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個人前往京城，比尹妍心想像中還要辛苦許多，不過幸好經過長途跋涉，她總算是平安抵達了目的地。
「終於到了！」尹妍心睜大了眼，好奇地左右顧盼。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上京城，天子腳下這個最繁華熱鬧的地方，對她而言實在是新鮮極了。
對眼前一切事物都感到萬分好奇的她，顧不得旅程的勞累，先在街上逛了逛，直到肚子發出咕嚕咕嚕的抗議聲，她才想到自己該用膳了。
一想到用膳……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尹妍心伸手摸了摸腰間，美麗的臉上不禁微微揚起一抹尷尬的笑容。
「哈……盤纏果然用光了。」
幸好她已經抵達了京城，不必再找人來賭一把，只要直接去找伯父就行了，只不過眼前還有一個問題——
「伯父到底住哪兒呢？」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離開家時情形太過混亂，爹娘並沒告訴她伯父家在哪兒。而仔細回想起來，她大概有十年不曾見過伯父、伯母了，過去都是他們下江南時順道到她家中坐坐，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他們究竟住什麼地方，京城這麼大，她總不能挨家挨戶地敲門吧！
「看來，也只能問人了，希望可以順利問到……」
尹妍心左右張望了下，見一名身穿白衣的公子正好經過，她連忙上前招呼：「這位公子，可以等一下嗎？」
那名男子停下腳步，回頭一看，見到美麗的尹妍心，眼睛立刻一亮，並揚起一抹過分熱情的笑容！
「姑娘，我看妳十分面生，是從外地來的嗎？在下名叫顧仁彥，很高興能夠遇見妳，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呃……我是來找伯父、伯母的，但卻不知道他們住在哪……」
「這樣的話，姑娘豈不是暫時沒有落腳之處？依我看，不如先到我家中去，我再陪着妳慢慢找。」
「嗄？」尹妍心被這個提議嚇了一跳，連忙說道：「我想不用這麼麻煩，我知道我伯父的姓名，想問問公子是否知道？」
「妳伯父叫什麼？」
「他叫做尹崇祥，我想顧公子既然是京城人，又這麼熱情友善，人面肯定很廣，不會不知道我伯父吧？」尹妍心怕他不肯說，故意先吹捧他一番。
顧仁彥本來確實不想這麼早就告訴她的，但她都這麼說了，若他不回答的話，豈不表示自己的人面不廣？那多沒面子！
他撇撇唇，有些不情願地說：「我當然知道，他就住在前面街角轉彎后的第一幢屋子裏。」
「真的嗎？太好了，謝謝公子。」
「甭客氣，還不知姑娘貴姓芳名？有幸認識姑娘，咱們也算有緣，我猜姑娘應該還沒用膳吧！不如……」
「不好意思，顧公子，我得趕緊去見我伯父，你這一番盛情好意我只能心領了，我……我先告辭了。」
尹妍心僵硬地笑了笑，趕緊離開，她實在不喜歡這種油腔滑調、自命風流的男人，那種過度的熱情令她有點艱以招架。
依照顧仁彥的指示，她彎過街角，來到了一戶人家的大門外。
「應該就是這兒了吧？」她深吸口氣，伸手敲了敲門。
一會兒后，一名家僕前來開門。
「這位姑娘，請問妳找誰？」
「我要找我伯父。」
「伯父？」一個婦人的聲音從門內傳來，一會兒后，一名年約五十歲的中年婦人走了出來。
她瞇起眼，狐疑地打量尹妍心。「妳是……」
「我是妍心呀！好久不見了，難怪伯母會認不出我來，倒是伯母都沒什麼改變呢！」
十年對一個女娃兒來說，變化很大，但對一個成年人來說，只是臉上多了些歲月的痕迹，不至於認不得的。
「喔，原來是妍心呀！妳怎麼會一個人來？妳爹娘呢？」
「我爹、娘過陣子也會來這兒跟我會合。」
「是嗎？」伯母臉上的表情透著一絲懷疑與防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怎麼會突然上京城來？」
「實不相瞞，前陣子爹收到了黑狼寨的信——黑狼寨是江南一帶兇狠的土匪，他們要爹送上一大筆錢，否則就要殺害我們，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只好連夜離開，約好兩個月後在京城伯父家相見。」
「喔……」聽完了尹妍心的解釋，伯母的表情顯得相當為難。「妍心，這個嘛……妳也知道的……我和妳伯父經營小本生意，在京城裏雖然稱不上富商，但也還算穩定……」
「這我知道，我有聽爹說過。」
「那妳也應該知道，我們家裏還有三歲和五歲的小娃兒，一家子老弱婦孺，還得守着一間鋪子，這種情況下……我們根本惹不起窮凶極惡的土匪，所以恐怕不方便收留你們。」
「呃……這……」伯母的拒絕讓尹妍心一陣尷尬與錯愕，一時間腦子有點茫然，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妍心啊！妳也別怪我，遇上這種攸關性命的危難，我們總得先求自保，才能看有沒有餘力幫助你們啊！」
「可是……」
「喏，別說伯母不照顧妳，這些銀子給妳，妳自己想辦法吧！不過妳要記住，在京城裏，千萬別說妳跟咱們是親戚，免得妳說的那幫土匪會上門來找我們的麻煩，知道嗎？」
聽着伯母的叮囑，再望着塞到她手中的一些碎銀，尹妍心的心裏感到很難過，她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被這樣打發掉。伯母的反應，好像她是什麼可怕的燙手山芋，巴不得她離得愈遠愈好。
「好了，就這樣吧！我還有事要忙，不多聊了。」匆匆扔下這幾句話之後，伯母退回了屋裏，砰的一聲關上大門。
站在門外，尹妍心還隱約聽見伯母吩咐著家中的下人——
「……記住啊，以後要是再見她上門，千萬別讓她進來，知道嗎？」
尹妍心咬了咬唇，一顆心直往下沉，難過的情緒讓她的胸口一陣鬱悶。
「唉！算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還是靠自己最好。既然爹說了兩個月後會到京城來會合，不如先找個地方住下好了。」
只不過，現在她全身上下就只有剛才伯母「施捨」給她的碎銀，這點錢恐怕只夠她吃個一、兩頓飯，要住宿的話肯定不夠的。
「看來，我也只能先填的肚子，再物色看看有什麼人能夠跟我賭一把了。」尹妍心無奈地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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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決定先找個地方吃頓飯再說，尹妍心離開了伯父家之後，便開始左顧右盼地尋找客棧。
才走沒幾步路，想不到她競又遇上了剛才那個顧仁彥，這讓她不禁為了自己的壞運氣而暗暗嘆息。
「咦？尹姑娘，又遇到妳了，咱們還真是有緣。」
「嗯……」尹妍心勉強笑了笑，對他的話不予置評。
「妳剛才不是說要找妳伯父？沒找著嗎？」
尹妍心不自在地扯動嘴角，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尹姑娘用膳了嗎？要不要一起去吃頓飯？我有這個榮幸邀請妳嗎？」顧仁彥一邊說着，一邊盯着尹妍心的美貌猛瞧。
「不用了，怎麼好意思讓你請客呢？」尹妍心連忙婉拒，他「見獵心喜」的神情讓她覺得不太舒服。
「別客氣，我最喜歡照顧孤單無助的弱女子了。」
眼看顧仁彥想要伸手拉她，尹妍心連忙退了一步，想不到他竟然不死心，還想要強拉她的手。
「顧公子，我都已經說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不需要你破費請客。」尹妍心沉下了臉色，語氣不太高興。
「我也說了妳別跟我客氣呀！」
尹妍心氣結地說：「我不是跟你客氣，而是……」
「既然沒客氣，就走吧！」顧仁彥打斷了她的話，又要伸手拉她。
「咦？這不是尹姑娘嗎？」
聽見這有點耳熟的聲音，尹妍心愣了愣，轉頭一看．美麗的眼眸立刻充滿驚喜，像是遇見了救命大恩人。
「喬公子！」
「想不到真的是妳。」喬霆風在面對尹妍心時也同樣驚喜，但是在轉頭面對顧仁彥的時候，語氣卻立刻帶上了幾分鄙夷。「顧公子，想不到你竟然還有這閒情逸緻在街上搭訕姑娘，你家中的生意不需要照顧了嗎？」
上個月底，顧仁彥家中經營的酒樓競將劣質酒混在陳年好酒之中一起販賣，一向看不慣惡德商人賺這種黑心錢的喬霆風，自然不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在揭穿了顧家酒樓的惡劣計謀之後，他們的生意大受影響，沒什麼人想再上門去喝「黑心酒」，這讓他家的酒樓幾乎面臨倒閉的命運。
「哼！不需要你這個傢伙虛情假意！我家的生意會好轉的，你休想把我們整垮！」一看見喬霆風，顧仁彥就恨得牙痒痒的。
「顧公子，你搞錯了吧！把你家生意整垮的是你們自己。」
「你……哼！」顧仁彥找不到話可以反駁，氣得當場拂袖而去。
顧人怨的傢伙離開沒有誰會在意，喬霆風和尹妍心互望一眼，兩人都不禁相視而笑。
「我就說咱們肯定會在京城見面的。」喬霆風笑道。
「是啊，真是巧合。」尹妍心有些羞怯地望着他，先前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又再度重現。
「尹姑娘，妳來京城多久了？」
「實不相瞞，我才剛到而已。」尹妍心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她相信乘坐馬車的他就算先去了江南一趟，應該也老早就已經返回京城了。
「剛到？那這一路上一定辛苦了，妳現在應該很累吧？」
一想到她一個嬌弱的女子長途跋涉，喬霆風就感到相當不舍，心裏暗暗後悔當初沒有堅持要送她到京城來，才會害她這麼辛苦。
「還好，多謝你的關心。」
「這樣吧！我請妳吃頓飯，算是替妳接風，願意賞光嗎？」
「唔……我看……不如咱們再來賭一場？」尹妍心突發奇想地問。
她在心裏盤算著！既然喬霆風曾經是她的手下敗將，現在給他一個平反的機會，他應該不會拒絕吧？
雖然再贏他的錢會讓她心裏的罪惡感加深，但是有鑒於剛才被討厭的傢伙死命糾纏，她也不敢貿然去找不認識的對象來賭了。
「又要賭嗎？」喬霆風笑了笑。「怪了，妳實在不像是個好賭之徒啊！」
坦白說，她先前提出的五兩、十兩賭注實在小到引不起他的興趣，對他而言，唯有巨額的賭資才能挑起他血液里與生俱來的豪賭衝動。
「呃……呵呵，就……小賭怡情嘛！」尹妍心尷尬地笑笑。
「小賭怡情？」喬霆風像是有點不以為然地笑着搖頭，說道：「好，我就再跟妳賭一把，賭注就定……五萬兩吧。」
「嗄？你說什麼？」尹妍心咋舌地問。
她剛才耳朵是不是突然出了毛病？五萬兩銀子？他剛才說的真的是這個嚇人的數字嗎？
見她一臉驚嚇，喬霆風彷彿覺得有趣似的笑了笑。「我說，我答應再跟妳賭一把，若是輸了，我給妳五萬兩銀子，不過這次我換個方式來賭。」
「換個方式？」尹妍心有些不安地問。「什麼方式？」
要知道，她並非職業賭徒，這麼多年來，她唯一拿手的也不過是搖骰而已，若是換成別種賭法，她可就沒半點信心了。
「方式就是——由另一個人來搖骰，我們則來猜測骰子的大小和點數，誰猜得比較准，就算誰贏。」
尹妍心認真地聽完后，悄悄鬆了一口氣。
他這法子聽起來很公平，不像由他先猜了大小她再搖骰那樣很有「作弊」的嫌疑，如果她聽得仔細的話，應該不會太難猜出正確的答案，不過……
「不好意思，我恐怕拿不出這麼多的賭資。」尹妍心苦笑了下，她身上只有一些碎銀而已呀！
「這樣吧！我有個提議，看妳同不同意。」
「說來聽聽。」
「要是我輸了，就依照剛才我說的賠給妳五萬兩銀子，而要是妳輸了，就來當我的跟班小丫鬟，用勞力來抵債。」
「嗄？」當丫鬟來抵債？
自從有記憶以來，身為賭王千金的她一向被爹娘捧在手掌心裏寵愛呵護，幾時服侍過人了？
對於丫鬟這工作，她並沒有任何的歧視或偏見，只是她實在不認為自己能夠勝任這個工作，更何況……五萬兩銀子耶！天底下有身價這麼驚人的丫鬟嗎？
「如何？這樣妳應該可以接受吧！」喬霆風笑問。
「可是……這樣你豈不是太吃虧了？」
喬霆風聞言，嘴角上揚的弧度加深了。「誰說吃虧就一定會蝕本的？說不定吃虧反而佔便宜呢！」
吃虧不一定蝕本？尹妍心可不這麼認為，要是他知道她是江南賭王的女兒，肯定就不會這麼說了。
「你……真不後悔？」
「我當然不後悔。雖然事隔多日，但是難道妳忘了我曾經說過的話嗎——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聽他提起先前的事，尹妍心不禁想起困在枯井時兩人短暫的親昵相擁，她的心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撩撥了一下，心湖蕩漾起陣陣異樣的漣漪。
「這……好吧！」她努力控制住不斷狂飆的心跳，雙頰微紅地道。「那我們要上哪兒賭呢？」
「我看就找間客棧，讓店小二來幫我們搖骰吧！」
「好啊！」尹妍心欣然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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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霆風帶着尹妍心，來到京城中最富盛名的一間客棧。一看見喬霆風上門，店小二立刻殷勤地上前招呼——
「喬公子、姑娘，請進、請進！」
「小二，麻煩幫我找個不被打擾的位置。」喬霆風開口吩咐。
「沒問題，兩位這邊請。」
店小二很快地領着他們來到位於角落的位置，這裏是他們客棧專門為貴客設立的，旁邊有一扇屏風與其它人隔開，讓重要的貴客可以不受打擾。
「小二，還有件事情要麻煩你。」
「有什麼事要辦的，喬公子儘管吩咐，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店小二說得慷慨激昂、眉開眼笑。
嘿，京城第一富商的少東有事情吩咐他做，事成之後少不了會給點獎賞，嘻嘻！這下子有外快可以賺啦！
瞧！才正想着呢！一錠白花花的銀子就遞了過來。
「請你去幫我找副骰盅和骰子，我要和這位姑娘賭一場，由你來搖骰。」喬霆風吩咐道。
「好的，喬公子和姑娘請稍坐，小的立刻去張羅。」
為了要讓喬霆風感到滿意，店小二卯足了勁，火速找到了鍛盅和骰子，沒多久就又回到了他們身邊。
「來，開始吧！」
「呃……現在就開始搖骰嗎？」店小二問道。
「對呀！」
「那我什麼時候該停？」
喬霆風聳了聳肩，不是很在意地說：「你是搖骰的人，當然由你來決定，你想停的時候就停吧！」
「喔，好的。」
店小二開始搖骰，相對於狀似悠哉的喬霆風，尹妍心沉默地盯着骰盅，聚精會神地聆聽骰子在骰盅里發出的聲響，就怕自己一個閃神會出了差錯。
過了一會兒，店小二停了手，小心翼翼地將骰盅擱到桌子上。
「請問……兩位的賭注是多少？」店小二好奇地問。
「五萬兩。」喬霆風微笑地說。
「什……什……什麼？五萬兩？」店小二驚愕地瞪大了眼，心裏不禁發出凄厲的哀號聲。
慘了啦！原本以為這是件能夠討好喬霆風的差事，哪裏想到他們的賭注竟然這麼嚇人！
五萬兩耶……萬一要是喬霆風輸了，會不會遷怒怪罪到他的頭上？要是得罪了這麼一個貴客，他豈不是要倒大楣了？
「來，妳先猜。」喬霆風對尹妍心說。
「我猜是大。」
「幾點呢？」
「大概……九點吧！」尹妍心認真地猜測，心裏對於這個答案約有八成的把握——雖然不是十成十，但總比毫無依據地亂猜要好。
聽了她的答案，喬霆風勾起嘴角，揚起一抹勝券在握的笑容，彷彿已經精準地預知結果。
看着他那充滿了信心的笑容，尹妍心有一瞬間覺得她似乎猜錯了，而他知道正確的答案。
這個念頭才剛浮現腦海，就立刻被她否決掉了，畢竟喬霆風是商人，又不是賭徒，他怎麼可能比她還會猜？
「現在換你了，你的答案是什麼呢？」尹妍心問。
「好，我也猜大，不過我猜是十點。」
「那……現在可以打開骰盅了嗎？」店小二緊張地問，心裏拚了命地祈禱贏的人是喬霆風。
喬霆風望着尹妍心，問道：「妳要換答案嗎？」
「當然不，都已經猜了，就不換了。」
「好，那開吧！」
「是。」
店小二因為緊張過度而手有點發抖，骰盅一打開，六隻眼睛盯着裏頭的兩粒骰子猛瞧。
「啊！太好了！」
開口歡呼的人不是喬霆風，也不是尹妍心，而是——店小二。
骰盅里的兩粒骰子，一個六點，一個四點，加起來正好是十點！
「喬公子，恭喜你贏了！」店小二眉開眼笑地恭賀，因為害怕得罪貴客的「危機」解除了而大大鬆了一口氣。
對於這樣的結果，喬霆風一點也不意外。
身為京城第一富商的少東，他生平沒汁么特殊的嗜好，不貪杯也不好女色，偏偏就是賭性堅強。
一向喜歡豪賭又幾乎不曾輸過的他，賭運和賭技都奇佳無比，要猜出正確的答案一點也不難。
當初在江南第一次遇見尹妍心時，瞧她似有困難才找他賭一場，所以他就故意讓她贏了，甚至還自動加碼讓她贏更多。
喬霆風笑了笑，拿出一錠銀子打賞店小二，說道：「喏，這個賞給你，快去幫我準備一桌子好菜。」
「好的！馬上來！」
喬霆風回頭望着尹妍心，就見她那雙美麗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骰子，像是不敢相信這樣的事實。
「不好意思，我僥倖贏了。」
「想不到……」尹妍心怔怔地說。「我竟然輸了……」
「我只是運氣好而已，賭嘛！不過就是運氣運氣，正好被我瞎猜中而已。」喬霆風避重就輕地笑道。
「好吧！」尹妍心嘆了口氣，說道：「既然我猜錯了，那我願賭服輸。」說着，她站起身來，往喬霆風身邊走去。
「嗯？妳做什麼？」
「我現在是喬公子的丫鬟了，哪有丫鬟和少爺同桌而坐的道理？」尹妍心認命地說。
她乖乖站在喬霆風的身旁，心裏不禁暗暗猜想！若是爹娘知道他們的掌上明珠成了人家的丫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喬霆風微微一愕，失笑道：「沒關係的，我並不是真心要妳服侍我。」
當初因為臨時有急事，他不得不讓她自己一個人上路，事後他想起這件事時，心裏總有莫名的後悔，覺得自己彷彿讓一個重要的人離開了。
如今在京城他又遇到了她，這一次，他可不想這麼輕易又讓她離開他的身邊，所以才決定不再「放水」。
開口要她當丫鬟抵債，是他臨時想出的下下策，目的只為了將她留在身邊，至於為什麼他這麼不希望她離開？這問題他倒是還不曾深思過……
看着尹妍心美麗的容顏，想着她豐富生動的神情，還有被石建熒扔進枯井時她嚇得投懷送抱的軟玉溫香，喬霆風的眸光就驀然變得深邃溫柔。
一接觸這樣的目光，尹妍心的心跳無法控制地亂了節奏。
一想到自己成了喬霆風的丫鬟，日後將和他朝夕相處，一種奇妙的情愫就蕩漾在心底，讓尹妍心的雙頰不自覺地染上了淡淡的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