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年冬蕾的臉蛋紅通通的,心臟卜通卜通的跳,看着倪震東握著旅館的長柄鑰匙插入鑰匙孔。

門應聲而開,他握著門把身子側向一邊,禮讓年冬蕾先進去,他隨後進去。

他合上門,立刻脫下身上的大衣放在壁爐旁的椅子,然後蹲下身把壁爐點燃,頓時將房內灰冷的景象映照出一片暖意。

他起身走向她,"快把大衣脫了,我可不希望你明天變成病西施。"

他擁着她來到壁爐邊,幫她褪下大衣,和他的大衣一同掛在椅背上,一樣東西從她的大衣口袋掉出來。

"這是什麼?"倪震東彎身拾起來,對於這張紙感覺熟悉。

"我的素描。本來想今天結束前送給你的。"

"現在呢?還送不送我?"倪震東語帶挑逗地傾身在她耳旁呵氣。

"你願意永遠留着它嗎?"她抬起頭深情的瞧着他。

在愛火燃燒的氣氛中,倪震東收起輕挑,給她肯定的答案,"當然。"

他伸手拉她入懷,輕輕搖晃她,嘴唇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這時候讓你想起什麼?是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市立公園?"

"嗯。"年冬蕾倦懶地把臉埋在他頸項間,任由他的手臂環住她。"震東……"

"唔?你叫我啦。"一陣戰慄自他心裏傳開來,讓他興奮不已,他開始撫摸她全身。"冬蕾,你怎麼樣?還好嗎?"他擔心她的心臟。

她把半邊臉埋在他頸窩裏讓他瞧不見。"我覺得很好。"

接下來,年冬蕾彷彿置身於夢中。

他帶她來到床畔,衣服由他一件件的脫下,掉落在地板上。她享受到前所未有的歡悅。

在火車上他純熟的調情之下,當時她覺得缺少了什麼,現在她知道了,她有了受寵愛的感覺……

激情過後房內趨於平靜,年冬蕾枕在他臂彎里,背靠着他,兩眼望着壁爐內跳躍的火焰出神。

他的一隻手臂滑向她的腰間拉她更近些,嘴唇眷戀地在她肩背上輕吻。

剛才的雲雨是他多年來最溫柔的一次,從來不曾有一個女孩子可以讓他如此小心地伺候着。

他盡量減少她的痛楚,每見到她蹙著眉頭,即使有再大的衝勁都忍了下來,等她適應了,才循序漸進滿足他的慾望。

他仍有餘力再做,只是心疼她。

"餓不餓?"倪震東在她耳邊輕話,"你在這兒躺着,我到樓下看一看還有什麼食物。"

年冬蕾點了點頭。

他矯健地從床上起身,精壯健碩的裸體讓她聯想到麗泉皇宮前的噴泉石雕,閑適姿態也能展現渾身的力量。

他是那麼的優秀!她在心中發出驚嘆。

但她隨即嘆了口氣。以他優秀的條件必定曾有不少的女朋友,這是她排拒他的主要原因,她也可能是他的女友冊上的其中一個名字而已。

這時,她驀然發覺雖然才認識他沒多久,但付出去的感情已經超乎她的想像。她發覺自己已經愛上他,深深地愛上他了。

倪震東剛穿上長褲,看見她怔望着他的雙眼中蒙上一層淚水,盈滿后淚珠像斷線的珍珠滾落到枕頭上。

"你怎麼啦?"他爬上床,捧着她的臉說:"如果你不希望我離開,我打電話叫人把食物送上來。"

"不,我沒事。"她微弱地說,並迴避他的目光,不希望他看出她的心事。

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倪震東感覺他又要勃起了。

"冬蕾……"他向她靠近。

年冬蕾把臉埋進被子裏,他跟着把頭捺進去,捧住她的頭吻掉她眼中的淚。

她環臂深深給他一個擁抱,說出心底的話,"震東,我愛你,好愛好愛你。"

倪震東有一瞬間身子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心頭湧起的一片烘熱。

他緊緊的回抱着她,心中激動得無以復加。年冬蕾深情無悔的話語觸動他封存許久的記憶。

小時候媽媽也曾這麼抱過他、喚過他,雖然她很早就過世了,但母親深愛子女的回憶,偶爾仍然會從他心底深處浮現。

"冬蕾……冬蕾……"他只能緊緊的擁抱她,一句回應的話也說不出口。

如果他夠負責任的話應該給她一句承諾,讓她覺得有所回報,但他只能在心底向她說抱歉,他不愛她,只有迷戀。

但對於她,還是有所不同的,這一次他特別而加倍的迷戀她。

???

隔天,他們在旅館房裏消磨了半天,倪震東才萬般不舍地送年冬蕾回學校。

從此,星期六是他們約定的日子,倪震東總是迫不及待地在星期五夜晚就接走她度周末。

每個周末假日年冬蕾是專屬於倪震東一個人。

以往間隔一個星期或兩個星期便會和父母相聚的乖女兒,如今不只不見蹤影,音訊更是時斷時續。如果追問她這兩個月來周末忙些什麼,在電話中她吞吞吐吐的語氣,年氏夫婦一聽便知其中必有鬼。

這天,又是星期五傍晚,當年冬蕾準備赴約時,聽見廣播要她到會客室一趟。她半信半疑走向會客室途中時還一面想,該不會是倪震東吧?

當她打開會客室門,室內一對衣着貴氣的中年男女也同時朝她望來,三人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隨着一聲輕喊,年冬蕾被撲來的一個身影抱住。

"派琪!媽好想你!"年夫人噙著淚,上下打量兩個月不見的女兒。

"你一直不回家,爸媽只好來看你了。"年先生走過來撫著女兒的頭,眼中有責難也有寵愛。

"爸、媽,對不起。"這兩個月來忽略了他們,年冬蕾歉疚感油然而生。

"你穿着外出服,我們正打算接你回家呢,呃……"年夫人這才猜到女兒的衣服可能不是為他們而穿的。"你另外有約嗎?這時候?"

"呃,沒有,"年冬蕾聽出母親話中的質疑,連忙撇清,"我只是……試穿明天要穿的衣服。"不習慣說說的她紅了臉。

"如果學校方面沒事了,我們今晚就回去好不好?"

在等待女兒的回答時,年夫人滿臉期待,近乎乞求的表情,讓年冬蕾感到愧疚。

"當然!我回寢室準備一下,馬上就好。"說着,她轉身準備返回寢室。

"媽媽陪你去。"生怕女兒一轉身便不見人影的年夫人,摟着年冬蕾的肩膀一起走向寢室。

???

明月當空,倪震東的銀色轎車停在校門口外的一條街道,從這裏可以把出入校門口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那輛黑色房車他早就注意到了,但並不怎麼在意,他在意的是從校門口內走出來的倩影。

這兩個月來的周末假日,是他排開所有俗務雜事,甚至是生意,飛奔趕來見年冬蕾一面的日子。

他對她上癮了。

一星期中如果沒有和她見一次面,他便坐立難安,煩亂得什麼事也做不下去。

他抬手就著路燈看手錶,心想,她應該快出來了。

待會兒她走出來,他會像以往一樣向前走一段距離在樹蔭下停住,然後看着她四顧張望找他的身影,一會兒后再走出來喊她,她便會像只快樂的小鳥張臂跑過來和他擁抱,兩人一面忘情地接吻,一面互訪相思之情……

倪震東忽然嘆了口氣,心中一怔,為何嘆氣連自已都不明白。

這時他抬頭一望,校門口走出三個人,其中一個纖細的身影是他所熟悉的。

冬蕾!他心中訝然。

他看着她被一男一女護送入那輛黑色房車裏,其中那名中年女士還把身上的貂皮大衣脫下來罩上年冬蕾的身子,三人最後坐進車子離去。

他坐回車裏,努力思索年冬蕾為何失的舍他而去。

難道她是希望以這種不必言喻的方式分手?或是……

倪震東陡然一震,立刻發動引擎,用力踩下油門去追那輛黑色房車。

他快速思索,唯一合理的解釋是那兩名男女必定是她的父母,那麼這時候來接她走必然是回家了。

???

年家坐落在維也納的高級住宅區,是一棟精緻又現代化的房子。

如果在正式的場合里,主人介紹年氏夫婦給別人認識時,對方第一個反應總會感到詫異,這對夫婦的外型是如此的"登對"。

年先生是個矮胖精明的商人,年夫人卻是比丈夫高兩個頭的健壯的聲樂家。兩人外型雖是地虎配天龍,但沒有任何一對夫婦比他們更恩愛的了。

他們只有年冬蕾一個女兒,她是他們的甜心,疼愛、保護自是不用說了。

年冬蕾自覺身高像父親,但身材據父親說家祖母。她有母親高挺的鼻子和有神的眼睛,及像父親笑起來如一艘扁舟的嘴,才藝方面當然遺傳自母親了。兩人時常爭論女兒像誰最多,而唯一讓他們一致認同的是年冬蕾的個性是他們兩人的綜合體,體貼、風趣是他們夫婦倆待人的特色。

周六傍晚,年氏一家三口前往國家音樂廳觀賞音樂劇,回到家中已是十點多。

這一帶的住戶多半都熄燈睡覺了,整個社區只有古意盎然的街燈點綴其中。

年冬蕾的房間只留着一盞小燈,她躺在床上仍無睡意。

過了一會兒,她發覺有一種聲音已經持續很久,只是她一直忽略了,再側耳傾聽,這下她聽清了,是敲窗戶發出的聲音。

她披上外衣起身來到陽台查看,發現一個身影佇立在街燈下望着她這邊的窗戶。

"震--"年冬蕾幾乎脫口喊出他的名宇。

兩人比手畫腳了半天,總算讓彼此明白,她父母房間在樓下,下樓開門會驚動他們,而倪震東讓她知道他的手機號碼,要她打給他。

不一會兒,倪震東的手機響了。

"冬蕾!我要立刻見你。"倪震東急迫難耐的說。

"你怎麼可能找到這裏來?"年冬蕾抓着電話筒,好似抓着倪震東的手臂,激動又驚訝。

"你別問了,總之我為了找到這裏,開了很多冤枉路,我現在……"他喘了口氣,兩眼望着那個明亮窗口,"現在我想抱你,冬蕾。"

年冬蕾噙淚一笑,"我父母應該還沒睡,等他們睡了,我馬上下樓去會你。"

"我應該上得去。"

"什麼?"

"你的房間我應該爬得上去。"

年冬蕾被這個大膽的建議嚇住,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冬蕾?你在聽嗎?"

"好,你自己小心。"

她緊張而興奮。這時候,她覺得自己是在古世紀的城堡里,因身分差異不能與情郎結合的女子,只能以偷偷私會的方式見面。

她略定了定神,才看見倪震東以矯健的身手,就像翻越斯洛因克車站的圍牆一樣,俐落的躍上她家圍牆。只見他一個跳躍,乘機攀住半弧型的陽台外緣,身體幾個前後擺動,他撐起了身體,再一腳踏上陽台。

年冬蕾見他安全上來,立刻撲上前擁抱他。倪震東激動的將她抱在懷中。

"快進去,你被凍得冷冰冰的。"

他擁她進屋,順手將落地窗關上,兩人擁吻了好長一段時間。

"你找我找了多久?"年冬蕾痛苦的眼神,深鎖着他的眼睛。

"一天一夜。"話從他的齒縫裏迸出來,顯示出他堅毅的性格。

年冬蕾踮腳輕吻他沾滿風霜的臉頰,溫柔地安撫他,"想必你從昨天到現在還沒進浴室吧!我房間里有。"

倪震東沒有讓年冬蕾馬上出浴室。

過了四十分鐘,兩人身上披着浴巾出來,就站在房中耳鬢廝磨。

窗外下着鵝毛般雪片的情景,與在暖氣房中繾綣纏綿的赤裸兩人,形成強烈的對比。

???

翌日一早,年氏夫婦發現女兒的房中已無她的人影。

在鏡台上發現她留下來的一張字條。

有朋友來找,不回來了,直接回學校。

夫婦倆捏著字條彼此對望一眼,心中均感不安,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兒竟變得如此輕率浮躁。

他們開始追查女兒的日常生活情形,據她的指導教授說,這兩個月來年冬蕾每個周末並不是如她說的留在學校練琴,而是一到星期五晚上便離開學校,直到星期日宿舍關門時刻才回來。更教他們驚訝的是,她的好友好幾次見到一名東方男子在校門口接她離開。

年氏夫婦得到以上訊息,得知他們的女兒和一名來歷不明的男子在一起度過每個周末,置學業於不顧,更不管父母為她掛心的感受。而讓他們激動異常的是,從她留下的字條中顯示,朋友指的就是那名男子。

這男人找到他們的住所,而且還不聲不響的把年冬蕾帶走。

他們越想越覺得這個男人不是好人,年冬蕾情竇初開,很容易就會被這個男人騙了。他們知道必須採取行動才行。

年氏夫婦一方面採取保護女兒的行動,一方面為了維護女兒的面子,只讓關心她的指導教授和舍監寧太太知道她的情形。

從此,接人或撥出年冬蕾房間的電話必須透過寧太太才能過關。平日有一名"保母"暗中監視她,只要她走出校門,便出其不意出現在她面前表明要保護她,讓她無法自由行動。

年冬蕾也明白父母是出於愛她才這麼做,但卻阻隔了她和倪震東見面的機會,甚至連通電話都受到阻撓,她不知道倪震東如何想,但她覺得自己再不和他見面,她會瘋的!

真的,她如此確信,當初倪震東到薩爾斯堡找她,見了她也曾說過他有這樣的感受,想到這裏,她更迫切思念他,恨不得立刻見到他。

???

由教授推薦學生擔任的樂隊在歌劇院舉辦演奏會,年冬蕾是其中一名學生。

開演前兩個小時的休息空檔,她獨自一人走在偌大的走道上。

夜晚的歌劇院雖有燈光打亮,但走道上一列長長的巴洛克式大柱子,阻擋了燈光造成暗影,讓人不禁聯想起歷史上被冤死或囚禁而死的宮廷人物。

忽然,一個黑影從一根柱子后撲來扯她進入柱影里。

"冬蕾!"

她定睛一看,認出抓住她的"鬼魅"。

"震東!"她張臂擁住倪震東。"爸媽阻撓我和你見面!"

"我知道,我們時間不多,別浪費在這些解釋上。"他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猛地拉她入懷,熱烈地吻她。

"你怎麼找到我的?"這句話似乎成為她與他之間常用的問話。

"你別問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找到你了。"

他們彼此交談之時仍不斷親吻對方,需索這兩個星期來的思念。

遠遠的,有聲音呼喚她。

"是我的教授。她如果看見我們在一起,我會被看管更嚴的。"

年冬蕾十指緊緊攀住他的臂膀,萬般不舍的表情讓倪震東十分憐惜。

"這是我的手機,拿着,它是衛星電話,可以讓我永遠都找得到你。"

她緊握着手機擄到懷裏,慢慢的退出柱影,退出他雙臂的範圍。

"派琪……"

年冬蕾不舍的望了他一眼后,跑向呼喚她的教授。

"派琪,該進去準備了,你臉上的妝……發生了什麼事?!"教授瞪着她的臉。

"我--"年冬蕾不解地捂著雙頰,隨即恍然大悟,她嘴上的口紅一定在和倪震東接吻時吻花了。她立刻拿出手帕,急忙地把嘴周圍的口紅擦掉。"我沒事……"

任誰都能從她不善說謊的表情看出她有事。

遇到即將開場的節骨眼,教授不再追問下去,同時間剛才年冬蕾跑出來的柱子警告地瞪了幾眼,才擁着她的肩走回準備室。

往後,兩人靠着倪震東給年冬蕾的手機,稍解相思之情,卻無法宣洩彼此相互需索的愛意,只有更加強兩人突破目前困境的決心。

???

年冬蕾站在樂譜架前,架上攤著樂譜,她以純熟流暢的技巧,將巴哈無伴奏小提琴奏嗚曲表演得相當完美。

教授眼中露出激賞的目光。

"派琪,我真捨不得你畢業,你是我教過最令人愉快的學生之一。"教授走過來,用平易親切的態度攬著年冬蕾的肩膀,一面走向椅子。

"我也捨不得教授,家母時常邀請音樂界的朋友,到時候希望能邀請教授到寒舍一聚。"

"我一定到。你的父母人真好,你應該早點介紹我們認識。"

當兩人意識到她父母之所以會和教授進一步認識,是因為她的感情問題時,不禁有些尷尬。

"這樣吧,你下午有空嗎?要不要到我的宿舍喝杯茶?"

"好,好久沒去打擾了。"年冬蕾欣然答應。

尾隨着年冬蕾的女保鏢只要見她在校園裏活動,她去什麼地方是不會幹涉的。

教授的宿舍是一棟兩層的小巧房子,她是單身沒有家眷,學生像她的孩子,偶爾會邀請幾名學生來聚聚。

當年冬蕾從教授的家門出來,發現沒有女保鏢的身影,立刻把握這個難得的機會偷溜出校門。一想起女保鏢發現自己看守不力而氣急敗壞的神情,更加強她晚一點才回去的決心。

可惜今天不是周末,倪震東也不在薩爾斯堡,這難得可以見面的機會就這樣流失掉了。

她想了一想,拿出藏在身上的手機,按下倪震東給她的電話號碼。這個電話號碼她從來沒打過,倪震東也交代過她最好少打。這個號碼雖可以找到他,但等他得到通知時通常會過很久。

她存着碰運氣的心情,撥了這通電話。

當對方接起電話,一開口竟是說出中國領事館,她呆了一呆,對方"喂"了幾聲,她才硬著頭皮報出倪震東的名字。

等了一會兒得到的答案是請她留下電話號碼,再由他本人回電。

年冬蕾留了這支手機的電話號碼,不存多大希望,自個兒坐着電車遊街去了。

她停留在米拉貝爾宮--年輕男女最喜歡舉行婚禮的地方,手機突然響起,把她從美輪美奐的建築中猛地拉回現實。

她按下通話鈕,倪震東的聲音立刻響起。

"冬蕾,是我,你打電話來找我?"他微喘著氣,顯得很匆忙。

"是的,沒什麼,只是想見見你而已。"

"見我?"倪震東顯然鬆一口氣,隨即聽明白了,倒抽了口氣,"你是說你人在外面?"

"是呀,我趁保鏢偷懶偷溜了出來,讓她去窮緊張。"

"等等!不--我不是在和你說話。"他那邊出現一陣混亂。

"什麼,你旁邊還有人嗎?"年冬蕾不解地問。

"冬蕾,你現在人在哪裏?"他那邊干擾的聲音總算停止了。

"我在米拉貝爾宮。"

"留在那裏等我。"說完,電話就掛斷了。

年冬蕾在一個半小時后見到了倪震東。

"你怎能這麼快就到這裏?"年冬蕾驚喜地抓住他的雙臂。

"我為你破了例,坐飛機來的。"倪震東忍不住把臉貼近她。

她大受感動,跳着腳,緊摟他的脖子,久久不肯放開。

"他們排隊在等什麼?"他向一旁的隊伍努努嘴。

"他們在排隊登記結婚。"年冬蕾痴痴地看着一對對的佳偶。

"走,我們也去排隊。"

"真的?!"年冬蕾倒抽了口氣,不敢相信耳中聽到的。

倪震東用行動表示,將她抱起,前去排隊。

他們是今天截止登記的倒數第三對,輪到他們時天色已暗,偌大的宮殿裏包括他們只剩三對要結婚的男女。

他們站在神父面前接受證婚。

"我以天父之名,宣佈你們成為夫婦,請交換戒指。"神父指示了最後一道程序。

兩人頓時愣在當場,結婚當然得有戒指,但誰也沒想到戒指這碼事。

"出口攤販有在賣戒指。"神父職業化的語氣,想必這對這樣的情況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樣吧。"

倪震東從脖子上解下一樣東西,連面有疲憊的神父都覺得新鮮。

他把東西戴上年冬蕾的脖子。

"這……"她認出這是他一直戴在身上的銀項鏈。

她垂首看着放在手心上、兩個拇指寬的鐵制厚片。

這是他給她的"戒指"?

"這是我帶了十年的項鏈,從來沒有離開過我身邊,紀念價值很高,今天我把它當作我們定情的信物,它會比每個人都有的戒指更具有意義。"他略帶感性的說。

"嗯!"年冬蕾聽得心花怒放,心中也不執意非戒指不行。

她在身上發現了一樣可以和他的銀項鏈匹配的東西。"這是我十六歲時母親送我的生日禮物,雖然它是個鑰匙墜子,但整個是寶石做的,我很寶貝它,也是我的隨身物品,今天我在神的面前交給你了。"

交換"戒指"程序至此終於完成。

最後在神父說了"阿門"之後,完成所有結婚的儀式。

走出米拉貝爾宮,兩人雀躍的樣子像是完成了一件惡作劇,蹦蹦跳跳的"逃"出現場,一會兒又像剛註冊完的神仙美春,停在一個小天使雕像下,旁若無人的擁吻起來。

兩人到一家餐館大吃一頓,然後迫不及待的到一家旅館度過新婚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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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鳥安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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