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布奇轉着杯底最後一點咖啡,想着這玩意兒的顏色就像威士忌。他把冷掉的咖啡放了回去,有些希望剛才喝的是樂加維林之類的高檔威士忌。

他看了下手錶,離七點還有六分鐘。上帝啊,他只希望這次的療程是一小時。如果一切順利,他可以把約翰在托蒙特和薇爾絲家放下,坐回自己家的沙發上,端著一杯威士忌,等著《犯罪現場調查》開播。

他打了個冷戰。怪不得瑪麗莎不願意見他,他是個多麼詭異的追求者啊,一個嗜酒如命的酒鬼,身處在一個完全不屬於他的世界裏。

是啊,我們不如再多找些醜事出來吧。

他突然記起維肖斯的警告,要他遠離兄弟會的莊園。可問題在於,獨自一人待在酒吧,或是隨便在街上晃蕩,都不是什麼好計劃,尤其在現下這種心情,跟天氣一樣喜怒無常。

幾分鐘之後,走廊里傳來了說話聲。約翰跟着一個中年女人從拐角處走來。可憐的孩子看上去像從一根電環里穿過似的,頭髮像水草一樣高高豎起,眼睛像是粘在了地板上,一本記事本緊緊抱在胸前,彷彿那是件防彈衣。

「那麼,我們下次預約的時候再見,約翰。」那個女人溫柔地說,「等你好好考慮過之後。」

約翰無動於衷。布奇已經將自己的那些悲慘往事忘得一乾二淨。不管辦公室里發生了什麼,總之已經過去了,而這個孩子現在需要有人陪伴。他試着把手搭在孩子的肩膀上,約翰順從地朝他靠過去。布奇的保護本能跳了出來,高叫着要接手。他才不關心這個心理醫生是不是看上去像瑪麗阿姨,他只想對她大吼大叫一番,因為她害這個小傢伙很沮喪。

「約翰。」她又說道,「你回去之後,跟我保持聯繫,關於下次……」

「知道了,我們會電話你的。」布奇嘟囔著,啊哈,就這樣。

「我跟他說過,不用着急決定,但我覺得他有必要再回來。」

布奇瞟了那個女人一眼,徹底被激怒了。可對方的眼神令他嚇了一大跳,那雙眼睛異常地嚴肅和認真。這次治療究竟發生了什麼?

布奇看着約翰翹起的頭髮,說:「小傢伙,我們走吧。」

約翰沒有動,於是布奇輕輕推了他一把,帶頭走出了診所,他的手還搭在孩子瘦弱的肩膀上。來到車前,約翰爬上座位,卻沒有系安全帶,只是呆望着前方。

布奇關上車門,一一鎖好,然後轉過頭來看着約翰。

「我甚至根本不會問你發生了什麼。我唯一要知道的就是你想去哪裏。如果你想回家,那我就帶你去托蒙特和薇爾絲家。你要是想待在地窖里,我們就去莊園那邊。你如果只想開車兜風,我可以把你帶到加拿大去,然後再開回來。什麼事我都接受,只要你說一個字。如果你現在不想決定,我們就在城裏兜圈子,直到你作出決定為止。」

約翰小小的胸膛不住起伏。他翻開記事本,又掏出了筆。停頓了一會,寫下了什麼,然後翻開折頁給布奇看。

「七號大街。」

布奇皺起了眉頭,那可是城裏真正髒亂差的地方。

他本來準備詢問為什麼要挑選那種地方,最終還是閉上了嘴。今天晚上,這孩子顯然經歷過不知多少個問題了。況且他也做好了全套武裝,而且這是約翰自己想去的地方。約定就該是約定。

「好了。夥計。下一站七號大街。」

「先在那附近兜一下。」孩子又寫道。

「沒問題,我們都會小心的。」

布奇啟動引擎,正準備把凱雷德倒出車道,眼前卻劃過一道閃光。一輛車從房子後面轉了出來,一輛龐大的、極度昂貴的賓利車。他踩下剎車,好讓對方先通過,緊接着……

他忘卻了如何呼吸。

瑪麗莎從房子的一扇側門中走了出來。齊腰長的金色長發在風中飛揚。她將身上披着的黑色斗篷緊緊裹住,快速通過後院的停車場。避開一堆堆積雪,靈巧地從一處瀝青空地跳到另一處。

安保的燈光投射而下,映照出臉龐的精緻線條,那頭高貴的淡金色長發,還有完美無缺的白皙皮膚。他回想起親吻她時的感覺,屬於他的那個吻,只覺得胸口受到了重擊,肺部接連被重創。克服了痛苦的折磨后,他只想衝出車子,跪倒在積雪的泥濘當中,像條流浪狗一樣朝她搖尾乞憐。

只不過,她正走向賓利。他卻只能眼睜睜看着車門為她打開,大約是司機探身為她打開了門。燈光照進車內,布奇看得並不真切,只夠看清駕駛座上坐的是個男人,或者是吸血鬼。那麼寬闊的肩膀不可能出現在女性身上。

瑪麗莎將斗篷收起,鑽進了車裏,隨後關上了車門。

燈光熄滅。

昏暗中,布奇聽到身邊傳來「窸窣」的聲音,他朝約翰瞥了一眼。那個孩子縮起身子,看向另一側的窗戶,眼中充滿了恐懼。布奇這才意識到,自己掏出了手槍,而且發出了可怕的怒吼。

他幾乎要發狂了,於是鬆開凱雷德的剎車,重重踏下油門。

「別擔心,孩子,不是什麼大事情。」

他們直接超了過去,憑藉着後視鏡去觀察賓利。車輛開動,打着轉準備離開停車場。布奇咒罵着,一路沿着車道前行,雙手緊握方向盤,因為握得太過用力,指節都在生疼。

瑪麗莎坐進賓利車,瑞梵吉跟着皺起眉。天啊,他忘記了她究竟有多麼美麗。而且她的氣味是那麼美妙……海洋的清新氣味充滿了鼻腔。

「你為什麼不讓我去前門等著?」他一邊說着,一邊打量她的漂亮長發和完美無瑕的肌膚,「你應該讓我用更恰當的禮儀來迎接你。」

「你知道哈弗斯的。」「砰」的一聲,車門重重地關上了,「他只會希望我們兩個結合。」

「這太荒謬了。」

「你對待你妹妹的時候,不也是這樣嗎?」

「不做評論。」

他等著凱雷德從停車場里先離開,瑪麗莎一手按在他深黑色的袖子上:「我知道,我之前就說過了。但是對於發生在貝拉身上的一切,我感到很抱歉。她怎麼樣了?」

他又從何得知的呢?「我情願不和她說話。我沒有惡意,只是……嗯,我不想過去那邊。」

「瑞梵吉,你不用今天過去,我知道,你也經歷了很多。說實話,我很驚訝,你竟然願意見我。」

「別傻了。你能來找我,我很開心。」他伸手抓住她的手。就連她皮膚下的骨頭也那麼精緻,讓他記起自己應該用最紳士的方式對待她。她和他慣常打交道的那群人並不一樣。

他載着兩人進入市區,感覺到她的神經在繃緊:「一切都會沒事的,你的電話,我真的很冷靜。」

「實際上,我倒是很失望。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們可以慢慢來。」

「我之前只和瑞斯在一起過。」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把你接進車裏。我覺得你會緊張地沒法解體傳送。」

「是的。」

來到一處紅燈,他笑着對她說:「我會好好照看你的。」

她也用淡藍色的眼睛回望他:「你是個好男人,瑞梵吉。」

他可以忽略這份完全錯誤的認知,專註於開車。

二十分鐘之後,兩人踏進一座充滿高科技的電梯,走進閣樓公寓的前廳。他的公寓佔了這座三十層大樓的最頂層的一半,俯瞰哈德遜河和整座卡德維爾城。因為成塊成塊的落地玻璃,他不曾在白天使用過這處地方。但到了夜晚,這座房子堪稱完美。

他弄暗燈光,等著瑪麗莎走到身邊,專註地看着某位裝飾設計師為他的巢穴購買的各類玩物。對於這些家什、盆景和漂亮的小物件,他並不在乎。他只在乎這裏是撇開家人後的一處私人空間。貝拉從沒有來過這兒,他的母親也沒有。事實上,她們兩個甚至不知道他擁有這棟閣樓。

似乎意識到自己在浪費寶貴的時間,瑪麗莎轉身面對着他。燈光的照耀下,她的美貌絕對令人驚艷。他挺慶幸在一個小時之前就往自己的身體里注射了一劑多巴胺。對於通感者來說,這種藥物的效果完全不同;對人類與對吸血鬼的影響也全然相反。這些化學藥物能提升神經元的活動狀態和傳遞,保證通感者感覺不到快樂,或者說……乾脆什麼都感覺不到。瑞梵吉的感應能力撤離后,他的腦子才能更好地控制住其他神經。

考慮到他們即將要做的事,也只有這樣,才能保證瑪麗莎和他在一起時能安然無恙了。

瑞梵吉脫掉大衣,朝她走了過去,甚至比以往更加依賴於拐杖的支撐,因為他已經沒法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他用手杖抵住大腿,保持住平衡,緩緩解開她斗篷上的那個結。她低下頭,看着他的手將黑色的毛絨披風從肩膀上撥開,身體在顫抖著。他倚靠在一旁的椅子上,笑了起來。她的裙子是他母親才會穿的那種款式,也是他希望自己的妹妹能多穿幾次的那種——淡藍色的絲綢睡裙,和她的身材百分之百合襯,是迪奧的新款式。

「過來吧,瑪麗莎。」

他帶着她來到一張皮沙發前,拉她坐到自己身邊。藉著窗外的光亮,那頭金色長發宛若一條絲織圍巾。他捻起一縷,夾在指縫間。他清清楚楚地感應到自己的饑渴慾望,尤其強烈。

「你已經等了很長時間了,對嗎?」

她點點頭,看着自己象牙一般白凈的雙手,合握著擺在腿上。

「多久了?」

「好幾個月。」她輕聲回答。

「那麼,你需要很多,對不對?」她的臉色一紅,他不依不饒地追問,「是不是啊,瑪麗莎?」

「是的。」她吸了一口氣,顯然在為自己的飢餓感到不好意思。

瑞梵吉笑得很狂放,摘掉了領帶。原本,他已經準備好把手腕給她。可是現在,看到她站在面前,他卻更希望她能夠俯在自己脖子上。離他允許一個女性吸血鬼從他身上進食,已經很久遠了。光是預想,就讓他興奮不已,這種變化連他自己都大吃了一驚。

他解開領口的扣子,然後是下面幾顆,一直敞開到胸口。隨着一陣預料之外的衝動,他直接扯破襯衫,全拉開了。

看到他赤裸的胸膛和上面的文身,她的眼睛睜得圓圓的。

「我不知道你也有標記。」她喃喃道,聲音也隨着身體打戰。

他鬆鬆垮垮地坐到沙發上,分開雙臂,架起一條腿:「過來吧,瑪麗莎,來拿你所需要的東西。」

她看了一眼他的手腕,上面還扣著一顆法式袖扣。

「不是那裏。」他說道,「我希望你能咬在這裏,咬在我喉嚨上。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她在猶豫,他立刻明白關於瑪麗莎的傳言是真的,她的確沒被任何男人染指過,她的純潔正等待着他人的摘取。

他閉緊眼睛,體內的黑暗在翻湧、呼吸,彷彿一隻被鎖入牢籠、受到控制的野獸。上帝啊,這也許並不是個好主意。

接下來,她慢慢靠過來,隨後匍匐到他身上。她的氣味就像海洋。他睜開一絲縫隙去看她的臉龐,立即就明白自己再想要阻止也已無能為力了。他也不想錯過,必須放一些情感進到身體里,於是放鬆了對自己的要求,打開了體會情緒的通道。就算處於藥物的壓制之下,那股力量還是足夠貪婪,讓各種衝動任性的情緒衝破多巴胺濃霧的封鎖。

貼在他身上的薄紗睡裙是那麼柔軟,讓他感受到她的體溫和自己體內的火熱混在一處。她輕盈的身軀大部分都靠在他肩膀上……還有,她的膝蓋落在他的兩腿之間。

她張開了嘴,露出了獠牙。

一剎那,他體內的邪惡在狂嘯,腦海中一片混亂。似在感謝一位處女的到來,讓這該死的東西尋到了脫逃的機會。理智的他隨即撲了上來,將他的本能鎖起,讓那受到性愛慾望主導的衝動平息下來。

她晃悠悠地俯身,咬向他的咽喉。努力撐在他的身體上,重心很不穩。

躺下來吧,他的內心深處在說話,躺到我身上來。

她有些擔心,但還是小心地讓身體的下半部分沉入他的腰腹間。顯然,她是害怕撞到某處不雅的勃起。直到確認完自己沒有碰上什麼,她才敢低頭,往兩人的身體之間看上一眼,似乎還在懷疑自己是不是靠錯了地方。

「你不用擔心那些。」他含混地說着,把手搭在她纖瘦的手臂上,「不用擔心我這邊。」她臉上的放鬆神情太過明顯,讓他有些不悅,覺到受到了冒犯,「躺到我身上就讓你那麼不堪忍受嗎?」

「哦,沒有。瑞梵吉,才沒有。」她低垂著頭,瞧着他胸前壯實的肌肉,「你……非常可愛。只是……還有一個人。我心裏有另一個人。」

「你還愛着瑞斯。」

她卻搖搖頭:「不是,但是我不能去想我喜歡的那個人。現在……不行。」

瑞梵吉揚起下巴:「是什麼樣的白痴,會在你需要的時候卻不願讓你進食?」

「求你了,不要再提那個了。」她的目光突然聚焦在他的脖子上,瞳孔倏忽間一下子擴大了。

「很餓了吧。」他跟着發出吼聲,身體因為即將被吸取血液而戰慄不止,「繼續吧,不用去擔心如何保持你的溫柔。吸我的血吧,越用力越好。」

瑪麗莎亮出獠牙咬了下去。兩根鋒利的牙齒刺穿了藥劑帶來的混沌,甜蜜的痛楚在他的身體里穿刺。他呻吟起來。此前他還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因為不舉而感到慶幸,但現在他卻很高興。如果他現在還有能力,定然會一把扯掉那條睡裙,分開她的大腿,在她進食的同時也深深突入她美妙的秘密里。

瑪麗莎幾乎在同一刻抬起頭,舔拭嘴唇。

「我的味道嘗起來和瑞斯不一樣吧。」他說道,一下子猜中了事情,因為她只從一個男性身上獲得過血液。她肯定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血液會用這樣一種奇異的方式沾上她的嘴唇。事實上,她的缺乏經驗才是他願意幫忙的唯一原因。在他身邊的其他女人都太明了這些過程了。「繼續吧。再多吸一些,你會習慣的。」

她隨即低下頭,又一次針刺的感覺傳來。

他用結實的手臂抱起她柔弱的背,將她抱緊,接着閉起了眼睛。離他上次擁抱別人已經有很長的時間了。儘管無法體驗更多,但他已經覺得很美妙了。

由著瑪麗莎吸吮自己的血管,他突然有種想要大聲嚎叫的荒謬衝動。

O先生鬆開卡車的油門,車輛隨慣性前行,路過另一堵高聳的石牆。

該死,索恩街的這些房子都很大。好吧,從街道上根本看不見裏面的那些豪宅。他只能憑藉樹籬笆和高牆來猜測它們的存在。這裏很少能見到錯層式的公寓或是圓頂單層小屋。

等到一段段的封閉式柵欄終於分出一個口子,留出一條車道,他踩下了剎車。道路的左邊有塊小小的黃銅名牌,上面寫着索恩大街27號。他探出頭,朝牌子後面張望了一番,但車道和牆壁延展到了黑暗的後面,分辨不出有些什麼東西。

他不悅地把車子轉入車道,繼續往前開去。離開街道幾百碼的地方矗立着一道黑色大門,他停下車,注意到大門頂上四處迴轉的攝像頭和內置對講機,瀰漫着一股「生人勿入」的氣息。

好吧……這下子有趣了。其他地址都是假的,只是些普通街區里的普通房子,人類坐在起居室里看着電視。不過這一座呢,藏在這樣固若金湯的防備設備之後,不管裏面有些什麼,都會是筆大買賣。

現在,他開始好奇了。

想要突破這些安全屏障還需要協調一致的策略和一些精細操作。而他最不希望碰上的,就是因為不湊巧闖進某個大人物的家,結果與警察糾纏不清。

不過,為什麼那隻吸血鬼單單報出這個地址來換取自己的性命?

接下來,O先生注意到了一些古怪之處,大門上綁着一根黑色絲帶,不對,是兩條,一邊一條,在風中飄蕩。

他們好像在悼念什麼?

他害怕起來,下了車,「咯吱咯吱」地踩在薄冰上,走向右邊的絲帶。絲帶高高綁在離地兩米多高的地方,他要伸直了手臂,才能剛剛用手指碰到。

「你已經死了嗎,老婆?」他自言自語,透過黑色的大門望向門后的漆黑夜晚。

他又走回卡車,倒車退出車道。

他必須想辦法到牆的另一邊去。首先,他得找個地方把這輛福特F-150車安置好。

五分鐘后,他開始不住詛咒。見鬼,索恩街上根本沒有可以停車而不會引起懷疑的地方。整條街上除了聳立的圍牆外什麼都沒有,幾乎連個路肩都看不到。這些混蛋有錢佬。

O先生一踩油門,望向左邊。對了,也許他可以把卡車停在山腳下,然後從主峰這邊爬過去。這道斜坡大概有一公里長,如果跑得夠快,就能通過這段距離。雖然必須穿過一道道街燈,行動起來頗不方便。當然了,住在這個街區的富人不太可能從他們的象牙塔上看到這邊的情形。

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語氣不善:「怎麼了?」

U先生的聲音傳來,讓他恨得牙根痒痒:「我們有麻煩了,兩個次生人被警察抓走了。」

O先生無奈地闔上眼:「他們究竟幹了什麼?」

「他們在抓捕一隻平民吸血鬼,結果一輛沒標記的巡邏車剛好經過。兩個警察拖住了這兩個殺手,然後好多條子出現。他們被收押了,我剛剛才接到他們中一個的電話。」

「那就去保釋他們出來。」O先生不耐煩地說,「你幹嗎還要打電話給我?」

U先生停頓了一下,似乎預料到O先生會這麼說一般,他加重語氣回答:「因為你必須知道這件事。聽我說,他們兩個身上帶了很多違禁武器,而且都沒有許可,全是從黑市裏買來的。槍管里的序列號磨掉了。今天早上肯定沒法保釋他們,沒有哪個公務員會那麼好心。你得出面把他們弄出來。」

O先生環顧左右,然後在一條足球場大小的路上轉向。嗯,這附近絕對沒有停車的地方。他得把車停到索恩街盡頭的貝爾曼路上,把車子留在那座小村莊里。

「O先生?」

「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

U先生一時語塞,似乎正將一大堆的牢騷話咽回肚子裏:「不是有意冒犯,但我想不出有什麼事情比這事兒更重要的了。要是那群殺手在普通牢房裏面干架怎麼辦?你想看到黑色血液流出來,然後讓某些急救醫生有資料證明他們不是人類嗎?你得聯繫奧米迦,讓他把這兩個廢物召喚回家。」

「你來做。」車子已經衝下山,但O先生還在加速。

「什麼?」

「你去申請,然後聯繫奧米迦。」他來到索恩街的底端,掉過頭,向左靠停車。街上林立着各類兜售付費甜心和賣春小妞的店鋪,他在一家名叫「小貓閣樓」的店門前停下。

「O先生……那樣的請求只能由首席次生人提出,你知道規矩的。」

O先生正要熄滅引擎,停下動作。

棒極了,說得好像這才是他想要的。去跟那個混蛋主人共享更多的美妙時刻嗎?去他媽的,他很可能再也看不到自己女人的臉了。現在可不是關心次生人社團的破事的時候。

「O先生?」

他用腦袋在方向盤上用力撞了好幾下。

可另一方面,要是那幾個待在警察局裏的傢伙暴露了身份,奧米迦同樣會來找他。到時候,他又能如何自處?

「好吧好吧,我現在去找他。」他咒罵着啟動了卡車。倒車之前,他又朝索恩街張望了一番。

「還有,O先生。我考慮了一下成員的狀態。你需要和那些殺手見上一面,事情在脫離我們的掌控。」

「你一個人就能管好籤到的事情。」

「他們想要見你,他們在質疑你的領導能力。」

「U先生,你知道他們是怎麼形容郵差的嗎?」

「你說什麼?」

「帶來太多的壞消息,只會害你被人幹掉。」他掛掉電話,合上手機蓋,踩下了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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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王·戀人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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