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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節已悄悄地進入了深秋,昆明的夜晚已帶着些許的寒意。

好冷!雲念邢睜著大眼,瑟縮在床褥上已經好幾個時辰了,卻遲遲無法入眠,今晚少了傅天擎溫暖的懷抱,她發現自己居然冷得渾身發顫。

回想這些個月來,傅天擎不管再怎麼忙碌,總會在亥時之前回到寢房擁着她人睡,但現在都已過了子時,為何還是不見他的人影?

又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雲念邢終於按捺不住的下床披上外衣,摸黑步出房間。

「王爺到哪去了?」她詢問一旁守門的衛兵。

「回雲護衛……對不起,回雲姑娘,王爺還在書房裏頭待着!」

「謝謝你!」微笑的朝他道了謝,雲念邢舉步往書房走去,她只是想去瞧瞧傅天擎,順便勸他千萬別累壞了身子。或許,如果他累的話,她也可以幫他捶捶背,替他舒解舒解筋骨,想着想着,她心頭不覺暖了起來。

來到了書房門口,當她抬手正準備推門而入時,裏頭所傳出的對話聲,卻讓她止住了動作,噤聲傾聽。

「王爺,難道您真要老四就這麼沒名沒分的跟您過下去嗎?」任玉風的聲音,首先清楚的傳進她的耳朵里。

「是啊!王爺,既然您愛她,何不給老四一個名分呢?」緊接着,孫祈也說話了。

「還是……王爺認為老四配不上您?」聶勇直接問出了重點。

「沒錯,她是配不上我。」傅天擎譏誚的嗓音,則在他們三人話題止住後跟着響了起來,「你們真以為我傅天擎會愛上那賤女人所生的野種嗎?我玩她的。」

他冷哼一聲,接續著說:「雲瑩瑩辜負我父親對她的一片深情,所以這一切,理應由她的女兒來償還。我打算用盡一切方法讓她愛上我,然後再一腳踢開她,讓她嘗嘗被人耍弄的滋味。」

聽完傅天擎這段殘忍且無情的話語,雲念邢猶如青天霹靂般的呆住了!雖然,她心中早有準備,但她沒想到這一天居然來得這麼快,快得讓她措手不及。

她緊咬着下唇,才不致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轉身奔出天闕樓,狼狽的逃回了雲軒,孤孑的身影在黑凄凄的房間里跪坐下來。

「為什麼……天擎……你好殘忍……好殘忍……」她絕望的對着空蕩蕩的房間大喊,任憑淚水如雨般的滑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你沒有錯,念兒,錯的是娘啊!一抹艷紅色的身影在此時輕盈的飄了進來,移到雲念邢的面前跪下。

雪艷心疼的將雲念邢顫抖不已的身軀給緊緊的抱在懷裏,悲凄的開口說道:

「念兒……你就別傷心了!為了一個將你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男人柔腸寸斷,這是何苦呢?」

自從得知雲念邢就是她十幾年前遺棄在傅家莊的女兒時,雪艷就一直默默的守護在她身邊,深怕她再受到任何傷害。本來她還在高興著念邢比她幸運,遇到了一個真正疼她、愛她的好男人,沒想到自己當年所犯下的錯誤,卻讓念邢得不到傅天擎的愛。

這一切怪誰呢?當然得怪自己遇人不淑,才會讓念邢白白受了這麼多的苦。

「不!我不相信,天擎不會這麼對我的,他不會的……王大娘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才好?」雲念邢猛一抬頭,才發現眼前的婦人已換了一個樣。她一身艷紅,臉上的疤痕也不見了。

「你是誰?」雲念邢大吃一驚,用力將她推開,一臉警戒的看着她。

這身形,這眼神,讓雲念邢腦子裏頓時浮現出一抹熟悉感。

「我是你娘,我來帶你走的。」怕嚇着她,雪艷收拾起臉上的哀戚,面帶笑容的告訴她,「因為娘不想見你為情所苦。」

「什麼?我娘……」她的話,令雲念邢不敢相信的直搖著頭,「不!不可能的,我沒有娘,我娘從小就棄我於不顧,怎麼這會兒會莫名其妙的跑出一個娘來?」

「我真的是你親生的娘。」雪艷朝她跨近了一小步,神情略顯激動的道:「難道你不覺得咱們倆的容貌簡直是一模一樣?」

雲念邢帶着質疑的眼光從頭到尾細細的打量着她,發現她所說的絲毫不假,她們倆真的像極了。

「你真是我娘?」雲念邢的神情不但沒有母女重逢的喜悅,反而露出責怪之色,「那十九年前你為什麼不要我?」她冷冷的問道。

「娘有不得已的苦衷。」回想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雪艷結痂的傷口彷彿又被人硬生生的給揭開來,「來,你快跟娘走便是,這些事情娘會慢慢跟你說明白的。」

正當雪艷對着雲念邢伸出雙臂時,門口卻突然響起了一道令她們倆都意想不到的聲音。

「終於逼你現身了!雪艷,或者……我該稱呼你……雲瑩瑩。」

傅天擎、任玉風、孫祈及聶勇同時現身在雲軒門口,顯然之前的對話他們是聽得一清二楚了。

「雪艷?就是那個女魔頭雪艷!」傅天擎的話,教雲念邢好生驚訝。

「是的,老四,你就別再哭了!」聶勇趕緊將實情告訴她,「其實剛才王爺在書房裏所講的那些話,全是故意說給你聽的,為的就是想逼出一直蟄伏在咱們王府內的雪艷,想不到居然被王爺給料中了。」

看着美人兒哭成了個淚人兒,王爺不心疼,他們三個都快心疼死了。

「真的嗎?天擎。」雲念邢淚眼迷NFDAB地望向傅天擎,怯怯的問道。

「嗯!」傅天擎點點頭,算是給了她答案。

雲念邢這才安心的露出了笑容。

「念兒……」見雲念邢破涕為笑,雪艷也不由得彎起了嘴角。

「那麼,你不給我和念邢一個解釋嗎?」傅天擎改盯着雪艷問道。

「解釋?」見情況已演變成這種局面,雪艷也不想再隱瞞什麼了,「沒錯!其實在冥教被滅的當天,我就一直想找機會殺了你們。當我看見念邢一個人落單,她便成了我第一個下手的目標,那天要不是念邢及時說出她的名字,恐怕早就死在我的掌下了。」

回想起當時,雪艷連做夢都會驚醒,她差點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好在並未成為事實。

而傅天擎同樣的也在心裏頭慶幸著,要是念邢出了任何差錯,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原來你的出現並非偶然。」聽完了雪艷的話,雲念邢愣愣的喃道。這也難怪當自己提到傅家莊時,她的臉色會那麼難看,「那麼……你真的是我……是我……」「娘」這個字,她就是說不出口。

見雲念邢如此刻意的迴避,令雪艷的心不禁隱隱抽痛著,「念兒……別恨娘,娘真的好愛好愛你,你知道嗎?」她撫著微微發疼的胸口一步步靠近她。

好巧不巧的就在這時,李大娘正好提着蠟燭,揉着眼睛由一旁的小房間走了出來。當她瞧見整個屋子裏都是人時,嚇了一大跳,「怎麼回事?這裏怎麼這麼熱鬧?」

「奶娘,你來得正好。」雲念邢一見到李大娘,馬上跑過去抓着她的手臂心急的問道:「你快點告訴我,那個穿紅衣服的女人到底是誰?」

沒想到李大娘卻突然出手將雲念邢給擒拿住。

「奶娘……」雲念邢一臉不解的望着她,「你怎麼了?」

「老四!」任玉風等三人見狀,皆驚呼出聲。

「你到底是誰?」傅天擎微眯起眼,立刻看出眼前這名老婦並非李大娘。

「姥姥……」雪艷則是一臉驚惶的盯着她。

「沒錯!是我。」姥姥伸手撕下了臉上的面具,一張扭曲變形的臉孔在眾人面前顯露出來,一聲沙啞的狂笑也由她口中發出,讓人聞之心悸不已。

「你把奶娘怎麼樣了?」雲念邢着急的問道。

「我只是讓她小睡片刻,暫時借用一下她的樣子而已。」她銳利如刀的眼神惡狠狠的射向雪艷,譏諷道出:「你這沒用的東西,都已經過了我給你的期限,還不見你完成任務,所以只好由我親自出馬了。」

姥姥一臉歹毒,緊接着又將視線掃向傅天擎身上,咬牙切齒的繼續說道:「其實早在一個月前,我就喬裝成下人混進了王府,卻意外地發現你居然就是傅中平的兒子。我這隻瞎掉的眼睛就是拜你父親所賜,就是他害得我施展不成媚魂大法,毀了我稱霸武林的美夢,現在我就要你替你父親償還我這筆血債。」

「原來如此。」聽完姥姥這段話后,傅天擎的眼神也在瞬間變得犀利。

這件事在他年幼時曾聽傅中平提起過,想不到當年父親的一念之仁,卻留着她繼續禍害武林,「你要我的命就儘管來拿,不過你要是膽敢傷害你手上的女子一根寒毛,我會教你後悔你所做的一切。」他對着她無畏無懼的說道。

「哈……都死到臨頭了還敢跟我叫囂。」姥姥聽了不由得失聲大笑,卻也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寒,這男人似乎比當年的傅中平還要難纏。幸好,她手中握有這張王牌當籌碼,不然恐怕很難解決掉他。

「雪艷,你立刻給我過去殺了那幾個人,否則我就讓你女兒死在你面前。」她一隻枯爪緊緊的扣住雲念邢的頸項,只要稍微一用力,她便會香消玉隕。

「不!不要,姥姥,我什麼都聽你的,求您千萬別傷害念兒。」雪艷嚇得拚命哀求着。她這女兒已經夠命苦了,現在好不容易總算捱到苦盡甘來的時候,她怎能讓她就這麼死去。

不!絕對不行!

「那就過去殺了他們。」

「好,我這就去,但請姥姥千萬別傷害念兒啊!」

雪艷依言走上前去,舉掌冷冷的對着他們四人說道:「誰先來。」

「我先來好了!」

當這句話由孫祈口中說出時,其他三人皆不約而同的望向他。

「嘿!老二,你不怕死啦!?」任玉風和聶勇同時出聲調侃他。

「我什麼時候怕死來着?只不過是殺敵的時候慢了一點,逃命的時候快了一點,就被你們倆給瞧扁啦!」孫祈則回答得像似在閑話家常一般,「只要能救老四,我死不足惜。」

「二哥……」孫祈這番話,除了讓雲念邢感動不已之外,也讓她覺悟到了一件事;就是她寧可一死,也不要他們因她而喪命。

「不!不要!你要是敢傷了他們其中一人,我會恨你一輩子的。」她開始掙扎,像是失去理性般的對着雪艷又吼又叫,早就不顧自己的生死了!

然而她這舉動,卻大大惹火了姥姥,「你這臭丫頭,給我閉嘴。」被激怒的她則將手掌又緊縮了一些,不一會兒,只見雲念邢的臉色漸漸轉成紫青。

「該死的,你快放開她。」見雲念邢已快要支撐不住,傅天擎的心猶如被人給狠狠撕裂了一般。倘若不是顧慮到念邢的安危,他們四人老早就衝過去跟那醜惡的老太婆拼個你死我活了!

「喂!雪艷,你快動手啊!」孫祈也急着催促道。

「念兒……」

然——當雪艷回過頭望着女兒,她目光陡地一凜,當下便在心中做下決定。看來眼前只有犧牲她自己,才能換得他們一行人的性命了。

「姥姥,這是你逼我的,雪艷只有對不起你了。」語罷,她一個旋身即在地板上盤腿而坐,閉上了眼睛,口中開始念念有詞。

「啊……」姥姥突然發出了一聲慘叫,接着整個人就癱倒在地上不停翻滾,四肢不斷的抽擂,「你……你怎麼會這套鬼玩意的?」她瞪大了眼睛,驚悸的大叫。

傅天擎一見雲念邢脫離了姥姥的魔掌,馬上來到她身邊將她給緊緊摟住,「你還好吧?」他輕撫着她脖子上的勒痕,心疼的問道。

「我沒事。」雲念邢伏靠在他寬闊的胸前,痛苦的咳了幾聲之後,才一臉疑惑的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根據我爹武譜上的記載,你娘現在所使用的這套絕學應該叫做『玉石俱焚』,是由金山派創始人所獨研的一門功夫。據說只要凝聚全身的真氣於一點,然後在心中默念著對手的名字,那人就會如同著了火般的痛苦不堪,直到筋脈盡斷而死。」傅天擎把他所了解的一字不漏的告訴她,「不過……」

「不過什麼?」

「聽說施展的人也會受到同樣的折磨,所以金山派世世代代的繼承者幾乎都對這套武學敬而遠之。」

「你是說……她也會死。」雲念邢一聽,整顆心不自主的慌亂了起來,「不!快停下來,天擎,你快叫她停下來啊!」

「來不及了,這功夫只要一施展,就沒有辦法中途收回了!」他只能沉痛的回答她這個殘酷的事實。

今天,他總算見識到母愛的偉大。想不到武林人士口中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居然會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連犧牲性命都在所不惜。

慢慢地,姥姥的身子停止了扭動,直挺挺的躺在地上,靜止不動了!

「嘔……」這時雪艷口中也吐出了一口鮮血。

「你怎麼樣了?」雲念邢見狀,立即衝上去抱住雪艷往後傾倒的身子,「你不要死啊!我不要你死。」她心碎地吶喊著。

「念兒……」眼見都已經到了這關頭,念邢還是不願意開口喚她一聲娘,雪艷的心可說是宛如刀割啊!

「念兒,我知道你恨娘,但是當年娘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狠心的拋下你。本來娘打算這輩子都不再提起那段往事,但見你這麼不諒解我,我想我不得不說出來了。」在說完這些話后又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如果你不想說就不要說,就不要說啊!」雲念邢以袖子拭去她嘴邊的血跡,激動的說道。

「別這樣,念兒。」傅天擎也跟着走上前去,單腳在雲念邢身邊跪了下來,將雙掌輕輕置於她的肩上,「聽聽看你娘怎麼說,否則咱們心裏頭的疙瘩將永遠存在。」

傅天擎的話往往能帶給雲念邢無比的安定,只見她很快的冷靜了下來。

「嗯,你說吧。」她也很想弄清楚為什麼她的娘十九年前不要她。

雪艷用最後一絲餘力,開始娓娓細述著過往,「我從小就被姥姥收養,也就理所當然的被訓練成一個冷血無情的殺人工具,當年我化名為雲瑩瑩,奉姥姥之命下山去殺傅中平,不過,我卻被他那溫文儒雅的外表給深深吸引,繼而愛上了溫柔體貼的他。」

她停頓了一會兒才又接下去說:「你那狼心狗肺的爹名叫郭義,年屆三十卻尚未娶妻,由於老爺不在的那段時間裏,他對我相當照顧,所以我也就毫無戒心的將他當成是個談心訴愁的對象。我本以為他是個謙謙君子,沒想到卻是畜牲一個。

由於老爺一向嫉惡如仇,所以我一直不敢把實情告訴他,因此,我找上郭義,把我真實的身份毫不隱瞞的告訴了他,請他幫我想辦法脫離姥姥的掌控,想不到這一個舉動,卻使我陷入了萬劫不復的地獄里。」

「為什麼呢?」雲念邢焦急的問道。

「因為郭義老早就覬覦我的美色了。」雪艷凄涼的苦笑,「當他手上握有我這致命的把柄時,便開始威脅我,他不但以此要我跟他發生不正常的關係,後來甚至還廢去了我的武功,繼續逼我就犯。我真的很愛老爺,所以就一直任他予取予求,直到生下了你,事情才曝光。」

「產下你的當晚,郭義因害怕老爺會找他算帳,連夜要我跟他走,我哭着求他把你也一起帶走,但他竟然嫌帶着你會礙手礙腳,硬是撇下了你。」

「這世上竟有如此混帳的男人,可惡!」任玉風、孫祈、聶勇在一旁聽了,皆忍不住破口大罵。

「其實他大可一個人一走了之,他會想帶着我離開,無非是為了防犯萬一老爺若是派人追來時,他才有個擋箭牌……娘不是真的想丟下你啊!」

聽聞至此,雲念邢早已泣不成聲,原來她的娘是這麼的委屈、這麼的可悲,而她居然還在心裏頭埋怨了她這麼久。

「後來他帶着我到金山派投靠他的義兄,也就是備受武林人士愛戴的上屆武林盟主。但郭義在得知他義兄對我有好感之後,竟為了一己私利而主動將我獻給他,並脅迫我當他的四姨太。

當時我萬念俱灰,本要投河自盡,但想想實在是不甘心就這麼放過那些個假仁假義的衣冠禽獸,於是我硬著頭皮回去求姥姥,求她重新傳授我武功,並且答應幫她完成稱霸武林的美夢。

這十幾年來我忍受各種煎熬,終於在姥姥的調教下再度習成了各項高深的功夫。待時機成熟,我便立刻上金山去找那些衣冠禽獸算帳,一夜之間將那些賤男人全部殺光,一個也不留。」講到激動處,雪艷再度咳出血來,噴灑了雲念邢一身。

「別再說了,求求你別再說了。」雲念邢拚命的用袖子擦拭雪艷臉上的鮮血,哭着哀求。

「傻丫頭,別哭了,聽娘說完。」雪艷抬手抹去雲念邢頰上的淚水,繼續說道:「然後我搜括了金山派所有的武功秘笈,再一一學成。想不到今天居然能派上用場,只是……我覺得很對不起姥姥,要是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我,而我也就沒有辦法報這個仇,更無法與你相認……」

最後,她將漸漸失去生氣的眼神調向傅天擎,幽幽的問道:「天擎,你肯原諒雲姨嗎?」

「我不怪你。」此時的傅天擎對她只有無限的同情與悲憐,心中所有的怨恨早已一掃而空。

「謝謝你。」雪艷朝他虛弱的一笑,「現在我就把念兒託付給你,答應我你會好好侍她。」

「我會的。」

「念兒……」她再度將視線移回雲念邢佈滿淚痕的臉上,「那麼……現在你肯叫我一聲娘了嗎?」

「娘,你不要死,我不准你死,咱們好不容易才相認……」這一刻,雲念邢終於徹底崩潰了,「天擎,我求求你救救我娘,我知道你行的。」

她對着傅天擎又哭又叫,教雪艷瞧得心好痛。

「念兒,別為難天擎了,娘施展了玉石俱焚這門功夫,五臟六腑早已移位,就算是大羅神仙下凡也救不了娘了!」她萬般不舍的輕撫著雲念邢的淚濕臉龐,冷血無情了十幾年的她終於落下了眼淚。

「能親耳聽到你喚我一聲娘,我死也瞑目……現在,我要下去陪老爺了!」說完,她緩緩的闔上眼睛,含笑而終。

「娘……」一聲高亢的悲鳴自雲念邢口中呼出,回蕩在天際久久不散!久久——鬼陰山之巔雲念邢跪在雲瑩瑩的墓碑前焚燒着一張一張的紙錢。此刻,老天似乎也感受到她心中的悲痛而飄起了絲絲細雨。

「娘,您安息吧!」一想到母親乖舛坎坷的命運,雲念邢就忍不住悲從中來,或許死亡對她來說也算是一個解脫。「您在世的時候女兒沒能好好陪您,不過您放心,女兒已決定這輩子都將居住在這鬼陰山上,永遠陪伴着您。」

這是她唯一所能做的了!

「念兒……」她的話,令傅天擎的內心一窒,難道……他將因此而失去她了嗎?

「老四,你真捨得拋下王爺以及咱們三個人嗎?」聶勇不舍的問道,心情可說是跌到了谷底。

「或許你是在責怪王爺,倘若不是他用計逼出你娘,她現在應該還好好的活着;但你有沒有想過,當初在鬼陰山上若不是王爺及時阻止,你們母女倆就會自相殘殺。」任玉風接着說道。

「我並不怪王爺,反倒是非常感激王爺讓我娘早點脫離苦海。」她語氣平淡,似在與他們刻意保持距離,「不過我心意已決,你們回去吧!」

傅天擎沉默了一會,終於轉身向其他三人說道:「走吧!咱們應該尊重念邢的決定。」

「王爺,你真打算就這麼放棄老四……」

「別再說了!」他抬手打斷了孫祈的話,徑自轉向一旁,對着偷偷拭淚的李大娘吩咐道:「替我好好照顧她。」

「奴才會的,請王爺放心。」

聆聽着他們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淚——終於自雲念邢眼眶中潰堤;因為她知道今天所做的這項決定,將使她永遠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四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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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爵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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