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大早，蕾絲莉就被除雪車的聲音吵醒，她睜開惺松的睡眼，發現天已蒙蒙亮。她想移動身體，卻被兩個溫暖的身體夾在中間而動彈不得。

海莉用雙手抱住頭，身體捲成象一隻大龍蝦；而另一邊的達格則緊擁着她，一隻腳擱在她的腿上，一隻手則親昵的放在她的胸前，溫暖的鼻息吹拂在她的臉頰上。

只要略移動身體一定會吵醒他們，蕾絲莉只好在令人不適的地板上，困難的保持原來的姿勢。她吸了一口清晨冰冷的空氣，才猛然發現壁爐里的木材已燒成灰燼，爐火似乎已熄滅了；幸好毛毯里依然十分溫暖。

達格的手在蕾絲莉胸前微微移動，而後毫無顧忌的愛撫她的胸部。蕾絲莉稍微轉向達格，想確定他是否醒了。被達格枕了一夜的手臂，此刻已酸疼不已，但見到達格濃密的睫毛緊閉她又不忍心叫醒他。

不久，達格移動身體，且將蕾絲莉翻轉過來。」早上這樣醒來真好！」他眨眨眼，喃喃自語說。」這是最美妙的一種感受。」聲音里有着無限的滿足。

聽了這句話，蕾絲莉內心充滿了喜悅。她的嘴角浮現笑容，頭則移向達格，凝視對方那張小麥色的臉孔。經過一夜，下頷已長出淡青色的鬍髯，嘴唇的線條顯得柔和而具有張力。達格緩緩張開眼睛，藍色的眼睛似乎變得更加湛藍。

「火好象熄了！」蕾絲莉小聲的說。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達格笑了一笑，他覺得蕾絲莉似乎另有所指。

達格挪動身體，緊緊壓在蕾絲莉的胸前，溫柔地吻着她的櫻唇。

這是一個深情的吻，蕾絲莉可以感覺到自己體內的熱情又復甦了，而且在達格粗糙鬍鬚的刺激下，全身產生如被貓舌舔過的快感。

突然，達格象緊急煞車般停止動作，看着躺在蕾絲莉身邊的女兒。」我以為你還在睡覺。」達格以一種僵硬的語氣責備女兒。

「我本來是在睡，」海莉笑着說。」可是被你們的說話聲吵醒了。」

達格瞅了蕾絲莉一眼，臉上浮現出莫可奈何的表情。

「我們還是大聲說話吧，反正海莉已經醒了。」說着，他起身將毛毯捲起來。」我再升一次火吧——我是指火爐的火。」達格意味深長的加了一句。

「今天不必上學吧？」海莉看着從蕾絲莉手臂中爬起來升火的父親問。

「打開收音機聽新聞報道就知道了。」達格不願妄加揣測。

煙開始由木材中冒出，達格站起來走過去一把拉開窗帘，陽光立刻照進室內。蕾絲莉縮了一下身體，微微避開刺眼的陽光。」雖然有點冷，但今天必定是晴天。」剛升上爐火，室內猶相當寒冷，達格不斷搓着手用以增加熱量。」想不想喝咖啡？」

「早餐怎麼辦？我肚子好餓。」海莉說。

「只有白麵包和牛奶。」達格聳了聳肩。

「爸爸，我能不能利用爐火來烤麵包？」

「大概可以吧！」達格答應了。」等大馬路的雪清除完畢，電大概也來了。現在，二位女士去洗瞼吧，早餐由我來準備。」

「哦！我真不想起來！」海莉緊抓着毛毯。」蕾絲莉阿姨，我想你也不願離開這溫暖的被窩吧！」

「嗯，可是遲早都得起床呀！」蕾絲莉一本正經的說。

「兩位，起來洗臉吧！」達格走過來將毛毯捲起，海莉發出一聲驚叫，連忙用力抓住毛毯，但又被達格扯回，逼得她倆只好坐起身。

海莉起先還扭動身體尖叫着，但很快的便放棄這無謂的抗議，跑向盥洗室。蕾絲莉也抬起裹着石膏的左腳，緩緩跟在海莉身後。由於昨夜穿着洋裝睡覺，不消說裙面已佈滿皺褶，即使用手撫平也無濟於事。

蕾絲莉與海莉在盥洗室里慢吞吞的刷牙、洗臉、梳頭，好不容易才梳洗妥當回到起居室。此時，桌上已擺好牛奶與麵包，達格正拿着長柄叉子與調味品從廚房走出來

「海莉，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達格說。」剛才收音機報道說今天不必上學。」

「好耶！」海莉高興得叫起來。

「不過，」達格接着加了一句。」你必須幫我把門前的雪鏟凈。」

「哦！」海莉痛苦的呻吟一聲，走到窗前看看昨夜積了多少雪。當她走近咖啡桌時，不經意的瞟了一眼聖誕樹。」呀！聖誕樹的燈泡亮了。」

不知何時電源已接通，暖氣機開始轉動馬達送出暖氣，整個房間也隨之溫暖起來。達格端來咖啡，但海莉卻已改變心意不打算烤麵包。當他們喝第二杯咖啡時，房間已十分溫暖，達格便將起居室門口的毛毯取下。

「海莉，你把毛毯全拍一拍吧！」蕾絲莉說，同時拿起最上層的毛毯。

「等一下好嗎？」海莉有點不甘願。

「再拖延下去，什麼事也辦不成。而且我馬上要回雅潘姿姑媽家，確定一下家中是否安然無事。」

「我想我最好先用鏟子把路口的積雪清除乾淨，」達格說。」否則在雪地上你一定難以行走。」

趁著達格到屋外鏟雪之際，蕾絲莉與海莉把起居室整理乾淨，並將早餐所用的碗盤洗凈。作完家事後，蕾絲莉走到窗前觀看屋外的情形。只見達格已將自家到雅播姿姑媽家中間這段路的積雪清除乾淨。

蕾絲莉挂念著姑媽家的水管是否因停電而破裂，便立刻穿上防寒外套，圍上羊毛圍巾，同時也替海莉穿上衣服。

「小心！別滑倒！」當兩人走出門外，達格連忙提醒。蕾絲莉舉步維艱的走到道路盡頭時，突然聽到車子減速彎入小徑的聲音，心想一定是姑媽回來了，於是退到路旁，以便車子能順利通過。達格仍在鏟雪，笑麥色的肌膚因受寒而轉為紅色。

此時車子已停在側門邊，雅潘姿打開車門走下來，海莉立刻跑向前去打招呼。」今天路上積雪，所以我不必上學。」海莉報告似的說。」雅潘姿婆婆，昨晚我們這一帶都停電了，你住的地方是不是也一樣？」

「是的，我朋友家也停電了。」雅潘姿回答。

「昨晚我將你家的水龍頭全部打開，使裏面的水全流光，以免水管凍裂。」達格告訴雅潘姿。」蕾絲莉昨晚住在我家。」

「這樣就好。」姑媽說。」我一直很擔心蕾絲莉一個人留在家裏，何況停電后連暖氣設備也毫無作用了。」

「昨晚我們三人都睡在火爐前的地毯上。」海莉熱心地說明。」而且擠在同一張毛毯下，真好玩！」

「是呀！真好玩！」雅潘姿輕快的附和她的說法。

「今天早上你回來時，路上沒發生什麼事吧？」蕾絲莉問姑媽。

「剛從茱德家出來時，路面是有點難走，但駛上大馬路后就順暢多了。」姑媽說。」不過昨晚去那兒的途中就驚險多了。」

「爸爸，」海莉有些不安的問：「星期天晚上的聖誕晚會，會不會因為這場大風雪而取消？」

「除非雪一直下到星期天，否則晚會不會取消的。」「達格安慰她說。

「哇！太好了！」海莉鬆了口氣地摸摸胸口，然後抬起頭看着穿毛皮大衣，看起來很象愛斯基摩人的雅潘姿。」雅潘姿婆婆，聖誕晚會我要表演節目，你要不要來觀賞呢？」

雖然刺骨的寒風不斷侵入體內，但雅潘姿的神情依然一樣祥和。」你邀請我去嗎？真是個懂事的孩子！我一定會和蕾絲莉去觀賞你的表演。」雅潘姿這麼說，同時以詢問的眼神看着蕾絲莉。

「你會來吧？」海莉轉而以渴切的眼神看着蕾絲莉。

「當然，我們兩人都會去的。」蕾絲莉笑着應允，她知道小孩子在表演節目時，最希望親人或朋友能到場觀賞。

「我想，我們不必開兩部車去。」達格從旁插嘴說。」乾脆一起開我的車去。如何？」

「好主意！」雅潘姿很贊成達格的建議。」晚會幾點開始？我們幾點出發比較好？」

「晚會是六點半開始，但海莉必須提前到教會去，所以我們六點出發好不好了」達格說。

「那麼，我們六點到貴府會合。」雅潘姿很客氣地對達格說，然後改以嚴肅的神情看着蕾絲莉。」別在這麼寒冷的地方站太久，快進屋裏去。威廉姆斯先生，這次真是打擾了，謝謝你。」

「哪裏。」達格一面客氣地說，一面讓至路旁，以便蕾絲莉與她姑媽通過。」海莉，我們走吧！你還得跟爸爸一道把路上的積雪剷除，快去拿你的鏟子來！」

雅潘姿家並未因昨夜的暴風雪而蒙受損失，但蕾絲莉的心境卻因此次的停電與積雪而產生極大變化。正如達格挑起她肉體上的衝動一樣，她的心為不安的情緒所苦。起初她以為可以順其自然，但此刻卻面臨必須對兩人的未來關係作一抉擇的關頭；而蕾絲莉又是個一作決定便永不言悔的人，此一矛盾的情緒深深困擾着她。

星期天傍晚，按照原定計劃到達教會，蕾絲莉坐在達格與雅潘姿中間，觀賞學生們所表演的聖誕話劇。開演不久，前面的觀眾即站起來，坐在位置上的蕾絲莉根本看不到穿白色衣服扮演小羊的海莉。當天使出現時，蕾絲莉想起海莉曾告訴她，扮演天使的是她的好朋友莎莉。莎莉有着一頭自然卷的金髮，笑容甜美，由她扮演天使再恰當不過了。

「海莉從未象這個女孩這樣安靜、溫柔過。」達格指著扮演天使的莎莉，小聲地對蕾絲莉說。

蕾絲莉亦有同感的微笑着，然後轉頭注視着達格。達格今天穿着一套黑色西裝，系著黑領帶，再加上烏黑的頭髮、褐色的肌膚與藍色的眼睛，予人無比強烈的印象。

達格具備了年輕女孩所要求的條件——外貌與人品，而且無論那一方面都很出眾。但這並未能使蕾絲莉減低戒心，事實上，她也說不出為何會如此？或許是她不想再踏入愛的誓言中；也或許是強烈的自我防衛本能阻礙了再度戀愛的勇氣吧！

當晚會快結束時，學校里的高年級生組成了一支聖歌隊，開始誦唱讚美歌；而牧師則端著聖餐走下台階，分給與會的學生家長與親友。

海莉仍穿着戲服，在教會的大廳里與蕾絲莉他們會合。

「我還要穿這套衣服嗎？」海莉問，同時把梳攏在白色羊耳里的頭髮拉出來。

「一樓準備了好多聖誕蛋糕，我們下去吃吧！」達格說着，以詢問的眼光看着蕾絲莉。」你總不會因為討厭聖誕節而拒吃吧？」他的口氣帶着玩笑性質。

長方形的餐桌上擺滿了各色食物，家長與孩子們穿梭在其間，他們興奮的高談闊論或奔跑遊戲，只有靠牆的部分人較少；唯有這裏才沒有人會注意蕾絲莉的拐杖，因此蕾絲莉與姑媽靜立於牆邊，等待達格與海莉帶咖啡和蛋糕過來。

海莉吃過蛋糕后，立刻跑去找朋友說話，而雅潘姿也被朋友拉走了，只剩蕾絲莉與達格單獨相處。

牧師也注意到他倆，於是走過來說：「威廉姆斯先生，有句話我一定要說，今晚你女兒的表現實在太好了！」蕾絲莉心中突然興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但她極力抑住，勉強露出一笑容。

「牧師，謝謝你的讚美。」達格笑着說。」這或許是因為海莉喜歡演戲吧！」

「孩子本就是最好的演員。」牧師點了點頭，同時以奇一異的眼光看蕾絲莉。」這位是尊夫人吧？我從未見過她。」

「不！她並非內人。」達格更正對方的錯誤。」她是蕾絲莉·史代魯茲小姐。」

「哦！我知道了。」牧師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就是雅潘姿夫人的侄女吧！」

「是的。」

「真抱歉，請原諒我的莽撞。」牧師忙不迭地說。」因為你們看起來顯得無比相配，所以才造成誤會。」

「沒關係！」達格毫不介意地說。

這時旁邊突然有個冒失鬼撞了蕾絲莉一下，致使蕾絲莉手中的咖啡濺在白色的絲裙上。」哎，真討厭！」蕾絲莉皺着·眉頭說，然後將咖啡杯遞給達格。」請幫我拿一下好嗎？」

「你要去那裏？」

「我想去清洗一下裙子。失禮了，牧師。」

「請便。」

蕾絲莉靜靜地拄著拐杖，穿過走廊，來到化妝間。咖啡漬很難清除乾淨。但至少痕迹已不若原先清晰。

還沒走出化妝室，蕾絲莉就聽到海莉的笑聲，她正與劇中扮演天使的莎莉在走廊上聊天，兩人都未曾察覺蕾絲莉就在身後。

「跟你父親在一起的女人是誰？海莉。」戴着安琪兒羽翼與光圈的女孩問。

「那是我媽媽。」海莉很自然的回答，而蕾絲莉的臉卻為之一變。

「你不是說你沒有媽媽？」莎莉說。」我記得你告訴過我，你母親死了。」

「是呀！可是，難道我不能有新的母親嗎？」海莉極力解釋著。

「那麼，為什麼在這之前不曾看到你媽媽？」莎莉又追問。

「你沒看到我媽媽拿着拐杖嗎？她的腿摔斷了，一直在醫院療養。所以你以前一直沒見過她。」海莉流暢的對好友解釋。

「海莉。」蕾絲莉覺得再也不能不阻止海莉胡說，她高聲叫着海莉，同時鐵青著臉走到海莉身邊。」你為什麼要這樣說？」

乍然看到蕾絲莉，海莉着實嚇了一跳，但很快的又變得垂頭喪氣，過了一會兒才對莎莉說：「我剛才說的都是謊話，她並不是我媽媽。」海莉神色黯然。」但是，她一定會變成我們家的人！」最後她又意氣用事地加了一句。

「這種事還未可知呢！」莎莉說着，快步跑離走廊。

海莉看着蕾絲莉，藍色的眼睛散發出無邪的光輝、」你是因為我這麼說而生氣嗎？」

「嗯，你不該說謊。」蕾絲莉果斷的說。」尤其是你不該欺騙你的好朋友。」

「是的！」海莉垂下頭，用白色的鞋尖踢著水泥地。」蕾絲莉阿姨，真對不起。」

「把今晚的事忘掉吧！」蕾絲莉依然一臉嚴肅地說。」以後別再提那些話了。」

「我不會再胡說八道了。」海莉有點不情願地答應。

「我們去找你爸爸和雅潘姿婆婆吧！」蕾絲莉催促着。」我想，我們也該回家了。」

在歸途中，海莉一直保持沉默，蕾絲莉本想與姑媽談談聖誕晚會及一些朋友的事，但後來還是不了了之。

剛才那件事只不過更增加蕾絲莉的疑惑。表面上海莉似乎以擁有父親為滿足，實則內心仍渴求着母愛。每次與達格在一起，海莉一定在場，而自己與達格的感情必也深深影響海莉的心靈。

蕾絲莉非常了解成為父母婚姻犧牲品的孩子的心情，在父母訴請離婚之際，她就曾經成為雙方爭奪的對象。她始終無法了解雙親何以要離婚，但當時雙親勃隙時起的不良影響仍持續至今。有些孩子便因此對婚姻產生恐懼，但幸好蕾絲莉並未遭遇類似的困擾。只是此刻她必須作一抉擇：若非成為海莉的媽媽，就是下決心不再與達格約會，以免傷害到海莉，因為海莉對她似乎已產生深厚的感情。

達格在公路旁停下車子，問：「到我家喝杯熱可可吧！」

「我是很想過去，可是時候已經不早了。」姑媽婉轉的拒絕了。」該是睡覺的時間了，太晚睡對身體不好。」

「那麼蕾絲莉，你呢？」達格揚起眉毛問。

聽到達格的詢問，蕾絲莉停止打開車門的動作。」對不起，我不想去。」姑媽已站在車門外，蕾絲莉未等姑媽或達格的幫忙便自行下車，然後跟在姑媽背後走回家。

達格迅速走出車門，回頭對海莉說：「快進屋去把那身衣服換掉。」然後大聲叫着：「蕾絲莉，等一下。」

聽到達格的呼喚，蕾絲莉停下腳步，緩緩轉過身。達格追上來，親呢地將手搭在蕾絲莉肩上。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達格歪著頭，臉上寫滿疑問。

「沒什麼，只是有點頭疼。」蕾絲莉不得不撒謊。

達格凝視着蕾絲莉的瞼，似乎想揭穿蕾絲莉的謊言，但卻又一言不發。

「那就改天吧！」達格說。

「嗯！」蕾絲莉默然地點個頭。」晚安，達格。」

蕾絲莉轉身走上姑媽家的台階，她知道達格仍在凝視着自己的背影。過了一會兒，達格才若有所失的走回家。進入廚房后，蕾絲莉倚在門口，長長的嘆了口氣。

「你是不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姑媽突然出現在廚房門口，而且一針見血地說。

「沒有。」'蕾絲莉淡淡的否定。」而且，我們也不是情侶。」

「我的猜測應該沒錯。達格不是正和你談戀愛嗎？或者是你想打退堂鼓？」姑媽以一種過來人的精明看着蕾絲莉。

「大概是我的意志還不夠堅定。」蕾絲莉聳聳肩說。

「若是這樣，那麼等你能確定自己的想法時，可能已錯過良機。」姑媽笑着說。

「或許吧！」蕾絲莉苦笑着聳聳肩，隨即轉開話題問：「你想不想喝杯熱茶？」

※※※

這個星期的前三天，蕾絲莉只敢站在窗前偷看達格父女，而不敢趨向前或引起他們的注意。這件事做起來並不如預想中簡單，蕾絲莉的神經象繃緊的弦，似乎有一觸即斷之虞。

就如兒時為夢魘所苦般，她整夜輾轉反側，直到天色微明才疲累地睡着。

這天早上，蕾絲莉遲遲才起身；其實她很想再睡，但她仍提起精神拄著拐杖走進廚房。一眼就看到達格坐在廚房的桌前喝咖啡。達格看到蕾絲莉進來，立刻說：「早安。」眼睛裏閃爍著快樂的火花。

在蕾絲莉聽來，達格的聲音宛如優美的旋律，出其不意地撥動她的心弦。」早安。」雖然她極力剋制激動的心緒，但聲音仍微微顫抖。」對不起，姑媽，我睡得太晚了。」

「我剛想去叫你，你就起來了。今天上午你必須到醫生那裏作檢查。」

「哦！我差點忘了。」蕾絲莉早忘了預診的事，況且最近發生一連串的情感問題．她更無心顧及其他。」我們什麼時候出發？」

「別急，時間還早呢！」姑媽安慰她，且看了達格一眼。」威廉拉姆斯先生自願帶你去看醫生，而且他有東西要給你看。」

「什麼東西？」蕾絲莉皺着眉頭說。

「東西不在這裏，」姑媽解釋說，」他是想先徵求你的同意，再帶你過去看。」

「是不是要看海莉的洋娃娃？」蕾絲莉立刻猜測。

「你已經看過海莉的洋娃娃了，這次是別的東西。你願意來嗎？」達格問。」待會兒上路后，你就會知道。」

「我……」蕾絲莉確實想與達格去，況且她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好吧，我去就是了。」

眼看只剩下喝咖啡與吃吐司的時間，蕾絲莉便匆匆換上外出服，與達格一起出門。在車上，蕾絲莉儘管滿腹狐疑，但仍固執的不肯詢問達格將帶她去那裏，以及要她看什麼東西。

同樣的，達格也緊閉着嘴，對這件事根本不給予一點暗示。他技術熟練地倒車駛上公路，一路朝市區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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