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尤金忽然發笑,引得年冬蕾向他注目。

"你笑什麼?"她笑問。

"沒什麼,想起昨天一件好笑的事。"尤金對於昨天整到了倪震東一事,既得意又覺得有趣。

他們正坐在飛往莫斯科的班機上,預計在當地舉行三場中型的演奏會。

當他們到達時已是深夜時分。

由於他們換了班機提早半天動身前來,在沒有預先告知主辦單位的情況下,沒有人來迎接是理所當然的。

"歡迎斐迪南賢伉儷光臨莫斯科。"

尤金和年冬蕾一看,一行五人舉著寫着歡迎標語的旗子,在冷清的機場大廳熱烈迎接他們。

兩人同時驚訝地互望對方一眼,對於主辦單位的神通廣大感到不可思議。

其中一人走上前來,先與尤金握手,笑逐顏開地說:"我是伊凡。兩個小時以前,我的秘書去電賢伉儷下榻的飯店,對方告知兩位已經退房,我們便立刻查詢兩位乘坐的班機,總算及時趕到這裏,能見到兩位音樂家敝人深感榮幸。"伊凡說話時目光照照地瞧著尤金。"這位必定是斐迪南夫人了。"伊凡轉向年冬蕾伸手致意。

說完,他便邀年冬蕾和尤金前往他們所安排的下榻處。

一行人簇擁着他們步出機場,坐進主辦單位準備的車子。

一路上,伊凡不斷和兩人攀談,本來想觀賞窗外景色的年冬蕾,不時被他的詢問引得收回看向窗外的視線,客氣地回應他。

車子直接駛進一棟大樓的地下停車場。

這一點讓年冬蕾和尤金感到怪異。照理,他們應當把車子開到一樓大門口前,送客人下車後車子再開往別處,現在車子卻停在地下停車場的一個角落。

突然,伊凡掏出一把槍指着他們,同時拉下短假髮,甩了甩頭,露出一頭長發,空出的左手從座位底下拿出一根銀柄拐杖,看起來像一件武器。

"尤金•斐迪南先生,奧匈帝國王室的後裔,你好。"伊凡陰冷的笑道:"你們最好坐着別動,這棟大樓有五層樓是我們的,所以別想逃。你們太大意,也太相信人了,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隨便跟陌生人走可是相當不智的。"

"你們是什麼人?"尤金冷靜地問。

"嗯……該怎麼說呢?"伊凡側頭思索說:"在國內我們是一間企業公司,在國外有人稱我們是'黑幫',你們說呢?"

尤金心中一凜。俄羅斯黑幫是一個有名的勒索者聯盟。和意大利的黑手黨不一樣,他們沒有大本營,沒有層級結構、先人傳承或截血入會的成員。黑幫從事黑市勾當,活動規模龐大。他們之所以看上他,如同剛才伊凡說的,他是奧匈帝國王室的後裔,那定是覬覦他的財產了。

"你們想要什麼?"

"很簡單,只要請尊夫人回去調一千萬美金到我指定的銀行戶頭裏,賢伉儷又可以如期舉行演奏會。"

他的猜想果然沒錯。尤金介面說:"這很簡單!只要我打通電話給銀行,銀行會立即匯錢過來。"

"很好,很好,你真是爽快,不過我卻捨不得這麼快就把遊戲結束。"伊凡目光移向年冬蕾身上。"斐迪南夫人,據我得知你的這把小提琴,乃是一位愛慕者競標送給你的,他,你認識吧?"

"他……"年冬蕾猶豫地瞅了尤金一眼,決定否認。"他只是我的樂迷之一,我也沒料到會收到這樣的禮物,你問我認不認識他,我實在很難回答。"

伊凡笑着,彷彿識破她說的假話。"斐迪南夫人,你是個聰明女子,不過我也不笨。你認識他最好,如果不認識他,你最好祈求他對你的愛慕超乎你對你丈夫的愛。"

他突然向年冬蕾伸手一抓,粗魯地把她從對面的座椅拉到他身邊。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引起尤金和年冬蕾兩人一陣驚慌。

尤金叫道:"放開她!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伊凡笑着說:"你的份是少不了的。"

他一手扯住年冬蕾的頭髮,強迫她的臉伸向他,他俯低着臉的角度,看起來像是要吻她。

"你能把他請到莫斯科來,你的丈夫就能獲得釋放,否則的話……"

他突然鬆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扯過尤金的手掌,右手持的槍倒過來,槍柄朝下,用力砸下去。

"啊!"尤金霎時慘叫出聲。

年冬蕾發出驚恐叫聲,要挨過去的身子被伊凡指過來的槍口逼了回去。

伊凡吼道:"他媽的給我坐好!"

這時車門被打開,一名女子彎低身子,向車窗內的年冬蕾說:"下車。"

尤金受制,年冬蕾怎肯下車,她寧願和他一起受綁,也不願丟下他求得自己的安全。

"你如果留下我,那位先生豈不是更容易上鈎嗎?"當女匪徒來拉她時,她向伊凡提醒說。

伊凡以一種欣賞的表情朝她笑道:"你的理論沒錯,但是你不能保證那位先生肯跟你來莫斯科,那我至少還賺了斐迪南先生這筆小錢。如果他真肯為你而來……嘖嘖嘖,一千萬美金只是他戶頭裏的零頭而已。"

"他如果來了,你們會怎麼對他?"年冬蕾顫聲輕問。

"夫人,你還是留點心思擔心自己丈夫的好。我給你兩天時間。慢一天,你丈夫的手指就少一根,想想,鋼琴家如果少了手指頭那是什麼樣子呢?記住,見到他時報出我的名字,他有心的話自然會找我,祝你順利。"說完,他手一揮,年冬蕾被拉出車外。

???

女匪徒載年冬蕾回到機場,時間已過一點,年冬蕾在機場大廳等到天明,搭了最早的班機飛回北京。

到了北京,她一時間毫無頭緒不知道到哪裏找倪震東。一向都是他找她,反過來她有事找他卻總是令她失望。

她心中一急,不由得掩面難過起來。帶去的行李只剩下手臂上掛的小提包,在這裏又舉目無親,弄不好連自己都自身難保。

她坐進一輛計程車,搭往王朝俱樂部。

約二十分鐘后,計程車停了下來。

"到了。"司機說。

年冬蕾抬頭一看,赫然便是王朝俱樂部的大門口,立刻付錢下車。

"請問倪先生在不在裏面?"年冬蕾詢問前來開門的領班。

"哪一位倪先生?"

"倪震東先生。"

她的話引起廳內沙發上蹺著二郎腿間坐的一個男人注意,他好奇地來到玄關向門外探視,看了之後兩眼陡地瞪大。

"你不是年小姐嗎?"朝馬驚訝地說。

年冬蕾向門裏迎出來的男人看去,她並沒見過他,不明白何以他認得她。

"我是。"

"你不認識我,不過我在拍賣會場上見過你一面。"朝馬笑道:"哦!當時我和震東都在,因為你們的堅持,可讓震東多花了不少冤枉錢呢!"

年冬蕾只是疲倦地一笑,並不多做解釋。

"如果你知道倪先生現在在何處的話請告訴我,我有急事找他。"

要是挽做別人,他可是會藉機假意為難一番,但對方是拜把兄弟的女朋友,不,應該是嫂子才對,恭敬都來不及了,怎敢怠慢。

"他就在裏面。那個誰呀,"他隨手招呼,一名男服務員聞聲立刻趕過來。"帶這位小姐去找倪先生。"

服務員應是,走了幾步,朝馬又叫住他,低聲吩咐幾句才放他去。

朝馬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心中為自己安排的主意感到得意。

???

服務員領着年冬蕾打開一扇門,裏面是間小廳,小廳里有四個坐姿懶散的男人,看見服務員領了個女人進來,臉上都露出了曖昧的笑容。

年冬蕾被盯得渾身緊張,小心翼翼的跟在服務員身後,最後在一扇門前停下。

"倪先生在裏面,你請自便。"說完服務員就轉身離開了。

她愣在原地面對着一扇門,身後是四個無所事事的無聊男子。她很想跟着服務員離開,但一想到還要面對那些男子大膽注視的目光,一股衝動促使她握住門把把門打開,鼓起勇氣走進去。

關上門后,房內柔和明亮的光線稍稍撫平她緊張的情緒,寧靜的空氣使她漸漸鎮定下來。房間的中間擺着張床,倪震東正睡在上面。

她向床走近幾步。他穿着運動汗衫,趴着睡得很沉,從他的側臉看仍然一樣英俊。她着迷地看了他許久,才勉強提醒自己來此的目的。

正要伸手去搖他,她瞥見枕頭下露出紙片的一角,紙質不同於一般薄的紙張,她輕輕地抽出來攤開,一見到紙上的東西,她立刻閉上眼沒有勇氣再瞧第二眼。

那是她送給他的那張素描。

從紙邊發毛的情形來看,這張素描被拿出來看過不少遍。

她張開眼把畫紙塞回枕頭下,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鎮靜,才伸手搖醒他。

"醒醒……醒一醒,倪震東……"

倪震東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看見身旁搖醒他的人,在短暫的幾秒鐘內迅速清醒。

他眨了眨眼,不解地問:"你怎麼在這兒?"

"我來找你求援的……"年冬蕾覺得難以放口。

他掀開棉被從床上躍起。

她看到他僅著貼身的內褲,立即羞得別開臉去。

他惱怒地看她一眼,"等我五分鐘。"

他抓起椅子上的衣服,走進浴室把門關上。他果真在五分鐘后準時出來。

年冬蕾敘述發生的經過,倪震東一直站着直到聽完。

他擦著腰在房內來回踱步沉思,年冬蕾內心深懷憂懼,目光跟着他來回走動的身影。

"那個人是不是褐色長發,手上握著一根銀柄拐杖?"

"是。"

倪震東全弄懂后反而感到一陣輕鬆。

"他們真正的目標是我。"他沉吟了一會兒,回身過來問道:"你希望我去是不是?"

年冬蕾一怔,垂下眼緩緩地點頭,"你不去,尤金即使不死也是殘廢,你去了……尤金一定會被安全釋放。"

"那我呢?"倪震東平靜地向她討一句關懷,"你有想過我去了能回來嗎?"

她心口一痛,臉上自持不住,慌忙別過身去,狠下心腸說:"我顧不了那麼多,我欠他太多了,他要是有個萬一,我一輩子不會心安的。"

他注視着她良久后開口說:"我去。你之所以欠他是我造成的。我既然欠了你,這次還了,相對的也替你還了情,從此大家兩不相欠。"

年冬蕾眼裏蒙上一層薄淚,強忍痛楚接受他這番冷酷的話。

"走吧,我得準備上路,還有安置你的去處。"他走向門。

"去哪裏?"她擔心地問。

他握著門把,回頭深深地望她一眼說:"放心,我不會再傷害你的。"

年冬蕾不語,但心中微微悸動。

他們走出房間,本來的四個男人都不在了,再走出小廳,那四個男人正站在外面走道上,一看見他們走出來,立刻筆直站好,臉帶恭敬笑容。他們是朝馬的手下,已經得到告知,年冬蕾正是倪震東愛護有加的老婆,他們自然都收起輕挑之心,改成恭敬的態度。

倪震東吩咐他們備車,半個鐘頭后他們抵達朝馬的住處,也是倪震東到北京的臨時住所。

三人關在房中商討對策。事實上只有倪震東和朝馬在動腦筋。他們了解俄羅斯黑幫的態勢,而對"黑幫"兩字只限於耳聞的年冬蕾,自然一點也幫不上忙。

最後他們決定以倪震東出面為餌,引蛇出洞,然後由朝馬暗地帶人救出尤金。

"你們打算留我下來嗎?我要和你們一起去。"

"莫斯科是危險之地,你留在這裏會有人照顧你。"倪震東捺著性子勸說:"等我和尤金回來與你會合。"

年冬蕾緩緩地搖頭,態度堅決的說:"尤金被劫持的消息,外界並不知情,演奏會的主辦單位被我借辭拖延,如果情況順利,演奏會得如期舉行。何況尤金正處於危難之中,我無法置之度外。"

"好吧。"倪震東知道她的脾氣,妥協了。

???

傍晚,他們搭了前往莫斯科的飛機。

飛機起飛后沒多久,年冬蕾猛然想起倪震東一向不坐飛機。

他就坐在她身旁,他睡著了,但睡得不太安穩,眉頭緊蹙著。她不知道倪震東不喜歡搭飛機,這次因情況所迫不得不坐,所以事先吃了安眠藥,索性讓自己睡一大覺。

她留戀地凝視他的睡臉,伸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又悄悄地執起他的手親吻,貼住她的臉頰不放。

倪震東在睡夢中,又睜不開眼的情況下,困難地從口中擠出聲音叫道:"冬蕾……"

她頓了頓,輕輕把手放下。他以為她退縮了,隨後感到右臂一陣抱緊的力量。

年冬蕾抱着他一隻手臂依偎著,逐漸睡去。倪震東心中一陣寬慰,眉頭漸舒,意志也逐漸模糊而沉睡。

???

飛機抵達當地已是晚上九點。

他們一行五人,包括倪震東、年冬蕾和朝馬以及他的兩名得力手下,乘車來到一處民宅。

他們立刻展開計劃,倪震東依約打電話聯絡伊凡。朝馬和兩名手下則去向熟識的幫派組織借調武器。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了起來。

伊凡笑道:"朋友,好久不見了,想和你做生意不成,只好做敵人了。"

"你劫持一個和我毫無關係的人,我不知道這對你有何用處?"倪震東佯作冷漠,讓一旁專註聆聽的年冬蕾嚇了一跳,以為他是說真的。

"你打電話來不是證明對我有用處嗎?畢竟還是過不了美人關是吧?"伊凡發出得意的冷笑聲。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說吧,你想怎樣?"

"好,夠爽快,我也就明說了,最近我對藝術品發生興趣,得知你的藝術品收藏頗豐,想借幾幅你放在羅莫諾索夫藝術品保管公司里的畫,放在家裏欣賞。"

倪震東心中一驚。他的收藏品放在這家保管公司是個秘密,除了父親知道,就連結拜兄弟朝馬也不知道,何以一個仗着部長父親囂張的煙鬼,竟知道他的私藏?"

他決定不動聲色。

"這個簡單,我親自去請經理打開櫃門,任你挑選。不過我人還在北京,要到莫斯科最快也是深夜時分,以我在保管公司尊貴的身份,即使我要求在半夜三點看畫,管理人也不會有異議。你呢?是晚上還是白天取畫?白天嘛,驗身份、關卡多;晚上嘛,較不引人注目,你認為呢?"

伊凡考慮了一會兒,"就晚上吧。"

"好,我立刻趕到,你再等我電話。"倪震東見他上鈎,準備結束電話。

"那名小妞呢?"

"哦!你是說斐迪南夫人吧?她留在我北京的寓所,你應該也明白,我既然有所損失,當然也該得到另外的報酬。你忘了,這樣的機會還是你老兄賜與的。"

伊凡發出放肆的笑聲,對倪震東多少降低了一些警戒心。"好極了,再聯絡。"

倪震東掛斷電話,接到年冬蕾的一記白眼。他一笑,當然明白他最後說的渾話給她聽了,自然心裏不同意。

這一晚對倪震東他們來說是緊張而漫長的,中間絕不能有絲毫差錯。

朝馬和兩名手下帶回一批武器。

當琳琅滿目的武器擺在桌上,這些男人隨手抓起一樣樣的小東西,往手上的母體裝上,最後變成攜帶方便、功能精良的攻擊型武器,還有一些電子式的吊環繩索、麻醉鏢槍、藍波刀,甚至微小型的炸藥裝置,都教年東蕾目瞪口呆。

他們從何處得來這些武器?而且每個人對這些精良設備駕輕就熟,尤其倪震東一手裝配單手持握的小型衝鋒槍,手法快速純熟更讓她驚訝萬分,不由得叫出口:"你……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倪震東剛裝好槍械,聽見年冬蕾這麼問,把槍口舉高朝上,向她莞爾一笑,"你曾經問我是做什麼的,我告訴你當藝術商人是假的,這才是我的本行。"

聞言朝馬他們不禁笑出聲來。

"什麼?"

倪震東聽見她質疑的語氣,為了避免尷尬,把她攬到一旁才對她說:"軍火商聽過沒有?"

年冬蕾點點頭。

倪震東指指自己的胸膛,"我就是。"

"我不信……"她十分震驚。

"這是正當生意!"

她不敢相信的搖著頭,"沒有多少人可以做這種正當生意。"

朝馬忍不住插嘴,"嫂子啊,震東很能幹的,當別人還是大學生的時候,他已經是跑遍歐亞兩洲的生意人了。"

"我不叫嫂子,你別叫我嫂子。"她紅著臉抗議。

朝馬舉雙手做投降狀,同時向倪震東做個鬼臉,忙自已的去了。

"我們去了之後,你留在這裏。"倪震東叮嚀她。"朝馬他們救了尤金,便會回來這裏與你會合。"

"那你呢?"

"你擔心我?"倪震東睨眼看她故意問。

"我是那種鐵石心腸的人嗎?你這麼問我好沒良心!"

"隨口問問嘛。"

這時旁人早已知趣地閃到一旁,臉上都帶着曖昧的笑,看着倪震東溫柔討好的臉色都覺得新鮮有趣。

他拉她進入一間小室,才輕輕對她說:"放心,我會平安歸來的。"

她要的便是這句話,這讓她的心頭充滿寧靜和甜蜜。

他渴望地看着她微紅的雙頓。

"冬蕾,在飛機中你有摸我、抱我嗎?"倪震東希冀能重回以往戀愛的時光。

年冬蕾猶豫了許久,才點頭承認,但仍言不由衷的說:"我沒有別的意思,如果冒犯你,請--"

他再也無法忍受地打斷她的話,"別再對我說客套話,我受不了!我都要面臨生死關頭的地步了,你能說點別的嗎?譬如……譬如……"

他說不出口,應該說他沒有資格。她那句"我愛你"被他辜負了,現在再要求給他這句,他心中有愧。

"生死關頭……"她激動地抓住他的胳臂,"有這麼危險?你……"她閉眼流下眼淚。

她不能阻止他,是她要求他來的。

她伸手進衣領里掏出一件東西給他看。"這是你給我的信物上,這三年來……我一直帶在身上。"

倪震東一看到那條項鏈,再也忍不住把她拉進懷中,狠狠的摟緊她。那是一條鏈子和一塊可以翻轉的鐵牌墜子。

"冬蕾,我一直欠你一句話,現在不說我怕沒機會說了。我愛你,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愛上你了。"

"我也是。"把臉埋在他胸前的年冬蕾,哽咽著說:"你看着我的眼神,我幾乎以為你會把我擄走!"

"你的直覺很對,我當時確實想這麼做。"他回想起當時的那一幕,沉醉地閉上了眼。"我當時就想像現在這樣緊緊地摟着你、愛你,但是當時我和你只是在芸芸眾生中相遇的遊客罷了,如果想追你到手,必須製造機會才行。

"我一刻也不能等了!當時我所發揮出來的忍耐力現在想起來仍覺得不可思議,我竟會為一個女學生追着她繞了半個東歐,最後仍眼睜睜放她走。你還記得在布達佩斯時你搭錯車的事嗎?"

"嗯。"

"我是什麼人你都看到了,所以我不怕你知道。那是我安排的,我請了一名扒手阻止你搭上預定的車班。"

年冬蕾聽到事情的真相驚訝萬分。"那……之後在車站巧遇、民宿、德國之旅,都是你的安排?"

"都是我。"他苦笑道:"也許你會認為我壞,但那時我是那麼想要你,後來你走了,我在德國無時無刻不想你,於是我忍不住又隨着你的腳步,到薩爾斯堡碰碰運氣,'求你垂憐'。"他以手撫摸她的臉頰。

她沒有退縮,反而愛憐地伸手撫摸他長著青髭的下巴。"在薩爾斯堡那段時間是我這一生中最難忘的時光。"

"冬蕾,我--"

門上傳來輕敲聲,朝馬在門外叫道:"震東,該行動了。"

"知道了。"他萬般不舍的鬆開她,轉過身去。"再見……"

突然,他一個回身,雙手捧住她的臉,粗魯地用嘴壓住她的唇,悵然分開后大步走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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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鳥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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