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時間過得非常的漫長,尤其是一個人四肢大開的被綁在床上。娃娃不能動彈,但是她的背很痛,鐵心齋午後重重的把她摔在牆壁上,她那時在驚懼之下不覺得痛,但是現在忽然覺得極痛,隨着日落西山,她背部不斷的發痛,但是她的手被綁住了,沒有辦法去揉。

外面的光線漸弱,顯示太陽早已下山,她非常難過而且口渴,屋裏面陷入一片漆黑,她舔著乾澀的嘴唇,想要喊鐵心齋,但是現在的他讓她感到害怕,她不知道該不該喚他,還是等着他進來?

在黑暗裏,她根本就不知道時間,所以也不知道究竟在黑暗裏待了多久,鐵心齋拿着一小盞的油燈走進來,擺在床頭上,他陰沉着臉拿着一碗飯跟一小碟菜,顯然他還沒有憤怒到要讓她餓死。

「我好渴!」娃娃舔著乾裂的嘴唇。

鐵心齋幫她解了繩子,她的手腳都麻了,連坐也坐不起來,他不理會她,冷冷的倒了杯茶水同樣放在床頭上。

她的手終於能動了,拿起水來灌進口裏,喝夠了才開始吃飯,她因為心情起伏不定,加上下午的驚懼,而且鐵心齋又一臉陰沉的坐在她身邊,她根本食不下咽,只隨便扒了幾口飯就算吃完了。

鐵心齋口氣毫不帶感情的問:「你想到解藥的解法了嗎?」

娃娃不知道他心理在想什麼,只在覺他非常的可怕,他散發出來的氣勢讓她畏怯。「我需要藥草調配!」

「你說我寫!」

她斷斷續續的說了幾種藥草,鐵心齋聽后表情更加的難看,最後他甩紙憤怒道:「你在耍我嗎?這些藥草我連聽部沒聽過,普通的藥行更不可能有。」

「因為嬰兒笑非常的特別,是我用最特別的毒法調的,所以才需要這些罕見的藥草來調配解藥!」她解釋。

「這些藥材,普通地方有嗎?」他冷冷的問。

「可能要採集很久,回百花宮拿較快,或者是把患者帶到百花宮!」

聽完她的話,鐵心齋站起來,暴力的踢掉椅子,他快速按下她,冰冷的眼瞳正對着她的眸子。

「你還在跟我玩花樣,要我送你回百花宮?你一旦躲進百花宮裏,你就懶得救雪絳了。你是不是在騙我,根本就沒有這些奇怪的藥材,是你自己編的!是不是?」

娃娃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麼想,她拚命的搖頭,「當然不是,真的有這些藥草!」

鐵心齋冷笑,再度把她綁起來,他搜她的身,搜出一些瓶罐,他將它們一罐罐的擺在她看得見的地方。

「你告訴我,哪些是毒藥,哪些是解藥?」

娃娃搖頭,「解藥有時再加另一瓶葯,就是毒藥。毒藥有時再加另一瓶葯,就變成解藥了,我無法回答你這種問題。」

「我只要你告訴我,哪個是嬰兒笑的解藥?」

「我已經告訴你,嬰兒笑沒有解藥!」

鐵心齋明顯的不相信她的話,他只是看着她,冷冷的道:「我不曉得是不是我表現得太仁慈了,所以你才能這麼的玩弄我?」

娃娃再度被綁起來,一整夜他都沒有進來過,只有燭燈暗淡的搖晃着。

☆☆☆

天大明,娃娃依然不知道時間,她看着太陽的光線從窗口射進來,才知道現在已是早上,但她不知道準確的時間。

太陽光漸漸的射在她的腳上,慢慢爬升,被曬到的地方很痛,但她被綁住,沒有辦法移動身體,炙熱的陽光照得她很渴,喉嚨幾乎發不出聲音。

有人走進來,但是陽光已經照到她的眼睛,她根本就沒有辦法看清楚,直到窗帘被拉起來擋住陽光,她的身體才沒有被陽光曬得那麼痛。

熏人的噁心臭味一陣陣湧來,娃娃張開眼睛,終於對準焦距看到眼前的人,那人的頭部離得她很近,嚇得她花容失色。

那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繃帶綁住她的全身,只剩頭部仍漸漸在腐爛。那麼近距離的看到,就算娃娃本人早已知道嬰兒笑有多大的威力,她也拿動物來實驗過,但是親身着到人中毒后的慘狀,仍忍不住一陣哆嗦,噁心感直線上涌。

娃娃身體縮瑟、臉上明顯的害怕表情看在雪絳的眼裏,但她沒有後退,反而把頭更低下來瞧著娃娃。

惡臭更濃,娃娃幾乎要尖叫了,黃汁就快要滴到她的臉上,難道雪絳是要讓她中毒嗎?

娃娃被綁住,沒有辦法縮避,但是雪絳在端現她好一會後,慢慢的抬起頭來,毒液黃汁並沒有滴到娃娃的身上,她看着娃娃一會,非常吃力的拿起筆,在桌面上模糊不清的寫着,「你快走!」

雪絳綁着繃帶的手吃力的拿着刀子,邊喘息邊割著繩子,直到繩子慢慢被割開才累得坐在地上。

娃娃坐起身,「你為什麼要救我?」

雪絳看着她,嘴唇輕喃著言語。

但是娃娃還是沒有辦法聽得懂她到底在說什麼,再問了一遍,「你為什麼要救我?」

雪絳累得說不出話采,而娃娃終於看得懂她的唇語。

「你是說因為鐵心齋?」

雪絳點頭。

「為什麼?」

雪絳拿起筆來,在桌面上寫着,「不想讓他再為我費心,我已經為他帶來大多麻煩。」

娃娃在雪絳的瞳孔里看到了深刻的感情,讓她心理禁不住的震動,她深刻的感覺到雪絳說的話是真心真意的。

娃娃輕間:「你喜歡鐵心齋嗎?」

雪絳楞了一下,不曉得她為什麼這麼問,錢心齋是她失散多年的親哥哥,她為什麼會不喜歡這個為她奉獻心力的哥哥呢,她的筆在桌面上急速跳動,「那是當然的啊!」

娃娃看着她,「你就是那個青樓名妓對不對?」

聽到這個名詞,想起自己那段不堪的過去,雪絳臉上佈滿了恍惚,她在那段日子過着窘困的生活,鴇母惡形惡狀的要她接客,她死都不肯,被鞭打了好多回,那段日子雖然不堪,卻仍有一些美好的回憶。

她遇到一個英俊的男人,他散了千金就是為了買她初夜,她以死相脅,這個男人吃驚的看着她,那一夜他沒有強行的要了她,卻靜靜的坐在椅子上喝着酒,一直看着在床邊拿着刀剪的自己。天亮了,他離去了,但是他每天還是來,花了那麼多的銀子,就為了坐在椅子上看着她。

她覺得他很奇怪,但卻開始期待地來,和她天南地北的聊天,她不回應他任何一句話,但是他卻自顧自的說着,說他曾在大漠遇到什麼危險,和走過長江三峽時所看到的美景跟潛藏的危險,說他遇到兇悍盜匪時的反應,也說他第一次被刀殺傷的灼痛感。

他的話題是那麼多采多姿,她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她想他一定是很有權勢的人,因為總是會有手下保護着他,喚他少主!

有一兩夜他沒來,她開始心焦如焚,他已經不會再來了嗎?畢竟沒有人來妓院花一大筆銀兩是為了跟一個妓女說話。但她仍等着他,一天、兩天、三天……已經幾乎過了半個月,她才知道他不會來了。

但半個月後,他風塵僕僕的回來了,他沒有梳洗,身上還都是沙,臉上出長出鬍子,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以前斯文的樣子,但他拿了一塊漂亮的布送給她,還道歉他這次為了公事出外太久而沒有來看她。

一個男人怎麼會這麼對一個妓女說話呢?

她接過那塊布,眼淚掉了下來,男人嚇了一跳,不知道她為何不高興,但她是高興得哭了,她原本以為這一輩子再也看不到他了。她第一次開口對他說話,她永遠出忘不了他那受寵若驚的眼神。

那些日子過得很快樂,他幾乎每天都來帶來不同的珍奇東西送她,有些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她最後終於問他,「你在我身上花了這麼多銀子,究竟要什麼?」

男人的眼光注視着她的臉,非常認真的說:「我要你!」

那夜她一個人獨眠時被這句話攪得心裏波濤洶湧,她開始想像被這個男人擁入懷裏的感覺是什麼?

事情就這樣發生了,男人擁有她之後非常心滿意足,她卻有點害怕,她怕他會像別的姐妹所說,男人一旦要到了女人的身體,對他而言就不珍貴了。

這個男人愛她嗎?

她不知道,也不敢去問,她知道很少人會愛上妓女,但她是真的愛上他了。

他來的次數更頻繁,送她的東西也愈來愈珍貴,所有的姐妹都嫉妒她也羨慕她,她卻覺得悵然若失,她知道他心裏有東西在壓迫着他!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但是她知道那是讓他心神不寧的東西。

「我愛你!」那一天月圓,他擁抱她之後,她對他輕吐這一句話,男人明顯的一僵,沒有回話,她就知道自己再也留不住他了。

第二天他沒有來,她有點難過,卻知道這種結局是必然的!

但是幾天後他來了,他說要娶她,她高興得哭了起來,知道他終於不定了決心,他說他必須回去說服他的父親,要她等着他。

於是她開始等待,一個月過去了,有不好的傳聞傳進她的耳里,說男人已娶了好幾個小妾服侍他,她一點也不相信,她知道他說話算話,一定會回來接她的。但兩個月、三個月過去了,男人依然沒有來。

到了第四個月,她在閣樓往窗子望出去,男人新娶的小妾花枝招展的走過街上,男人走在小妾的身邊,為小妾插上花簪,她靜靜的關上窗子,坐在床上。她室內每一件東西都是男人送的,他送給她的東西是珍貴且稀有,但他卻留下這些東西,不曾再來,她一個人坐在床上落淚。

鴇母開始受不了她的任性,硬要她接客,她不肯,鴇母氣得每日鞭打她,姐妹都用同情的眼神看她,勸她死心,別再跟鴇母做對,否則鴇母若是使出狠手段,那她會更難過。

她聽着,只是心死了一半!

她漸漸的病了,病得瘦了一大圈,病到鴇母也無法叫她接客的程度。

那日,陽光很溫暖,她病懨懨的打開閣樓的窗子,看着窗外發獃,一個渾身臟臭的男人看着她,那如閃電般的眼睛直直的刺進她心裏,她覺得那眼睛很熟悉,卻認不出在哪裹着過。

那渾身臟臭的男人從街巷衝進妓院裏,直闖她的房裏,幾十個保鏢都不是他的對手,他虎虎生威的站在她房間里,她被嚇到了,但是渾身臟臭的男人眼光直亮,看着她叫出她的本名,「雪絳!」

她嚇了一跳,已經有很多年,她都沒聽過這個名字了,但是這個男人竟然知道她的真名!她不由得注視着他。

男人撩起過長的頭髮,不再蓋住自己英俊的臉,他輕道:「你認不出來嗎?雪絳,我是鐵心齋!」

鐵心齋是她死去哥哥的名字,但是若是她在那次大難能被救出來,那自己的哥哥還活着也是可能的事。

她哭着偎進他懷裏,不敢置信兄長還活着,並且就在眼前。兄長立刻為她贖身,將她帶走,並且要鴇母說名妓已死!

她知道兄長要把名妓的身份從她身上抹消掉,要讓她重新恢復以前官小姐的身份,才能讓她嫁給很好的人。

她被帶到這裏,兄長就一直照顧並調養她的身體,其實她的病是心病,但是為了兄長,她掩蓋住那個心結,不再去想那男人,她知道自己既已離開了那個妓院,也等於是離開了那男人的勢力範圍。

況且他既然已有了小妾,且半年不曾來見過她一面,連隻字片語也全無,那代表什麼意思,自己難道還不清楚嗎?

他說要娶她的話只是戲言,沒有一個有權勢的男子會娶一個名妓為妻的,她應該比誰都了解。

她跟兄長鐵心齋就住在這裏,安靜且自足,但她有時會忍不住的想到他,他現在還好嗎?還會不會被盜匪殺傷?會不會偶爾的想起她呢?

每當這樣子想時,她的心就隱隱作痛,求生的意志全失,所以中了毒她並不覺得難過,也許這樣死去也好。

但是兄長卻認為這全是他的錯,他求她不要死,要熬過這種痛苦,他要為她去尋醫。

她想勸他不要找了,就讓她死去,但是每當看到兄長孤單一人的身影,她就知道其實兄長比誰都還孤獨,所以她努力活下來,並且在這個家等著兄長回來,也感謝兄長對她付出的心血,她怎麼能不尊敬、喜歡這個兄長呢?

她寫下這兩句話,「是的,我以前曾是名妓,但是現在只是雪絳而已!」

見狀,娃娃眼眸浮上暗波,她靠過來,用奇怪的眼神盯着雪絳,「你就是鐵心齋的名妓?」她一副欲哭的模樣,「這副樣子居然是鐵心齋心心念念的名妓!」

雪絳不曉得她為什麼要哭,又為什麼要用這麼怨恨的表情看她,彷彿和她一樣含恨和不甘。

雪絳不解的看着美麗得不可思議的姑娘,她的手是顫抖的,她拿起身旁閃閃發光的刀子,眼淚流了下來。

娃娃用另一隻沒有拿刀的手蓋住自己的臉,她的刀在雪絳的頭頂僵持,卻遲遲沒有落下來,她發出的聲音模模糊糊,「你就是鐵心齋心心念念的名妓!為什麼?只要你不出現,鐵心齋就不會……就不會……我也不會等他等得這麼久。」

娃娃哽咽得厲害,眼裏充滿怨恨又無可奈何的神情,但當她看見雪絳那真誠的眼睛跟溫和的眼神,她終於了解鐵心齋為何在名妓變成這副模樣后,依然對她深深愛戀,所以她手上的刀一直沒有落下來。

「我會救你。」娃娃冷凝着眼看着雪姜那張醜惡至極的臉,淚水順着她的臉滑下,「不過不是因為你是鐵心齋的名妓,而是因為你救我,所以我還你人情,但是我這一輩子絕對恨你到死!」

門被推開,鐵心開走進來,他看到娃娃高舉著刀子要對雪絳不利,他臉色全變,衝過來擋住雪絳,另一手捉住娃娃拿刀的手腕,用力的握捏,娃娃吃痛,手裏的刀應聲落地。

鐵心齋拉起她,幾乎把她拉離地面,他厲聲道:「你想幹什麼?」

娃娃心碎不已的看着鐵心齋,她等了他這麼久,沒想到結局卻是這樣,她忍不住為這樣的譏諷而自嘲,「我在做什麼?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做什麼?我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等待?」

他不明了她在說什麼,但是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雪絳。「你夠了嗎?雪絳都已經變成這樣,你還要加害她,你的心在哪裏?」

娃娃痛心道:「那你的心又在哪裏?鐵心齋,你承諾要娶我,卻棄我不顧。」

鐵心齊臉色揪然一變,「我若是知道你是第一嬌娃,死也不願娶你,因為你根本都在騙我!」

「那你何嘗不是在騙我,騙全天下所有的人,我在宮裏等你,等了多久你知道嗎?你不娶我為何不寫一封辭婚信來,為什麼要讓我等這麼久?」

「我對你沒有感情犯不着娶你,知道你是這麼居心險惡的女人後更不想娶你,這樣的回答你滿意了嗎?」

娃娃痛哭失聲,「我這麼多年來等的不是這句話,鐵心齋,在路途之中,我對你說的話都是真的,不是假情假意,全天下的男人都要娶我,我卻只等你一個人,為什麼你要這麼對待我,難道在路途之中,你說的話是假的嗎?」

憶起那些甜美的日子,鐵心齋臉色變得青白不定,有些軟化,最後他說:「我是被你騙了,但是那些話是真的,所以我沒有親手血刃你。」眼裏閃出血紅的仇恨光芒,「但是我對你的留情也只到這裏,若是你還一直在騙我,不肯做出解藥,我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會!」

「鐵心齋,那我問你,你的意思是她跟我之間,你只會選擇雪絳,是嗎?回答我,今天不聽到回答,我一輩子永遠難以死心!」

鐵心齋注視着娃娃哭得楚楚可憐的臉,他實在不忍再傷害她,也想為她抹去所有淚痕,但他知道這麼做就是背棄了雪絳跟自己的誓言,他也知道自己若是回答了,就是切斷與第一嬌娃之間的連繫,從此之後再無瓜葛!

他看向雪絳,想到她所受的痛苦是多麼的深刻,自己絕對不能心軟,於是他狠心的回答,「是的,雪絳是我唯一的選擇!」

娃娃聞言閉上眼睛,淚水從緊閉的眼瞼不斷的泛出,鐵心齋將她摔在地上,扶起雪絳走出門后將門鎖上,娃娃哭到眼淚已干,心頭早已碎成千萬片才慢慢的坐起來。

☆☆☆

熾熱的陽光照進來,已經是中午時分,娃娃獃獃的看着一片陽光。

鐵心齋拿着中飯走進來,神色鐵青而冷厲。

娃娃不看飯菜也不看他,輕聲道:「拿紙筆來。」

鐵心齋一楞。

娃娃又道:「再把我的葯全都還我。」

他不禁問:「你要幹什麼?」

她依然沒有看他,「你要解藥就去拿,不要解藥就作罷!」

他猶疑了一下,最後依言而做。一刻過後他回來,手裏已帶着紙筆及硯墨,還有娃娃本來放在懷裏的藥瓶。

娃娃吃了幾口飯菜,就推開食物,開始寫字,「我要一個人靜靜的回想嬰兒笑原來的藥方。」

鐵心齋有些遲疑,畢竟嬰兒笑的恐怖,他已見識過。

她凄冷的道:「我不懂武功,人又被你關起來,你大可不必對我如此防心,我只是一介弱女子而已!」

鐵心齋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因為他之前綁她時,她毫無抵抗能力,但是看她一剎那間的改變,也不知道她的腦子裏究竟在想些什麼。

待他退出去后,娃娃在紙上不斷的寫着,寫到日落黃昏,半夜深更依然沒有停筆。

她拿起瓶里的藥物倒出混合,再嘗藥性,好幾個夜裏都和衣而眠,她不再說話,緊緊的閉着唇,似乎腦里只想着研究出嬰兒笑的解藥。

過了好幾日,當鐵心齋再進來時,娃娃已寫好藥方擱在桌上,臉龐正對着門,似乎就在等他進來。

幾日的操勞使娃娃整張臉削瘦下來,眼睛像天空的星星般明亮,她憔悴了,卻更加令人心顫,她不再笑,眼睛只是遠遠的看向前方,彷彿有千言方語。

「我有話要跟你講。」

這是鐵心齋進來后,娃娃所說的第一句話,他已經很久不曾聽她說話,不由得心裏泛起漣漪,因為什麼,他心虛的不願去想。

娃娃輕道:「我姓龔,原名喚龔娃娃,是百花宮的宮主。世代的宮主多為容貌姣美的女性,精通特異的武功跟醫毒之術,武林中第一嬌娃的封號由此而來。我已是第四代的第一嬌娃,不過上任宮主說我身骨較弱,不願我學武,所以我僅學醫毒之術!」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

「因為你是我的夫婿。」

「我不是,也不可能是!」鐵心齋強烈的否定。

娃娃蒼白的笑起來,「你不必強力否認,這原本只是鐵龔兩家的私下約定,既然未公諸於世,就有抹滅的可能,但是百花宮裏無人不知你就是第一嬌娃的夫婿,除非你死或是你退婚。」

娃娃說完后,遞出一張空白的紙,臉色如是枯木死灰,「既然你對我沒有感情,那就寫下退婚書,我與你再無瓜葛,從此之後各自婚娶,誰也不能干涉誰。」

錢心齋看着那張紙,他從來沒有想過會這樣的處理這件婚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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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嬌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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