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永遠沒有結尾的故事

咳咳，已經八點了！

時鐘的指針指向早上八點。凌晨四點才睡着，好不容易才睡了四個小時。

與她分開回到家以後我想了很多很多。想着想着就睡著了。

想想該起床了，卻發現…………噢……渾身酸痛。

腳底下都起了泡。有的地方的泡破了，鑽心的疼痛。

無論如何也是昨天太逞強了，如果歇一歇就好了，何必一次都不歇息就那樣往上爬…………；；可是，今天還是要見面。

和誰……？

她……！！！

對！！！是這樣的！

現在是疼痛的問題嗎？

整整一周的時間沒有見面，甚至電話也沒打一個。結果昨天一天就搞的筋疲力盡。^^；；呼呼呼……！終於，今天！！今天就是把我保管的時間瓶和她保管的信放在一起的時候了。用韓國語來說就是「連接」的日子。

現在為什麼這麼興奮呢？

我看起來好像很興奮嗎？

呼呼呼……！這個……

上午11點！清涼里站……

我反覆地想着我們約定的時間和場所。

「牽牛啊，你也知道吧？」

「什麼？」

「我爸爸叫你去我家的原因。」

「哈哈，我又不是傻瓜……」

「那……我……就不想再說一次了。」

「……」

我已經知道了。

她的父母不喜歡我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她是知道的。我只是想從她那兒聽到而已。我征服眼前這條陡坡的方法……

可是既然她不想說…………

…………………………

……………………

…………

「牽牛啊，——……啊啊……！！！」

「來得好早啊！等了很久嗎？」

「嗯……！一點點……」

「嘿嘿……！買票去吧。」

她步伐輕盈地走了，我也趕快跟在後面。

好啊，原來你也很傷心啊……雖然你想用你喜悅的表情藏起你的悲傷，可是一切都已經寫在你的眼神里了。可是，既然你希望這樣，我也可以笑嗎！

悲傷的表情可以隱藏，可是悲傷的心情是無論如何也藏不起來的。

清涼里站的賣票處就在前面。

「可是買去哪裏的票呢？」

「我也不知道。」

；；「隨便買吧……！」

我就知道她會這樣。；；說要去埋時間瓶的也是她，要在清涼里站見面的也是她！！！！！！可是卻不知道要去哪兒……！哼！

「那個，隨便哪裏，給我兩張票吧。」^^；；-_-；；；「您是說要最快來的那趟車的車票嗎？」

「別開玩笑吧，先生……！」

「不是玩笑啊……嗯——！！那，那麼您給我去江村的吧。」

咣當……！咣當……！

車窗外的建築物倏地一閃而過。人們的身影也一閃而過。可是無論火車怎麼行駛也無法擺脫映在車窗上的她的臉龐。

她就坐在我身邊。

今天不太想說話。就是相互的對視一下都會覺得對方的眼神很好笑。好像從來沒有過這樣尷尬的時候……

從漢城大約坐了一個半小時的火車。

離漢城並不是很遠，可是竟然覺得完全不同的空氣進入自己的身體。

住在首都附近的人有一次都沒去過江村的嗎？大學生的話基本上都在郊遊的時候去過了。我也已經去過幾次了，所以對那裏的大橋和街道並不陌生。

但是過了今天如果還會再來這裏的話，也許在這並不陌生的感覺之上又會參雜着其他的情感吧。

在寫着江村的站牌上，我腳下的這座大橋上，以及這橋下緩緩流過的江水中，彷彿都映着她的容顏。

得走多長時間呢？

雖然昨天從山上下來后直到現在我的腿還是酸痛不已，腳也不住地疼痛，可是還是應該找一個安靜的地方。

「這裏行了吧？」

「這兒……？」

「是啊，這裏找起來不是也很容易嗎？」

「這裏來來往往的人太多了，我們再往上走一些吧。」

「好吧。」

「…………」

她回答的聲音有一點顫抖。我的心中好像有什麼在向上涌，可是我還是抑制住了。我應該笑一笑。不管怎麼樣都應該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所謂創造一個回憶其實就是經歷一段生活。現在我們就是在創造著一個回憶。就在這個回憶中我們將埋藏到現在為止的所有的回憶。

「挖啊！」

「嗯……？」

「該挖啊！」

「在這兒……？」

「嗯……！」

「可是用什麼挖……？」

「嗯……你知道的！」

「或是……！」；；；那……那……難道是用手挖？

我看了看周圍。就沒有能挖土的東西嗎？

看見了一根大樹枝。

今天是相互約好的分手的日子。

離開的原因……！

這原因……不管是她，還是我，還是任何人，都不會說出來。

但是相互間其實都很了解。在把我們的回憶，我們的感情都用土埋起來以後就應該向她告別了。

不，不是永遠的離別。

應該是暫時的短別。

如果只是埋掉了時間瓶而不再去開啟它的話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打開時間瓶的那一天！！

那一天，我和她會再一次來到這裏。

來確認現在埋下的時間瓶……

不……是確認這裏面的對方的感情。

對的。

那一天，我們將會知道這裏面裝着的對方的情感。她對我的心意……

「牽牛啊，時間瓶呢？」

「嗯，這兒呢！」

「你來定時間吧！」

「嗯？你不知道怎麼弄嗎？」

「那倒不是……反正……你來……」

「好吧，知道了！」

我看着時間。

現在在我的世界中除了她和時間瓶便再無他物了。我慢慢地，而且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那時間刻度。

讓我來定時間，是她把選擇的權力給了我。用這時間瓶來決定再會的時間的權力……

如果我把瓶子上的時間定為明天，那麼明天我們就將來到這裏打開瓶子，看信。不，是來參閱對方的心靈。

可是如果我這樣做的話，那麼明天我依然是以現在的樣子站在她的面前。

一個毫無進步的牽牛又將站在她和她的父母面前。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六個月……一年……兩年……！

我把時間定在了兩年的位置上。

我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父母面前的時間，這時間是兩年。

根據我的選擇定下的時間。

比起已經過去的二十五年更有意義的兩年。

與充滿了無知與懶惰的過去完全不同的時間。

現在這時間是兩年。

我將使兩年後重新站在這裏的自己不再害羞……

「兩年嗎……？」

「嗯…………」

「兩年後這個時間我們還在這裏見面是嗎？」

「是啊……」

「你要是忘了可不行啊！」

「嗯……你也是……」

「…………」

我覺得我真的很幸運。

我覺得她聽從了她父母的意見真是幸運。假如她不服從她父母的意見而執意跟我在一起的話我就不會接受她了。她因為我與父母吵架的話，那我將不能饒恕自己。

不，不是。

也許從她的父親叫我去她家的那時候開始，或者從她讓我去買時間瓶的那時候起，她就已經跟父母很不愉快了吧。

終於我明白了她那無力的聲音和看我時的眼神的含義了。

埋葬了我們的回憶，開往漢城的火車……！

雖然我們坐的是同樣的火車，可是我們兩個卻不想坐同一次列車。也許這兩列火車會永遠地走在一對平行線上。

可是，只有一次！！！！

我相信我們的火車一定會有一次交叉的時候。

兩年後的今天……！

她的火車與我的火車交叉的那天。

就在那天她也許就會換乘我的這列火車。

但是那天……我知道只有我，只有我自己才能使她換乘我的這列火車。

那個東西！！她的父母所希望的自信感，對於未來的確信或者我的經濟實力，這應該由我來解決，由我來完成。

在這段時間裏必須……

「下一站是本次列車的終點站清涼里站。請不要遺失您的物品，再見！！」

已經是漢城了……？

自己一個人胡亂地想着這樣那樣的事情，才發現已經到了漢城了。

清涼里站的廣場已經黑了下來。無數的人們不知在忙着些什麼，來回的奔走。幾個閃爍的霓虹燈映入眼帘。

很有生氣的感覺。

我覺得自己好像在另外一個世界。好像已經從未來和過去中分離出來，所有的人都好像不知道我，也看不見我。

「我今天不想送你了！」

「嗯……？好吧……」

「好好走啊。」

「嗯……牽牛啊……」

「嗯？」

「啊……不了，再見……！」

我看見了。

凝結在她顫抖的聲音上的淚水……

我該嚴肅些，沒什麼事情的樣子，不該讓她看到我悲傷的眼神。

我感覺到了她那正在看着我的濕潤的眼神，我轉過頭。

這……這不是離別，絕對絕對不向後看。

因為我們之間再見面的約定，我不悲傷。

就像今天分開了明天又見面一樣，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只是不是今天到明天那麼短的時間……

市廳站……！

還是我每次為了送她而在這兒坐車的市廳站，可是今天它的意義卻不一樣。

我的心好像合著列車晃動的聲音也在顫抖著。

下了車我點上一支煙看着天空。

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到星星的漢城的天空……！

在天空中不知道從哪兒飄飄悠悠地隨風落下一張紙。平時肯定會踩上去走掉，可是這次我把它撿了起來。

紙很皺了……！

好像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是一封信。開始是：親愛的，我是在上課的時候偷偷給你寫信呢……

信的內容是這樣的：

即使只讀一遍也永遠不會忘記的內容。

不知道是一首詩還是一首歌，也不知道作者是誰……

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愛你。

即使是在清晨慵懶地睜開緊閉的雙眼，那疲憊的心裏即使是在疲倦中奮力挖掘的午後，那稚嫩的心窩裏都裝着你那可愛的面容。

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愛你。

即使是在上下樓梯時，那漸漸凌亂而無法整理的情感的波動里即使是在叮噹作響的明亮的鋼琴前，那用儘力氣歌唱的我的眼眸里都藏着你那可愛的心靈。

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愛你。

但是總有一天你會感覺到。

你會感覺到我是多麼地愛你。

即使那一天我們不能輕貼著額頭深情相吻即使那一天我們各自看着別處，為將會被對方遺忘的自己的容顏而傷感即使是這樣傷心的日子我也不會後悔，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愛你。

但是我的愛並不是為了讓你接受只是想讓你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