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嘖!」殷小小不耐地蹙起眉,左右張望四周都沒人,她撩起裙擺便爬上窗去,往下一跳!「嘿!啊!」

「小小。」窗下早有人在守株待兔,把天降佳人接個正著。

是病癆子喬文華,殷小小趕忙跳下他的懷抱,怕壓壞了他。

「小小,你想去哪?」喬文華望着她滿臉被逮著的懊惱,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

老娘去哪裏關你屁事!殷小小很想這麼吼出口,可一見他臉上的笑容卻怎也吼不出口,自動消音吞進肚子裏。

她悶悶地踢起一團雪,「你怎麼出來了?等一下你娘又要說,是我拉着你亂跑了。」

喬府上下明明對她沒個滿意的,卻偏偏硬要她嫁給喬三少──若非娘待在這裏舒服,又說喬三少要是死了,她便是寡婦,而沒有人會逼寡婦嫁人的,她才不想待在這兒挨白眼呢!

因為這兒每個人眼裏都寫着:你配不上喬三少!

她又不是犯賤,為何要自找罪受?

煩死了!

「不會的,誰敢說你?」喬文華眼裏銳芒一閃,嘴裏依然笑着說。

就你爹、你娘、你二娘、你三娘、你妹妹!笨瓜!

殷小小不高興歸不高興,可當手心傳來一陣冰涼時,卻又忍不住從袖子裏掏出兔毛手套給他套上。

「天這麼冷,不待在屋裏烤火休息,偏要出來吹風……」

「不出來,怕我的新娘子就要跑了。」喬文華看着她為自己套上猶帶有她體溫的手套,似乎這天氣也不是那麼冷了。

「我娘抵在這兒當人質呢!我能到哪兒去?」殷小小不悅道。

其實是娘自己說要待在這兒,她也無法反駁。這兒吃得好睡得暖,娘的身子這幾天確有起色。

「小小,你不喜歡這兒嗎?」喬文華不讓她幫他套好手套的小手溜走,緊緊抓住。

殷小小賞他一個白眼,「誰會喜歡待在牢裏?」

牢裏?原來她眼中的喬府是這樣嗎?

「那我陪你出去走走好嗎?」他笑着問道。

「你?」殷小小聞言打量着他病懨懨的模樣,皺起眉來,「還是算了吧!」

她挨的白眼還不夠多嗎?再說帶一個病人出去,既不能跑也不能跳的,好似帶了副手鐐腳銬似的。

「小小,適度的走動對身體是有益的。」喬文華又道,實在不忍看她像是折了翼的鳥,困守在籠里。

「真的?」對他的話,殷小小不無懷疑。

綜合這幾天所得,她發現喬三少還是吃喝拉撒都待在溫暖的被窩裏,一動也不動等人伺候最好!

喬文華說謊不臉紅地點頭,「去城隍市集好嗎?你的老朋友都在那裏吧?」

明知他說謊,殷小小卻無法抵抗自由的誘惑,為他拉上毛帽,還是帶着他溜出府去。當然不能從大門啦,不然憑喬三少那一張臉,哪兒都去不成。

時節雖冷,可因為年關將近,街道上仍是異常的熱鬧,南北雜貨都有人吆喝叫賣,也有趕着驢子要回家裏過年的商人賤價拋售商品。

放眼望去,一片刺目的紅,滿街喜氣洋洋。

街道兩邊的店舖里都擠滿了人,尤其是賣熱食的。

「喬三少,你們喬府是做啥買賣的?」看不到愛吃的糖葫蘆,殷小小拉着他的手,沒事找話說。

喬文華壓抑下一聲到了喉頭的咳嗽,不想掃了她的興緻,微笑答道:「什麼都做。」

「什麼都做?」她看到一邊有賣熱餅的,高興地買了兩塊,一塊塞給他,「很好吃的,要兩手捧著吃……」

「不行,這一手得要抓緊你……」

聞言,設小小頓覺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你以前沒病時,肯定是個常流連花叢的花花公子!」甜言蜜語說來像喝水似地。

「我說真的。」喬文華望住她,「你有機會便會離開喬府,不是嗎?」

殷小小不看他,顧左右而言他,「這街上有幾家店舖是你的呢?」

喬文華歎了一口氣,把手裏的餅很快吃完,說道:「有掛喬府字型大小的便是。」

她聞言垮下一張臉,「我不識字。」

這臭病瘟,肯定是故意笑話她。

「不識字,可以學。」他緩緩道。「你以往算命不用測宇嗎?」

「會掰就可以。」殷小小嘟起嘴地說。

「呵……咳!」察覺自己身體變得沉重,喬文華停下腳步,緩緩調氣。

「三少?」她發覺他臉色更加蒼白,倚到她身上的重量也變沉了,直覺他發病了。「我……我送你回去!」

「沒事……」喬文華朝她安撫一笑,「城隍市集快到了,為我向城隍爺燒香祈福,祈禱我別這快走……」

「呸呸!快過年了,說那什麼不吉利的話!」殷小小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生氣,只是聽到他那麼說很是刺耳。「我不是說過嗎?凈身持齋三天後遇見的姑娘能為你逢凶化吉,你不信我啊?」

「你不是說這是弄錯了?」喬文華笑道。

這男人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耶!她差點想把他甩到地上。

此時喬文華大半的重量已經倚到殷小小身上,不明就裏的外人會以為這是一對恩愛的小夫妻。因為情侶可不敢做這麼大膽的事;事實上,就連夫婦都不敢這麼公開親熱呢!

看了看四周,嘿!她的老攤位還在呢!殷小小不做他想,攙扶着他便往老位子走去,拉出椅來扶他坐下,讓他靠在桌上。

「我去上個香,你就乖乖待在這兒,免得礙我事、找麻煩。」真不知道她為何要為這病瘟做到這地步?

殷小小蹲在他身前,為他拉攏毛大衣及毛帽,又吩咐了幾句才起身走人。

望着她亮紅的背影,喬文華唇邊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即使遊人如織,她依舊是其中最亮眼的一朵紅花。

「你是小小的誰?」

帶着敵意的問話使喬文華留意起來人──一個落魄書生模樣的男人。

他再瞄一眼旁邊的人,每個都帶着好奇神色豎起耳朵等着他的答案。洞賓沒說過,小小的「鄰居」這樣有趣啊……微笑望向來人,他輕輕道:「在下是小小的未婚夫,敝姓喬。」

此語一落,引起不小騷動,古董張更是嘴快地嚷道:「你就是那快死的喬三少爺?!」

喬文華也不惱,「是在下。」

接着就見眾人像觀賞珍禽異獸似地圍住他,指指點點,尤其是那個年輕書生,眼底的敵意更濃。

洞賓也沒提過,小小的身邊竟還有這樣一號人物啊……他不動聲色地定好了整人計劃,臉上還是那副溫文儒雅的假象。

「你比我想像中還人模人樣哩!」古董張快人快語。

「多謝。」喬文華笑道,「小小過去多虧你們照顧了……」

「我們照顧小小是因為我們喜歡小小,不需要你道謝。」瞿書生開口。

小吃胡忙打圓場,「瞿書生,喬少爺只是好意……」

「好意?他只是想利用完小小之後便一腳踢開!」他激動地說,「他們那種大戶人家怎麼可能真心對待小小?」

「瞿書生,你這麼說──」

「無妨的,」喬文華淡淡地望了他一眼,「這位公子只是太過關心小小,以致太過激動……咳咳咳……」他掩住嘴,溜出一串咳聲,「小小是我的妻子,不管我是否痊癒,她都是我喬文華的妻子。」

輕柔但堅定,他望向滿臉通紅的瞿書生,似乎在說:即使我死,你也沒機會!

經過好長一段靜默,半晌,還是古董張開口,「好了、好了,看也看過了,大夥兒回去做自己的生意吧!別讓紅姑以為咱們欺負她相公啊!」

大夥兒一鬨而散,除了瞿書生不甘地站在那兒久久,最後才一咬牙轉身離去。

喬文華這才吐出一口氣,緩緩地往後靠在桌子邊,把全身的重量交給它。

***

「銀邊草、落日紅、千年人蔘、血斷魂……」

喬府後的園子裏就聽得一連串藥名被流利地說出口,不片刻像是略帶苦惱地停下,然後是撥弄藥草的聲音。

呂洞賓看着一桌子名貴藥草,有許多是平常買也買不到的,而是他藝成下山之時,順便從師父丹房裏「借走」的。可愛的優秀徒兒都要下山了,賞點禮物是理所當然。

唉!他歎了一大口氣。

相較後園里的冷清,另一邊平時同屬冷清的園子卻一反常態地燈火通明、人聲鼎沸,那也是他如今會獨自窩在這黑漆漆的葯園子裏的原因。

好好保養都還來不及了,但那笨蛋卻還拚命住外跑──還真是人生不在意長短,只在乎曾經燦爛啊!

文華中的明明是慢性毒,他也壓制了多年,卻為何總是找不出毒性?!

呂洞賓有一股深深的挫敗感,尤其病人還是他的好友。要他眼睜睜看着好友因為自己的醫術不精而一命嗚呼嗎?

可惡!他怒捶桌面,表現出平時沒在眾人面前顯現的煩躁憂心,讓桌面上的藥草跟着一齊震動。

「呂少爺……」怯怯的聲音從幽黑的房外響起。

收拾起心情,呂洞賓朝外問道:「什麼事?你們少爺走了嗎?」

家丁聞言惶惶然,「當、當然不是,呂少爺千萬別開這種玩笑……是老爺、夫人有請呂少爺,希望呂少爺再下幾針,讓三少爺好過些。」

他霍地起身,打開房門,皺眉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你們三少夫人呢?」

雖未過門,實際上喬府上下也知道她會是將來的三少夫人。

「三少夫人讓大夫人關進柴房了。」

「什麼?!」呂洞賓陡然一震。

糟了!他讓自己的情緒困住,卻忘了安頓殷小小。老天,祈禱殷小小別因此而傷了一根寒毛,或感染風寒,否則……嘖!儘是一堆倒霉事!

***

望着床舖上臉色發青難受地喘著氣的兒子,喬夫人傷心難過地啜泣,言語間儘是責怪殷小小的意思。

她不但不是福星,反而還是災星呢!

他們保護不讓文兒出去都來不及,殷小小卻肆意帶他出門,完全沒考慮他的身子。這樣的媳婦兒算什麼福星?!

她定要殷小小付出代價!

「文華哥……」喬依人眼眶濕紅地望着兄長,「早知殷小小不適合你呀……可現在也太遲了。」

「不遲、不遲!」喬夫人忙道,「把殷小小趕出去,把那災星趕出喬府!」

喬老爺厭煩地走來走去,「洞賓還沒來嗎?」

床上發着高熱的喬文華動了動唇,似要說話。

「文華哥,你想說什麼?」喬依人離他最近,忙靠上去。

「文兒想說什麼?」喬夫人傾過身子,也想聽聽。

喬老爺過去握住兒子燙熱的手,「文兒,你想說什麼?儘管說。」

喬文華嚅了嚅乾澀破裂的唇,像是下意識地轉過頭顱,額上的濕巾掉落枕邊,手反握緊喬老爺的手,讓他一陣激動。

「文兒!」

像是在呼應這聲呼喚,喬文華掙扎著睜開眼睛,眼前三、四道人影晃動,讓他分不清誰是誰,不住地瞇着眼,想找到那個人。

「文兒!」這是爹的聲音。

「文兒!」這是娘的聲音。

還有……「文華哥。」依妹的哭泣……她呢?還有洞賓呢?

「文兒,我是娘,你看得見我嗎?」喬夫人多怕兒子今晚撐不過去。

喬文華閉上眼,又緩緩睜開。

「洞……呵,呵,洞……」

「洞賓嗎?」喬老爺握緊兒子的手,「去請了,馬上便來。」

「嗯……」喬文華轉動脖子,「小……小……小?」

喬依人聽見了,但她假裝聽不見。喬夫人聽見了,但她不想聽見。喬老爺聽見了,輕歎一聲。

「小……」一番掙扎似乎花費了他極大力氣,只見他又緩緩閉上眼,卻仍囈語着殷小小的名字。

「文華哥……」喬依人掩嘴啜泣,「你到如今還惦著那個害你至此的女人嗎?分明是給人下了蠱呀……否則,你怎會在此關頭還惦着她?」

他叫的不是爹、不是娘,也不是他最疼愛的妹妹,卻是那個妖女!

「可惡!」喬夫人不甘心地捏緊手絹,「快將她趕出去!」

「等等!」呂洞賓一腳才踏進房,急忙地大聲叫道:「千萬不可。」

好險呀!要是他來晚一步,就等著接收文華的怒火了,但文華真能醒來嗎?呸呸,他在想什麼!當然會!文華當然會醒來!所以他要趕緊救下他的心上人。

「洞賓。」喬夫人見是他,收回到嘴的話,卻仍忿忿道:「為何不可?她將文兒害成這樣!」

「是、是,侄兒知道伯母氣憤難消,但若文華醒來不見殷姑娘會難過的。」難過是小事,怕他火起來,整人、自殘都有可能。

「天涯何處無芳草,我不準文兒娶她!」喬夫人憤怒地說。

「是呀,文華哥已經給她害成這樣……還是另擇閨秀吧!」喬依人更是忍住哽咽地建議。

唉!真難搞。文華,你也醒來說句話啊!光靠我一人,怎抵得過你家兩個女人呢?何況其中之一還是依兒啊!

想歸想,呂洞賓還是硬著頭皮回道:「千萬不行。如今文華最忌諱的,便是情緒的波動,雖你們認為殷姑娘是文華的毒藥,但只要文華認為她是良藥,她便是良藥……」

盛怒之中的喬夫人顯然不同意這段話。她本來便是勉強接納殷小小的,如今出了這種事,她更是氣憤難當,非要把殷小小趕出喬府不可!

喬依人更不用說,從頭到尾就沒同意過。

而今未表態的就剩喬老爺了,也是他惟一的希望。

「讓下人去帶殷姑娘過來……」呂洞賓皺着眉道。

「休想!」喬夫人怒氣未消,「我不准她再靠近我兒子一步!」

「去吧!」喬老爺忽然出聲,「去請殷姑娘過來吧。」

「老爺!」喬夫人不解地瞪着他。

呂洞賓鬆了一口氣。文華未醒來的現在,他的身份着實尷尬,除了大夫之外便只是個世交之子,對喬府家務事實在不宜置喙。

「好了,我們都出去,讓殷姑娘與洞賓來照顧文兒。」喬老爺說道,自己便率先走出房門。

「老爺?」喬夫人又驚又疑。不會連老爺都讓殷小小下了蠱吧?

此時家丁動作很快地,帶了神色之間有些憔悴的殷小小過來,兩方在房門交會,喬夫人一見到她便張口欲罵──「夫人!」喬老爺此時深具威嚴地一喊,「依人,你們還不出來?」

喬夫人畢竟是傳統婦女,不敢違抗丈夫,只是恨恨地瞪了殷小小一眼,便與喬依人一同步出房間。

「小小。」喬老爺輕喚,見她抬起頭來才又繼續道:「文兒拜讬你了。」

***

拜讬你了。

喬老爺臨去之前的話語在她腦海里回盪,與喬夫人怨恨的臉孔形成強烈的對比,殷小小迷惑了,怔怔地坐在床旁,望着他發着高熱卻呈青色的面龐。呂洞賓喚她來,卻只要她坐在床旁握着他的手。

為何喬老爺會這麼說呢?他不該跟喬夫人一樣恨她嗎?是她帶喬三少出門使他病發……她不知道他發起病來是這麼痛苦,像是隨時都會放開她的手……他為何總要跟她說「不要緊」呢?她又為何總是忽略他的不適呢?

今天以前,即使他那麼跟她說了,希望她做他妻子,但在她腦海中,他的面孔還是很模糊的,刻意不去記他,老當他是個活不過上元的人,而不是她的夫婿。

他總知道她什麼時候坐不住想偷溜,讓她覺得煩透了,卻沒發覺這「煩」的背後要多少用心。

拜讬你了──喬老爺是抱着什麼心情說出這句話呢?

他是否明白喬三少對她的用心,希望她回報呢?

一下子,一堆問號充塞在設小小腦袋裏,讓她一團混亂。

對她來說,喬三少只是個突然闖進她單純生活里的不速之客,突然成為她的未婚夫。但對她來,這只是一個名詞,沒有意義。

不覺地,她歎氣了。

現在想這麼多似乎也沒啥用,若喬三少就此一命嗚呼,她便什麼也不用想了,或許直接被丟出喬府,或許直接丟回衙門大牢。

「呂洞賓,喬三少會醒嗎?」她轉頭問著後頭正忙碌配藥的男人。

他搗著葯,抽空賞她一個白眼,「當然會!」

「什麼時候才會醒?能不能稍稍替他解個熱?雪水有用嗎?」她握緊他的手。明明發着高燒,為何手卻這樣冷冰冰的呢?

殷小小不住地搓着他冰冷的手,希望能給他一點溫度。

「能用的早用了,哪輪得到你說?」呂洞賓心急,口氣也不好。

床上的喬文華不住地喘著氣,在兩人沒注意的時候張開了眼睛,熱度熏紅他的眼,也模糊了他的視線,卻還是一眼認出床前的紅色身影。

「小小……」他囈語着。

「三少!」殷小小驚喜地發現他清醒了,轉頭大叫,「呂洞賓,三少醒了!」

「有人喚自己未婚夫三少的嗎?」呂洞賓拿着剛揉好的藥丸子走到床前,「他沒醒。」

「可他明明喚了我的名字……」

他在床沿坐下,「陷入昏迷的病患常會如此。他或許只是下意識地喚出心中最在意的人,並非真的知道在他面前的人是誰。」

聞言,殷小小有些失望。

「現在,脫衣。」呂洞賓忽然道。

「你說什麼?!」殷小小一愣,握緊拳頭便打算一拳揮出。

「是脫去文華身上的衣物,你想到哪兒去了?」他睨她一眼,低頭準備手中的金針。

就算他不怕被她的鐵拳打死,也會害怕讓文華的妒火燒死好不好?

殷小小臉一紅,「誰讓你話說得曖昧?」

「是,是小人的錯。」他很早便學會不跟女子、小人爭辯。「可以脫了吧?」

「本姑娘還是未出嫁的閨女,你竟──」

呂洞賓打斷她,「若想文華今日魂斷,儘管堅持你少女的矜持。」

她聞言牙一咬,伸手解開他胸前的盤扣──「很好。」呂洞賓爬上床扶起他,盤腿坐在他身後,把藥丸子丟給她,「扶好,把葯餵給他!」

「喂?」殷小小臉紅心跳地盯着眼前的裸胸,「怎……怎麼喂?」

「隨便!」他不耐地催促,「快點!」

視線上移,殷小小深吸一口氣,伸手想撬開喬文華的牙關……但他咬得死緊。

「呂洞賓,先把三少放平……」

「沒時間。」呂洞賓拿出金針,快速地連插他背後幾個大穴,「好了嗎?」

「退沒──」

「你在搞什麼鬼?!」呂洞賓怒道。

「可這種姿勢很難喂啊……」她幽幽地抱怨。

呂洞賓閉上眼調著氣,告誡自己別為她動氣,徒然耗費氣力。

「上來,用嘴餵他!」

什、什麼?!殷小小瞪大眼,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時間給你害臊了,做不做?再不做,時機便要錯過了,屆時文華即使不死也廢了!」他出言恐嚇。

「我……」望着眼前蒼白青弱的臉,她沒有時間躊躇,只得爬上床舖半跪在他面前,「呂洞賓,你閉上眼。」

「放心,我也不想觀賞。」說歸說,呂洞賓還是好奇地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看見她雙手捧住喬文華的臉,湊上前去……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他還是……閉上眼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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