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忱少,你在看電視嗎?」

話筒那邊傳來的聲音讓分神的沈忱想起自己正在和某人通電話:「在啊。」她懶懶的應了聲,調整了下坐姿,將雙腿綣到沙發上,滑低了身子,將重量都託付給扶手。

時間已過了21點,父母早就帶着小爬蟲上去休息了。偌大的客廳就只有她一個人盤在沙發上,還有電視在直播著金蘋果造型大賽的決賽。

「你說阿隨有沒有勝算啊?」比賽接近尾聲了,就快要宣佈獎項了,真是讓人心急啊。

「我怎麼知道。」她翻了個白眼。

「哎呀,你就不能猜猜?」

「老拐。」她語重心長,「你有這個時間和我說話,不如去拜拜神,你不是在西藏嗎,離神最近呢,你真的緊張他的話,還是和神去說比較好,你選擇獻身我也是不反對的。就這樣啊,再見。」

「喂喂喂喂喂……」話筒那邊的人連聲大叫,還是抵抗不了被直接掛斷的命運。

沈忱單手支著頭,抱着家中的黑貓,繼續看屏幕上光怪陸離似人似妖的模特走來走去。

電話鈴聲又響了。

她略略偏過頭,對着電話挑了挑眉,稍一考慮,還是在撥掉電話線和接電話之間選擇了後者。

「忱!」

電話那邊傳來好大的聲響。

她將話筒默默拿開了一些:「秦,你可以輕點說話。」

「我們這麼遠,我怕說輕了你聽不見。」秦寧嘿嘿的笑着,轉而問道,「有沒在看電視?」

「電視台給了你們什麼好處?你是今天第五個問的人了。」

「我們關心阿隨嘛。」這個時候他的電話是關的,只能找和他最近的人關心下了,「忱,你看那個造型比賽怎麼樣?我看看覺得都好漂亮好棒哦,那些造型師都太強了。真的讓人好擔心呀,好緊張呀。」

「哦。」

「什麼?你只有『哦』?你一點都不緊張嗎?」

「緊張什麼?」

「沈忱!你這個沒心沒肺的!這個比賽對阿隨多重要啊!你都緊張嗎?」秦寧指責她的冷淡。

「阿舜呢?」沈忱忽然問道。

「幹嗎?」秦寧很警覺。

「我要告訴他,老婆過度關心其他男人是要出軌的前兆。」

「哼,無聊!不跟你說了。」秦寧很鄙視很酷的先掛了電話。

沈忱對着話筒失笑。

緊張什麼?擔心什麼?又什麼好緊張的呢?

不過是一場比賽。不過是一場對他很重要的比賽,不過是一場他盼贏了好多年的比賽,而已嘛……

「喵——」黑貓抗議的叫了一聲,掙脫過分收緊的懷抱,跳下了沙發。

當紅團體的一曲之後,男女主持拿着金色的信封走上台來。

「喝水。」忽然有些窒息,她深吸了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站起身,往廚房走去。

清水成細絲,慢慢的從水壺口中滴出。

人在廚房中,耳朵卻留在了客廳一般,細微聲響都不放過。

最有創意獎,不是他。

最顛覆獎,不是他……

幾乎所有的獎項都頒完了,只剩下最後的「金蘋果」了,她的水依然沒有倒滿,而他的名字依然沒被讀到。

「接下來,就是今晚最為大家期待的結果了,究竟今晚果落誰家——」

音效適時的加了幾個緊張的鼓點。

幾滴水倒在了杯外。

「那就是——SILENCE!恭喜他!」

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結果究竟是如何,身體就先一步有了動作,雙腿幾乎是有自主意識的帶着沈忱跑到了客廳。

開心的想尖叫,想高跳,可是理性在說這樣做實在太傻了。

她只是含着唇幸福的笑。真希望這一刻有人在身旁分享她的喜悅。

鏡頭移到了歐陽隨的身上。

他穿着剪裁非常大方的白色襯衫,黑色的長褲,迷人的微笑着,他自若的走到台前,從大賽主席手中接過了那枚意味着美麗和勝利的金蘋果。

「恭喜你,Silence。」主席和他握了握手,然後做了一個請他說話的動作。

歐陽隨欠了欠身表示感謝,走到了話筒前。

他對着鏡頭抿唇淺笑,緩緩舉起了金蘋果,將性感的唇貼了上去,極致溫柔的吻著,象對待最深愛最珍視的情人一般。

那一種性感惑人的魅力感染了現象的所有女性同胞,響起了大片的抽氣聲。

這個死花花公子。沈忱在心裏笑罵着,卻不意外他會這樣做,要他和之前的人一樣只是老老實實的發表得獎感言,他一定覺得生不如死。

終於,他停下了親吻的動作,回視鏡頭的眸子因為氤氳多了些魔力,他清了清嗓子:「感謝所有支持我和幫助過我的朋友。這一刻,我最想和一個人分享。好幾年前,在幾乎所有人對我放棄醫生這個專業不理解的時候,有一個人,在我當時租的只有三平方的農民房裏對我說:『人如果連自己喜歡做的事都不能做,還活着幹嗎?想飛就去飛吧!』」

他頓了頓,又輕啄了金蘋果一下,象親吻那個他想要感謝的人一般:「謝謝你。」

沈忱的喉嚨驀然乾涸,大步走進廚房,大口大口的囫圇吞下了大杯的水。

床頭茶几上的手機散出幽藍的光,不安分的跳動起來,伴着吵鬧的歌聲。

沈忱的頭依然埋着被中,閉着眼,手伸到茶几上胡亂摸索著,終於摸到手機的時候就一把抓到耳邊,推開了滑蓋。

「喂?」一個沒什麼印象的男人聲音傳來,襯著的背景是熙攘的人聲和此刻聽來一點都不覺得悠揚的輕音樂。

快要睡着的時候被電話吵醒是一件很鬱悶的事,接起電話從那邊傳來的是個陌生人的聲音就更鬱悶了。

好想罵人。

「哪位?」沈忱的聲音有些短促暴躁,帶着困意和不耐。

那邊的人似乎被嚇了一下,不大確定的緩聲道:「那個,請問,你是沈忱小姐嗎?」

知道她的名字,看來不是打錯電話的。

沈忱深吸口氣,張開了眼,打開了床邊的枱燈,不善的語氣收斂了些:「我是。什麼事?」

那邊的人顯然鬆了口氣:「不好意思,是這樣的,我們這邊是M&W公司為今晚的金蘋果開的慶功PARTY……」

隱隱明白了是什麼事,沈忱不等那人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直截了當的問:「歐陽隨喝多了?」

「哈?」那邊的人楞了一下,終於反應過來她問了什麼,連連點頭,「是的是的。」

「地址。」沈忱捏了捏眉心。

「啥?」那邊的人不知道是沒聽清還是不理解,問句脫口而出。

這一群人都喝多這一群人都喝多了……沈忱這樣催眠自己,總算催出了點耐心,放慢語速說明道:「我是問你們現在在哪裏,給我地址,我好有地方領人。」

「哦!」那邊的人恍然,劈哩啪啦的報出了一個酒店的名稱。她又重複了一遍,得到了肯定的答覆。

「好的。我馬上就到。」她將手機合上,快速的套上毛衣和褲子。

出了門到路邊等計程車的時候,沈忱抬手看了看錶,11點剛過,這個傢伙這次居然這麼早就把自己喝茫了,看來今天確實是太過興奮了。

這不是第一次她被挖起來了,不過之前都是歐陽隨自覺喝的有點多了就會知會她一聲,讓她去接他順便幫他把車開回去,而不象這次一樣,居然要通過別人打電話來通知。

「這個白痴。」還是氣不過的低低罵了一聲。

「要發票嗎?」計程車司機邊找零邊問道。

「不用了。」沈忱抓回零錢也顧不得放回錢包中,只胡亂的塞到大衣口袋中,就推門走了出去。

目的地是一個自帶花園的奢華酒店。花園中的主樓燈火通明,與光線昏暗的花園形成強烈的對比。

沈忱走進大門就聽見了隱隱綽綽的音樂聲。

慶功宴大概是沒有結束吧。

這樣猜測著,沈忱繞過花園中心的噴泉往主樓走去。

「沈小姐?」旁里傳來一個輕微而遲疑的聲音。

她停下了腳步,往旁邊看去。

背着光,這樣的距離只能看見一個人形立着,旁邊有一坨黑影,似乎是個人坐在通往噴泉的台階上的樣子。

又走了幾步,才終於看清了那兩個人的樣子。

「沈小姐,哈哈,真的是你。」站着的那個人見她走了過來,知道自己沒有認錯,很是欣慰,笑了兩聲。

「是啊。」她微笑着點了點頭,注意力卻全在那人旁邊的那一坨上。

是歐陽隨。

他很隨便的坐在地上,一腿平放着,一腿屈著,雙手在臀后支撐著身體的重量,略往後仰,臉上是不清醒的迷茫笑容,因為酒精而異常發亮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

光線太暗,看不清他的臉究竟酡紅到什麼地步,但是光從這樣的距離就可以聞到酒味這點就可以判斷出他喝的絕對不少。

「剛剛我們都說讓Silence在裏面等就好,可是他偏說要到外面來等,說是沈小姐看見人多就頭暈,我們都說他胡說,哪有看見人多就頭暈的又不是搞計劃生育……」那人哇啦哇啦的說了一堆,就是不見沈忱介面,接着又被她涼涼的眼神看了一眼,忽然覺得尷尬了起來,摸了摸有些發麻的頭,硬著頭皮的拋下一句「那個……Silence就交給沈小姐了。」就跑回了主樓。

呃,沈忱摸了摸自己的臉。怎麼她沒睡醒的時候看上去很可怕嗎,不然那個人怎麼跑的好象有妖怪在追一樣?不管了,還是在眼前這個酒鬼弄回去重要。

「起來。」她就用腳踢了踢坐在地上的歐陽隨。

歐陽隨保持着方才沈忱看見他時的坐姿,帶些耍賴笑意的搖了搖頭。

「喂。」她扯了下褲管,在他面前蹲下,「歐陽大公子,你打算坐到什麼時候?」

他笑的閑閑的,似醉非醉的迷濛着眼:「天荒地老,好不好?」

「天你個頭。」她心漏跳了一拍,隨意回了句,伸出了手,「我可不想和你在這裏耗到天亮——手給我。」

「幹嗎?」他茫然的問,還是乖乖把手遞了過去。

「拉你起來。」隨着話音,她猛然站起,用瞬間的力將壯實的他從地上拉了起來,自己都覺得自己了不起,吐了下舌頭,「哇,我居然寶刀未老。」

但是沒高興多久,她的眉頭就又皺起來了:「喂,你行不行啊?」這個人怎麼走起路來東倒西歪的?

「行!我當然行!」歐陽隨不容置疑的一擺手,為了要證明自己沒事似的疾走了幾步,馬上一個踉蹌就要跌倒的樣子,還嘿嘿直笑,「我身似浮柳……」

沈忱眼明手快的拉住了他:「還是我扶你走吧,太爺。」

歐陽隨也不客氣的將大半的重量壓到了她的身上,邊走S型邊繼續胡亂嚷着:「我身似浮柳,發若飛瀑……咦,飛瀑呢?」他摸著自己頭髮很是奇怪。壓根就忘了自己把頭髮剪了一般。

乾脆把這個人就這樣扔到路邊讓他自生自滅算了。

從噴泉到車庫,沈忱幾乎走到虛脫,幾次三番想扔掉他,但是在人道主義的引導下,最後還是扶著歐陽隨到了他自己的車前,一把將他推到了車門上,也不管他會不會摔,彎下腰大口的喘著氣。

歐陽隨重重的撞到了車門上,晃了晃,還是站住了,背靠着車門,半垂的眸子裏有止不住的笑意。

沈忱好不容易緩過氣來了,站直身到他面前,惡狠狠的攤開手:「鑰匙。」

「這麼凶。」他抬眸看了看她,用手捏了捏她的鼻子,帶些寵溺的指責。

哈,指望一個被從被窩裏挖起來又差點被壓死的人給他什麼好口氣?她拍開她的手:「鑰匙。」

他瞅着她,淺淺的勾起嘴角,近乎無賴的說:「在袋裏,可是我不想拿。」

「上面還是下面?」太想回去補眠,以至於沈忱忙於掃視他衣物,猜測鑰匙在哪,都沒注意到他說話的時眸中閃過的異樣光彩。

「下面。」歐陽隨平舉起手,空出最方便伸進褲袋掏東西的空間,一付只要你敢你就隨便拿的挑釁模樣。

沈忱忽然有些警覺的眯起眼,拿手背去探了探他的臉頰。

「你在吃我豆腐嗎?」他沙啞而迷離地低吟著。

燙的。酒精的溫度。所以他不是耍她了。

沈忱神色不變的收回手改往他的褲袋中摸去,口中反譏道:「我牙口沒那麼好,三十歲的老豆腐我還吞不下。」

「哦……小心……你摸到不該摸的了……輕點……啊……」他驀然在她頭頂大聲呻吟起來。

把他敲暈扔進車裏然後引爆可不可以消滅一切證據?不對,不行,剛剛有人看見過她了,有人證她就沒不在場證據了。

可惜,只能讓這個淫蕩男多活幾天了。

沈忱從他的褲袋中抽出車鑰匙,滴滴聲后,拉開了車門,將這個欠扁的男人狠狠塞了進去:「閉嘴。」

歐陽隨完全不顧自己被塞成違反人體力學的姿勢,揚聲嚷道:「溫柔點!我是第一次……」說到後來自己都大笑了起來,笑到岔了氣,大聲的咳嗽了起來。

沈忱坐進駕駛座,替他拍拍背順順氣,口裏卻涼涼的道:「報應啊。」

歐陽隨手微握拳擱在嘴前,皺着眉咳著,嘴角卻揚起了。

他的咳嗽聲漸漸小了,沈忱收回了手發動了車子。

大概是酒勁上來了,歐陽隨一反方才聒噪的樣子,雙手環著胸,斂下了眼瞼,默不出聲的象睡著了一樣。

沈忱看了他一眼,將甫打開的廣播的音調又旋低了一些。

車子裏靜靜的流瀉著FM96.3「透明城市」主持人唐唐銀一般無雜質的聲音。

她在念一篇很老很老的網文。

Ducky的《很愛很愛你》。

「……我聽說過一種說法,每個人都是一段弧,能剛好湊成一個圓圈的兩個人是一對。那時我特別相信這句話……」

「……現在回想起來,我們之間其實沒有牽涉過感情問題,因為我當時覺得好多事沒有說出來的必要,我認定了如果我喜歡他,那麼他肯定也喜歡我。這還用說嗎?我心裏清楚我走了早晚會回來,因為我找到了我的那半個圓圈。我以為這就是緣分,任誰也分不開,哪怕千迴百轉……」

聲音戛然而止。

歐陽隨微微啟開眼瞼,:「怎麼關了?」

「多少年前的東西了。居然現在還在播。」沈忱聳了聳肩膀,輕描淡寫的答。

歐陽隨輕輕笑了笑,又閉上了眼,幾不可聞的逸出一句:「也許因為很多人還在找他們的另半個圓呢……」

「什麼?」沈忱沒聽見,微側頭又問了聲。

回答她的是他刻意加大的鼾聲。

沈忱將車子穩穩的停在地下車庫裏歐陽隨的車位上,解開安全帶,一轉身,歐陽隨毫不設防的睡顏就映入了眼帘。

她輕輕呼出了口氣,有些無力。

即便看了那麼多年了,沒心理準備的時候猛一看見,還是會覺得心醉神馳。這小子怎麼可以好看的這麼沒天理。

他不是那種中性的美麗,是純男性的,五官都不是頂級精緻,好象是造物者漫不經心的擺上,偏偏眉目間就勾勒出蠱惑懾人的神韻。

「到了。起來。要睡回去睡。」晃晃頭,決定不讓自己再沉醉在這無邊男色里,她伸手去搖醒他。

「唔?」他慢慢的張開眼,似有幾秒不知道此處是何處的茫然,然卻精準異常的握住她的手,「到哪裏了?」

沈忱拔下車鑰匙拋在他身上,抽出自己的手:「恭喜你,這裏是陰曹地府一日游。」

他咧開嘴無聲的笑,卻在看見她欲推門離去的時候,皺起了眉,帶些埋怨意味的道:「女士,今天晚上對你的青梅竹馬來說意義非凡,你不覺得欠他一個擁抱嗎?」

「我——」沈忱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

她當然要恭喜他,當然也很想要好好祝賀他,可是不是在這種她起床氣盛,而他也沒什麼思考能力沒什麼記憶能力的時刻。

她摸了摸鼻子,看着他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表情,還是決定做個識時務者,早早了解早早回家卧床。

她傾身過去,隔着排檔器,以極不方便的姿勢抱了抱他,拍了幾下:「恭喜你。」

大功告成!回家!

歐陽隨探過身去,一把拉回她才推開一條縫的車門。

「幹嗎?」她回過,皺起了眉。

他坐回自己的副駕駛座,側着頭笑,手伸進大衣口袋裏掏啊掏,掏出他的金蘋果獎座來,興緻勃勃:「我決定賦予你親吻我勝利的權利。」

她深深吸了口氣,很想罵髒話,可是最後還是有些自我放棄的問:「大王還有什麼指示一次說完吧。」

「沒了。」

「真的沒了?」還是懷疑。

「沒了。」

她翻了翻白眼,湊過身去,快要碰到獎座的時候,反射性的閉上了眼,可唇才接觸到那片冰涼的金屬,就只覺驀然一空,然後有溫熱柔軟的物體密實的貼上了她的唇,封住了她的訝異她的氣息……

她倏然瞠目,對上了他幽黑的眸。近在眼前,真正近在眼前。

幾乎是反射性的,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前,稍稍施力,拉開彼此的距離。

他不知何時平貼在她背心的手一收,輕易的便將她方拉開的微小差距變為了零,甚至是負數——比原先更貼合了幾分。

膠合的唇沒有片刻稍離。

她的瞳孔放大,清晰的看見他變黯的眼色里充斥的堅持。

搞什麼嘛!

酒後要亂性也不要找她下手呀!

又掙扎了片刻,男女天生力道上的差距,讓她在近身肉博里占不了絲毫優勢,難怪古代男女俠客對決都是刀來劍往而不是相撲柔道的……

天那,她在想什麼呀!

身體在他的蓄意挑逗下不可遏制的熱了起來。

她向來不壓抑自己的慾望的。

算了!亂就亂!誰怕誰!喝醉的是他搞不清楚人選的是他,所以清楚后後悔的那個也會是他!

不是她!

幾度掙脫失敗,驟然而來的怒氣與慾望讓她乾脆放棄了反抗,抵在他胸前的手環到了他的頸后,整個人越過排擋器,爬到副駕駛座這邊,跨坐在了他的腿上,放縱蠻橫的回吻他,不容拒絕的。

她忽如其來的積極讓他愕然了一秒,馬上反應了過來,抵着她的唇氣息不穩的低低的笑。

他的忱呵,他驕傲的忱,一旦迎戰,即便在床第也不願讓人半分……

「笑什麼?」她離開他的唇,輕喘著喝道。

他勾唇輕笑,看着她的目光熾烈。他可不想將這時間浪費在無聊的唇舌之爭上——唔,或許另一種唇舌之爭不會太無聊——他按回她的頭,沙啞的低喃:「再來……」

算食言嗎?

他曾經那樣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不要用過去的感情打擾她……

不算食言吧?

他又如何能預料自己會再愛上她一遍?

有些人的感情或許真的有個開關,告訴自己不能愛不能愛,便真的可以封凍。

可是在那天,她拍着他的心口,那樣火光四射的告訴他「你是一個好男人」的時候,那些隱藏在死灰底下的,零星的愛戀,便又燃起,一路燒着,燎亂了他整個的心原。

是想慢慢來的。

第一次就是因為順序錯了,然後什麼都錯了。在那個迷宮裏,他失去了她,也找不到出口。

是該慢慢來的。

表白,追求,牽手,接吻,做愛,結婚,或者,追求,結婚,牽手,接吻,做愛。

世事的順序規律總是有他的道理在。

可是,他怎麼又會讓事情發展到這樣的地步呢?

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在看見她閉上眼貼近的時候,腦子一片空白,等自己有意識的時候,已經強自將她壓在懷中吻個痛快。

趁沒有亂的更離譜,停下來吧停下來吧——.

該死。他停不下來。

他在她的頸間流連,啃咬吮吸出一個又一個印記,慾望來的如此猛烈,他緊錮住她的腰際,悍然挺身,隔着彼此的衣物頂出她的輕呼。

「瘋子。」她揪着他的肩膀,氤氳的眸子圓瞪。

他甘之若貽的一笑,又封住了她的唇,吻的更悍、更猛、更失控。

她不甘示弱的迎戰他的侵入,追逐着他的撩撥,勾引出他更多的熱情。

罷罷罷。迷亂之中,他只能反應出這三個字。

亂就亂了,反正他們就要結婚了,情況不會更複雜。既然接下來的步驟又要錯了,那再錯幾步也就無所謂了,只要結果是一樣的。

是怎麼從地下車庫上的樓?

兩個人都沒什麼印象了,有意識的時候,已經糾纏在了門口。

幸而是半夜,才沒讓什麼人看了免費的戲碼。

他手伸進袋中摸鑰匙,扔戀戀不捨的輕啄着她的唇,一下,二下,三下……

「喂——」她有些懊惱的別開臉,「你到底要不要開門?」

他似想起什麼的抽出手,雙手平舉到耳邊做出投降的手勢:「或者還是你來?」

她斜睨他,一言不發的將手探入他的袋內。

他的忱,是不會在任何挑戰前退縮的……才剛剛為這樣的想法揚起嘴角,歐陽隨的眉頭就驀然一皺,倒吸了一口氣:「忱……」

她扯唇一笑,很無辜的挑眉:「沒有摸到不該摸的吧?」

他仰起頭閉上眼低低的喘氣,現出又痛苦又快樂的矛盾神情,忽又睜開眼,俯下身火熱的看她:「你一定要讓我發瘋是不是?」

她不說話,挑釁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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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怪我們太貪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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