覺得曙光就在眼前，

「嗨，我可以幫忙么？」清脆有活力的聲音從廚房門口傳來。

星砂抬頭，一眼看到了門口站着的帥氣女孩。

晨曦的光中，女孩微笑的樣子非常特別，像是穿過了時光的縫隙，帶來了最初的明媚。

「你是誰？」星砂終於可以開口說話，聲音有些沙啞。

帥氣女孩唇邊是濃濃的笑意，「小愛，我叫小愛。」

她打量著四周，明亮的眼眸里滿是好奇，「我是來應聘廚房小工的。」

星砂細細看了看小愛。

眼前的女孩大方開朗，令人心生親近。但是，她不像是需要一份廚房小工工作的人。

「我才來泊水市不久，目前失業中。所以，我很需要這份工作。」樂小愛可憐巴巴的望着星砂。她早早跑來應聘，遇到一個老爺爺，說廚房小工的事，只要廚房裏的小廚師同意就行。唯一沒想到的是，小廚師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俊美沉靜。

星砂注視小愛良久，嘆氣，「好吧，你可以留下來。只是，如果要離開的話，記得先打個招呼。」總覺得眼前的女孩子有一種無法言喻的親和力，令人不想拒絕她的要求。

樂小愛點頭，「我一定會努力工作！」最奇怪的是，白天來這裏，妖力計根本感覺不到一絲妖氣。但是她確信，晨曦養老院裏絕對藏着大妖怪。妖力計那耀眼到令人眩暈的光芒深深地烙印在了樂小愛的腦海里。她隱約覺得自己可能惹上了大麻煩。沒有了預言者能力的樂小愛就是一個菜鳥初級靈異警察。除了因為修行跆拳道而靈活的身手，她基本上沒有什麼攻擊力。

星砂看着活力十足的樂小愛，唇邊有了淡淡的笑意，寧靜中透著無法形容的綺麗。

樂小愛竟在一瞬間在這樣的微笑下微微失神。眼前的少年會不會就是她在深夜感應到妖氣的那個妖怪呢？

「你會削土豆皮么？」星砂問。

樂小愛不聲不響的拿起一顆土豆，順手拿了把菜刀。初級靈異警察靈力微弱，必須學會精確的控制力量。和碧柳在一起辦案的那段日子，她已經學會精確的調度自己的力量。如今，就算失去了一切靈力，但她的感覺全部都在。

星砂看着樂小愛運刀如飛，不到半分鐘就還給他一個脫了衣服的白生生的土豆。

「你的刀工真是太厲害了，」星砂細細打量被薄薄的去了一層皮的土豆，「以後土豆絲蘿蔔絲全部歸你切。另外，你拿的那把菜刀是切肉的。」

樂小愛把大菜刀輕輕放下，「我晚上在這裏住的地方，你能幫我安排么？」

「幫忙的小冰走了，你就住她住的地方好了。」星砂想了想說。他帶着樂小愛出了廚房，廚房拐角不遠處有小小的房間，正是以前小冰住的。

「廁所就在椰林的盡頭，這個是小冰房間的備用鑰匙。」星砂把鑰匙給了樂小愛。

樂小愛不動聲色的接過鑰匙。走了的小冰？是走了還是死了呢？擁有小冰房間備用鑰匙的星砂還真的值得懷疑。

「我可以先收拾收拾么？」樂小愛笑着問。

星砂點頭，「有事來廚房找我。明天再正式上工吧。」

握著冰涼的鑰匙，樂小愛若有所思的看着星砂的背影。這養老院裏到底藏着什麼樣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