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綁架

二十 綁架

凌晨穿着白毛衣黑褲子,與同學一起走出校門,白毛衣其實不是他的口味,凌晨一直懷疑這種白色羊絨的麻花辮毛衣是女人穿的,可是看那尺碼標識又是男裝,無可奈何地穿上身,在鏡子裏面發現自己整個人差點沒發出淡淡光輝,這種可怕的衣服,怎麼穿得出去?可是,老闆的意思又勢必不能拒絕。凌晨只得儘快地把白毛衣弄髒,好在那種雪雪白的衣服,一沾書桌,立刻一道子黑灰,更不用提凌晨拿衣袖來擦桌子。

可是,穿着臟髒的白毛衣的凌晨依舊有一種淪落的美,全部的女生都會在凌晨說話時屏息並收腹挺胸。

凌晨深以為恥。

申啟芳看着自己漂亮的兒子,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失職,她不是個好媽媽,那已不必論述。她確實喜歡自己的兒子,只是她更愛自己。

申啟芳迎上去:「晨晨!」

凌晨如見蛇蠍,一雙大眼睛立刻警惕而驚恐地望着自己的母親,申啟芳一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然後是惱羞成怒。

她一張臉已鐵青,凌晨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他不要他的同學看見自己的母親撒潑,他才不介意再給申啟芳一記耳光,可是這種事不能讓自己的同學看到。

申啟芳追趕上來:「凌晨!」

凌晨走得更快,差點就要跑了,差點同迎過來的一個年輕人撞上,凌晨側身,卻被那年輕人伸手一推,差點摔倒,他踉蹌到道邊,道邊緩緩開過來的一輛車裏鑽出一中年人,一把抓住凌晨的領子,將凌晨塞進車裏,凌晨剛要掙扎,那年輕人已堵在門口,將他往裏一推,然後坐在他身邊,另外一邊,是申啟芳上來。

凌晨狠狠一推申啟芳,申啟芳:「唉喲。」一聲摔在地上,可是凌晨的脖子被那年輕人摟住,一把刀頂在他臉上,再無法動彈。

申啟芳上了車,臉色鐵青,也不開口,只命令:「開車!」

凌晨瞪着申啟芳:「你綁架我!」

申啟芳抬手給他個耳光:「我是你媽!我是監護人,你是被監護人,我要你走,你就得走,我綁架你?!」

凌晨沉默了,知道再抵抗還有更大的折辱,半晌,他問:「你要我幹什麼?」

申啟芳怒道:「我要把你關到籠子,每天只喂一碗米湯,把你弄成觀賞動物!然後開園子售票!」

凌晨一點也不覺得那是幽默,如果那樣有可行性的話,申啟芳可能真的會那麼做。他冷冷地看着申啟芳,如果真的關到籠子,那就沒辦法了,否則的話,他總會逃出來的。

申啟芳怒道:「你別想跑,我告訴你,你跑回到曾傑那兒去,我就告他誘拐,告到他身敗名裂。」

凌晨說:「你不就是要一百萬嗎?」

申啟芳僵了一下,沉默一會兒:「有一百萬,可以送你出國留學了。」

凌晨笑了。

前途光明,道路曲折。

許下這樣的大願,不知要他做什麼呢。什麼呢?如果是綁了他,再把他賣給曾傑,那誓必無法將他送去留學了,這種美好的前程真讓人疑惑。

晚六點,凌晨的手機響。

申啟芳將手機沒收。

凌晨道:「你要什麼,跟他說好了!」

申啟芳笑:「不讓他着急,他不會知道珍惜。」

凌晨看着申啟芳的目光里,有一種極冷極冷的東西在,申啟芳蹲下來:「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冒着生命危險生下的你,小子,痛了六個小時呢,你欠我一條命。」

凌晨依舊冷冷地看着申啟芳,他問:「為什麼大飢荒時,會有人易子而食?」

申啟芳惡狠狠地:「因為餓!」

呵,因為餓。

晚七時,手機開始每五分鐘響一次,有時鈴聲連聲一片,十多二十分鐘不停,申啟芳將鈴聲調為舞曲,同那中年人跳了一曲又一曲,凌晨發現自己的媽媽是真正的壞蛋,她做壞事做得樂其中,這樣娛工作於娛樂的態度真正難得。

晚八時之後,鈴聲漸稀,可仍然不死心地頑強地響着,一會響一下,響得凌晨坐立不安,可是申啟芳好似極欣賞這手機聲,不肯乾脆關掉,就那麼開着,每次鈴響,她就露出一副蚊子看到血般的表情。

然後開始收到短訊,申啟芳大笑着讀出來:「回個電話,請回電話,請速回電話,馬上回電話,無論如何回個電話,回話,回話,凌晨回話。」

透過申啟芳的狂笑聲,凌晨彷彿看到曾傑已經急得落淚,那些近乎哀求的短訊,無論他對他有什麼慾望,那一刻,凌晨覺得感動。

最後,一個短訊是:申啟芳,我願意談判。

申啟芳拿電話給凌晨看:「看看,看看,他不夠愛你,應該是我答應一切條款。」

凌晨冷冷地:「你一百萬賣了我!」

申啟芳眯起眼看着凌晨:「不是你願意留在他那兒嗎?你又多少錢賣了自己?是不是賣賤了?」

凌晨打了申啟芳一個耳光。

然後被倒綁住雙手扔在牆角。

凌晨很後悔,這樣他逃跑的難度更大了,應該克制一點,可是,申啟芳重重傷害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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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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