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

我低着頭，努力地忍住將要流出來的淚水，而春三什麼都沒有說，遞給我一塊手絹。

「對……不起……」

我哽咽地說道。但他仍緊緊地抓着我的手不放。我也沒有掙脫。

時間過得很快，一會兒就到放學的時候了。我背起書包走出了校門，但腦子裏卻一片混亂。我為什麼哭了？春三對我說了那些話，我就哭了……難道，我後悔了嗎？

我獨自去了鬧市區。

「喂，柳姝媛。你怎麼沒回家？」

是志勛-_-你不也一個人在街上遊盪嗎？

我吃着雪糕，怔怔地望着也同樣怔怔地望着我的志勛。這隻雪糕還是他買給我的。

「我被甩了。」

「被那個一年級的女生？」

「嗯。」

志勛嘆了口氣，大口大口地啃著雪糕。同樣，我也大口地啃著，長嘆了一口氣。

就這樣沉默了許久，他終於開口說道：

「快瘋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心裏總是在想她。」

接着又是一陣沉默，我們只是靜靜地一起走着。我和志勛已經有一年多沒有這樣了，遇到傷心或者不愉快的事情一起默默地走路是我們的習慣。但是很奇怪，像以前一樣，原本悲傷的心情突然好了許多。

「快回去休息吧。你好像也有什麼心事。」-_-

「是啊。你也早點休息。」=_=

志勛先到了家，我家距離他家僅十米。我繼續向前走着。突然看見在我家門口的路燈下，有人斜斜地靠在那裏。

「你們倆這時候在這裏做什麼？」

這兩個人分別是家民和春三。

20

如果是夢的話，

那麼我求求你，

像這樣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引起我心裏巨痛的夢，

我寧可一開始就醒來。

似曾相識……

家民正歪著腦袋看着別處，而春三則看着我，不停地笑。

家民的臉上仍帶着那種似是而非的嘲笑。

這傢伙……有什麼好笑的！這種時候，虧他還笑得出來-_-^

「你們到底在這兒做什麼？」

我朝他倆走去，但他們仍是沉默不語。我突然看到了春三手上密密麻麻的傷痕，一把抓起他的手，問道：

「這些傷是怎麼回事？」

這時，我聽見旁邊的家民撲哧笑了。我轉過頭看着他，他的半張臉都籠罩在陰影中。他對春三說：

「你贏了。」

我看着仍在笑的家民，為什麼你到這時候還在笑？

接着，他便從我身邊走了過去。

「手……給我看看。」

我抓起了春三不斷流着血的手，春三隻是靜靜地看着我。

「被韓家民打的？」

可他什麼話都不說。

「說啊……是不是他打的？」

這時，他一下子把頭抬起來，說道：

「走。」

「……去哪兒？」

「去追韓家民。」

「沒必要，也沒理由去追他……」

「可現在你的心早飛到他那裏去了。你知不知道？」

大概是喝了許多酒，春三身上酒氣衝天。

又是因為我。我緊緊地握住了自己不停顫抖的雙手。

「他連離開我的時候都在笑！我幹嗎要去追他？」

「你知道嗎？男人悲傷的時候笑，流淚的時候笑，就連心痛得要死的時候也只是笑一笑。他現在……很傷心。」

我愣在那裏，過了好久才開口說道：

「你也……你也很傷心啊！」

「比起他來，算不了什麼。」

我立即放開了春三的手，頭也不回地跑了。對不起……我只能對你說對不起了。

跑了好久，終於看見正低着頭坐在兒童遊樂場的長椅上的家民。我輕輕地走了過去。他身子動了動，問道：

「你來幹什麼？」

他在笑，無言地苦笑……

為什麼……我直到現在才明白你心裏的痛楚。

我靜靜地走了過去，站在他的身邊。

「你做得對……祝福你們。但是，你也沒必要在我面前……這麼堂而皇之地抓他的手。對不起……我無法真心祝福你們。」

家民倏地站起身來，臉上依舊帶着那份苦笑。他那笑容……他總是這樣低着頭。為什麼……之前我沒有覺察到呢？

「渾蛋……」

我自言自語道。

「對不起。以後……我不會再來纏着你了。」

我默默地站在那裏，並且輕輕地抓起了他的手。

為什麼……我沒有勇氣看你現在傷心的臉？

「你哭什麼？」

「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到底……」

我實在不了解像你這樣的人，而這也許就是我這樣彷徨和遠離你的原因吧。因為我真的很害怕……像那天一樣被你甩一個耳光，怕再受傷害。

他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剛要拉我入懷，卻又突然放開了。

「我走了。你也回家吧。」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說道：

「你為什麼突然對我回心轉意？為什麼一下子又喜歡我了？我現在……我……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韓家民，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為了你，我不知道哭了多少次。我又低下了頭，靜靜地任由淚水滾過自己的雙頰。突然，一雙溫柔的臂膀將我擁進了他的胸懷。

第一次，我被他抱在懷裏。

「就這樣。就這樣留在我的懷裏就好了……這樣就足夠了。」

21

夜的歌聲，

使黑暗更深沉了，

輕輕地縈繞在那悲傷但又美好的時段。

似曾相識……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抱在一起。

可我一抬頭，突然看見有個傢伙正朝我們走來。

啊！不可以！=O=；；

我掙扎著向後退了幾步，而家民立即皺起了眉頭-_-；

「幹嗎？剛才氣氛不是挺好的嘛。」

「不行。」

「什麼？」

我望着家民，也緊鎖起眉頭來。

「誰答應和你交往了？」-_-^

「可你剛才不是讓我抱了嗎？」

我打落了他擱在我肩上的魔爪。

「我得考慮考慮。我對你這樣的花心大蘿蔔似乎不怎麼感興趣。」

「什麼？！」

我凝視着家民。

我伸出纖纖玉指，指着他滿是傷痕的臉，說道：

「不許再打架。」

「你說什麼？」

「理清一切複雜的男女關係。」

「啊？-O-^」

「消滅你那不健康的雙重人格-_-」

我伸出三根手指在滿臉不可置信的他面前晃了晃，說道：

「不遵守這三點的話，我是不會和你交往的。不……我理都不理你。」

家民有些憤怒地瞪着我。

「還有！我最討厭你這種眼神。」=_=

他立即收回了那種眼神，轉而笑了起來。我有些懷疑地看着他：

「你答應遵守嗎？」-_-

「好吧。我會遵守的……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他笑着回答，但樣子總有些怪怪的。=_=

又過了一天。

「你到底一個人高興個什麼勁啊？說出來聽聽！」+O+

紅紅迫不及待地說道。

「什麼呀。姝媛她現在的想法和我一樣吧。」

野蠻小太妹正巧笑倩兮地望着我-_-

什麼呀……我收起了原來幸福得要死的笑容-O-，像變臉一般一下子冷若冰霜。

「朴可媛，你還沒吃早飯吧！」

話音剛落，斜戴着一頂牛仔帽、顯得異常可愛的志勛開門走了進來。

朴可媛，這個古靈精怪的丫頭。=_=^；；

我和紅紅都用看蟑螂般厭惡的眼神看着志勛。

「不……不吃了。」

「不行。早飯怎麼能不吃！去小賣部吧！我買麵包給你吃，嗯？」

「真……真的不用了！真的！」

啊呀呀！＞O＜！朴可媛！別假惺惺了！＞O＜（-_-；）

最後，她實在拗不過志勛的糾纏，跟着他去了小賣部。但是臉上的笑容卻一直沒有消失過-_-^

紅紅在旁邊嘆了口氣：

「為什麼我老是見不到無名屍呀？」

你不知道嗎，紅紅，-_-；這小子一直都躲着你啊。

她怏怏不樂地出去了，就留我一個人坐在那裏。突然我的呼吸開始困難了起來。

「呃……是誰……」

是誰膽敢掐住我的脖子？！+O+

身後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

「韓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