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捉狼

狼！有什麼可怕的呢？我們活捉了七隻狼，後來又打死了二十隻左右。只要大家團結一致，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這太重要了。以前我總是獨來獨往，不屑與他們大多數交往。若是在這個時候，我肯定已經死過很多次了。

a

狼群整整叫了一夜，天快亮的時候，終於安靜下來。偶爾還會聽到凄慘的嗚咽聲。米奇安拍了金璇一夜，她都未曾入睡。

伏羲推開巨石，趴在洞口觀察了好久。狼群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陷阱被破壞了，樹枝和朴葉散落在陷阱旁。如果豎起耳朵，便能聽到弱小的嗚咽聲。伏羲拿了一根長的尖木棒，他悄悄地爬出洞去，來到陷阱邊，向坑裏一望。裏邊橫豎趴着六隻成年狼和一隻小狼崽兒。它們發現伏羲，立刻蹦起來向上躥。坑壁被它們抓得一塌糊塗。它們滿爪子全是泥，躥了幾下又放棄了，看來已經累慘了。

伏羲笑着舉起木棒朝一隻狼瞄準，突然被人抓住。伏羲猛地回頭一看，原來是米奇安。米奇安笑着說：「收成不錯吧？」

「真的！從來沒想到用這種方法抓到這麼多隻狼。還是你聰明！」伏羲真是太高興了。

「實話說這是我們小時候的把戲。」米奇安笑嘻嘻地說。

「你們真厲害。」伏羲又感嘆。

「沒有。凡事都有個積累的過程。」米奇安客觀地說。

「看來我母親說得真沒錯，你和璇是神派來幫我們的。」

米奇安笑笑說：「以前馴過狼嗎？」

「馴狼？」伏羲從來沒有聽過這個新鮮詞。

「就是讓狼聽人的話，幫我們打獵。」米奇安想想說道。

「怎麼可能？它們可兇殘呢。我們有好幾個弟兄就是被狼咬死的。」伏羲皺起了眉頭，他又想起了死去的兄弟。

「可以的！我們把狼養起來。就算它們不聽我們的話，我們也可以吃很多日子。哪天打獵收成不好的話，我們再殺吧。」米奇安分析著。

「好，就聽你的！不過把狼養在這裏大家會不會害怕？」伏羲想到那幾位姐妹，膽子小得很，估計每天都要在洞口結伴尖叫幾次。

「我們一會兒在坑周圍做一下防護。」米奇安也想不到如何現在把狼轉移到別處的辦法，又不可能有籠子和吊車。

「好！聽你的！」伏羲點頭答應道。

「我們可以出來了嗎？」女媧趴在洞口喊。

「出來吧！看看我們有七匹狼了！」米奇安高聲喊著，他突然想到了七匹狼男裝。

「哇！七隻嗎？」女媧跳了出來湊過去一看，嗬！真不少！

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來到陷阱旁邊，都為這突然而至的豐盛晚餐而高興。這起碼夠他們大吃一頓的。

「兄弟姐妹們注意一下！安告訴我們暫時不要吃掉它們。先把它們養起來，哪天打獵打得少再殺。這樣我們就不至於挨餓。」伏羲徵求了一下大家的意見。

「好！我們同意！」女媧帶頭答應着。

「還有，我們今天做一些傢具吧。」米奇安提議。

「傢具是什麼？」熊歪頭問。

「洞裏本來應該有很多東西的，桌椅、床、廚具、衣櫃等等，但是我們的洞幾乎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我們昨天找到兩口石鍋。」金璇笑着說。

「今天砌兩個灶台吧。」米奇安笑嘻嘻地說。

「你會砌灶台嗎？」金璇問道。

「差不多吧。」米奇安自信地笑笑。金璇點點頭。她知道米奇安肯定可以做到。

「要不要還讓姐妹們去採摘？」女媧湊過來問。

「要的。我們今天又要吃素了。」金璇點點頭。

女人們全笑嘻嘻地下山到西面的森林裏去採摘了。

「我帶着大家出去找各種需要用的東西。你在洞裏教大家砌東西。好吧？」金璇對米奇安說。

「好。我還準備做幾個桌子，如果以後有條件再做一排床。如果我們能砍一棵大樹的話，我們就可以做幾個大木桶提水。那樣我們就真的可以在洞裏煮東西吃了。這些天吃烤肉，我都有些吃膩了。我想吃水餃。」米奇安說到最後又笑嘻嘻地開起了玩笑。

「看把你牛的。你小子挺有想法啊！我帶着大家去了啊。」金璇笑呵呵地說。

「好。小心點，帶着刀！」米奇安提醒金璇。

「沒問題！乾脆你教我幾招，我也好防身啊。」金璇原地擺了一個姿勢。

「好，晚上我教你！」米奇安拍了拍金璇的頭。

金璇笑着招呼了七八個人，下山去找合適的石頭等工具。沒多會兒他們就抬着規則的石頭回到洞裏，看了看米奇安的近況。他已經砌好一個灶台了。把石鍋架在上面，還真像模像樣的。金璇又叫大家去找合適的石頭。

「明天我們去砍一棵大樹吧。」米奇安笑着說。

「好。那我就可以做些鏟子勺子之類的廚具了。」金璇點點頭。

「我們男的就做水桶好了。」

「我怎麼感覺好像在過家家。」金璇笑了笑。

「我覺得也是。」

「首先我們得有斧子才能砍樹啊。」金璇突然想到砍樹對於他們來說是一項非常困難的事情。不過有什麼能難倒這群用雙手勞動的人們呢？

「砍樹比較麻煩，因為我們只能用石斧。而且石斧也要自己做呢。」米奇安也想到這個棘手的問題。

「咱們不要着急，一步一步來。是不是咱們還是讓大部分人去採摘和打獵，一小部分人來製造這些東西。人多了也幫不上忙。」金璇想到大家的伙食問題，畢竟不能讓那麼多人天天都吃水果度日，這兩天她每到中午的時候就感覺肚子餓了。

「好吧。這不是着急就能辦好的事情。讓我們慢慢來幫助他們改造生活吧。」米奇安說完這話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是神了。

「我都感覺自己偉大了。」金璇說完也樂了。

那天晚上，他們終於有了自己的灶台。金璇把發現的那幾枚蛋全煮了分給大家吃。女媧感嘆原來蛋也可以這麼吃，而且比生吃要好吃多了。當然了，生蛋多腥啊。金璇讓大家把蛋殼留下，可以暫時先盛水用。那天他們沒有殺狼，但是也沒有肉可以喂狼。七隻狼在坑底餓得眼睛發綠了。

b

半夜，大家都早早睡下，突然又傳來了狼的吼叫聲。伏羲爬起來把洞口封上。

「狼又來了。都趴在坑邊上叫呢。好像是來救那七隻狼的。」伏羲回來悄聲對米奇安說。

「怎麼辦啊？」金璇根本沒睡着。

「我去！」女媧爬起來拿了兩根木頭放在火堆上點燃。

「你要幹什麼？」伏羲一把拉住女媧。

「它們不是怕火嗎？我去把它們嚇跑。」女媧舉著兩枝火把向洞口走去。

「好樣兒的！我們太昊的女人都像你一樣勇敢就好了！」伏羲拍拍女媧的肩膀。

「還是我去吧，我有刀的。實在不行我還能砍死它們兩隻呢。」米奇安抽出刀來向女媧要火把。

「還是我去！」伏羲一把搶過米奇安的刀，搶過女媧的一枝火把走向洞口。

「伏羲！你小心點！」金璇小聲說道。

「照顧好你自己。」伏羲經過金璇，在她的胳膊上輕輕撞了一下。他走到洞口一把推開巨石爬了出去。米奇安和金璇急着跑過去，女媧也衝過去。

洞外有二十多隻狼，眼睛在黑夜裏閃著兇猛的光。它們看見伏羲后紛紛圍了過來。伏羲向它們揮了一下火把，最前面的狼向後跳開。有兩隻狼不小心掉進陷阱里。伏羲笑着又揮了一下火把，狼小心躲開。伏羲的火把揮了幾下突然被夜風吹滅了。狼得意地跳上來。有一隻好像是它們的首領，朝伏羲猛地撲上來，伏羲向它捅了一刀。正扎進它的脖子裏。那隻狼哽咽著倒下。接着有幾隻狼退後幾步，然後一起向他撲來。伏羲急中生智劃了一刀，好像有兩隻狼脖子受傷了，躺在地上喘息著。這次所有的狼圍上來，伏羲手有些抖。他不知道該如何對付這麼多隻狼，而又盡量不讓自己受傷。突然從洞裏衝出幾個人舉着火把朝狼撲過去。

米奇安舉刀猛地刺向一隻狼，直到那隻狼倒下才罷休。

女媧用石頭砸那些狼，她飛快地投石頭，卻只打中一隻的頭。

「我打死你！打死你！」金璇舉著木棒湊上去邊喊邊砸。很快兩隻狼被砸傷。她後來發現可以用木棒把狼趕進陷阱去。可是狼跳上跳下很靈活，所以總是不成功。

激烈的戰鬥將大家吵醒。熊帶着幾個人舉着火把衝出來，很快將其餘幾隻狼打倒。看看所有的狼都趴在了地上，伏羲一屁股癱在地上，大家也都累得大口喘氣。熊拿起金璇用的棒子給所有沒斷氣的狼補上一棍子。

「有幾隻掉進坑裏去了，其餘全死了。」熊查看了一下戰況。

「我們又可以吃肉了。」羊笑呵呵地說。

幾個人把死狼拽進洞去，然後大家紛紛回到洞裏。大家湊上去圍着伏羲、女媧、璇和安叫好。女人們圍着他們跳起舞來。大家都加入舞蹈的隊伍，一直狂歡到天亮。

固執的電線草

那一夜我們沒能讓電線草開花。

「跟我來！」米奇安拉起坐在篝火前正在吃烤肉的金璇。

「幹什麼？」金璇好奇地問。

米奇安左手舉着火把，右手拉着金璇朝山頂走去。他們來到平台前，月亮又大又圓。熒熒的月光灑在平台上，一株株電線草輕輕搖擺，彷彿在朝他們招手。

金璇突然明白米奇安拉她來這裏的用意，臉一下子燒了起來，但還明知顧問地說：「你帶我來這裏是抓狼的嗎？」

「跟我裝糊塗！」米奇安笑着說。

「裝什麼糊塗啊？我真不知道！」

「少來了！我們快想辦法吧！」

「想什麼？你直說！」

「想想怎麼才能讓這些花開放啊！！」米奇安真是氣死了。

「哦！我為什麼要和你試啊？」

「你不想幫助華胥嗎？」

「我當然想幫！可是我為什麼要和你一起試啊？我還是和別人試吧。」金璇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米奇安這個傢伙竟然想用這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來泡她。

「你！那次你答應我了。」米奇安皺了一下眉。

「好吧。我這個人說話算話。不過你可不要有別的想法。不然你會死得很慘。」金璇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招誰惹誰了？」米奇安翻翻白眼。

「快點想辦法！」

「心鎖！心鎖！心鎖！心鎖怎麼開啊？」米奇安撓了撓頭。

「花兒啊。你快點開放吧！讓華胥他們變年輕吧！」金璇喃喃自語。

「我喜歡你！」米奇安突然轉頭對金璇說。

金璇愣了一下，忙轉頭盯着電線草說：「沒開！」

「嫁給我吧金璇！」米奇安輕輕地說。

「沒開！」金璇仍仔細觀察電線草。那些紅紅的花苞，好像一點開放的意思都沒有。

「我對你是真心的！」米奇安又說。

「沒開！」金璇搖搖頭。花仍未開。

「我……」米奇安欲言又止。

「說呀！繼續！」金璇根本沒有抬頭看上米奇安一眼。

米奇安望着金璇，他煩躁地撓了一下頭。他伸手捧住金璇的臉，讓她正視自己，金璇不安地看着他。

「認真點！」米奇安對金璇說。

「我很認真啊！」

「你別老看着那些花。它們到該開的時候自然會開！你看着我的眼睛！」米奇安的口氣似乎在下命令。

金璇想反駁，卻又把話咽回肚子裏。她點點頭說：「好。」

「金璇！我真的很喜歡你！」米奇安盯着金璇的眼睛說。

金璇感覺到自己的臉似乎又發起燒來。米奇安的眼神是那麼複雜，透過米奇安的眼睛，金璇看不清楚米奇安的靈魂。她猛地轉過頭又去看電線草，花苞仍是花苞。

「金璇。你配合我一下。只看我。不要看那些草好不好！」米奇安又把金璇的臉捧了回來。

金璇點點頭，她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專心看着米奇安，聽他對自己說那些甜言蜜語。她越聽心越亂。米奇安一句接一句地不知說了多少表達愛意的話。說到米奇安感覺自己口乾舌燥，他再也想不出說什麼了。他看了一眼金璇，又歪頭看看那些花。它們頂着紅紅的花苞在夜風中輕輕搖擺。他開始懷疑金璇是真的對他沒有任何喜歡的意思。他垂下頭嘆了口氣。

「別急別急！再來！」金璇安慰米奇安。

「沒用！」米奇安搖頭。

「再試試！」金璇咬着嘴唇說。她望着米奇安。米奇安正皺着眉頭對那些電線草發獃。金璇苦笑了一下。難道米奇安對她是假的嗎？他說的那些話是假話？他做的那些事也都是騙她的嗎？不可能的！這麼久了。米奇安做了太多事，照顧她，對她好。可是為什麼電線草依舊不肯開放？

遠遠望見幾對人影晃了過來。米奇安抬頭看看金璇：「我們回去吧。」

金璇沒有說話，低頭轉身走了。米奇安跟在她身後。幾對年輕人走過來，他們與金璇和米奇安打了招呼，然後有說有笑地朝平台走去。金璇回頭望望他們。他們都站在平台前對着電線草說話。

玉耳環

一切都不真實。我們活在懷疑中。

沒多久，洞裏新添了不少傢具。他們有了幾隻大木水桶、桌子、椅子，又多了幾口鍋。金璇教會了女人們用藤條編籃子和筐。藤條的籃子又結實又好用，裝的野果多又不會壓壞，比以前用皮子兜回來要方便多了。米奇安教大家編草鞋，做狼皮鞋，又舒服又透氣。大家再也不用光着腳，走來走去了。

在西邊的森林裏，伏羲帶着幾個人又挖了幾口陷阱。獵物多了起來。有牛、馬、豬、羊、雞、鴨等等，吃都吃不完，大家用藤條把獵物捆起來投進不周山頂的另幾個大坑裏分別養起來。狼們漸漸溫順起來，它們每天都搖著尾巴等待女媧往坑裏給他們扔山雞。人們不用整天都忙着到處打獵採摘了。他們有更多的時間去忙着向安和璇學做新東西。伏羲召喚部族裏其他洞的人來一起學習。

太昊族的生活水平從根本上得到了改變，簡直稱得上是翻天覆地的變化。伏羲派熊和羊到玄水族和金火族去傳授經驗。玄水和金火兩族對太昊族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金璇和米奇安許久沒提電線草的事，好像已經把這種植物忘了個一乾二淨，但他們開始有意識地偷偷觀察對方。金璇一次次懷疑米奇安，又很快推翻自己的結論。米奇安整天忙着教大家生活技巧，只在忙裏偷閒的時候才能看上金璇一眼。即便是一眼，那也必定要和金璇的眼神撞個正著。米奇安也明白金璇都在想什麼。金璇對自己根本沒有想法。她多看自己幾眼，也必是因為想揭穿他偽善的真面目。

「璇！你可不可以幫我們也弄你耳朵上邊的那個洞啊。真漂亮啊。我們也想要那個洞，然後掛些東西。早就想了。」女媧笑着說。幾個愛美的姐妹湊上來紛紛點頭。

「啊？你們可真是難為我了。我這個耳洞也是別人幫我扎的。很疼的。你們還是不要扎了。何況我也不知道怎麼幫你們弄。」金璇摸了摸耳朵上的七個矮人耳環，為難地向大家搖著頭。這七個矮人耳環還在，米奇安的禮物。一直跟着她穿越時空來到遠古時代，陪金璇一起經歷了這麼多苦難。將來一定要讓米奇安寫一本書就叫《耳環歷險記》。金璇忍不住笑笑，又伸手摸摸耳朵上的七個小矮人。

誰能擋得住女人愛美的心。在聽到金璇說到扎這個詞之後，她們幾個人躲在樹林里用骨針在耳垂上扎了幾個洞，疼得她們真想哭啊，但是她們卻一點也不後悔，忍着疼痛，她們往耳洞裏穿了些木棍。

金璇發現她們的耳洞，那些耳洞都大得不像話，每個都在發炎。她告訴女媧找些她上次被蛇咬之後塗的草藥，搗爛之後給她們的耳朵塗上，很快那些耳洞都長好了。女人們開始研究戴哪些東西好看。她們把以前戴在脖子上胳膊上的飾物改裝一下全戴在了耳朵上。很快扎耳洞，戴耳飾又在三個部族流行開來。不僅是女人，有些男人也扎了耳洞。人們每天又多了一項工作就是加工耳飾。不知道誰在山裏採到了玉，他們把玉打磨成圓圈，然後打掉一個小豁口，帶在耳朵上。耳朵被墜得長長的，非常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