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陳長發的老婆見狀立刻放聲尖叫。

"你再不閉嘴,我馬上讓你變成寡婦。"雷龍書面無表情的說。女人的尖叫聲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再度回到嚇白了臉的陳長發身上。

"要不要再看一遍?也許這次你會想起來。"他幾乎將紙張貼到他的臉上。

"我認識、我認識!"他迭聲道。

"怪了,十秒前明明還不認識的,怎麽現在就認識了?"雷亞書貼近兄長耳邊。"他明明就是在耍你。"

咋唧一聲,子彈上膛的聲音在安靜的小商店裏迴響,餘音還沒完,陳長發就嚇得尿褲子了。

"大哥……我剛剛是一時忘記,絕對沒有耍你的意思……"他哭喪著臉求饒道。

"錢呢?"

"錢存在銀行里,可以先讓我換個衣服嗎?換好後我馬上帶你們去領,求求你們別殺我……"

"他說謊!"艾瑪突然出聲,所有人的目光霎時集中到她身上。"錢在那張飲料海報後面。"她指著牆壁上的海報。

陳長發的臉色一秒數變。

雷亞書大步走過去,一把撕掉牆上的海報,隱藏在海報後的保險箱立時露出臉來。

"嘿!這個保險箱還是新的,花了不少錢吧,準備裝多少不義之財呀?"他得意的敲敲牆上的鐵箱子。

"你怎麼會知道?"雷龍書目光質疑的問向艾瑪。

"他身邊的那位小朋友告訴我的。"遲疑了一會兒,艾瑪才坦白以告。

他們要信便信,不信就罷,雖然世間很多事本來就無法以常理解釋。

"什麼小朋友?"陳太太看了眼牽在手裏沒放開過的孩子,不解的問。

"被你們墮掉的小朋友,他們就跟在他身邊,一共有四個。"

艾瑪的話嚇壞了陳太太,只見她臉色一綠,整個人跌坐到地板上。

她身邊的小孩反應也很奇怪,第一個動作不是扶起母親,反而是抱過她懷裏的小娃娃,閃到牆邊去,站到小商店裏唯一有陽光灑落的地方。

這才看清楚小男孩細瘦的雙腿上佈滿瘀青,艾瑪驚駭的喘了一聲。

雷龍書顯然也看見了,因為下一秒陳長發整個人就因承受他又重又狠的一拳而跌飛出去,撞碎了擺放零食的玻璃櫃。

雷龍書又一把將這人渣給拉出來,那恨不得將人碎屍萬段的憤恨目光,讓流着鼻血的陳長發不禁渾身發抖了起來。

"我改變主意了,"雷龍書冷冷的說。"我先殺了他再拿錢,他這種人在這社會上少一個是一個。"

陳長發嚇得兩腿一軟,跪倒在地上,臉上鼻血淚水混在一起,反覆磕動的頭沁出一片鮮紅。

雷亞書蹲到他們身邊。

"你要殺他我不反對,不過得先問出保險箱的密碼才行,我可不想用猜的。"他狠踢了陳長發一腳。"喂,密碼是多少,快說!"

陳長發邊哭邊吐出一串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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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到小商店時還是亮燦燦的好天氣,等離開時,已經夕陽西下,餘暉滿天了。

上車后,艾瑪的眼淚就一直沒有停過。

抱着小女娃的小男孩就坐在她身邊,她已經盡量不去看他了,卻無法停止腦海中不停播放小男孩渾身是傷的影像,每想一次,她的胸口就痛一次,眼淚愈掉愈凶。

她實在無法想像怎麼會有人這樣對待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男孩,他連反抗是什麼都不知道,他們怎麼打得下手?他們的良心跑哪去了?被老鼠蟑螂、蒼蠅蚊蟲給吃了嗎?

"別哭了,"坐在副駕駛座的雷亞書抽了幾張面紙,轉身遞給她。"後續的事有警察處理,光是他們販賣人口的罪名,就夠他們夫妻在牢裏待好長一段時間了。"

"我只是沒想到……他們看起來跟一般的夫妻沒什麼兩樣……怎麼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那些被他們帶走的小孩子……夭呀……"艾瑪又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你哭夠了沒呀?煩死了!"雷龍書心煩意亂的罵了一聲。

艾瑪連忙做了幾個深呼吸,止住哭意。要是她有將心想事成帶出來就好了,他一定知道該怎麼做的。

花了幾分鐘的時間穩定情緒後,她輕輕握住身旁小男孩的手。

小男孩用着早熟的大眼睛定定的瞧着她紅腫的雙眼,不畏縮也不抗拒,小女娃在他懷裏睡得香甜。

"你肚子餓不餓?"她柔聲問著。

"妹妹等一下醒來肚子會餓,她要吃東西。"

"那你呢?餓不餓?"

小男孩搖搖頭。"我沒關係,妹妹比較重要,她怕餓,餓了就會哭。"

毫無預警的,艾瑪的眼淚又撲簌簌的掉下來。

突然,車子在一家便利商店前停了下來,雷龍書下車去,過了三分鐘,他拎了兩大袋麵包、便當、漢堡、飲料等東西上了車,將東西擺到後座。

"先吃。"簡潔的丟下兩個字后,他繼續開車上路。

艾瑪立刻在袋子裏探索起來。

"吃便當好不好?吃飯比較容易飽。"她將一個熱便當遞給小男孩。

她想抱過娃娃讓他比較好吃飯,小男孩馬上出現拒絕的動作,往車門縮過去。

"我可以抱着她吃。"說完,他開始辛苦的一手抱着妹妹拿着便當,一手使用筷子吃了起來。

他真的很餓了,一口接一口將飯菜不斷的送進鼓鼓的嘴巴里。

雷亞書看着不停瞥視後照鏡的兄長。

"怎麼處理他們?要送他們去育幼院嗎?"

"他們沒有親人了嗎?"

雷亞書搖搖頭。"楊警官說他們是私生子,所以才會被陳長發他們帶在身邊,還好我們發現得早,否則不知又會被賣到哪裏去。"他壓低聲音道。

雷龍書的臉佈滿陰霾。

"下次我要幹掉一個人時,你最好別再阻止我。"他咬牙切齒的低喃。

若不是雷亞書阻止他,現在陳長發那人渣早就是具死屍了,想到還有這麼一個廢物留在世上糟蹋糧食,他就忍不住作嘔。

"知道了。"顯然雷亞書也有些後悔。"我還以為這次只是單純的討債,沒想到竟會牽扯到販賣人口這種事,幸好我接了這Case,否則那人渣不知還要逍遙多久。"

也算陳長發倒霉,不長眼的騙到他前女友家的錢,讓他有機會接到這案子,加上老天有眼的將他的底全掀個精光,等他們到牢裏後,他會記得交代牢裏的朋友好好招待他們。

雷龍書只是沉默不語。

艾瑪接過小男孩吃得精光的便當后,又開了一瓶可樂給他喝。

"你叫什麼名字?"她問。

"天翔,妹妹叫天晴。"小男孩喝了口可樂後答道。

"姓什麼?"她又問。

天翔垂下眼瞼,搖搖頭。

"那跟我姓好了,我姓艾叫瑪,以後你就叫我艾姊姊。"艾瑪開心的說。

現在她有了弟弟妹妹,她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的。

"艾瑪,你吃了大哥的口水啦?你姓凱特名艾瑪,不是姓艾名瑪,再說你不是台灣人,沒辦法給他們報戶口的。"雷亞書回頭提醒她。

艾瑪難掩失望。

"他們姓雷。"雷龍書突然大聲宣佈。

"你要送他們到育幼院去?"雷亞書問。待過他們育幼院的小孩全部姓雷,這是唯一聯繫院裏小孩感情的方法。

"你有更好的主意嗎?"

雷亞書聳聳肩。

"當然沒有,你說怎樣就怎樣吧。"他倒是樂見其成。

"他們會跟我們住在一起嗎?"艾瑪一臉期盼。

"不會。"雷龍書毫不遲疑的打碎她的期待。"他們要住在育幼院裏接受教育。"

天翔聽了,立刻丟下可樂,不顧車子正行進中,伸手就去拉車門,幸好他不知道先打開車門鎖,只是拚命的扳動車把,不過他這動作已經讓艾瑪嚇得魂飛魄散。

她慌張的想阻止他。

雷龍書猛地在路邊煞住車,憤怒的他下車后,繞過車頭,打開後車門將天翔給粗魯的拖了下來。

小天晴受到激烈的搖晃,從睡眠中嚇醒過來,立刻嚎啕大哭。

雷龍書硬是將她從天翔懷裏奪下,丟給正想下車調解的雷亞書,讓他在驚駭之餘,手忙腳亂的接住小娃娃。

雷龍書揪住天翔骯髒的T恤衣領,額上青筋跳動。

"你想死嗎?"他大聲咆哮。"竟然想跳車!你他媽的早知道你那麼不要命,就該把你丟給警察,省得你跳車摔死,我還得替你們收屍!"

天翔毫不畏懼的瞪着他,一張小臉倔強的綳得死緊。

"你要把我們送到育幼院,那我寧願抱着天晴一起死掉!反正現在我們一個親人也沒有,一起死總比被丟來丟去來得好!"他不甘示弱的用着尖銳的嗓音吼回去。

雷龍書氣得面色鐵青,揚起手來就要給他一巴掌。

"不要。"艾瑪匆匆忙忙的從車上跳下,將天翔的小身子緊緊摟進懷裏。"他已經很可憐了,你怎麼還忍心打他?"她嚷道。

他真是個無情的野獸,立見然想對這麼瘦弱的小男孩施以暴力。

天翔緊緊抱住她,小小的身子不停的顫抖著。

"我不要去育幼院……嗚……我們要跟你在一起……我們要跟你在一起……嗚……"他不停的哭着說,知道艾瑪是可以信任的。

他到底還是個小孩,再怎麼故作堅強,內在依然是個七歲的小男孩。

艾瑪實在無法對他的悲嗚聽而不聞,她淚眼汪汪的看着雷龍書,眼裏有着憐惜與祈求。小男孩的恐懼深刻且結實的刺進她的心坎里。

彷佛老天爺也為小兄妹的遭遇感到心酸,豆大的雨點開始一點一滴的潑灑下來。

雷亞書怕小天晴淋雨,連忙縮回車子裏。

"讓他們跟我們住在一起吧,我會照顧他們的,我保證。"雨水混著淚水,艾瑪的眼睛都要睜不開了。"我會去找工作,他們的生活費我會負責,拜託你。"

雷龍書沒回答,只是上前粗魯的將他們給拉開,再一一塞回車上。

該死的!他到底在做什麼?她就只是哀求幾句他就心軟了。還有那小男孩,若不是他窩在她懷裏瑟縮的模樣,讓他想起當年小珍珠也是如此依賴他,他絕對不會對這兩個多出的拖油瓶多看一眼。

該死的、該死的!他的決絕果斷跑到哪裏去了?站在敞開的車門前,雨水不停的落在他身上,他早已渾身濕透,雖然他一點也不在乎。

"天呀,三個麻煩!"嘀咕一陣后,他用力將車門甩上。

"多可愛又美麗的麻煩呀。"雷亞書接句的興緻被他一記門著冷光的白眼給一刀截斷。

車子重新上路,直直駛回他的房子。

他不是個好人,當然也不是壞人,天翔那倔強不屈服的模樣讓他想起小時候的自已,嘖,他小時候可是比他慘烈多了。

他還是將他們帶回了自己的家。

三個月,他告訴自己,就留他們三個月,等那女人回摩納哥後,他就將他們丟回育幼院,省得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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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交加的一夜過去,禮拜天的早晨空氣格外清新迷人,陽光又重新溫暖了每一個人。

雷龍書的洋樓開啟了新一頁。

他的生活的確是改變了,一起床就連打三個噴嚏及感覺沉重的腦袋就是最好的警訊。

洗了把臉下樓,看到坐在客廳沙發椅中的一大兩小時,他拍了拍腦袋,這實在太不真實了。

二十六年來,除了前八年的育幼院生活,及死賴在他身邊不走的雷亞書,他的生活里顯少有別人加入,連女人都少得用一隻手就數得出來。

怎麼現在他乾淨的客廳里突然坐了一個女人兩個小孩?這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天晴好漂亮,她的身邊有兩隻小白鴿在保護她喲,跟天晴一樣漂亮的小白鴿!"艾瑪正在喂天晴吃稀飯。

"那我的身邊有什麼?"天翔偎在她身邊好奇的問。

"你的身邊有隻小獅子,很可愛的小獅子,等你長大以後,小獅子也會變成大獅子,到時候你就可以保護天晴啦!"

"嗯!我也會保護艾姊姊的,艾姊姊漂亮又溫柔~姊姊,你先不要嫁人,等我長大賺很多錢后,一定把你娶回家,讓你跟天晴過好日子。"他天真的說。

"好呀,不過你要先把自己喂得又高又壯才行上樣才能保護我跟天晴,現在還是先讓雷叔叔保護我們吧。"

天翔皺了一下眉頭,迅速捧起桌上的稀飯大口大日的吃了起來。

雷龍書將這一切全看在眼裏,頭又痛了起來。

該死!他當然知道這見鬼的情形是何時發生的,但,他怎麼會容許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怎麼會輕易的就讓這三個大小麻煩進駐到他的生命里,而他連一點反抗都沒有?

該死,他有反抗,但問題是,他當初反抗所產生的效果呢?從沒有人敢不將他的話不聽進耳里,但為什麼他們還是住到他家來了。

媽的!!愈想頭愈痛。他又用力拍了拍白自己的腦袋。

艾瑪抬頭看見他,見他臉色不對勁,便抱着天晴來到他身邊,關心的看着他發白的臉及滿是血絲的紅眼,天翔則緊拉着她的裙擺站在一旁。

"你還好吧?是不是感冒了?昨晚你應該先洗個熱水澡再送亞書回去的,我有煮稀飯,先去熱一熱,天翔,你牽雷叔叔到沙發上去坐一下,再來抱天晴,艾姊姊去弄稀飯……你去哪裏呀?"她對着直往大門走去的雷龍書喊問。

雷龍書扶著牆穿鞋。

感冒?別開玩笑了,從他有記憶以來就不曾感冒過,再說他還有事情得做,沒空理會他們。

無視眼前的昏花,不理會身後的殷殷叫喚,他硬是上了車上路歪歪斜斜的,倒也平安的開到雷亞書家,撐著身體爬上三樓,他整個人壓上了門鈐。

"七早八早吵什麼?叫魂呀!再按的話我就給你好看!"

頂着一頭亂髮,睡眼惺忪又滿腔怒火的雷亞書用力拉開門,瞧見壓在門鈐上的雷龍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搞什麼鬼?"他生氣的推了他一把。

他並沒有很用力,沒想到雷龍書居然整個人像攤爛泥似的往一旁倒去,等他從打哈欠中回過神來,發現壯碩如山的兄長竟然倒在地上,差點沒像娘兒們般尖叫出聲。

"你怎麼啦?"他連忙將他扶起。

一碰觸到他滾燙的肌膚,雷亞書這才知道他正發着高燒,趕緊將他扶進屋子裏。

小心翼翼的將他扶到沙發上,再抽起被他壓在身下的幾件衣服,他才直起身體來呼了口氣。

"你到底是在幹麼呀?都燒到神智不清了,還敢開車來找我?"

他走進浴室拿出一條濕毛巾,擺到雷龍書火燙的額頭上。

"想我就說一聲呀,我也有車,可以過去找你嘛。"他坐在一旁直搖頭。

"去你的,我本來就不是要來找你……"雷龍書的聲音有氣無力的。

"不是來找我?"他皺起眉頭,朝自己身邊瞧了瞧。"難不成你也看得到我身邊有小鬼什麼的?不么可能呀,我的安全措施一向都做得很好。"這點可是他的驕傲,他不可能出那種紕漏的。

"要不是愈開愈不舒服,我會到你這裏來才有鬼。"

"原來你不是來找我的,那你本來要去哪?"

"家具行。"

"幹麼?"

"買寢具呀,難不成買魯肉飯呀!"他沒好氣的丟了一記白眼給他。

這才想起他家裏多出來的小孩子,雷亞書好笑的拍拍額頭。"我都忘了你家裏多出兩張嘴。"

"是三張。"還有那個女人。

"也該是你買寢具給人家的時候了,人家公主到台灣都那麼多天了,你還給人家睡沙發,未免招待得太不周到了點。"

"少說風涼話!"雷龍書撐著身體站起來。"我看還是我自己去買,免得還要聽你羅哩巴唆。"

"躺回去吧你!"雷亞書一把將他推倒,覺得還挺好玩的。

平常幾個大漢都奈何不了的大哥,現在自己只需伸出一根手指就能讓他倒下,若不是他著了感冒病毒的道,他想玩都玩不到。

"我先去洗臉刷牙,然後再到家具行去幫他們選床鋪。"他就幫他跑這一趟。"你想吃什麼,我帶回來給你吃。"

"不用了。"雷龍書雙眼緊閉,將手臂放到額頭上,"讓我好好睡一覺。"

他好累,渾身乏力,像所有的力氣全被抽幹了般。

雷亞書拍拍他的肩膀。

"嗯,好好睡一覺,也許醒來時會好一點。"他走進浴室盥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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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你火力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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